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有悔慕容冲(2)——八窍疯灵
八窍疯灵  发于:2015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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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房来别过五叔,会齐小段小白他们,只慕容令将他们送出府,慕容冲一行车马离开。到得东城城门,瞧见小高他们十来个少年还焦急等在原地,只果然不见了韩凌,一干人瞧见他便飞奔而来,小高道:“等了这么久,咱们并没有见到清河公主。”又瞧了问:“韩大哥呢?怎么没跟公子一起?”慕容冲莫名其妙,道:“你问我啊,他不是跟你们一起的么?”小高便有些神情扭捏,口结道:“他,他瞧出有些不对逼问我,我把清河公主的事告诉他了,”原来是这样,想来韩凌虽然稳重,但毕竟年少气盛,又事关清河公主,如何能够安心等待?便冲动行事,留小高他们继续等待。竟孤身杀入慕容垂府上。慕容冲明白过来,有些生气责小高道:“你呀,就是多嘴,总是说些不该说的话。”小高挠头无奈道:“那他是咱们大哥嘛,我实在是被逼不过才说的。”慕容冲道:“他现在行刺五叔,已经交给京兆尹处理了。”众少年这才知道,都是吃惊着急,小白气忿道:“想不到吴王现在一点情面都不讲。”慕容冲问众人:“那现在怎么办?”小高道:“咱们杀去京城大牢,救出韩大哥。”此话一出,众少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纷纷赞同响应,群情激忿都道要去劫狱救人。热热闹闹说了一阵,慕容冲不置可否,道:“现在自然不能回燕,这里也人多,咱们先进桑林再商议。”只留下两人继续等待,其余人便都出城往桑林。

慕容冲仍旧弃车换马,与小段共骑进林,现在不但清河公主没有消息,又折了韩凌,众人便都有些挫折感,都不作声,不如昨日那般热闹。进得深林,一眼瞧见林中那黄衣少女背景仍旧在若无其事的剥树皮,小白早策马过去,忿然一把拎起道:“喂,丑八怪,你有没有跟你家公主说清楚……”忽地瞧见拎起来却是个花容月貌的少女,便是一呆,向慕容冲道:“公子,这丑八怪变成大美人了。”却也怜香惜玉,只轻轻放下。这少女正是锦南公主。只冷冷扫他们一眼,仍旧回去剥树皮,慕容冲正要找她,下马到她身后问:“锦南姐姐,我姐姐呢?”众少年才知这美貌少女便是锦南公主,都望了。锦南头也不回,语色平静道:“你的姐姐,为什么要来问我?”倒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般,慕容冲忙问:“你没有去截杨安?”锦南仍旧道:“我为什么要去?”慕容冲气道:“你是个公主嘛,怎么说话不算话?”锦南却仍是不愠不火,平静问:“我说什么了?”慕容冲道:“你当时不是说要派人秘密护送我回国么,为什么不能送我姐?”锦南道:“这不一样。”慕容冲问:“有什么不一样?”锦南终于停下手中动作,回过身来,面对面站住望了,仔细道:“当时我是以为你已经逃出来了,所以助你离开也无妨,可是你姐姐是被杨安偷出来的,我秦国长公主凭什么要助你这燕国王爷救人?这是其一;其二,我若助你姐姐逃走,便是嫁祸给王公,世人都会以为这事是王公忌妒所为,从小父皇便教导我的几个弟弟,对待王公也需等同于父皇一般恭敬。我怎么会做出这等令他蒙冤的事来?”倒似乎说得有理,只是她这傲慢漠然的态度却是叫人生气,慕容冲先不顾她,只着急道:“那么姐姐现在落在杨安手里?”锦南摇头道:“我对王公敬之若父,既然知道有这种事,自然要知会他,王公已经让京兆尹朱大人妥善处理,我想朱大人应该会从杨安手里截人送回给你五叔。”

