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怪谈之鬼器+番外——北碗
北碗  发于:2015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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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涓瞪了他一眼,又环视了一圈众人询问的目光,这才幽幽地解释道,“导演那个蠢货,因为剧组发的盒饭不好吃,所以去找投资方抗议了。”

众人皆默然,一向镇定的鬼谷都难得没了话说。

就在此时,一个暧昧的声音和着节奏感分明的音乐响了起来。

“各位大爷~春眠不觉晓哎哟哟~H不嫌早~夜来暖帐中哎哟哟~风流知多少~”众人诡异的眼神同时集中到了声源处。

“导演的手机,咳,她走的时候放我这儿的……”鬼谷忙不迭地从身上往外掏摸,尴尬不已地向众人解释着。

过不多时,鬼谷接完电话走了回来。

“嗯,跟大家说一件事。”温和的声音,却依然有安定人心的奇异力量,众人的眼神再一次集中到他身上。

鬼谷看众人都已经安静下来,缓缓地开了口,“刚才导演来电话,说咱们剧组里的蔺相如出了点事。孩子现在才十五岁,学业特别紧张,又赶上父母工作调动,搬家,所以可能没法参加这部戏的拍摄了。因为这个角色不是特别重要,重新拍也没有几集,难度并不大,导演就找了赵奢来替他,两个人一会儿就到。”

“啊?!”最先哀叫出来的是廉颇,“我还挺喜欢那小孩的呢。”

“那也没办法啊。”墨翟对此表示理解,忽而又皱起眉,“要我说,一开始就不该让人家小孩子来演这么个二三十岁的人,小涓儿,那么可爱的孩子你也忍心拿剑指着?”

庞涓没答话,似乎不以为意。

“这个赵奢……好像没听过啊?”魏偃资历浅些,此时已然发问。

鬼谷想了想,答道,“这人大概和我同期吧……实力也是不错的,只可惜家里私事太多,他和经纪公司又没怎么处好,就被雪藏了。导演能请他来,也是件不错的事。”

一阵刹车声之后,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脸上笑意晏晏。

“大家好,我是赵奢。”他说,“以后多指教了。”

爽朗暖心的气度浑然天成。

“老师,我觉得这人还真像个侠客诶……”魏偃贴着怀无陈的耳朵悄悄开口。

“那不是正好吗?”怀无陈笑,“符合人物啊。大概咱们也得和他重拍一场呢。”

紧接着钻出来的女人,运动服,棒球帽,脚上的运动鞋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行了,认识也认识过了,咱们加加油争取把差的那几场戏这两天都补回来啊!各部门准备。”

“简直就是在完美地诠释‘女疯子’这个词。”毒舌庞涓毫不留情地低声吐槽,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厄运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庞涓,对就是你,你和赵奢先补那场落花的戏。这两天正赶上花期末,谁知道哪天这花就落得一朵不剩了?快拍完得了,不然到时候哪有闲时间再搭个棚子?!”

庞涓甩下身上的毛毯,叹着气走了过去。

落花,对酒,无限风流。

“诶……”庞涓忽而缩了缩脖子,“失礼了。”他说着,放下酒杯。

坐在他对面的赵奢亦停盏,微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纤长的手指探过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片调皮的花瓣。赵奢扬起嘴角笑了笑,伸出手抚上庞涓白皙如瓷器一般的颈,又慢慢伸进衣领。

“将军……在找这个吗?”他低下头,吹走指尖一片落花。

“那个……导演?”对自家人被占便宜颇有些不满的令缃小声说,“咱们报的可是历史军事题材,这样会不会有些……”

“谁告诉你咱们报的是历史军事了?咱们报的是传奇,传奇懂吗?就是野史,这个绝对迎合市场!”

其实只是迎合导演你的恶趣味吧……某挂名君子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好,停!”女人突然一跃而起,“把刚才那张照片给我做成海报,我要收藏!”

46、奇人廉颇

刚到了赵魏陈兵的边境,庞涓就开始为自己的决断后悔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眼前这个几乎莫名其妙的“赵国主帅”。

他不期然地便想起赵奢曾经说过的话。

“廉将军才是真正的爽直之人……”这样说着的男人,眼神里有着某种庞涓看不透的神色。细细想想,那或许可以被称为……无奈?

