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怜梦
怜梦  发于:2015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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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迟几天再问吗?」大妈本就刻意不去提了,谁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倒先开口。

「可是这几天天气热的吓人,若不快点下葬尸体会发臭腐烂的。」阿司皱眉,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但刚刚他问的事情也的确是当务之急。「我相信阿傻不会希望自己走后还要身体散出怪味的下葬。」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见罗冬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妈赶紧把阿司推出房外。

「可是——」

「行!你先出去!」大妈关上门,他转过身看着正用手指头逗弄宝宝的罗冬羯。

「宝儿呢?」罗冬羯突然道。

「啊!?」大妈没料想到罗冬羯会这么问,她道:「我已经把尸体领回去了,过几天就可以准备下葬。」

「那是阿傻,我是问宝儿在哪里?」罗冬羯就象是个任性的孩子,他抬起头,倔强的再次问道:「宝儿呢?」

明白罗冬羯在逃避事实,大妈感到心疼。「可怜的孩子……宝儿就是阿傻啊!聪明如你,怎么会不明白呢?」

「宝儿……在哪里?」不放弃的继续询问,但罗冬羯却哭了。「求你告诉我,宝儿在哪……」

斗大的泪水滴落在宝宝脸上,宝宝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好奇的用自己的小手碰触那由思念、悔恨、悲伤而交织出来的液体。

看到罗冬羯这副德性,大妈急了。「你不要这样,宝儿已经走了!」

「她不会走的……她说过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她也绝不可能丢下我的……」罗冬羯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很显然明白宝儿已经不会再回来,可是他却不想去面对。

大妈眼眶含泪,她打了罗冬羯一巴掌。

「如果你真是对宝儿好,就给我清醒点!」大妈非常心疼宝儿这样一个好女孩香消玉殒,也非常痛心罗冬羯为之消极的模样。「算我求你了,强颜欢笑也好,不要这样哭哭啼啼的!」

「我不为她哭,那还有谁会为她哭呢?」罗冬羯笑的凄惨,他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就是我,我不为她哭,还有谁可以替她的离开流泪呢?」

「你该放下。你这样哭的一蹋糊涂,她又怎能走的放心?」大妈知道自己也不该哭,可是听到罗冬羯的话语,她却又无法克制注自己心中那翻腾的心疼。

「如果我放下了……宝儿就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他一直小小的希望着,也许等等宝儿就会像往常一样推开那扇门,嚷着好饿或着紧跟着他,深怕他下一刻会不就似的,然后抱抱宝宝再坐到窗边发呆去。

他愚蠢的以为……倘若他继续这样逃避现实,也许宝儿真的会回来也说不定。

「傻孩子,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回不回来的问题呢?」抱住罗冬羯,大妈闷声道。

「大妈……我有一个请求……」吸吸鼻子,罗冬羯轻声道。

「你说。」擦去眼泪,大妈注视着罗冬羯。

「帮我在宝儿的石碑上刻上这几个字。」短暂沉默后,罗冬羯缓缓开口。「『爱妻罗宝儿,在此长眠』。」

「我知道了。」大妈点头,她明白罗冬羯的用意。

一直以来,大妈都不认为有纯粹的爱存在,但到现在,她却突然相信了。

一个可以为了爱而拥抱死亡的女孩,她的付出,怎么不赚人热泪呢?这样的爱,或许太过极端,却同时无垢的很。

大妈无疑有感于宝儿的感情,她对于她,更是视如己出的疼爱。

如今宝儿走了,她怎么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呢?

