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与男神 上——亡沙漏
亡沙漏  发于:2015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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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种掉转身体锁定了我,口器痉挛着张开,落下很多很多透明又粘稠的涎水。

我也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喂,川贝,你要几分钟搞定门。”

“大概要十分钟。”

“一分钟一分钟最多一分钟!”

川贝烦躁道,“好好好!”

“来吧小姑娘,哥哥陪你玩。”我拦在川贝和异种之间,伸手抄起一旁支架上生锈的带刺铁鞭,朝异种招招手。这只异种身上有螳螂的基因,比我高大不说,肌肉质量也比我高太多,我要跟它周旋不丢掉小命,就得借力打力。

于是我蹲了下来。

异种本来就比我高,在对面倒退了两步,突然直起身扑向了我。这个时候我横封铁鞭,绊住了它朝我咬来的下巴,巨大的冲力将我掼倒在地的同时,铁鞭卡住它的咽喉,借着它的冲击力将它倒转方向甩了出去,巨大的身躯顶着我的脑袋轰然倒下。我一个后翻坐在它身上,抓起铁鞭尽头的刀刃直插它的心脏!

我动手的时候觉得我会是赢家,但是,一眨眼后我就知道我死定了。

它镰刀状的前肢,原本长度接近半米,现在凭空从肌肉中弹出一柄近乎透明的骨刃,像是一柄突然展开的折叠刀。如果骨刃完全弹开,那么最尖锐的刃尖,刚好毫无滞碍地割开我的喉管。

而它细长如匕首的尾部,也已经触到了我的后背,如一点寒芒。

是贯穿还是缠绕,人头点地还是肆意亵玩,全看它的意愿。

我在选择与它对决一分钟的时候,败局已定。

我的耳朵里满是骨隙中传出的尖锐啸声,但就在某一刻,骨刃破空的声音涣散,尾尖点着我的后心不再动作,甚至它到处乱喷的口水,也定格在空气中。

时间停止。

我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经过计算,你的胜算是0,吾王。”

米迦勒提着他的长剑,淡淡道。

……

我微微歪了下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那只异种身上站起来,跨过它的长尾巴,走到米迦勒身边。

“异种看起来真恶心。”我忍不住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渎神的生物。”米迦勒垂下了眼睛。

看来他与我站在同一阵线,“那你宰了它吧。”

“我不能。”

“喂喂喂,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武器,你是我的剑,为什么现在又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它是碳基生命体,存在于现实世界中,我无法将它纳为我的躯壳,所以它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东西。”

“这么说你真的是……程序,也就是机甲系统?你只能控制机甲,对不对?”

他的表情默认了。

“但是你明明让时间停止了。连时间都能停止,你还有什么做不到。”我指了指这个监狱,指了指一脸扭曲地抢修着芯片的川贝,指了指处于杀戮状态的异种,即使我早已不在它的攻击范围。

“这都不是真的。”他看着我,面无表情。

“不是?”

“在现实世界中,你依旧处于将死状态的0.3秒之前,就在那个位置。”米迦勒指了指异种的怀抱,“但这里,是我按照现实的危机场景构建的虚拟世界。”

我瞄了一眼,确定这就是我们的牢房,家徒四壁,阴冷森严,一面透风,有异种有川贝有铁处女,真实得让人哭泣。

“你说你构建了一个虚拟世界,让时间停止?”

“当你足够快,时间就会停止,比如说,达到光速。你在这里与我交流,你以为是在用通用语,但我们用的其实是电子流。”

我瘪瘪嘴,“按照你的说法,不论如何,在现实世界中,我都会在接下来的0.3秒内死亡。你这种时候不帮忙想想怎么搞死异种,却构建一个虚拟世界,有意思么?”

“我说了,我无法杀死它,它是碳基生物,不是我的躯壳,附近也没有我可以使用的躯壳,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怎么靠我自己?”

“你的身体结构的各项参数,包括全身骨骼、肌肉以及腺体,都处于人类体质的极度完美状态。你可以完成对异种的屠杀。”

“你、你是在夸我身材好么?”

米迦勒面无表情地推我回到异种面前,指使我回到初始位置,那个骨刃与尾尖的攻击焦点。

“这是要干什么?”一旦回到那里,我又开始高度紧张。

“你要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模拟战斗。”

“诶?”

“你缺乏的仅仅只是经验,所以要模拟逃生以及反杀,直到生存几率提高到100%。”

“我操这是通关……”

话音未落,面前的骨刃突然划开我的喉咙,我看到空中飙出一泼血。而同时,异种的尾尖贯穿了我的胸口,把我挑到了半空中。它森严恐怖的头颅凑近我,然后,轻而易举地折断我的脖颈。

我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墙边。

米迦勒冷漠地靠在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再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我又再次回到了初始位置。喉咙与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妈的你能不能跟我说个开始再……”

噗。

我的头颅再一次滚到了墙边。

“你只有0.3秒的反应时间,你指望我说两个字?”米迦勒居高临下地抱着胸,“你能做的就是前倾83.6°,这样,异种的前肢和尾部会在扑空的同时两两相击,它会因为疼痛而有大约3秒钟的蜷缩时间,供你逃离。这就是正确的操作方式。”

“妈的前倾83.6°!我立为体前屈很差的!”