慕容冲有些明白过来,难怪朱彤那么大清早登门,原来便是把姐姐送回,又难怪五叔用不着他去秦宫了,想得一想,道:“我到长安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可是令哥哥却特意出来寻我,恐怕也是你告诉我五叔的?”锦南公主理所当然点头道:“你是燕国大司马,我怎么知道你来长安有什么目的?自然要知会你五叔处理。”慕容冲望了她,只不高兴道:“我今天当真晦气,怎么总是遇上坏女人。”他先是遇到要强迫他的小段氏,后来又是要杀他的段玉娘,眼前这个锦南公主虽然只是不帮他,又传了几句话。可是却更难对付。只奇道:“你做了这些事,还敢一个人在这里,你难道不怕我么?你以为我不会来了对不对?”锦南神色淡然,道:“我每天都在这里,为什么不能来?这是秦国长安,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挺多也不过是一死。”说着,不再理他,又去割树皮。她却不怕死。众少年倒不知该拿她怎么办,都等了慕容冲指令。慕容冲气道:“把她捉起来,先带去茅屋。”小白便用树皮绑锦南手脚,还怕她呼救,先掩了她嘴,谁知锦南并不反抗,任其捆绑也面无惧色。小白绑了拎上马背,笑道:“公子要捉这大美人公主去做什么?”小高笑道:“他们皇帝抢了咱们清河公主,公子也要拿她回去做老婆,一个公主换一个公主,咱们不吃亏。”众人都笑,锦南公主闭了眼睛不作声,任他们取笑。

回到茅屋,先把锦南扔床上,小段小高都问慕容冲怎么办,要不要马上去劫狱。慕容冲连夜没睡,这时脑里早已经晕晕沉沉,眼皮也酸重得睁不开了,迷糊道:“好困啊,咱们晚上都没有睡,我一点脑子也动不了,你们也没什么力气,我现在要睡觉么。”说着,什么都不管,自顾自跑到锦南公主床上并排躺了,锦南公主仍是闭了眼睛不作声,脸却红了。小白嘻嘻笑道:“公子现在就拿这大美人公主作老婆啦。”慕容冲‘嗯’了一声,小高问:“那清河公主和韩大哥怎么办?”却不见慕容冲应答,众人瞧时他早已挨着锦南公主睡死过去,此时再不会醒。小白只好拉棉被将他们二人一起盖了,到另一张床上躺下道:“我也困了,咱们也睡一会儿吧。”只小高急得团团转道:“那清河公主和韩大哥怎么办?”小段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着急也不管用,”也打了哈欠去拎小白道:“凭什么你睡床?”小白往里挪挪,道:“挤挤,咱们挤一挤。”一张床上挤了四五个人,其他少年也有困了的,把大竹圆盘放在泥土地上便睡在圆盘里。不过一会便听到呼声四起,一时都睡起来。只锦南公主没睡,本来她做为苻坚长女,生母苟皇后又是一个极其贤德到对皇帝丈夫愚忠的女人,在母后教导下她自小到大便一直循规蹈矩,所有一切包括自己的婚事都是围绕父皇和秦国利益,自幼便没什么童趣欢乐可言,只是,她毕竟也是个十四、五岁情窦初开,有自尊心的少艾,对于出于利益交换目的,与代国订了又退几度反复的婚事也会觉得有些伤感难堪,又不能在人前显露,因此才会半夜无人时在池塘边望月落泪。又那时突然见到没正没形又美貌异常的慕容冲便觉得惊奇,一时起了怜爱之心想要助他逃走,似乎慕容冲也将她当做朋友。只是后来发现事情与秦国利益起了冲突,她便几乎只能惯性地选择后者。为了秦国和父皇她连自己也不惜牺牲,何况是友谊?可是,她也希望能再见到慕容冲,她真的不怕死,反正这样活着也没什么趣味。果然再见到了他,却没想到会落到这个境地,一开始也是紧张,从没有经过这些事,更加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待自己,闭了眼又羞又怕,只觉得一颗心跳得连床也似乎震动起来,过了半晌,听得众人都睡了,身边慕容冲也一直没有动静,便忍不住偷偷睁眼去瞧,瞧见他早已合上眼睛,模样可爱的在身旁安静睡着。这么就近望了更看得清晰,只一眼便被吸引,呆呆瞧住再错不开眼珠。看着看着也渐渐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似乎觉察到床边有人,猛地眼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年近三十的美貌女人冷冷立在床边瞧了。

七十一、与敌同谋

