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美人(穿越)——水汀生月
水汀生月  发于:2015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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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进入大厅,便见一名耄耋老人坐在上座。我心内苦笑,我这失心疯发的厉害,硬是连师傅也不曾记得,只觉得这人陌生地紧。杜冷月坐在白衣剑人左侧下方,见我进来轻轻朝我颔首示意,我回首示意。白衣剑人朝我摆摆手,我径直上前,他起身走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放在手心。白衣剑人面目慈祥,微微抿唇,摇了摇头,松开我的手,语气轻盈:“雨儿,你可曾记得师傅?”

“徒儿不曾记得。”我实话实说,白衣剑人不曾作怒,微微眯眼,道:“既然不记得了,也不必勉强。当些时日,定是会有好转。”我不答,只是抿唇。白衣剑人又道:“徒儿可曾记得琳琅阁?”我仍旧摇头,白衣剑人面露难色,顿了顿又道:“琳琅阁乃武林第一邪教,武林盟召集天下豪杰欲铲除琳琅阁。琳琅阁阁主阆无心为人乖张,行为喜怒无常,神出鬼没,江湖之大竟无人识得其真面目,不过,雨儿你却是见过他的。”白衣剑人的话,让我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师傅。”一旁的杜冷月神色焦急,白衣剑人制止,看向我。“雨儿,你可愿随为师前往武林盟为江湖铲除邪教?”我只觉脸皮发麻,张了张嘴好不容易说出个好字。白衣剑人对我的回答很是满意,花白的眉毛微微颤抖,笑容让我说不出的恐惧。诚然,我内心惶恐不安,莫说爷我现今武功尽失,即便放在之前,我亦诚惶诚恐。阆无心你大爷的,放在我眼前我怕也是认不出,真是如何是好。

我内心的纠结全部写在脸上,面孔阴晴不定。从头到脚仿佛被泼了一桶凉水,真是透心凉。杜冷月走到我身旁,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含笑的眼静静地看定我,他突然间握住我的手,我立即被惊出一阵冷汗,这才注意到原来是他。他的面容仿佛罩上了一层暖光,润泽的唇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听见他说:“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武林盟,也就是武林正派人士组成的组织。武林盟现今盟主乃落花山庄庄主冷落花,江湖传说冷落花英俊风流、武功盖世,十五岁习得落花九式,二十岁习得落花十一式花满千城。武学造诣登峰造极,当今天下,唯习得两本武学秘籍可称霸天下,一则是落花山庄落花十一式,二则是蓝莲宫蓝莲十式。落花十一式乃落花山庄不传秘籍,由庄主代代相传,相传至今除了冷落花之外无人练成落花十一式,蓝莲十式乃蓝莲宫镇宫之宝,这本秘籍随着九玉庄主的消失,下落不明。

我骑着马,一边听林珠儿讲些武林轶事,一边呵欠连连。杜冷月、何熏衣、白衣剑人骑马在前,独留我与林珠儿在后,也才有了如今我与她这番闲聊。方才她的一番讲述,让我大致了解武林局势。每当她说起九玉这个名字,我总是莫名感伤,又觉得熟悉至极,对我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那样陌生,唯独这个名字让我倍感温暖。我万分渴望了解九玉这个人,有关于他的一点一滴,都让我悸动。我让林珠儿多与我说些有关九玉的事,林珠儿默默低下了头,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也不清楚”。我倍感失望,也只能作罢。

马儿在颠簸的路上前进,我被晃得七荤八素,之前上马吓得我着实不轻,战战兢兢骑了一段路,才觉得好些。我们众人就这般走走停停几天,总算来到武林盟总部漳州。漳州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卜一到此我便觉得心情舒畅。武林盟位于漳州西北一幢极大的院子,我们白衣山庄众人到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武林人士。

