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里众人听得大美人就要过来,只都自在饮酒议论等着一睹美人芳容,这时便是外面没有官兵包围也都是不肯走的了,连官兵也都明显地故意磨磨蹭蹭放慢了搜查速度。正等时,也不知听谁道一声‘来了’,楼上楼下各人便都向门窗外张望,果然瞧见窗外路边柳树下两个小厮抬了一顶小轿,轿旁另随了两个红衣小丫环正是向这边走来,再无别人,似乎苏道质没来,竟是苏蕙小姐孤身来赴。梁琛却只这么远远看到一眼,因酒肆里的客人纷纷起身涌向门口或挤到窗户边上瞧看,便将门窗视线遮了个严实再看不到,梁琛、郝晷做为文官,对这早已闻名的又有才又有貌的才女自然也有些好奇,却见楼上楼下客人都去看了,唯独韩凌等四、五个少年人丝毫不为所动,仍是自在喝酒,倒有些出奇,梁琛问:“你们几个年轻人怎么不喜欢美人?”郝晷倒是想到,道:“不是不喜欢,只怕是见得太多了。你也不想想他们都是跟谁的?”梁琛这也才领悟过来。却原来韩凌他们的主人燕国大司马便是有美冠天下男女之称的天下第一大美人燕国小王子,天天瞧惯了绝色,哪还将什么美色看在眼里?韩凌等几人果然都没有什么兴趣,此时外面若是有什么奇异丑怪或许倒会有兴趣瞧看。
这时轿子已经来到后门外,络腮胡长官要讨好窦将军,便忙将起来,喝令跟着一起看热闹的士兵驱赶人群都坐回原位,让出路来好将苏三小姐快快送过去,有官兵维持秩序,酒肆客人很快都回了原位,因此梁琛等人又能看到轿子径直抬到门口停下,随后便有个身量娇小,穿七彩霓裳的女孩儿下了轿,酒肆里所有人早都看了过去,在这无数紧盯目光中苏蕙显得十分拘谨,头垂得极低,又刻意用衣袖手帕遮掩,容貌几乎看不到,只隐隐露出一点儿尖尖红下巴,似乎面容较为秀丽且此时已经红胀了脸,便这么头也不抬地一路走进随了络腮胡上楼,那两个小丫环年纪差不多,同样身量娇小,也跟在她身后登阶而上。众人都认真盯了头一个想瞧个清楚,此时酒肆里便是鸦雀无声,能听得到她们几个登梯时细微的脚步声。窦滔早又出来了,站在走廊上也歪着头打量,苏惠上了楼便正好与他面对面相对立在栏后站住,只是仍是深埋着头,与丫环一同福了一福行礼,道:“民女见过窦将军。”声音细微且发颤,虽说是个才女,但毕竟年幼,被这许多人瞧看了便露出怯意。窦滔突地面容一整,厉声喝令道:“看着我。”苏蕙吓得全身一抖,下意识忙抬起头来,众人便能瞧见她的侧面,果然比较清秀,便有人发出赞叹之声,但梁琛瞧着似乎也算不上什么绝色佳人,恐怕是传言有虚。那苏蕙只这么惊慌抬头看了一眼终究又羞惧慢慢地垂下头去,身形微微抖动起来,似乎愈加惧怕得厉害。其实本来酒肆静悄无声,窦滔这突然一声厉喝,别说是她,便是座中也有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倒有不少人暗中猜想莫非是这大才女曾得罪过小窦将军,所以才让他这么生气?谁知窦滔断喝一声瞧过苏蕙面容便轻笑起来,神色有几分得意。显然刚才断喝只是想让她抬起头来看清楚而已,此时笑了一笑,淡淡道:“你不是苏惠啊。”声音并不大,但众人都听到了,便又是哗然。苏蕙抖动得更加厉害,不知怎么回答,便回头去看身后丫环。众人刚才都只顾瞧她,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了,这时才随了她去看丫环,便又是哗然,更有人嗤笑出声,却原来他两个红衣丫环虽然身量都美,却都是满脸麻子,当真丑陋。