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使劲推开他，怒气冲冲地吼：“你有病是吧？慕远想见的是我！你跟着去我还怎么套他的话？”

凌渊嗤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以为慕远是傻子么？你是我凌氏集团的艺人，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既然慕远对你感兴趣，你以为回去以后他能不去查你的身份？他能不知道你同凌氏的关系？这一个月他没有试图联系你，要么他忌惮凌氏放弃打你的主意，要么他在等你自投罗网，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你觉得和我陪不陪你去有关系么？”

苏扬被堵得哑口无言，他看着凌渊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一向以设局擅长的智商被狠狠鄙视了，他索性赌气道：“随便你，事情搞砸了老板你可别怨我！”

看着苏扬扭头不看自己的别扭样子，凌渊顿时觉得可爱爆了。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跟着苏扬去见慕远他自己的那点私心。

08.慕远

慕远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嘴角翘了起来，他早就查到了苏扬的身份，并且很有兴致地去看了他的作品，看的时候不由得感叹苏扬的声音真的是魔力十足，也理解了他为什么能以这样的角色在凌氏站稳脚跟。当然，他并不因为凌氏而放弃对苏扬的兴趣，恰恰相反，他对这个看似无辜实则狡猾的人充满了好奇。所以他难得穿了身闲散的休闲装感到了电话里约定的“约会”地点，然而好心情在看到苏扬身边一脸不善的凌渊时一下子全没了。

“凌总真是不错的兴致啊，连下属出来见朋友也要监督？”慕远坐在两人对面，瞥了自顾自低着头玩手机的苏扬，心里颇为不爽。

“下属？”凌渊挑了挑嘴角，“他可不只是我下属。”

苏扬玩手机的手一顿，凌渊不动声色，虽然他被苏扬狠狠地踩了一脚。

“那么苏扬小朋友，带着你家老板来找我，有什么事么？”慕远把老板这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苏扬放下手机，抬起头，看了慕远几秒钟，然后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看见这个笑容慕远顿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真是个祸害。

苏扬把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看着慕远，两个人对视了半天，终于慕远先忍不了移开了视线，猛喝了两口眼前的咖啡稳了下心神。

苏扬终于笑出了声，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说：“你答应告诉我凌氏的事是谁干的，不会忘了吧？”

慕远看着坐在苏扬身边一脸平静的凌渊，不由得有点不爽，于是他干脆无视他，并成功地用下面一句话把苏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你有没有查过韩峰？”

苏扬的眼神一凛。

他没有查，韩峰是近两年才起来的一个电子商业的小头头，老板是韩峰，为人处事一向十分低调。他们上层的商业龙头都有一个有着特殊联系的圈子——无论好坏，但无论从商业往来，还是某些更深层的东西，他们都必须保持着联系。但是韩峰是个例外，他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中，公司从事的也都是不温不火的贸易，除了定期会捐款做慈善，其他时候人们几乎忘了他的存在。所以他是苏扬的调查名单上第一个被排除的人物。

慕远把苏扬眼中阴晴不定的变化全看在眼里，心情很好地翘了翘嘴角：“小朋友，不出声的狗可不等于不会咬人哟。”

苏扬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再看向慕远的眼神慵懒全无，多了几分冷冽：“我要证据。”

慕远挑了挑眉，伸手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一个档案袋扬了扬：“在里面。”

“是什么？”苏扬皱了眉。

慕远笑了，微微倾过身子，盯着苏扬的眼睛：“就这样让我给你，一点诚意都没有的啊。”

苏扬一怔，还没说话，一只手就从旁边伸过来点在慕远的肩膀上。慕远无所谓地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凌渊，耸耸肩坐回去：“凌总，我们都是商人，没有利益的交易你也不会相信吧。”

凌渊沉默半晌：“你想要什么？”未等慕远开口，紧接着加了一句，“有些东西我是不会给的。”

慕远眼神一沉。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苏扬毫不客气地推了凌渊的头一把，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慕远，他对两个人好像以他为砝码的交易感觉很不爽，开什么玩笑，老子是主角，不是商品好么？

“慕远，你可以提条件，与你手上的东西等价的我们都可以考虑，不过，”苏扬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最好想清楚，是你自己主动卷进这件事里来的，这个时候狮子大开口再想全身而退，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偏了偏头，一手撑在脸侧，微微一笑，“你是聪明人，对吗？”

苏扬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让慕远又爱又恨到牙痒痒，真是个狡猾的狐狸。

“北城财富大厦三层和五层的商铺归你了。”凌渊蓦地开口。

“嗯？”慕远眉毛一动，北城的财富大厦啊……呵呵，那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两层的商铺，价值不可估量啊，他想着又看了苏扬一眼，真是可惜，本来还想再逗苏扬玩会儿的，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还是趁机敲凌渊的竹杠好了。