“你的韧带很柔韧。”米迦勒蹲下身,拎起我死第二回的那具无头尸体,压着他的上身折叠。“see。”

“为什么他妈的突然说英语啊!”

在我死了三十一次之后,我终于可以逃过那致命的一击。但是我随即因为太过高兴被追上来的异种压在底下,戳了个三刀六洞。米迦勒提着剑在我面前缓缓踱步,冷眼看我被三刀六洞,“你会跑酷么?”

“我……我不会啊……”我一边吐血一边道。

“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武器,你的头顶就有两支沙漠之鹰,但是弹药是空的。冰箱下格藏着弹夹。你需要跨越整个房间取得弹夹,然后借着冰箱的高度往那面墙上跑酷1.7米,那是你克服重力的极限。根据最基本的物理定律,在至高点你会有短暂的时间静止,在那个时刻转身,以42°的倾角向上跳跃,这样你能在0.83秒中跨越2.56米的距离,够到那两柄枪。你可以顺势拽落它们,着落点将会在破败的铁处女上。避开铁钉,祝你好运。”

第8章

于是我经历了被异种拦腰截断写下七个惨惨惨惨惨惨惨,蹬着墙跑酷拗断脚脖子掉下来刚好掉在异种嘴里,往后跳跳错方向被川贝的集成电路电成焦炭,拽两把枪把整个天花板拽下来被各种冷兵器戳到死,还有插死在铁处女上肚皮上全是洞眼……等等等等的一百七十二次死法。

最后,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我终于可以完美的换上弹夹了。

我瞬间就觉得天地之间谁能挡我啊!

“你有11发子弹。”米迦勒又一次停止了时间,和我站在满地我的尸体前。老子的尸体堆满了监狱,我看着各种死法的我自己,觉得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牛逼的时刻了。

“米迦勒,现在我们有枪了,你指哪儿我就打哪儿!告诉我它的命门。”

米迦勒静静地望着我,“数据库中没有它的资料。”

“那你刚才的针对性通关秘籍在搞个屁啊!”

“它似乎是阿斯巴原虫与人类基因合成之后的产物,但还不是异魔,只是异魔的一种未完全变体。”他头一次显露出迷惘的样子,“毕竟已经两万年过去了,很多信息我也无法处理。”

看着一个系统露出这种表情,以及两万年的跨度什么的,我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爷爷,莫伤心。”

我说完这句话,米迦勒沉默了一阵,头顶开始冒烟,“与设定矛盾,无法解析这个称谓背后所包含的亲缘关系。”

随着他这一句话,整个空间都开始分崩离析,我看到墙壁坍塌,物质分解,露出背后无穷无尽的暗绿色二进制代码。0和1飞速跳动,我们坠入了无尽深渊,而米迦勒在我身边,开始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

“与设定矛盾,无法解析这个称谓后包含的亲缘关系。”

“与设定矛盾,无法解析这个称谓后包含的亲缘关系。”

“与设定矛盾,无法解析这个称谓后包含的亲缘关系。”

“警告,警告,计算无法进行,计算无法进行。”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机械化,最后变成一连串的乱码,我他妈都看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死机了!崩溃了!

只不过因为我开了个玩笑说他是爷爷!

妈了个蛋啊!心理承受能力那么不好的!

死机到不行不行的米迦勒,身体开始分解成一股数据流,消失在无穷无尽的二进制洪流里。而我一直下坠,下坠,下坠,然后,在某一个瞬间,转了转眼球,呼吸。

骨刃的啸声。

背后的杀机。

我被屠杀了近两百次的房间。

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真实。

我还没有适应现实世界冰冷的空气,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前倾,异种的骨刃平滑地挥过我的头顶,割下了几缕头发,然后就割断了自己的尾巴尖,疼得嘶嘶叫着蜷缩起来。

我乘机连滚带爬地扑到冰箱那里取子弹,然后倒退几步,加速快跑跳上冰箱垂直走墙。我前脚刚走,异种就扑过来把冰箱毁了。看我爬上了墙,异种一尾巴就甩了过来,我吓得当即就转身起跳。

我滞空的时候,看到了底下川贝傻逼的表情。

“我操!”他说。

这个时候异种也跳了起来。它的胫骨和腓骨比人类更长,更有力,就这么平地起跳朝我张开了嘴。我想也不想一脚踩在它脸上再次借力起跳,终于够到了那两把沙漠之鹰。我伸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枪托,拽下两把枪。下坠的时候用枪护住头脸就地一滚,刚好落在川贝的身后,单膝跪地把子弹装上。

“我操!牛逼啊!米诺!牛逼啊!”川贝的表情,激动得像是要吟诗一首:我家有女处长成,巴拉拉巴拉巴拉巴拉……

我站起身,一手一柄巨大而沉重的沙漠之鹰,微微翼展双臂,留给他一个背影。

此时此刻,我他妈真觉得我是个大帅逼啊!艾玛,我都快要爱上我自己。

大概那异种也觉得我太帅了,倒退了几步,飞快地窜出外墙,尾巴在空气里一勾,跑了。

我瞬间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川贝,拿枪筒搔搔头。

川贝一边修人家的主板,“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厉害的?你他妈不是个娘炮么?”

