狭路相逢(穿越)上——山海十八
山海十八  发于:2015年10月26日

关灯
护眼

朱由校又看向魏忠贤,“魏忠贤,不,应该叫你魏进忠。朕自问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回报朕的信任,你进的是哪门子忠心!我们的帐慢慢算!”

而朱由检这个时候又在哪里呢?

他正在起了大火的醉红楼边上,看着大家救火。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义,醉红楼西院的火势很旺,里面几乎都已经是尸体了。有些火势被扑灭的地方,有尸体被抬了出来,而这具被抬出的尸体,就是徐应元。

徐应元作为信王府的大太监,说起来年纪比王承恩大了不少,资历更加深。索性没有让他总理王府之事,也是当初原主的明白之处。

话说回来,要是问一个太监怎么会在青楼,这在明代不是奇怪的事情。明代太监的阉割,不像后来清朝的那样惨绝,而是只是将下身丸子割去或者捏碎,不是全部的阉割,这样的话虽然避免了授精的可能,但是危险仍旧存在。

跟在朱由检身边的就是王承恩,他已经全然投向了朱由检。这次的青楼一事,正是他亲自查证,“王爷,那些东西小的已经拿到了。醉红楼的西院里头经常有太监出入寻欢。徐应元虽是王府的太监,本来有些身份就不用来这种地方,但是他还是很热衷。早年间,徐应元、魏忠贤、赵进敬三个内侍还结成了嫖友。他们自然就相互熟悉起来,也是这个醉红楼的常客。而青楼中一些下九流的手段就被秘密带入宫中,那些秘药都是这里流出去的。”

“也就包括了那次差点害死了世子的毒药。”朱由检看着烧得越发旺盛的大火,逃出的人寥寥无几,因为他们都先是被崔呈秀下了药。崔呈秀本来打定主意让不该出声的人死在马上风之类的病症上面。

王承恩肯定了朱由检的猜测,“那些药与宫中的秘药又结合在了一起,作用就更加隐秘。关键是皇宫之中不会查到青楼的事情。这个据点他们一直用的很顺手。今天徐应元到这里来,也是受了崔呈秀的邀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王府孩子被害的事情,要让他把尾巴做干净了。”

“不管是不是,现在反正都是一具尸体了。”朱由检对徐应元的死一点也不在意,一个对小婴儿狠心下手的人,这样被烧死已经是便意他了。“崔大人前头的药下地不错。不过既然让他螳螂捕蝉在前,就不能不让我们黄雀在后。你说下头阎王断案的时候,是会把这笔账算在我们的头上,还是崔大人的身上。”

王承恩没有回答,面对如此的大火,还是他亲手放的火,心中未免惶恐。他真的不知道阎王会不会记下这一笔,日后自己下了地府,又有几人前来索命。

“别担心了,日后本王也是逃不过炼狱煎熬的。你想想本王也在,心里是不是舒坦一些了。”朱由检已经把那些罪证藏到了怀中。这些东西怪不得魏忠贤要毁去,说得严重一点,都是密谋皇家,绝对祸及九族的事情。

“王爷,小的不敢。”王承恩见朱由检还有心情开玩笑,也镇定了下来。做都做了,允许崔呈秀杀人灭口在前,他们索性就加大一把火,捅破天来,毁尸灭迹在后。此火一出,青楼的案子再也不可能姑息,这一查怎么会不天翻地覆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队锦衣卫赶来了,当然不是来帮衙役们救火的。为首的是雨化田,他远远地就看见朱由检在火光中迷离不清的脸。随即想起了宫中素娥的惨死,魏忠贤与客氏被圈,如此一想,青楼的大火也不会简单。

“王爷,皇上急诏您入宫。传皇上口谕,魏公公病重,明日起,由信王代一切政务。”雨化田看着朱由检仿佛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再没有能压住这些日子来心中的情绪。

他压低了声音,半是敬佩半是挖苦地用只有一人能听到的耳语对朱由检说,“王爷好手段,有孕无孕不过只是王爷的一念之间。素娥宫女今夜大出血,就小产死了。死前把魏忠贤唆使假太监入宫,祸乱宫闱一事给坐实了。王爷神机妙术,我实在是佩服。如此计谋,也没有事先透露出半分,臣自愧弗如。”

“希声!”朱由检被雨化田这阴阳怪气的话,说地心头一堵,他什么时候操控宫女的孕事了。他自问没有那个本事,不然早就控制了深宫,又怎么会连家中的孩子差点被害也防不了,“素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她是假怀孕吗?怎么真的小产了?孩子是谁的?”