我自是无趣,走在队伍最后。白衣剑人,杜冷月方才进门,便有许多人上前招呼。杜冷月一如翩翩贵公子,与招呼之人一一行礼,白衣剑人走在最前,众弟子随后。走进大院越发热闹,武林人士三三两两,各自交谈。负责迎客的管事将我们安排在西厢,我的房间在西厢小院紧挨着杜冷月的房间。白衣剑人、林珠儿、何熏衣与我们不在一处,在西厢大院。几天舟车劳顿,我顾不得收拾躺下便睡,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已是半夜,又觉得毫无困意,便随兴到院里走走。

06.落花花落

院中萧瑟,灰墙红瓦处处彰显森严,我坐在院中,朦胧的月色透过枝桠倾斜下来。月色如斯,冷寒不自禁。

清透的箫声如同来自九天之外,略显孤寂,箫声低沉呜咽,婉转迂回,让听闻的人黯然伤神。我抬眸,清凉的月色仿佛幕布婉约朦胧,不远处的屋顶,一袭白衣的男子手中端着箫,轻声吹奏。我听得入迷,他的雪白衣袂在风中起伏,蹁跹起舞,乌黑柔亮的长发半遮住脸,一双孤寂明亮的眼看向我的方向。我抬了抬手,想要表示歉意,男子不语,吹奏完毕,翩然而至。

他轻盈落地,一双雪白锦鞋,一袭锦缎白裳,黑发垂在肩头,发乱,玉颜。他的肌肤白皙如玉,五官精致美艳,星眸仿若含情,柳眉淡淡哀伤,嘴角略微挑起却是一丝不羁。他身材欣长,风流雅致自成一派,这人生得极为好看,比杜冷月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含笑,眉眼微动:“我们又见面了。”他如是说,我压抑惊讶。他的声线像极了某人,我却是一时记不起来,可与那人又有些不同,那人是妖冶、慵懒,他是清雅,如莲,如雪。说不出的相似,说不出的似曾相识,可我确信我与他并不熟稔。“钟明雨,”男子又道:“你可知情为何物?”

我不答,他自顾作答:“他不爱的,却拼命追他;他爱的,却早已忘了他。你和他,我与那人,都不过是命运作弄,终究是镜花水月而已。”男子突然笑了,笑声凄凉,让我只觉悲伤。他的眉眼甚是好看,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过目不忘,那是一双含情眸、销魂眼。这样的人,也会为情所困?“有时,我真希望从未曾认识过他。”男子说着回身,背影写满孤寂,渐行渐远。

第二日,我才起床,门外便是敲门声。开门,杜冷月站在门边,斜着身子朝我微笑,他道:“小雨,我们该出发了”。杜冷月说的出发并不是围剿琳琅阁,而是围剿前的誓师大会。我与他来到前院,何熏衣、白衣剑人、林珠儿也都到了,另有众多武林人士在场。我被杜冷月拉着站在人群外缘,静静凝听。少林寺、峨眉派、青城派掌门依此发言,清一色论述剿灭琳琅阁于江湖之重要性。诸多人士发言完毕,才轮到落花山庄管事上前,管事一身蓝衫,迈开步子上前,先是抱拳行礼,才又恭谨道,大意是庄主身体抱恙不便出席,望各位武林人士海涵,同时传达三天后围剿行动如期进行,望众人全力以赴等等。

我听得呵欠连连,心想昨晚后半夜都未能入眠,誓师大会之后还得回房补眠。管事发言完毕,众人也都三两散去。我问杜冷月是否回去,他说让我先回,我便又返回西厢。这三天,我一直忐忑不安,一是师傅认定我认得阆无心,实则非也;二则我听武林众人说起琳琅阁,不免面露难色,又听说阆无心练得一身邪功,武功十分了得,其手下左右护法又擅长用毒,其毒乖僻,无法可解,心中不免害怕。武林盟众人不过乌合之众,全凭冷落花调遣,冷落花近三日又不曾露面,使得武林众人忧心忡忡,难免不安。总之,这一切于我无关,我自清醒过来,未曾记起任何过往,与师门上下更无过多交往。渐渐地,也不免烦躁,阆无心我是不认得的,倘若不幸遇上,也只能随机应变,即使再多打算也是无益,如此浪荡,三天一晃即过。