原本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便算不甚美的一般也不会丑到哪儿去,长得这么难看的已经比较少见,却不想两个都这么丑得相似齐全,因此不少人都觉得好笑。窦滔也看了一眼,脸上也有笑容,又道:“我还以为鼎鼎大名的苏家三小姐会跟别的庸脂俗粉不同,谁知也是一般女流之辈,没有胆识见不了人的。”苏蕙频频去看身后丫环,这时便是离她最远坐在最角落的人也都看得出她在发抖了。她左边的丫环似乎也看不下去了,问:“小窦将军认得我家小姐么?”声音脆生生的,倒是好听。韩凌见这小丫头站得直,抬着头,并无惧意,也没有因为貌丑而自愧,不由赞道:“这丫头不错。”丫环似乎听到,扭头向下寻来,正寻着韩凌目光,韩凌便朝她笑了一笑鼓励。丫环也微微一笑方转过头去面对窦滔。窦滔道:“我们兄弟刚到洛阳不久,尚未及到苏府拜访,不认得。”丫环便道:“既然不认得,小窦将军凭甚说这不是我家小姐?”窦滔笑道:“她这等资容还不如我家的丫环,自然不是以才貌闻名的苏家三小姐。”梁琛听了便也点头,觉得有理。这苏蕙可能有假,酒肆中其他人听了却有些半信半疑,只想窦滔若是只凭这理由判定苏小姐真假未免太过牵强。丫环只指了络腮胡答道:“洛阳城虽然已陷入你军,但王丞相早有严令兵不扰民,你却仗势令我家小姐到这里,这等遵守军令的程度连这个小队长也不如,难道你便不是以军纪着称的秦将窦家二将军?”同样以猜测之言相对,窦滔便是一愣,竟自无话可说,只好嘿嘿一笑,道:“你误会了,在下久闻苏三小姐之名,认定她是个女中丈夫,所以不怕唐突请她到这一叙,只因在下也略读过几本书,有心与她做诗文之交,并无仗势欺人、违反军令之意。你可千万不要到王丞相面前去告我一状。”这时语气竟已经颇见谦恭,而且流露亲和之意。梁深已知其中缘故,便是微微点一点头,然而却总不见雅座间里面的神秘人物出来,且这时连大窦将军也不露面,因此心下仍有疑惑。
这时丫环上前扶了早已发软的小姐,道:“既然是这样,小姐咱们回去罢。”转身欲行。窦滔怔了一怔,道:“再等一等,苏小姐以才貌双全着称,既然来这一趟,如今且不说貌,不知能否即兴赋诗一首,方能教我等信服。”不等她答应,又道:“苏小姐此时说不出话了,不若由你代赐一首,便以七步为限如何?”他虽辨说不是仗势欺人,但总归是少年将军,言行之间不由自主便流露出咄咄逼人之意。丫环眼中稍露戚容,点一点头,也不多想,只微微叹了一息,随口道:“洛阳不堪袭,一夜尽降旗。铁骑数十万,竟无一儿男。”窦滔等人未免又是一怔,她出口成诗固然难得,倒也在座中几人的意料之中,并不出奇。想不到的是原以为这么一个小小丫头,便是赋诗也应是些风花雪月,闺中儿女等题目,谁知竟毫无脂粉气,这才叫人意外。尤其梁琛等人身份不同,自然听得出诗中嘲讽之意,此时早已面红耳赤羞惭尴尬,韩凌更是又羞又怒,不愿教一个小小丑丫头给耻笑了去,只气得一拍桌子,恨声闷声道:“这都是王猛的谣言,她也信了。”却说去年十二月他随大司马在代国云中时便听说慕容铁骑四十万遇上王猛三万兵一触即溃,那时都想不明白四十万骑兵怎么就打不过三万步兵,后来回国后才弄清楚原来燕国太傅慕容评根本没有出兵,所谓一触即溃只不过是王猛放出的谣言,以乱燕民人心的。因此韩凌认为是苏蕙误信了王猛谣言,由此看轻了燕国铁骑。