雨化田只见朱由检眼中竟然透出了一股委屈,也不知道下面的话应该怎么说了,难道真是阴错阳差,歪打正着了?

第四十五章

虽然知道要变天了,但是崔呈秀绝对没有想到一早醒来等到的会是两个重磅消息。刚要迈出大门的时候,下人告诉他昨夜醉红楼的大火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那些他希望可以开不了口的人,这次用一种他绝对不愿意的方式彻底的闭口了,但是他却无从得知看似无意的大火背后,到底藏着怎么样的可怕陷阱。

还没有把这个事情弄明白,想着一定要和魏忠贤好好商量一下此事,今日入朝的时候就出了更大的事情。最明显的莫过于那些把守在重要位置上的锦衣卫都换成了他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今天是御门听政的日子。不想是有人想的大臣们都是在皇极殿下身里头开朝会。一般来说,明朝后期到了天启帝的时候,天热的日子避暑到了西苑,皇上在那里听政。而秋冬初春的时候,则是在皇极门听政。

可是今日的御门听政显得格外的不同,崔呈秀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他这兵部尚书站的算是前面,总觉得有些别扭,又一时察觉不到哪里有问题,直到朝会开始的时候,才猛地发现不对啊!九千岁呢?怎么没有看到魏忠贤的影子?!

有这个疑问的人不只是崔呈秀一个,大家都在心中发问,九千岁这个大活人去哪里了?他们隐晦地看向类似崔呈秀这样的阉党五虎,可是那些人也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是病了?

朱由校完全无视了下面的大臣的暗流涌动,“卓汤念吧——”

大臣们还没有弄明白皇上要说什么,他们也都知道了皇上的腿疾十分严重,又是不能劳心劳力的情况,难道昨个刚刚让信王祭天,今天真的就要退位了。

在今日的皇极门之外,群臣之中很大一部分的官员都在心中哀叹:别啊!皇上您走了,我们可怎么办,以后的好日子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了。

可是卓汤先念起的不是让那些大臣想要开始‘死谏’的退位诏书。就看到卓汤一脸肃穆地打开了诏书,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冲龄统承鸿业,不能宣流风化,至令百姓饥荒,更相啖食。永怀悼叹,若附渊水。咎在朕助不逮。……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

大臣们听着这段话从卓汤的口中不断念出,都已经清一色地跪到在地上了,像是崔呈秀这样的,已经整个人抖得都要发颤了。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大明建朝以来难得一闻的罪己诏!

朱由检在下面听地也是万般的感叹,说起罪己诏这样的东西,原来历史上面清代使用的比例最高,但是他记得最清楚是原来崇祯死前的那纸诏书,“朕自登极十七年,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谅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死伤百姓一人。”这段话成为了大明最后的遗言。

而今日天启帝下的罪己诏之所以让群臣震动,是因为这东西太久没有出现了,虽然正德皇帝也下过,但是那个轻描淡写的态度让人以为是在写着玩,还有一位就是万历皇帝,但是那是张居正代为拟诏的。

可是今天皇上的罪己诏根本就是出自朱由校的亲笔。

其中例数了从他登基之后,所犯下的种种过错,偏听偏信,好逸恶劳,不顾民生,已导致今日的危局形成。

这根本不是最常见的在天灾造成灾难时下的诏书。而是很少会用到的,只有在江山风雨漂泊的乱世中,君臣错位、政权危难之时,才会下的诏书。这样的罪己诏一出,意味着国家不是有了大祸,就是有了大女干,才会导致皇权蒙蔽。