出发在即,我略作收拾后在西厢大院等待,众人也都整装待发。白衣剑人、何熏衣早已上路,杜冷月本是应该与白衣剑人一同出发,我也以为他定是走了。没曾想,才走出大院就见他与林珠儿站在一株高大的乔木下等待。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直接落在我身上,我略微一笑,走了上去。我打趣着说师兄你也偷懒,他眸眼带笑,很是宠溺,却是不反驳只是招呼我上路。

一路上我虽是嘻嘻哈哈,心里却是渗得慌,总害怕我那点小秘密被暴露于人前。其实杜冷月大约是清楚的,我失忆之事他明了于心,我想他心里也清楚我根本认不得阆无心,只是未在我面前点破而已。大路人马从漳州出发,骑行大约几十公里,我们到达了漳州西北边一处山庄。说是山庄,其实不然。这山庄红墙黑瓦,森严中透出一股子邪气,四周墙角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且都娇艳怒放,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我依旧未能一睹冷落花真容,听说他早已进入山庄,也许就在之前我神思恍惚之时,他就早已离去。我对这个世界不甚了解,这里的人武功是真高强,果真是来无踪去无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我跟在杜冷月身后前进。山庄内寂静无声,空无一人。众人惊讶连连,我撇嘴心说:哪个劳什子的,居然忽悠你大爷。

院内树影重重,众人手执武器,摆出应战的架子。空气闷热沉重,我不觉惊出了一身汗来。步子越走越重,人也恍惚起来,我觉得头昏脑涨,隐隐察觉出不妙。这时,却是一阵强风刮过,风中弥漫起腻人的香气,我立即听见有兵器相接之声,隐隐约约间听见女子的嬉笑声,又觉得周身寒冷难耐。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我知道是中毒了。杜冷月偏过头看我,说了声小心,我点了点头,紧紧挨着他走。

女子的嬉笑声越来约大,有如几十个铃铛在耳边不停地摇啊摇。我忍得难受,四周的情况却越发诡异,天空霎时昏暗下来,数千只乌鸦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杜冷月举剑抵挡,将一只又一只乌鸦砍落在地。众人似乎失去了秩序,也或许是各怀鬼胎,还未曾真正见到敌人就拔剑相向。四周的局势越发不妙,林珠儿已经不见了踪影,杜冷月顾及我,不曾离开我身边半分,他拉着我退到屋角。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药丸递给我,我吞下药后情况有所好转,我问杜冷月这是什么药,他淡淡地回答凝神丸,他说这毒并不致命,不过是让人头昏目眩、心悸发慌而已,心智不坚定的人容易受幻觉影响。

我与杜冷月继续朝内院走,我问他为何走这边,他说师傅走的便是这道,应是没错。我无语,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居然落后他人这般许多。不作他想,我们继续朝前。院内与院外不过一墙之隔,却仿佛隔绝一世。内院安静祥和,满园芍药盛放,百紫千红,院外却是兵戎相见、刀光剑影。我紧紧跟着杜冷月前进,行至某处,他突然停下,我正想问他为何不走,他道走不得,我看他面容严肃,也只得停下步子。

远处是一座假山环绕间的亭台,亭台中坐了一人,那人一袭黑衣,发色如墨,由于隔得远了,只留下如同剪影一般模糊不清的五官轮廓。我看不太清那人,那人正面看向我与杜冷月,他清冽通透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你的朋友说得对,走不得。”我正在疑惑,这才发现我脚下前方一寸开始,便是满地焦土、寸草不生,土质发黑,与我站立之处相去甚远,这土原是有毒的。