策马驰骋的男人,笑得甚至有些张狂,与晴朗的日色相得益彰。

庞涓被日光和眼前这个日光一样的男人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稍稍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炫目的阳光,他刚要开口,廉颇的下一句话却气得他险些呕血。

“这么漂亮娇弱的小娘也能上战场,看来魏武卒不过是徒有虚名嘛。”

说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廉颇嗓门还颇大。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寂静,离庞涓近些的轻骑兵几乎能听到庞涓咬牙的声音。

“你,说,什,么?”庞涓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地开口,身周的黑气几乎要具现化,煞的空桐嘉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哎呀!男的啊……”廉颇浑然不觉自己触犯了庞涓的什么禁忌,反倒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这么漂亮,可惜了……”

如果他不是敌国将军的话,空桐嘉真的想要冲上去堵他的嘴,以免他被庞涓碎尸万段的下场了。

可惜为时已晚,这句话已经传到了庞涓的耳朵里。庞涓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废话少说。”听到他一如平常的语气,空桐嘉终于松了一口气:庞涓虽然是真的生气了,幸而还没有失去理智。

廉颇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战场终究是战场。

“魏国屡次骚扰我边境,实在让人忍无可忍。庞涓,我知道你确有一些虚名,不过我不怕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仿佛有些意外听到这样一句话,庞涓重新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很年轻,和他第一次领兵打仗时的岁数相差应该不大。

怪不得说出的话如此天真。

庞涓回敬道,“我魏国屡次扰你边境?”他冷笑,“为何不提赵国曾吞并我中山?我们如今想要讨回,何错之有?”廉颇愣住,年轻的武将,于口舌之争上还太过稚嫩,显然不知道如何接下这犀利的问题。

“我奉劝你还是少说两句这样冠冕堂皇的废话。”庞涓扫视一圈对方战阵,凛冽的眸子像是结了冰,“你我且在此一战,胜者才有资格谈什么仁义道德。”

“正好!”被庞涓如此挑衅,廉颇眼中也燃起战意,“如你这样的诡辩,我不擅长。咱们还不若真刀实枪地打上一场,见个高低。”

庞涓看着他,不动声色。廉颇莫名地有些恼火于他的平静,也故作轻蔑地接了一句,“就是不知名闻天下的魏武卒,和号称不败的将军你,究竟是不是徒有其表了。”

“有意思。”庞涓竟然笑了,“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号令出。

战局一开始还是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庞涓静静地注视全场的变化,看到每一步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不由心下暗暗轻松。

日过晌午,战阵却渐渐松动。庞涓心中暗道这赵国的天才将军果真不似常人,面对精妙的阵法,即便他束手无策,却依然在不断地尝试,战损也在不断减少。其他不论,单是这份坚持的勇气便已经足够让庞涓另眼相看。

赵国骑兵是出了名的灵活剽悍,在密集的攻击之下,本来一丝不苟的战阵慢慢变了形,终于被杀开缺口。

“将军……”看见战阵被破,一直跟在身边的空桐嘉忐忑不安地看向庞涓,“大阵破了,怎么办?”

“破了吗?”庞涓微笑,神情之中却不见一丝一毫的紧张,“破了,就不要了。”语气忽然变为决绝,腰间佩剑出鞘,高高扬起的锋刃在阳光下闪耀出冷而锐利的光芒,“全军听令!”

混战,一场漫长的混战随之开场。

魏武卒的实力,庞涓从未心存疑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果断地舍弃战阵。他相信,即使没了战阵,他亦能赢下与廉颇、与赵国的这第一仗。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廉颇的本事。在他心中本该尽快结束的这一仗,却生生被拖到了将近日落,损失之大,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收兵回营之时,他心情便开始出奇的坏。等到了清点战损的时刻,更是整张脸都是黑的,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空桐嘉,也不敢上前去劝他。于是庞涓走到哪里,哪里便弥漫着一股无声的低气压,被他冰一样的眼神扫过的士兵,无一不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回到营帐,他随手卸下头盔,却不料连同束发的簪子一并扯落,墨缎子一般的长发顿时流泻下来。庞涓皱皱眉头,心情变得更糟。

正端水进来的空桐嘉好巧不巧地看见了披头散发站在营帐里面的庞涓,眉毛打成一个结,整个人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我向偏师派出的信使,可回来了吗?”庞涓看见他进来,这样问道。

空桐嘉点点头,“已回来了,正在外面候着。”他略略迟疑一下,劝道,“将军还是先洗洗脸,再见他也不迟。”

“好。”不知是不是这个消息稍稍缓解了庞涓的恶劣心情,他竟然真的坐了下来。空桐嘉俯身拾起他方才不小心落在地上的簪子,乖巧地走过去帮他重新束发。

过不多时。

“将军,好了。”

听到空桐嘉的话,庞涓放下拿在手中把玩的阵图,“你去唤信使进来。”

信使并没有带回什么书信,只带回了一张地图。

庞涓将那幅地图展开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优美的笑意逐渐染满眼角、眉梢。整个人好像都随之开朗起来。

空桐嘉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消息,让庞涓的心情变得如此之好。

庞涓带着笑意,低低自语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喜欢打持久战……我就让你打个够。”

47、暗夜刺杀

仲夏,邯郸城,第三年。

谁也没有料到,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竟然拖了整整三年。庞涓没有,廉颇没有,或许连一直在观望的田忌、孙膑,亦不曾料到。

