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陆铭衍抱得很紧,而且他的嘴唇在迟恒头发上摩挲,都蹭到脸颊上了,迟恒怀疑再这么下去陆铭衍很可能会当众给他一个亲吻,而且是方才未能实现的舌吻。为了避免在众人面前出现这种情况,他也不管这一大厅的宴客了,赶紧把人弄去休息室,并且给他倒了一杯醒酒茶,当即递到他唇边并且喂他喝下去。
……
第33章:这是我的婚礼
喝掉那杯醒酒茶之后,陆铭衍阖着眼靠在沙发上休息。迟恒便起身去大厅继续接待,一直有宾客上前来给他祝酒,迟恒一一接过。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迟恒终于得空,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看到门边倚着一个人。
迟恒走到流理台前洗手。谢棠靠在门边看着他,开口道:“你身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迟恒没有回答,兀自转过身朝外走,没有要搭理的意愿。
谢棠皱皱眉追了上去,“迟恒,我是关心你才问的,你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态度对我?难道关心你也有错?”
迟恒停下脚步又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正『色』道:“你的关心会让我不自在。而且我已经结婚,你这种多余的关心等同『骚』扰!”
和谢棠早年的那些事迟恒已全无印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谢棠只是一个和陆家有关的刚认识的亲戚而已,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人太年轻做事不太稳重,但念及这个亲戚从国外刚回来可能会有诸多不适应,所以谢棠一而再地麻烦他,迟恒也没多说什么。再然后,他感觉到谢棠对自己似乎过于……殷勤,不过他觉得像谢棠这种人没必要也不会拉拢或喜欢自己,那种异样感或许只是自己多心,那时候他防备这个人,但没有特别厌恶,可是他后来在苏锦凡那儿得知某些令人恶心的想法,那一刻,他对谢棠这个人真正产生反感。
“作为朋友的身份都不能关心你?必须跟你划清界限永不来往?迟恒,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能做?”谢棠的语气并不激烈,反倒很和缓,甚至有一丝哀求的意味。他两次接近他,却两次都失败。但每一次迟恒的态度都是坦诚的,起码最初都不带偏见。
一场婚宴下来迟恒已经很疲惫,根本不想扯这些事,“谢棠,你我都是成年人,应该知道为人处事总要给对方留点余地,我不想跟你吵,你也别让我难堪,行不行?从现在开始,就当不认识我,也不要来找我!”
谢棠怔怔地看着他,偏偏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其实他倒万分渴望迟恒对他吼,痛骂他莫名其妙、神经病,毕竟那代表用另一种手段让迟恒对自己印象深刻,宁可被他讨厌,终究胜过像现在这样被他全然漠视。
迟恒绕过他走了,没多看他一眼。
谢棠追着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陆铭衍就可以?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你根本没法跟他比。”每次问到这个,迟恒总有些恼火。
“因为你跟他上床了?”
迟恒眉头一皱,冷冷地压根不理会,加快脚步摆脱他。
谢棠却跟紧,“迟恒,你先是嗜睡疲倦,而后看病又遮遮掩掩,明明没胖,为什么要穿宽松的礼服?难不成是为了遮掩什么?我已经知道程医生有个孩子,但那孩子好像并没有妈妈……”
这几乎让迟恒难堪到极点,但这里是他的婚礼,他忍着没有发作,脸上没『露』出一点异样。
回到大厅,宴客正在散去,而司仪到处找他,按礼节新人得送客,陆铭衍已经站在厅口,他觉得迟恒没必要受累,但司仪觉得不合规矩便还是通知迟恒最好要去,迟恒当然会去,他赶忙朝厅口赶。
中途苏钰横在他面前,还在对一个小孩子发脾气,因为他昂贵的皮鞋被不小心泼了饮料。迟恒认得那孩子,是程医生的儿子,他立刻上前一把抱过小孩,“怎么哭了?没跟你爸爸在一起?”