梁琛忙让他小声一些,以免暴露了身份,却是心下暗愁,只想:若是太傅出了兵还好,问题就在于太傅根本不出兵。洛阳失陷时他还在邺城,因此最是清楚这件事。当时王猛为辅国将军,使率建威将军梁成,洛州刺史邓羌,率领步兵三万,直压洛阳时。洛阳守将乃是燕洛州刺史武威王慕容筑。慕容筑眼见秦兵入境来侵,自然是集众守城,又急忙遣使至邺,速请援兵。谁知太傅接到求援急信根本不相信,只觉好笑说:燕强而秦弱,王猛敢拿鸡蛋碰石头吗?把信一扔,只喜气盈盈大肆准备庆祝过年去了。慕容筑苦守孤城,待援不至,王猛围城劝降说:你们吴王(慕容垂)尚且走在前面投秦了,将军何不随其后呢?否则也只是白白牺牲。慕容筑思虑一夜后,果然开城请降。王猛因此不费一兵一卒,悄声不响,滴血不流便收获洛阳。
那窦滔不再阻拦,只道:“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便有欣赏之意放行,丫环自扶了小姐几人下楼回返,韩凌尚自忿忿难平,他毕竟年轻气盛,这几月来燕国连失洛阳、河阳、荥阳等地时他都不在国内,没有参予,早怀了一肚子气,恨不得能痛快打一场,仍是气得闷声道:“可恨现在王猛驻兵不动,跑回关中去了。”只恨没有仗可打,梁琛听了更加暗暗摇头,只想年轻人只喜好打仗,哪知如今情势危急?然则事实上,目前燕国的严峻形势整个燕国朝野上下还当真只有他这个怀里揣着一封绝密文书的人略微知情。却原来,这个时候燕国无论在国土、国民、经济、军队建设等各方面都要强于秦国。没人相信秦国会向燕国挑起战事,所以太傅才会有鸡蛋碰石头之说。当初东晋伐燕,燕国许诺土地向苻坚借兵,事后又背信反悔不给土地。苻坚因此令王猛统三万兵攻伐洛阳,恐怕他最初的本意也只不过是想对内有个交代,对外有个说话而已,毕竟他也是群雄争鹿中的一个霸主,总不能这么轻易叫人戏耍了去,否则太没颜面了。而讨伐洛阳出现的结果连秦国自己也是大出意外。小试牛刀过后,王猛并没有乘胜轻进,反而驻下兵后急急赶回长安去了,赶回长安做什么?梁琛轻轻按住胸前只有片纸却重若千钧的文书。洛阳失陷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让敌人看到了其中的脆弱和不堪一击,王猛回长安并非是已经满足于一城一池,而是回去和苻坚重新商议布署,他们要大举进攻了。
韩凌却不知这么多,只盯着那丑丫头下楼,心想应当找个机会跟她解释清楚误会才好,不能由她这么认定燕国铁骑竟无一人是儿男,如此想定,站起正要过去,忽地厅堂一角又起骚动,六、七条汉子猛地从角落里弹起窜出,护了一个紫袍短须人只如几枝离弦的箭一般射向门外,酒肆里众人又是一怔,梁琛怔得一怔便是恍然大悟。他和郝晷一路不停不休从长安赶来,到这里刚刚进门尚未来得及点酒菜秦兵便后脚跟到迅速包围,又一个个盘问。若这些官兵是一路追捕他们而来,进来后自然直接把他们带走便是,何需再盘查?可见这些官兵竟不是为他们来的,而应是得到消息,有备而来要捉拿另外的人,却是事有凑巧。果然,里外官兵惊觉过来,络腮胡匆忙喊一声:“就是他,快抓住别让他跑了。”一众官兵拧身便向紫衣人那一伙扑过去。紫衣人一伙且战且退,正往梁琛这面退来,一路经过座中客人纷纷避让不及。那群汉子砍开官兵包围将紫衫人推出。紫衫人踉跄几步正好跌撞到梁琛桌边,一抬头。郝晷望着他便是‘啊’的一声,大为惊奇,道:“石大人?”。