“成交。”慕远爽快地点头，然后拿起档案袋，随手撕碎了。

“你！”凌渊的怒气蹭蹭地上来了。

“啊，逗你们的，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慕远毫不在乎地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公司半个月前新招来了一个市场部经理，他能力很强，对市场的把握是一流的，经验丰富的很，但他的工作经历只是一些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小公司，那里根本不可能让他锻炼出什么本事，报告递到了我这里，我就很好奇地去查了查，发现他的东西被篡改过。”

凌渊和苏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慕远在心里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修改的人本事不小，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但是碰巧我公司策划部的一个员工原来在韩峰公司工作过，把他认出来了。我于是就去查韩峰的公司，费了点周折查到韩峰的公司大换血了一次，时间就是在你们公司出事的前后。”慕远看见两人的脸色变了变，点了点头，”剩下的怎么做，不用我再继续了吧？我那个市场部经理已经被我控制起来了，他现在应该你们问什么他就会说什么，我随时可以带你们去。”说着，他看着凌渊笑了笑，“怎么样，这个消息值你那两层的铺子么？”

凌渊眼神冷锐如冰，半晌，他伸出手：“慕远，这次谢过了。”

慕远却把手伸向了若有所思的苏扬，笑容更加莫测：“不必，我另有目的。”

凌渊顿时气结，这个人坦诚地让人都不知道怎么跟他发火。

苏扬握住他的手，弯了弯唇角：“谢谢你主动跳进我的陷阱里来。”

慕远哈哈地笑了，手指放在唇边印了一个吻：“我心甘情愿。”

09.事件结束

接下来的事情意外地顺利，苏扬和凌渊去见慕远的那个市场部经理时，那人已经被吓破了胆，虽然身上什么伤口也没有，但是精神已经几乎崩溃了。凌渊十分了解慕远的手段，知道他手里有几个十分厉害的心理学家，他最爱干的就是这种兵不血刃的事儿。所以没等他们发问，那人已经竹筒倒豆都说了。他在韩峰手下的时候做的也是市场的工作，人脉非常广，别看韩峰为人低调，事实上他手里握着的资源说出来肯定吓人一跳，但大概是从三个月前，韩峰就只给他们公司这几个元老只布置一些表面上的工作，其他的就交给了由他们一手交出来的新人，本来他们都在忐忑老板是不是想解雇他们，但后来韩峰就给他们布置了新的任务，那就是严密盯着凌氏集团的动静。

他们在凌氏里都有自己的眼线，做起来当然不难，本以为老板是想打探凌氏内部的情报，没想到最后竟然让他们杀人，杀人后不动声色地换掉了他们。本来他们都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要找她们干这些事儿，后来当韩峰安静地立于正常风波之外的时候，他们才明白，自己跟着韩峰十年的身份是最好的掩饰，谁都不会怀疑到这个相对与世无争的公司头上，更不会怀疑到一直兢兢业业为公司打拼的他们头上。

“韩峰为什么要打凌氏的主意？”凌渊的脸色像压低的乌云，里面还隐隐能见闪电，“为什么单单只是杀人？”

那市场部经理在凌渊的眼神威压下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地说：“老板……不不，韩峰说只要能干掉凌氏的几个人……就能让凌氏有所忌惮……我们……我们就有资格跟凌氏谈条件了……”

“你骗谁呢！”苏扬不耐烦地提起他的领子，“你们老板是幼儿园毕业的么？要想瓦解凌氏要么从商业上挤垮我们，要么派个间谍混进来起码做到技术总监的位置，靠杀人？韩峰大脑不会转弯的么？？”

那人快哭出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啊……韩峰……韩峰把我们的家人抓了，现在也没放出来啊……他说……他说只要我们永远闭嘴他才不会动我的家人啊！”

“那你现在为什么说了？”凌渊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瑟缩了一下，畏惧地看了看在一旁悠闲地拿着pad玩游戏的慕远一眼。

“啊，我已经把他的家人弄出来了。”慕远头也不抬，“韩峰肯定知道了，你们再不快点动手小心他跑路哟。”

“这个不用你担心。”凌渊冷笑一声。

一星期后，韩峰的峰路公司破产，整个公司进入资产清算，最后被凌氏收购，韩峰不知去向。

“啧，动作够快的。”慕远看着新闻里躲过记者匆匆钻进车里的凌渊，瞥了瞥嘴角。

“在峰路公司破产清算的过程中，韩峰指使员工蓄意谋害凌氏企业管理层人员的证据被挖掘出来，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具体结果我们还将跟踪报道。”画面一转，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萤幕上，慕远的眼神渐渐凝聚。

“随着凌氏的事件告一段落，苏扬将把精力逐渐转移回自己的工作上来，日前他表示将考虑继续完成自己的新书创作，苏扬，有粉丝想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接拍影视作品呢？”