他委屈地『揉』了『揉』眼睛,好在还记得见过面的迟叔叔,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抱着迟恒,“刚刚人好多,我不小心跟爸爸走散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人,叔叔,他是不是已经离开这里?”小孩子急着找爸爸,跑跑撞撞,不小心撞到苏钰。
迟恒安抚地拍拍他肩膀,“不会,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你。”他立刻拿出手机,发现刚刚被谢棠吵的时候漏接了陆铭衍的电话。
他马上拨通程医生的电话,那边果然也是心急如焚,一路找到卫生间去,偏偏错开了,迟恒给他描述了一下位置,他火速往这边赶。
迟恒一直没理会苏钰,直到玻璃杯“哐啷”一下在他面前砸碎,他当即抱着孩子低下头,避开飞溅的玻璃渣。
苏钰踉跄地走到他面前,迟恒这才注意到他浑身浓重的酒气。
迟恒皱皱眉,转身就走,不亚于避难。
苏钰瞅到是熟人,径直对着冲过去,拦在迟恒面前。
“别闹事!快回去!”迟恒一脸冷硬地对他说。
被酒意一熏,苏钰的眼神反倒不似平时那么刻薄,摆摆手道:“怎么又是你,睁开眼睛闭上眼睛总他妈能看到你,你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迟恒找旁边的服务员,“帮忙把他拉走。”
可是两个女服务员的力气那里比得过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苏钰一把推开她们,冲上去拽住迟恒的手。
迟恒把小孩子挡在身后,冷下脸,一脚踹开苏钰,而且相当用力,直将他整个人都踹翻在地。
苏钰痛地捂着肚子,“你他妈竟然敢打我……”
“这一脚是给小孩子还的,否则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苏钰挣扎着站起来,疯颠颠地笑着,“这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急个屁……还是说,这就是你的小孽种?我猜你也是男人女人都玩……”他摇摇晃晃地靠近,迟恒一脚踢在他膝盖上,“滚!”
女服务员飞奔着去叫保安。偌大的厅内,人实在太多,现在又都谈笑风生地往出口处走,经过的人有些听到他们的对话,但都对这种见怪不怪的圈内八卦没什么兴趣,瞥一眼便走了。但是有闻风而动的记者注意到这边,甚至还举起了摄像机。
“你倒是告诉我,凭什么你一来苏家,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去了,苏锦凡,苏恺……你就是圈内的新贵啊你,多了不起……我告诉你,这个圈子里二婚三婚四婚婚外情的人多了去!你妈还有你的那点破事算个屁!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说到底都是在嫉妒,包括我……”说罢他笑着往后退一步,摊了摊手便踉跄地转身离去,可是就在迟恒刚转身时他却又突然扑过来,喝醉的人力道很大,迟恒被撞得身体一晃,差点摔倒。那一刻他胸膛没来由地一紧,好像五脏六腑都打了个寒战。
“妈的,苏锦凡叫我别破坏你的婚礼,就连苏恺也一再警告我不要招惹你,可是……他们越是这样,我还偏偏要惹你,按说你是后来才到苏家的,我跟你也只是嘴上斗斗,似乎还算尊重你吧,你可怎么谢我?”
迟恒感觉很多的血都往脑袋上涌,爆发一般地一耳光扇过去,“给我小心点,这里是我结婚的地方!”