“请叫我硬汉米诺!”

川贝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拆着他的集成电路,十秒钟之后,门咔地一声弹开。

我们俩逃出生天,来到了走廊,川贝马上关住了门:“现在应该绝对安全了。”

“不要让我遇见卢奇那个傻逼了!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他。”

就当我和川贝还在喘气的时候,隔壁牢房突然传来了尖叫声。那尖叫声是如此得刺耳,以至于隔着沉重的铁门还能感受到声音主人的惊恐。仅仅过了几秒钟,尖叫戛然而止。

我从头顶冷到指尖。

“它还在。”

异种是不可能被我手里的两柄枪吓倒的。一开始川贝集火它,它都无关痛痒。

它只是要跟我玩你追我跑的游戏,因为这里还关着很多很多贱民,都是我的族人。

我把一柄枪插入后腰,对川贝一点头,“你打开所有的牢门,把人都放出来,然后带着他们跑吧。跑到外面叫宪兵。”

“你要跟异种solo啊?!”

“能避免尽量避免,但是它很聪明,我得给你们断后。”

川贝向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死gay了。”然后他开始解锁隔壁牢门。他在摄像中看到过卢奇使用的更高权限的密码。

但是,当门打开的时候,里面血肉横飞,一地的脂肪和器官。

川贝皱起了眉头,我两手握枪,踩着满地黏液走进里面。

这个牢房不是密封的,紧挨着我们那间的墙壁,被打通了。

这一层只有我们的牢房没有外层保护罩,照理说,其他牢房异种进不去。但是它在我们离开后,通过强腐蚀性的唾液,在相邻墙壁上打洞,这让入侵来得很容易。

我看着墙壁上的那个大洞。洞穿透了起码四个牢房,到处都是绿色的粘液,一片寂静。

“川贝,先去救其他人。这四个房间不用打开了,不要把它放出来。”

川贝应了一声,回到走廊里加快速度打开监狱,有序地组织大家疏散。

然后突然之间,尖叫四起,我飞奔到走廊上,异种正拖着一个人闪进房间。我对着它的头部开了两枪,沉重的后座力顶得我肩膀疼。

我和川贝一起跑过去,异种又再一次消失了,地上的贱民只剩下了半张脸。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不要开这四个牢房的门么?”

“它可以随便进入开了门的房间。”

“我不想在这里作战。有什么办法把它引走么?”

川贝一边指挥大家往前跑,一边说,“异种都很记仇。它最想要杀得恐怕是我们俩。”

我想了想,拔出腰后的匕首,在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

“你要自尽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能走多远走多远。”然后滴着血,逆着人流往前走。走廊尽头是给重刑犯准备的水牢。

我跑到走廊尽头,一枪打掉了智能锁。背后又是一阵尖叫,我回头,异种正从隐蔽的地方里踱出来,这次没有攻击其他囚犯,而是低头,循着我的血味嗅了嗅。我推门进去,反手将门堵上。里面很黑,是一个直径十米、深不见底的空间,最底下有水。

我站在螺旋形阶梯上,倚着墙,收敛着气息。我的手腕在流血,血滴进水里,咚得一声。

异种开始撞门。它用得力道很大,但是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它一下子就扑向了楼梯的扶手。我抬脚就把它踹了出去,它掉进水中,水花四溅。

我站在阶梯上,借着门外的光,举起了手中的沙漠之鹰。

异种的全身是没有皮肤的,我接触过它,它并不柔软,外骨骼硬化,好像披着坚硬的盔甲,盔甲下是质量极高的肌肉,好像钢铁。

但是它仍然是有柔软的地方,没有生物是没有命门的。

我举枪,对准了它的红目。

两声枪响,一片寂静。

望着水光里不再动弹的类人生物,我抬手吮了一下伤口,觉得浑身冰冷,只有胸口烫得不可思议。我吹了个口哨,忍不住一步两个台阶,走出门去。

在打开门的时候,我想起了米迦勒。他说我的身体很完美,可以完成对异种的屠杀,我仅仅缺的是经验。于是他对我进行了两百次的模拟,那两百次我都输了。

然后我赢了一次。

那是最后一次,唯一真实的那一次。

但当我即将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我心里却闪过一丝犹疑。

虚拟世界中的米迦勒,真的能计算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么?

我后退了一步,用枪顶开了门,门外是走廊。灯光暗淡,所有监狱堂而皇之地打开着,除了一具丢了半边脸的尸体,什么都没有。川贝带着我们的族人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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