那女人见她醒了,看看她又看看慕容冲,眼中有鄙夷之色,锦南公主知道她想什么,况且现在这副模样也叫人想不到其它地方去,顿时满脸通红,却不知为何并不辩解。那女人也不理她,拍一拍慕容冲的脸正要说话,却听一个少年惊问:“谁?”却原来众少年也都困倦,又没有韩凌管束安排人守护,竟全体东倒西歪睡着,被这女人走进也全不知晓,此时方才有人惊觉喝问,众少年纷纷惊醒,小高见她站在慕容冲床前,翻身过来便向她挥掌,因不知她是什么人,只是要将她推开之意,却不想掌未到身前,脉门一紧便失去力气,也不知怎么被她扣住再一扭,身不由己跌倒在地。其他人才知道她是会武的,小白大急,拔剑便向她后背刺来,这女人也不回头,只仍用一手去拍慕容冲脸蛋,另一手反过去捏个手决轻轻一弹便将剑身弹开,依旧是扣向小白脉门,小白正往前刺,倒好像自己送上门一般正好被扣住然后同样一扭,虽是相同招势,小白竟也不能躲避,长剑脱手,同样被她扭倒在地。其他少年见她武艺惊人,慕容冲又正在她手下,纷纷持剑再不敢攻上,只面面相觑,小段问:“你是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那女人见慕容冲不醒,再不客气,伸指在他额上一弹,发出‘咚’的一响,慕容冲全身都是一跳震动。众少年瞧了都是不忿,纷纷道:‘住手’‘你干什么?’小白刚被她弹开剑身,知道她的力气,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还是瞎了眼看不见,怎么竟狠得下心对咱们公子下这么重的手?”这女人这时方才不耐道:“你们休得罗嗦,我是段玉娘,来找慕容冲。”众人听得她便是段玉娘,都是大惊,然而因慕容冲正在她手下,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小白恐吓道:“你要是敢伤害咱们公子,燕国不会放过你。”都只望了她又望了慕容冲,慕容冲眼睛并不睁开,脸现出愁容,伸手摸一摸额头,打个翻身,更与锦南相贴,把脸埋到锦南脖颈处却继续沉睡。小段见段玉娘并不下杀手,道:“公子睡着了是不会醒的,女侠有什么吩咐跟我们说。”段玉娘只道:“是吗?”伸手便去揪慕容冲露在外面的半只耳朵,慕容冲负痛终于惊醒,睁开眼便忙推她手,一边哗哗流泪哭起来一边气道:“你干什么?”瞧见面前是她却并不惊奇。段玉娘见他哭泣,竟也心软。又已经醒来,便松开手。又觉不该心软,更加冷声讽道:“你倒艳福不浅,每次见到你都是跟女人泡在一起。”慕容冲正疼得伤心,一边揉了耳朵一边抹眼泪,也没功夫说话。小白告诉道:“公子,她是段玉娘,说是要来找你。”段玉娘直向慕容冲道:“咱们刚才话还没说完,快起来,我有话问你。”慕容冲也知逃不过去,抹了眼泪刚动了一动,段玉娘又皱了眉头,问:“你身上穿衣服没有?”她已经有这么大年纪,却是个未嫁的姑娘,因此更有女儿羞态,慕容冲气呼呼道:“脱guang了,你不要偷看哦。”说着揭棉被。段玉娘果然把头微微偏向一边。慕容冲揉着耳朵起来,耳朵的痛稍减,却又觉到额头疼痛,用手一摸,摸到鼓起一物,自己奇道:“咦,这里怎么有个大包?”锦南公主早已醒来,一直偷偷瞧了他们举动,此时听到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顿时脸红,忙又闭上眼睛。慕容冲听到,新奇发现同床的锦南,这才想起刚才迷迷糊糊与她睡做一处,却不知她突然笑什么,凑过去问:“美人姐姐跟我睡一觉这么开心啊?只要美人姐姐开心,以后咱们天天睡一处。”锦南公主只闭了眼睛不理,脸却通红。慕容冲瞧了便想亲一亲她脸蛋,正凑过去。旁边段玉娘正等他起床,听他这话不堪入耳,便生恼怒,回过头来,瞧见他衣裳齐整,一把便将他拎开下地,道:“你要风流快活另挑时候。”又盯了锦南,道:“我看你也像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这么不懂自爱在这荒郊与人野合?我告诉你,他们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最好不要轻易被他外表所骗,快快回去。”锦南虽然仍是不作声,脸却更加红透。慕容冲没有亲到,却‘哎呀’一声跌倒在地,小白扶起。小高等几个人见段玉娘这么对待他,早已不忿,也不管什么了,纷纷怒道:‘你敢摔咱们公子’‘莫以为咱们怕你,’‘跟她拚了’,便要动手。慕容冲怕的就是打起来,爬起来道:“自己人,别伤了和气,你们出去,我和这个大美人姐姐有话要说。”众人见他也这么说,况且也知道照刚才情形段玉娘要是下杀手的话,慕容冲早已没命,小段便让众人出房,又指了锦南道:“她怎么办?”慕容冲瞧一眼,笑嘻嘻道:“她做了我老婆,更是自己人,不用避开。”众少年出了房,却都聚在门边,听他们说些什么。