苏钰被扇地倒退好几步,跌跌撞撞地将后背砸在一个大青瓷瓶上。如人一般高的瓷瓶应声而碎,他整个人就摔在那片碎渣上。
这动静大了,一圈圈人围过来,越来越多的记者聚集,终于有人把醉醺醺的苏钰给拉开。
迟恒冷冷地说:“今天是我的婚礼,容不得你在这闹。”
保安随即赶过来,迟恒指了指苏钰,“弄走!”脸上的嫌恶就像是在赶苍蝇。
迟恒也不管周围人怎么反应,他把小孩子牵起来,带着他往出口处走,但小孩子却不走,而是紧紧抱住了他的腿。迟恒以为他是被刚才的情景吓到了,便蹲下来『摸』『摸』他的脑袋,笑着安慰他,“不用怕,我现在就带你去找爸爸……”
小孩子红着眼睛摇头,“叔叔,你怎么流血了……”
迟恒以为是被玻璃渣划伤脸,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但并没有『摸』到血迹。他正奇怪,然而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那温热的血流来自他的身下。
“迟恒!”
前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陆铭衍跑到他跟前,额上都是汗。他把迟恒扶起来,但迟恒却没有起身。
“琛琛,怎么了?”
迟恒脸上的血『色』尽褪,他浑身发冷,感觉所有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干,心悸地可怕。
……
第34章:我是亲妈不虐的
陆铭衍意识到不妙,单膝跪下来,紧紧抓着迟恒的手,“琛琛你别急,是不是刚刚出什么事?”
迟恒小幅度地点头,然后咬着嘴唇低下头,慢慢抱住了他。
陆铭衍立刻回抱他,并且轻轻抚着他的背。还没等陆铭衍再问,迟恒缓缓靠在他耳边,用微弱的声音说了句,“怎么办,我流血了……”
陆铭衍的心陡然往下一沉,把迟恒抱得更紧,“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现在还有这么多人,这里还有很多记者,会不会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我流……”
“别说傻话。”陆铭衍轻声打断他,“你和孩子都会没事。”他双手捧起迟恒的脸,看到他眼睛通红,紧紧咬着嘴唇。
陆铭衍抬头朝周围看一眼,视线所及,每个人的脸庞似乎都是呆滞麻木的,神情凝固成含混暧昧的样子,乌压压的一圈人围在瓷瓶破碎的地点那里,还有几个捧相机的记者追着迟恒往这边来。
谢棠匆匆赶过来,看到俩人竟然都蹲在地上,他惊疑地问:“迟恒没事吧?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程奕扬的孩子也在……”他突然看到迟恒裤子上竟有一抹浓重的血迹,顿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裤子上怎么会有血?天哪,我这就叫救护车……”
迟恒红着眼睛吼道:“别叫……”
“把孩子交给程医生,务必让他快点赶到医院!过来的那几个记者挡住。”飞快地说完这句话后,陆铭衍一把将迟恒抱起来,趁着可怕的人群还未往他们这边聚集时,立刻将人抱走,从电梯一路下来,直奔出口处,但他竟然发现门口还围着一群“等待重大新闻”的媒体记者,而且数量远远比楼上多,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那种刺探的目光四处逡巡,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直直地朝俩人戳过来,恨不得找到一点松懈处,扎进好奇而八卦的尖刀,血淋淋地剖开他们想要看到的真相。
男子,在婚礼上,身下流血……这会被兴风作浪的媒体报导成何种丑陋难听的“真相”,简直可想而知。迟恒自己内心的压力已经够大,现在外界都要来『逼』他,舆论有多么恐怖。
迟恒难过地闭上眼,“算了,被看到也罢,我们快去医院……”可想而知,不仅是正门被堵,后门侧门只怕统统都是,根本逃不过!
陆铭衍一咬牙,却是抱着迟恒往正门相反的方向走,将那群记者甩在身后,他迅速地拐进一间窄小的清洁储物间,并且牢牢锁上门。他把迟恒从自己怀里放下来,语气万分急切,“快,跟我换衣服!”他们的礼服是相配的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细节上有微小差别,其他根本看不出来。
很快,他扶着迟恒走出去,经过最近的酒水台时,他拿起一瓶开过的红酒,将它全部倒在自己的上衣还有裤子上,裤腿上的那片血迹被晕开。
那群死死守候的记者一看到俩人,叫喊着举着相机涌过来。
为了不耽误时间,陆铭衍只能委屈迟恒跟他快点走,却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几乎迈不动步。
“按你跟堂弟的对话说明你们之间有感情纠葛,苏少,可否认为这条信息是对的?”