但是真正的悲伤并不会随着泪水的干涸而消失,那种伤是一辈子的。

大妈知道这种痛需要用很长的一段时间去抚平,但那不代表罗冬羯就不能另觅幸福。

或许对宝儿而言,罗冬羯有一个依靠,才能够让她真正放心吧……

第八章之四

伫立在花园中,端详着久未被修剪的杂乱枝叶,李拓言发着呆。

「他这样已经一年了耶!」李靖尧站在不远处,他气的只想现在就冲上前狠狠揍李拓言一拳。

这花园所有的花草树木本就是因为他的兴趣而种植的,是因为后来看罗冬羯喜欢才把工作交给他,谁知道后来罗冬羯走了,李拓言竟然不准任何人碰那些植物,结果好好一个花园变的跟个鬼地方似的。

不过最让李靖尧生气的不是这座花园的样子,而是李拓言那彷佛行尸走肉的行为。

「天天喝酒、天天憔悴,就连朝廷现在都不愿他回去工作。我是招谁惹谁啊!?有一个这么丢脸的堂弟。」李靖尧生气的说着。

半年前皇上得知李拓言的情况后,竟允许他无条件的休息一直到精神状况好一点。

好一点!?现在半年又过了,哪里有好一点?

皇上是一个爱才识才的贤君,他对李拓言这么宽容,大概也是因为拓言的确是一个倍受肯定的人才,但就算是一个人才又怎样?再继续这样下去,被革职也是迟早的事。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家二老面对自己儿子的颓废,却一句话也不说,甚至几个月前就打包好行李说什么要去重温甜蜜时光,然后远行去了。

在这种节骨眼儿丢下自己儿子真的好吗!?

李靖尧真的想要就这样丢下李拓言不管,但是毕竟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怎么可能不担心?

因此,每天来李府看看李拓言就成了李靖尧的例行公事。

「冬羯到底找到了没啊?再这样下去拓言那小子不疯,我倒先崩溃了。」李靖尧挠着头,他问着一旁的玢小七。

「如果我说我连找都没有找,你会不会掐死我?」玢小七耸耸肩,他这一年间虽然是有稍微打探过罗冬羯的消息,但其实也没多认真去找就是了。

「你明知道我舍不得那样对你。」李靖尧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玢小七的脖子,他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个外人,但难道你不想自由?」只要罗冬羯回来、只要李拓言重新振作,玢小七就可以功成身退,然后离开李府,看是要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拦他。

到那时候,就是他不顾一切带玢小七走的时刻……

「被眷养惯的动物突然得到自由,那是最可悲也最残酷的,因为他们已经忘了怎么在自由中求生。」似乎明白李靖尧在打什么如意算盘,玢小七苦笑。「曾经我以为只要有爱,就算是再大的困难都能够突破,可是现在——」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慕蓉黑。」李靖尧咬牙,他同样不满玢小七的消极。「那个男人的事情,我迟早会让你忘掉。」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不会接受你呢?」

「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呢?」

李靖尧和玢小七都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慕蓉黑的事情迟早都会被我忘掉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玢小七淡淡道。

「既然会忘,那就不要再提了。」

「不提,不代表没事。」玢小七耸肩,他并非还深爱着慕蓉黑,只是那段爱情真的使人眷恋,如今想起,还是会痛彻心扉、还是会感到甜蜜。

「提了,也不代表什么,既然说出口是心痛,那么不说也罢。」李靖尧哼气,他是很敬佩玢小七的坚强,但那不表示他会苟同他因为被爱伤过而扭曲的思维。「有时候我真的无法捉摸你这个人。」

「越是脆弱,就越是不愿显示自己的弱点。」玢小七又笑了。他虽然常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他其实也很明白,真正的坚强,是不需要向别人说的,正因为怕别人会拆穿自己的谎言,所以他才学会伪装。学会用伪装骗过所有人,让他们相信自己走出情伤且正快活的活着,即便事实并不然。

玢小七,无疑是个会完美伪装的人。

「就算你再怎么强颜欢笑,但是你的双眼却又在哭泣。」李靖尧定眼瞧着玢小七,他的神情认真。

「……」保持沉默,玢小七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为什么不说话?」李靖尧轻勾嘴角,他此刻帅气逼人,一反自己风流之子的形象。