房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段玉娘此时当他是个无耻氵壬色之徒,刚才听他叫锦南也是口口声声美人姐姐,只当这是他下流之语,便觉嫌恶,道:“我的年纪跟你娘差不多,你要再敢说这四个字眼我先把你舌头割了。”慕容冲不解看一看她,改口道:“美人姑姑,你坐下来咱们好好说话么?”他倒死性不改,段玉娘也懒得再跟他罗嗦,走到桌旁坐下,把手中墨剑往桌上一横,道:“好,说吧,我倒要看你能说出什么办法来。”却对他说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但凡发觉是在胡说便要动手。慕容冲在她侧面坐了,偏了头想,问:“咱们说到哪里了?”段玉娘道:“说到你有办法能杀慕容垂一家。”床上锦南听到这话便是吃惊,仔细听了,听得慕容冲道:“嗯,可是美人姑姑以为凭咱们两个的实力做不到。”段玉娘道:“所以这数十年来,我一直勤练武艺,便是要提高自己实力。”慕容冲道:“美人姑姑虽然本领高强,可是毕竟势单力薄么,要报仇咱们就必须借助更强大的势力才行。”段玉娘听了便是有所同意,道:“你接着说下去。”慕容冲道:“那咱们首先要瞧谁的势力能够杀得了五叔一家。现在天下势力最大的人是谁?”段玉娘不假思索,道:“秦天王苻坚。”锦南虽然闭了眼,但耳朵不能闭上,听得提到父皇名字,更加吃惊,却听段玉娘又疑声道:“可是谁都知道苻坚爱才,对刚刚来投的慕容垂奉若上宾,怎么会杀他?”慕容冲道:“就是因为刚刚来投才好办,要不是刚来还不好办呢。你想么?以五叔的身份,以五叔以前的战争经历,以现在北方燕、秦两大国对恃的情况,秦国上下能不能够对五叔这次来投全然信任?”段玉娘摇头道:“恐怕怀疑居多,所以慕容垂一则是全家来投,二则还要献上投名状。”慕容冲的目的就在投名状上,喜她自己提到,道:“就是这个投名状,这个投名状若是个女刺客,行刺苻坚老儿,那慕容垂一家大小还有命么?”锦南公主听到这里便是‘啊’的一声。慕容冲又道:“当然,不要杀了苻坚老儿,吓一吓他就好。”锦南公主听在耳里,这话倒像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一般,早已不由睁开眼睛,向他瞧过去,只瞧那灼灼生辉灵动的华彩,美好不可方物的姿容,温软清澈悦耳的声音,说的却是一件密谋至亲重臣一门性命的事。那边段玉娘领悟道:“你是要我冒充代替投名状。”慕容冲道:“美人姑姑本领那么大,又早已经完全不顾风险,大白天里潜入深宅高院行刺也无人知晓,我又熟悉皇宫和皇室流程,咱们合计合计,神不知鬼不觉半路上将投名状换下来也不是难事。你说这方法好不好?”段玉娘想得一想,微微点头道:“原来要报仇并不是直接行刺仇人,却反要行刺不相干的人来达到目的,这就是你原先说的报仇不是这么报的意思?”说着也抬眼盯了他瞧,盯了半晌方叹道:“果然是慕容儁的儿子,好美的样貌,好歹毒的心肠。”慕容冲也瞧了她,这是连带污辱他父皇了,却只眨了眼不说话。段玉娘考虑最终,下定决心道:“好,就是这么办。”说着起身便走,慕容冲伸手拉她问:“你去哪里?”段玉娘道:“再不动身恐怕会来不及,我用不着与你合计,自有办法替换投名状。”慕容冲伤心道:“可是我很关心姐姐,美人姑姑能不能顺便帮我送一封信给姐姐。”段玉娘皱眉道:“咱们虽然这次同谋,可是我与你们始终不共戴天,你也休要妄想我替你们暗通消息从中相助。不过慕容垂之事若能成功,我或会饶你一命。”说着,仍是向外走去,慕容冲道:“现在你赶去太过匆促,有我这封信便可拖延一天时间。”段玉娘便站住了,慕容冲又道:“不是暗通消息,我这信便当了美人姑姑的面写。”段玉娘正稍一迟疑,小白已快步进房,笑嘻嘻地道:“我来磨墨。”桌上便有笔墨纸砚,一边磨墨一边又道:“段女侠这次听说吴王入秦,一路赶来行刺想必多有辛苦,休息一日养足精神也好,段女侠请过来坐,稍等一等。”却原来慕容冲他们在里屋说话声音并不小,外屋的少年听了个一清二楚。听得他们这般密谋慕容垂的计划都是惊奇不解,实在忍耐不住便推小白进来打探到底是什么情况。小白磨了墨道:“公子说,属下来写?”慕容冲摇头道:“姐姐认得我的字,我要亲笔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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