“而且除了感情纠葛,一般都会涉及到家族财产争夺,想必您也不例外吧?”
“您母亲嫁到苏家后却未能产下一子,是否因此受到苏家轻视?”
“据说你的家庭境况较为复杂,母亲嫁入苏家之前有过一任丈夫,请问您生父因何而死?是否和苏家有关?”
刺探一个人还不够,还要连父母的一起挖,肆无忌惮地在迟恒面前反复提及他生父的死,尤其是在看到迟恒听到这问题愈加苍白的脸『色』后,他们意识到这话题有料可挖,更是狠劲地往下说。
陆铭衍紧紧揽着迟恒,厌烦地推开那些记者,护着他一路往外走。其中有人见他们走得太快来不及问,竟直接扯住迟恒的衣角,让他整个人险些栽倒。陆铭衍飞快地一把抱住迟恒,心脏差点跳停。
简直忍无可忍,到底是新闻重要,还是人命更重要?!陆铭衍火气一上来,只要看到有记者挤到他们面前或附近,直接狠狠打翻他们手中的相机。
他护着迟恒以最短的时间冲到门外时,天空已经飘起小雪,道路一片湿滑。他低声说了句“小心”,扶着迟恒走进雪里。
陆铭衍冲到路中间拦下一辆计程车,揽着迟恒坐进去,正准备出发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等等!”紧接着,程医生从大厅里急切地跑出来,跟他们一起坐上车,一路直奔三院。
他们没人说话,沉默地绷紧了所有神经。陆铭衍把迟恒紧紧抱在怀里,让他的脸颊贴着自己胸口。迟恒静静的,偶尔微弱地动一下,没喊疼也没说多难受,被抱紧的时候,他还轻轻拍了拍陆铭衍的手,安慰他让他放心。可陆铭衍依旧感觉到迟恒那条新换的裤子又逐渐被温热的血染透,湿湿的黏在他身上。
那股血腥味在狭小的车厢里弥漫,司机吓了一跳惊诧地问:“怎么回事?你们有人受伤?!”
“……是。”
“那你们怎么不早说!”他把“紧急”的红『色』标签即刻打上去,然后像救护车那样一路无视红灯,直往医院冲。
从高档酒店里出来万分艰难,但坐上计程车赶到医院却是相当快。迟恒这种情况注定无法依靠急救和担架,只能一路抱着护着让他少受点颠簸。
一进诊疗室便是手术状态,迟恒都没来得及换上干净的病号服。陆铭衍站在门口等,他非常不安,心口一直疼就没停过,就连程医生的助手捧着一套干净衣服递到他面前,他都没有注意到。
“陆先生快换上吧,万一有病人经过,看到您这样子会被吓到的……”
陆铭衍换上衣服出来,没有病人过来,但不速之客却不请自来。
苏锦凡西装革履地匆匆赶过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焦急,既不失稳重又不会显得冷漠。他身后还跟着一群记者,闪光灯亮如白昼。
戴口罩的护士纷纷拦住那拨人,“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苏锦凡急切地问了句,“叫迟恒的病人现在在哪?”
“请离开这里!病人需要安静!”可护士的话音才落,就被几个记者团团围住,『逼』问迟恒是什么伤,重不重,是否不肯见人。
陆铭衍大步走过去,把他们的相机统统全砸了,然后不等那群记者跳脚破口大骂,陆铭衍指了指楼梯,“快滚,千万别让我记住你,我知道你们的老板是苏锦凡,但他的老板是我。”
一拨人当场噎得说不出话,白了一张脸面面相觑。苏锦凡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挂上笑,“我们两方都是亲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他朝身后瞪了一眼,然后又笑着拉陆铭衍去了僻静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