此诏一出,大臣们如何能不惶恐,皇上错了,错在偏听偏信,如要选一个最大的罪人非魏忠贤莫属,而大臣们更是难逃其咎。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诏书,大臣们从朱由校的行文中听出了他的心意已决,不要妄想阻止他退位,他也不需要与你们这些大臣商议。你们都是误国之人,朕错了,你们又能够好到哪里去。所以就是内阁里头的人也都不干净,别跟朕废话了。从今之后凡事遇到伤害百姓、糜费天下的人,就全都滚吧。

然而朕罪孽深重,愧对先祖,已经不良于行,更是不能操劳当此天下重担。万幸的是五弟信王聪明夙着,仁孝性成,此后将代替朕接下大明的重担,当宽恤民生,严修边备,以而行中兴大明之举。内外文武诸臣,协心辅佐,恪守典则,保皇固本。当然了你们要是有违这个理念的,也可以滚了!

是的,朱由校在罪己诏之后,紧接着就是一封退位诏书。这两道旨意加在一起把大家给砸闷了,谁都不去问魏公公人到哪里去了,不是傻子都知道他出大事了,皇上就差指着鼻子骂他误了天下。

“诸位臣工不比再劝,朕以已决。即日起,朕退于信王!”朱由校说完了今天最后要说的那句话,然后就是轻笑了一声,终于到了这一步。当满朝响起了皇上三思的挽留声,朱由校已经走下了龙椅宝座,他抬头看清了朗朗乾坤。多少年了,在这紫禁城之中,就没有如此阳光灿烂的好日子。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好。

今天开始,他会带着宝珠去过闲王的生活,没有深宫血腥,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勾心斗角。每天做着他喜欢的木工,与宝珠两个人重新开始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可惜,他们不会再有孩子。不过他也不贪心,能这样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也许,他也是自私的人,才会把所有的责任与重负都交给了弟弟。从此以后的大明的兴亡都在朱由检的身上了,若是成了则是问鼎天下,若是败了则是遗恨万年。而魏忠贤一事,与其身边的那些祸害也就交给朱由检吧。用着他们的血来铺平这一条险阻之途的开端。对了,魏忠贤的命他会留着,让一个人痛苦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在朱由检颁布了诏书之后,京城之中猛然就多了许多的锦衣卫,这些锦衣卫面孔大臣们都不熟悉。可是与那些曾经已经要置于东厂之下的锦衣卫不同,在魏公公被圈了之后,东厂的威信猛地就降了下来,有一些人已经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而这些锦衣卫们的身上多了一种他们不曾见过的肃杀之气,好像与恶鬼做了交易一般,带着地狱的味道。

几乎是一夜之间,大臣们都明白了,大半个月前皇上新任命的雨化田,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有些善于联想的人,已经追忆起了西厂的事情,那个权倾朝野,将东厂压榨的喘不过起来的汪直。没有想到在百年之后,有了一个与他大为相似的人物又出现了。可是这次不再是太监掌权的西厂,而是变成了外臣的锦衣卫。难道太祖时期的锦衣卫又回来了?!

要说朝局与当年已经不一样了,但是天启帝退位,新帝尚未正式登基之前,这样的气氛只能说明一个情况,皇上对他们不放心,那些老账你们心中自己明白,该认错的就交代了吧。

朱由检在乾清宫中,他也是被朱由校不和常理的雷厉风行给弄傻了,“皇兄,你干嘛要急着搬走啊!弟弟没有想要……”

朱由校今日挥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了朱由检,还有一个雨化田守在了乾清宫外。“不要说你不愿意做这个皇上,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朱由校深深看向了朱由检,这个五弟,他是真的宠爱,幼年的时候他们也曾经戏言过,哪一天会有尧舜禅位之事,而当日的戏言已经成真。不过,朱由检已经变了,不再是从前的五弟了。