廉颇的确不曾辱没了他少年天才的名声,纵然庞涓精妙的战术让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最终还是成功地守住了赵国这道最后的屏障,并将庞涓的数万军队拖在邯郸城墙之下足足一年半。

“纵然是敌人,我也忍不住想要称赞他了呢……”庞涓眼底的钦佩,还有灼灼战意,皆是出自真心,空桐嘉看得分明。

无事的时候庞涓便会抽出时间,指导他如何行军布阵。在庞涓身边的三年多,不仅教会了他战争的残酷,更教会了他战争的艺术。

他也开始像那个他所憧憬的人一样,渴望策略的交锋,渴望设下陷阱等待猎物,亦渴望完全的胜利。

“将军,这里或许……”对上那人含笑的眼神,空桐嘉鼓足勇气说下去,“我觉得,这里的队伍布置得有些太过集中了。若能遣一支偏师从背后抄小路过去,我想会更加稳妥些。”

“嗯……”庞涓沉吟一下,扬起一个微笑,“不错,只是这样,却未必能保证最大的收效了。”

空桐嘉不知他是在批评自己,还是仅仅在发表意见,有些不安地低下头去,却感觉一只手轻轻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庞涓一贯清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并不让他觉得压迫,反而更近似于一种蛊惑。

“不如……这次就按你说的做,怎么样?”

空桐嘉下意识地开口,“嘉只是……随便说说,将军不必当真。军情大事岂可儿戏?”

“谁说我要儿戏了?”庞涓在他耳边,兀自笑得开怀,“只是觉得你这个提议当真不错罢了。”温热的呼吸让空桐嘉半边脸热得几乎要烧起来。

放开全身僵硬,脸红得几乎要滴血的少年,庞涓信手摊开一直搁在案头的地图,“要走哪条路,你自己标出来。”

空桐嘉仍旧有些忐忑地看了庞涓一眼,男人单手托着下巴,看向他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他拿起那支笔,按照预想的那样在地图上标注一条路线。

庞涓抽走他改动过的那张地图,凝眸看着。白皙的指尖慢慢勾勒出他划过的轨迹。

“还真像他……”这样低声喃喃的时候,空桐嘉莫名觉得,庞涓正在又一次把自己包裹进那张名叫悲伤的网中。

“将军,你说什么?”他不自觉便出言,想打破这张网。

异样的表情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只是一闪即逝,庞涓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一样轻轻笑起来,“没有,没什么。”他选择这样掩饰过去,“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建议真的很好。或许以后,你会成为我最大的助力。”

空桐嘉的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他知道,庞涓是真心实意地在称赞他。他不禁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获得了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那是不是,就可以把眼前这个人,从他悲伤的网里拯救出来呢?

他心中所想,庞涓却一无所知。外面的更柝清越地响起,庞涓提醒他,“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好。”空桐嘉露出已经为庞涓所熟悉的乖巧的笑容,安静地走出营帐。

烛火熄灭,营帐里瞬间伸手不见五指。庞涓突然莫名觉得,今夜似乎比往常更黑一些。他不禁伸出手在面前晃了晃,墨一样浓黑的夜色里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摇动。

庞涓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幼稚,又坐了一会儿,亦解衣就寝。

在朦胧的睡梦之中,庞涓感觉似乎有一只手无声地挑起了他的下巴。

一只纤细的、女人的手。

与其说是现实,庞涓更愿意相信这是梦。多年的战争生涯铸造了他骨髓中抹不去的敌意和戒心,因此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他也断然不会放任他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走进自己身边。

手的主人缓缓凑近他的耳朵,吐气如兰。声音带着调笑意味,却又冷得刻骨,“瞧瞧这张脸,若是个女人,想来定是祸国殃民的妖姬了……”

不是梦。那么,是什么时候?

庞涓本能地想要出声质问,可是他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他下意识想要起身抽剑,在感受到颈间传来的冰冷之后明智地停下了动作。

“想问我是谁?做了什么?又是怎么进来的?”

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地,女子接二连三替他发问,声音轻轻响在他耳畔,冷而媚,像钻进他耳朵里的一条毒蛇。

庞涓早已用不着问了,这女子有本事夜半闯入中军大帐而不被任何人知晓,必然是受过训练的刺客。而自己突然无法发声,除了下毒,别无他法。

“庞涓,你想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像这样任人宰割?”冰冷而锐利的锋刃,沿着他的脖颈大胆地打转,似乎下一秒就会割断他的喉咙。

毫不意外地得手似乎让女子心情甚好,极其纤细漂亮的手指风情万千地拂过庞涓形状优美的唇,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情人,“这毒没有名字,中者自毒入体内起,三个时辰内,便会五感全失,三个时辰后若没有解药,就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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