梁琛也是吃惊,原来这紫衣人他们两个都认得,姓石名越,是秦国黄门郎,在长安时曾受他接待。那时还好好的,不知怎么转眼就成了逃犯。韩凌见梁、郝与他相熟,这时酒肆里乱成一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拔剑招呼弟兄们掩护,向梁、郝二人道:“快走。”梁琛醒悟要趁这机会逃离。眼见后门更近而且靠近马厩,一拉石越道:“往这边。”几人便往后面飞奔而去,韩凌等人以及石越的侍从挥舞刀剑,拼命挡住官兵,韩凌舞开长剑随后向后门杀去,众官兵都不能挡,杀到楼梯边时,瞧见苏蕙主仆三人都被这变故吓得不能动弹,缩在楼梯下面,其她两个吓得都闭了眼,独那个赋诗嘲讽燕军的丑丫环睁大眼目不转睛瞧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煞是精神,顿时令人觉得满脸麻子也不那么难看了,韩凌跨前一步伸手便向她抓去。丑丫头想不到他会来抓自己,哪里躲得开?只‘啊’了半声便被抓住,韩凌抓了却又一把推开,堪堪避过官兵胡乱劈过来的一道白色刀光,在她倒地之前又拉了过来,口里安慰道:“你别怕,我这一走恐怕咱们再不能见,我有一句紧要话要跟你说清楚。”这时已经到了后门口,官兵更多,忙着招架下面的话再说不出来,楼上窦滔本自负手观赏了这突然发生的打斗,似乎并不想插手,瞧见丑丫头被抓便变了神色,径从楼上居高扑下,空中刀已出鞘直劈韩凌,道:“将人放下。”
三、风雨欲来
韩凌道一声:“来得好。”迎着刀锋反向窦滔迎去长剑削他右臂,疾若惊鸿,刀剑光影一闪而逝,长剑迅捷已后发而先至,窦滔刀尖刚只到韩凌头顶便觉手臂一阵剧痛,一时脱力手中宝刀便是脱手飞出,半晌才听到‘咣’的一声落地,其他官兵俱都想不到,稍是一呆,窦滔也是呆住,韩凌只哼一声,瞧见外面梁琛等人都已上马,向那丑丫头道:“到现在为止,燕国还没有出兵,我们燕国儿男未必便输给秦国将军。”说完将她向旁一推,平平送出,恰好送到她两个丫环身边。脚下不停径直几步便跨出门外,飞身上马,纵马追梁琛等人而去。
窦滔尚自瞧了自己一条血流如注的胳膊发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其实,若当真较量起来,论武艺他未必便负于韩凌,至少也不至于一招落败,只是他年少成名,几乎从没有输过,又他和韩凌之中,韩凌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刚才那一剑便挟了全力施为,而他并不知道韩凌是什么人,未免轻狂过头,因此才会在这么些人面前输得狼狈,大失颜面。呆得一呆,听得跟前有人说话,原来是那丑丫头已经捡回他的刀送来,只问:“多谢窦将军相救,你的伤不要紧吗?”虽然丑丫头是关心,但此时窦滔听了却是刺耳,顿觉羞愧脸红,几乎便要哭出来,接过刀也不答话,更不敢看她,转身便飞奔上楼回到雅座间。这雅间里只三个人,他哥哥此时正立在窗边挑起一些儿窗帘向酒肆后面查看梁琛等人逃走以及官兵追捕的情况。另外两个华冠锦衣人在软榻靠坐着,这两人也是兄弟,年纪更小,大的止十六岁,生得方脸浓眉,颇有英气,是秦天王苻坚的长子尚书令苻丕,小的十四岁,生得较为单瘦白净一些,是秦天王次子秦国太子苻宏。两兄弟都不胖,但是骨骼天生比较粗大,便显得浑身大骨突出很硬实,不会给人文弱之感。