「我——」

「小七!」

玢小七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若水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很少看若水这样慌张,玢小七问道。

「盈姐姐来了……和王凤大哥一起。」

「王凤也来了!?」玢小七甚感惊讶。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无法理解?」李靖尧纳纳道。

「你自然无法理解。」玢小七明白整个李府知道罗冬盈没死的,只有他与若水,再无第三人。「若水,去收拾行李吧!我们也该回凤川阁了。」

「是。」知道罗冬羯已走,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若水走回房间开始整理行李。

「你们要走了!?」感到惊讶,这一切发生太快了,李靖尧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戏已到了尾声,我这做配角的总该把舞台让给主角吧?」玢小七知道一旦罗冬盈决定出面,那个故事就该准备结束了。

不过最后是喜剧还是悲剧,那都和自己有何干呢?

昂首挺胸,玢小七不再理会李靖尧,他自顾自的往李拓言走去。

第八章之五

李拓言还沉浸在自己颓废的氛围里。

他这一年来就象是个毫无用处的废人,每天吃饭睡觉,要不就是坐在花园里头发呆。偶尔李靖尧会骂骂他,或者皇上会派使者来看看他状况好不好,但他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平抚,相反的则是越来越暴躁。

他开始看不惯任何事,平常觉得好吃的食物不再美味,往常觉得有趣的事情也让他觉得力不从心,他的活力彷佛跟着罗冬羯一块儿出走,这一年来,他过的很糟。

虽然不至于糟到会冻死在路边,但漫无目标的生活,老实说也没什么意义。低垂着头,李拓言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在等死的废物,可是他又能够怎么办呢?迟迟没有罗冬羯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会上哪儿去,就算想找人,但世界之大、人海茫茫,又要从何处开始寻?

意识到自己对于罗冬羯根本一无所知,李拓言只觉得无奈。

他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偏好的颜色、或者是喜欢去的地方,这些他都不知道,罗冬羯这个人对他而言就好像是个谜,神秘感十足,却又偏偏解不开谜底。

李拓言第一次有这样挫败的感觉。

从小到大,很多事都是在他的计划中一一完成的,很少有事情是超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很显然的,认识罗冬羯并且对他产生好感,就是一场最可笑的意外。

李拓言不知道自己究竟对于罗冬羯抱持着什么情绪,他知道自己对于当初被自己救下的罗冬盈还有感情,可是这份情绪却逐渐转淡,相反的,他对罗冬羯的占有欲,却相对的提高。

焦躁、烦闷。

李拓言想见罗冬羯,想跟他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他又该死的明白,除非罗冬羯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不然这辈子,他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了下来,发现眼前站了个人,李拓言抬起头,有一瞬间他狂喜的以为罗冬羯回来了,但定眼一看,这才发现对方是与罗冬羯完全不同气质的玢小七。

看到玢小七就想到那天夜晚的事情,李拓言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愠怒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吗?」

这一年来玢小七的确都没再和李拓言正面碰着,虽然同住屋檐,却是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你想不想见我那都之后再说,但你难道不想和罗冬羯见面吗?」玢小七皱起眉来,他真的很不喜欢李拓言对他的态度。

「冬羯!?」一听见冬羯两字,李拓言激动的上前揪住玢小七的领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

「若你现在再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我保证你会永远找不到他。」虽然他不清楚罗冬盈和王凤此行前来会见李拓言的目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和罗冬羯有关。