苏扬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唇角一道浅浅的纹路，声音一如既往地迷人：“这个还是看缘分的，以后如果遇到合适的机会，我是会考虑的。”

“凌氏的主打产业其实并没有放在娱乐传媒这一块，您会一直在凌氏待下去吗？”有记者提出这个有些尖锐的问题。苏扬身边凌氏的人眉一皱，刚想说话，就被苏扬阻止了。

“凌氏虽然重点不在这里，并不代表不能做好。”苏扬伸出食指点了点鼻梁，笑容更深，“我不会离开凌氏的，以后也不会，我相信我能在这个平台上给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说完，他挥了挥手，在保镖的保护下头也不回地钻上了一辆车。

“切。”慕远重新倒在沙发上，手里捏的啤酒罐咔咔作响，“我就不相信你会一直这么固执。”

“怎样？刚才我的回答老板还满意么？”苏扬戏谑地坐在身边闭目养神的凌渊说。

凌渊微微睁开眼：“真心话？”

苏扬把头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凌渊坐起身子，看着苏扬明显有些疲倦的脸色，暂时把刚才的话抛到脑后，伸手按按他的太阳穴：“回家休息吧。”

“嗯。”苏扬确实有些累了，连续几天紧绷的神经加上刚刚病好的身体，让他有些提不起精神了，他朦朦胧胧间还问凌渊，“喂，你也不相信是韩峰策划了这些事是么？”

凌渊看着他眼睛都闭起来了还咋考虑公司的事，隐隐有些不舍，但又不能不说，只能一边帮他按摩太阳穴一边回答：“我当然不信，慕远也说过，它只是条会咬人的狗，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动凌氏的人，要么他疯了，要么他会有更大的好处。”

“可是我们现在还找不出那个人来。”苏扬被凌渊轻重适中的力道按的有些昏昏欲睡，“不过没关系啊，我们把狗灭了，主人总会有所动静的吧，无论是产生忌惮不再动手还是再出手，都对我们有利啊。”

“嗯。”凌渊看着他，眼神中多了一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宠溺，“我已经让人密切关注和峰路曾经有往来的名单了，一旦再有动静我们肯定能抓住他。”

苏扬翻了个身，额头正好抵在了凌渊胳膊上，他无意识地在胳膊上蹭了蹭，笑：“老板你真聪明啊，这次任务我算是完成了吧，记得给我发奖金啊……”

凌渊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苏扬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说：“好，你想要什么？”

苏扬没有出声，已经睡过去了。

凌渊给司机打了个手势，低声嘱咐让他开慢点，然后伸手把人轻轻揽进怀里。怀中的人身体匀称，这些天摸上去好像又瘦了一些，睫毛低低地垂着微微颤抖，眉头拧成一点。凌渊不由得伸手小心地揉着，看着他的神情一点点舒缓开来，凌渊不由得有些恍惚，他忽然想到曾经的苏扬喜欢偷偷地看自己，自己一注意他他又会慌乱地扭过头去，那时自己却对苏扬没有一点感觉，只是想利用好这个猎手而已，那么现在呢？苏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注视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满腹心事的表情？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在意他的？凌渊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手却在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苏扬的肩膀让他睡的更安稳一些，想到最后自己自嘲似的笑了，他想不清楚，他只是知道，如果现在这个人再对自己说喜欢，他肯定能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了吧。

苏扬，你还喜欢我吗？

而在另一边的一幢别墅里，有人正站在窗边，手里的酒杯被狠狠攥着。

“韩峰那里你们是怎么看的？竟然出了这么大纰漏？”

一个黑西装的人低低地弯着腰，战战兢兢：“本来以为慕家跟凌家是死对头，韩峰手底下的人去慕家也没什么……”

“混账！”窗边的人用力把酒杯摔在地上，“商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有永远的对头？？”

“是是是。”

那人顿了一顿，语气稍缓：“好在韩峰那里我们摘的干净，没有牵扯到我们头上，以后机会还有的是。”说着，他牙关紧咬，眼神冷峻如冰，那样俊秀的一张脸上露出有些狰狞的表情。

“凌渊，我们走着瞧！”

10.度假

公司的事情解决以后，苏扬的工作基本上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他越来越发现，凌渊让自己干的猎手的工作越来越少，反而自己整天都忙着录音写书，有时候他甚至都认为这才是自己正常的工作。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去问凌渊。

“你不喜欢么？”凌渊从文件上抬起头来。

“这倒不是。”苏扬低了头，认真想了想，毕竟谁都不喜欢每天处心积虑地算计别人啊，就这样做些正大光明又轻松的事也很不错的，他只是有些奇怪，从前在宇文非那里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在忙着为他调查一个个可疑的人，脑子身体连轴转，现在感觉轻松地有些过分了。

“你喜欢就好。”凌渊又低下头看文件，“公司又不是黑社会，哪有那么多不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