苻宏瞧见窦滔进来这模样,吃惊忙问:“你受伤啦,伤得重不重?”他们四人年纪相差不多,自幼常在一起习武骑射,因此颇有情谊,君臣观念倒不是很重,窦滔的脸仍是发烫,低了头摇一摇小声道:“只是小伤,太子不必担心。”苻丕只皱了眉道:“怎么会突然多出来这几个少年,你们查一查他们是什么人?”窦滔应了,苻丕又笑道:“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苏家三小姐?干脆这就上她家提亲去,要不然一开仗后恐怕会失去她的消息。”窦滔尚未答话,那边窦冲眼见追捕的官兵都去得远了方才放下竹帘,过来向苻丕和苻宏禀道:“石越已经跟梁琛他们会合了,不出五日能到邺城。”说完,方到窦滔身边给他包扎伤口。又脸仍是冲那边道:“这次皇上可能会亲征,那就得留太子在长安监国,王丞相恐怕也不愿意太子、尚书令在洛阳久待,得快些赶回长安才是。”苻宏听得正是,道:“好,现在就走。”苻丕却似乎稍有怨言,小声嘀咕道:“王丞相,王丞相,他比父皇管得还多。”话虽如此,也跟着一起起身,仍是笑窦滔道:“那就等打完后把她抓了赏给你。”一行说着出门。
却说韩凌等人护了梁琛、郝晷、石越马不停蹄,干脆一路杀往城门,一番厮杀径直冲出了洛阳,又径直左出百余里,到安全处了梁琛才有余暇问石越是怎么回事,石越道:“说出来恐怕你们不信,王丞相竟然一心要伐燕,现在燕强而秦弱,他这不是为了一己的功名赔上整个秦国吗?我做为秦臣自然是要以死相谏,劝皇上不可轻言战事。没想到因此得罪了王猛。他竟挟私怨要寻我的错处问罪,我也只好出逃秦国打算投燕了,到时还望梁大人、郝大人为我周全说合。”把他成为逃犯的原因解释清楚。当下,一行人日夜兼程往北赶路,不日先到了晋阳,晋阳守将是燕并州刺史东海王慕容庄,梁琛便先去见慕容庄,留下郝晷、石越休息,只和韩凌二人登府拜访,见过慕容庄也不多话,直问:“若是秦兵大举攻来,晋阳守不守得住?东海王有几分把握?”自洛阳失陷后,晋阳便是燕国最后一道屏障,晋阳一破,邺城便危,燕国便亡。慕容庄听他如此说,沉默半晌,方问:“我问你,秦国是不是真的要打了?”梁琛心怀沉重,缓缓点一下头。慕容庄又呆呆思虑一阵,邀了梁琛、韩凌一同探视精心布署的晋阳城防,一路道:“晋阳城坚墙厚,南面又有壶关为倚仗,若秦兵大军齐至,即使没有外援,我也自信可坚守两、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尽够朝中派遣援兵了,援兵一至,晋阳坚不可催,旦保无舆,我可以性命担保,必与晋阳同生死。”梁琛听了稍有放心,韩凌也知道目前朝廷情况,皱眉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朝中上下没有人相信秦国会举兵攻燕,不会提前做好防备。”慕容庄便也点一点头,表示这正是问题所在,梁琛安慰道:“这个东海王尽管放心,以这一个月我在长安的所见所闻,再加上我身上现有关键证物,待我赶回邺后便即刻面见太傅、皇上,跟他们将此中厉害解说清楚,请朝中尽早驻兵防边。”说着,也不吃饭便要告辞,他们现在已经在燕境,没有了危险,韩凌便不再与他同行,要留在,准备一同守晋阳,只另外遣人回邺报信给大司马知道。梁琛自告辞出来,与郝晷、石越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