松开手,李拓言的气势明显输给了玢小七。「我为我的行为道歉。」

有点讶异李拓言竟然会如此轻易的和自己道歉,玢小七愣了下。「没想到一向自尊心极强的人也会因为爱情而改变如此之大啊……」

「你应该知道我很着急冬羯的去向。」李拓言怒目而视,他一向没什么耐性。除了罗冬羯以外,几乎没有人可以让他心甘情愿的等待。

「去大厅吧!那里会有你要找的人。」玢小七呐呐道,他可不想要再惹李拓言生气。

听完玢小七的话后,李拓言便吭也不吭地三步当一步走,直往大厅去。

「真不知道等等他看到冬盈时,会做何反应?」微微摇头,玢小七难以想象李拓言到时候的震惊。

「好奇的话,就跟去看看吧!」李靖尧还站在刚刚站着的地方,他对着玢小七喊道,语气中参杂着一点点的恼怒。

「去!当然去!别人的好戏能不看吗?」玢小七应道。他和李靖尧并肩前而行,准备一起前往大厅一探究竟。

第八章之六

听从玢小七的话,李拓言焦急的步入大厅,他希望能够快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很快的,他就在大厅的一角看到了人影,那儿站着两个人,都是背对着自己的,其中一个人的身姿让李拓言激动不已。

那个身形、那个感觉……是冬羯!是罗冬羯!

认为罗冬羯终于又回到自己身边,李拓言大喜,他脱口大喊:「冬羯!」

人儿回头了,同时李拓言也看清楚了站在他旁边的人。

「王凤!?」李拓言瞠目,他不明白为什么罗冬羯会和王凤有所认识。「你们——」

「你还看不出来?」罗冬盈知道自己和冬羯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她道:「我是谁……你当真认不出来?」

「……你不是罗冬羯。」李拓言定眼一看,他发现眼前的人虽然长的跟罗冬羯一样,可是两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完全不同。

若说罗冬羯给人的感觉象是温煦的春天,那么罗冬盈大概就是夏天吧!她看起来比罗冬羯活泼,也明显有精神多了,光看她那俏皮的眼神就知道她只是个和罗冬羯极为相似的人。毕竟李拓言从未在罗冬羯身上看到过俏皮热情的眼神。

「我是早该死亡的罗冬盈。」罗冬盈痛苦的笑了,她很清楚冬羯这一生的曲折她必须负一半的责任。

「你没有死!?」李拓言睁大双眼,他不敢相信。

当初罗冬羯亲口说罗冬盈已死的消息时,事后他还有命人去调查,回报的结果的确是罗冬盈已经去世了,怎么她现在却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呢?

「我没死你很惊讶?也是呢!既然我还活着,冬羯也就理所当然的恢复自由了。」收起自己刚刚那因为想起冬羯而哀伤的表情,罗冬盈扬起嘴角,她露出她最具魅力的笑容。「如何?你不是很爱我?来啊!现在我罗冬盈就真真实实的站在你面前,还不快把我娶进门!」罗冬盈的心肠可不像罗冬羯那么软,不稍微作弄一下李拓言,她怎么样都不甘心。

而王凤在一旁听罗冬盈咄咄逼人的语气,略显吃惊。他很少见罗冬盈会用那样轻浮随便且充满挑衅的态度去对待人。能让一个平时温顺的女人伶牙俐齿起来,可见她是多么的愤怒。

「不……不对……」看着眼前本该令自己朝思暮想的罗冬盈,李拓言觉得不对劲。「不太一样。」他的确还爱着当年在登徒子手下救出的女孩,可是这个罗冬盈给他的感觉,却跟当年不太一样。

「不一样?你觉得……是哪里不一样?」轻眯起眼,罗冬盈讶异李拓言的反应。

「四年前被我救的人不是你。」李拓言象是瞬间想明白了所有事,他的双眼满是怒火。「那个人是冬羯。」可是为什么他本人却没有那段记忆呢?甚至口口声声说自己该迎娶的是罗冬盈。

似乎明白李拓言在疑惑什么,罗冬盈苦笑着。「你不要怪冬羯忘了你,他会把你忘掉,全都是因为我和我母亲的计划。」罗冬盈知道她们的做法很愚蠢很可笑,但她却不后悔。「如果不这么做,冬羯一年前就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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