虽然,他依旧是真心关爱着自己这个兄长,虽然他也没有不臣之心,但是变了就是变了。说不出来具体的,但是朱由检的身上偶然会有一种过于冷静的理智,就像是俯视着茫茫苍生,已经看穿前后五百年。

自己确实不聪明,但是不聪明的人往往有一颗敏感的心,能感觉到隐藏在迷雾下的真相。区别在于,想要知道,还是不愿意知道。

就像是由检,他确实不愿意做这个皇帝,这个皇位就是束缚住了他的自由,但是他也不愿意自己继续坐着这个皇位,因为这束缚住了大明的未来。

皇家中人本来就不应该随心所欲,自己错就错在过于任性。本来就无心皇位,而在这个时候,却难遇到了一个心中有天下的弟弟,那么何不成全了他。“由检,你愿意不愿意,或者说信王愿不愿意,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为兄有一句话要对你说。你做了皇帝之后,不能像我一样,再去放任感情地相信一个人,这会是误国的开始。但是,为兄也希望,你能敢去相信一个人,也能被一个人相信,这才会让你不只是皇帝,还是朱由检这个人!”

第四十六章

朱由检的登基仪式十分仓促,也没有什么奇异的天象出现,在朱由校的退位诏书颁布后的第七天,就正式成为了新一任的皇帝。而朱由校已经快速搬出了乾清宫,这位太上皇遣散了后宫,只带着皇后一人住进了东六宫里,其实他们夫妻两人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地方。而朱由检那里的人口也很简单,后院里面就三位,按照朱由检的意思,是绝对不会有新人进来。还好现在不是清朝的时候,大明没有要把大臣家的女儿都弄进宫的习惯。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换了一个新皇帝,这个朝局自然是要动一下。然而应该怎么动却是一门很有学问的事情,朱由检上辈子也没有做过官,但是他有并不科学的外挂两位。这天夜里他与雨化田、吴无玥三人在乾清宫的偏殿,对着一大堆资料眉头紧锁。不到这个位置不知道究竟有多难,现在的情况是到处都有问题,而要找到一个切入口。

“隐之,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有四个,官员不作为、朝廷没钱了、粮食与天灾、后金不太平。”吴无玥高度概括了眼下的困境,“古来有训,攘外必须安内,所以后金的问题在现阶段排在最后,而最重要的是让政令如何有效的贯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说白了要用为皇帝干实事的人,而不是那些阉党或者清谈之人。

“我已经与皇兄商议了,明天就对客氏的罪行下诏处置。”朱由检想到了现在完全被禁闭在后宫之中的魏忠贤与客氏,因为他们在深宫之中,而且皇宫中也经过了一次大清洗,许多的眼线都已经死的干干净净,那二人也就没有机会与外头有过任何联系,做不到串联起来相互帮忙了。“皇兄是下了死诏,客氏祸乱宫闱,逼死宫妃,混淆皇室血脉,赐一丈白绫。”

吴无玥的眉头没有因为客氏的定罪而松开。要说先不论魏忠贤,而是用客氏开刀,也是有深意的。客氏是天启帝的奶娘,有着养育之情。死诏一出就表明天启帝对客氏的恩情已经消失殆尽,那说明对于魏氏一党,两个皇帝都已经不再会留半分情面。这是发出了一个鲜明的信号,而后下面的那些人就会闻风而动,应该弹劾的弹劾,应该揭发的揭发。

“隐之也应该知道,朝中有不少的官员依附魏忠贤,这个数量之广恐怕不是一点点。有些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像是民间也都知道的阉党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之流,必须要清除了,才能不被束缚手脚。但是还有一些人就不好说了。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从去年六月之后,浙江巡抚潘汝祯开启了为魏忠贤立生祠这个荒唐的大口子之后,连凤阳皇陵边上他们都没有放过,也都建了魏忠贤的生祠。我估摸算了一下,就有快要四十多处了。先不谈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是迫于形势,可从这里头就能发现,如果真的要把所谓的阉党都给清理了,那么朝廷上下也剩下不了多少人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