那人手中拿着一只杯子,抬头一饮而尽。啪嗒一声是杯子扔在地上摔碎的声音,他站起了起来,朝我与杜冷月走了过来。我的心狂跳不止,我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激动不安,那人每走近一步我便越发混乱。我看清了他的脸,一张端正却毫无特点的脸,说不上漂亮。可他的那双眼睛,却是那样特别,那是一双浅蓝色如同海水般纯净的眼眸。我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一双眼,只需一眼,便让人无法忘怀。我不明白这样一双绝世惊艳的眼睛怎么会长在这样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仿佛是上帝开过得最过火的玩笑,这双眼睛应当属于一张惊世无双的脸,我想象着拥有那样一张脸的人应该是多么美丽,这世上绝不可能有那样完美的人。男人走得离我与杜冷月只有十来尺,我这才缓过神来,眼睛却像磁铁一般被男人吸引。一旁的杜冷月眉头紧皱,仿佛有些气力不支,我见他脸色越发苍白,便上前扶他。他紧紧咬唇,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你是谁?”

07.花阆无心

“阆无心,”男人说地平淡,我一惊,原来他便是阆无心。我曾听说过些许关于阆无心的传言,都说他神秘莫测,从不轻易露面,可今天,他为何如此稀松平常的出现在我与杜冷月面前,这并不合理。可我却讨厌与防备不了他,仿佛他于我充满了致命不可抵挡的吸引力,他的眉眼,虽是无情,却好似看透了我,让我不知不觉间被他吸引。

杜冷月依旧不说话,脸色苍白。他突然拦在我身前,抽出剑摆出迎击的架势,我被他一推朝后猛退,只差一点便要跌倒在地。直觉告诉我杜冷月的反应并不正常,甚至可以说是过激。他的眼神中是很强的防备与敌意,对此我不感奇怪,琳琅阁乃天下第一邪派,正派人士人人得而诛之,可杜冷月,脸色如此惨白却不合常情。我低声唤了他一声,他不答。一旁的阆无心面目无情,嘴角微动,我觉得他似乎是生气了。风起,阆无心一个偏转,黑色长裳在风中舞出,却是很快的一阵掌风迎来,风中带腥,让人无法睁眼。我闭眼,看不清眼前局势,也不知杜冷月如何应对,接着一声闷响像是谁倒地的声音。

腥味散去,我睁眼,杜冷月倒在一旁地上。阆无心正睁大双眼看我,眼神令人琢磨。我吓得语无伦次,心说阆无心果然厉害,才一招便放倒了杜冷月,这江湖怕也只有冷落花能与其匹敌,小爷我若是强出头,怕是小命休矣,可是本爷纵然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克敌之法,真是急煞人也。

我越是焦急,阆无心便越是沉着。他不发一语,只愣愣看着我,像是要看我能耍出如何把戏。我冲他傻笑,阆无心居然抿唇笑了。那抿嘴的姿态看得我几乎呆滞,我总觉得阆无心生的平常,可一娉一姿却艳冠绝世,不得不说阆无心确实是迷人的,可以说是诱人的,他虽然是个男人,五官也很平常,可天生自成的气质风流却绝不一般,甚至可以说比许多绝世美人更为惊艳。我看呆了,与阆无心相顾无言。心脏砰砰砰激烈作动,全身热血沸腾,我的眼里就只有阆无心一人,这或许就是常人所说的一眼万年。就在此刻我知道,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人,他就是阆无心。

却是这时,如莲如雪,一袭白衣之人从天而降,我唏嘘一番,心说为何美人出场总是如此特别。白衣人飘然落地,我惊愕,不就是那晚吹箫的男子?他也是武林盟之人?我嘿嘿笑了,冲男子打起招呼,男子轻轻抿嘴一笑,挑眉:“为何每次总能遇到你?”然后,他手起萧动,手中的萧挥向阆无心。阆无心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失落,让我不由得为之一震。顾及两人对决殃及池鱼,我退到一边,扶起倒在地上的杜冷月,将他靠在栏杆休息。之后,我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两人的身影。

两人的身法都很快,白衣男子身姿轻盈,一舞一动轻盈如灵雀,手中的萧攻击凌厉,我看得出,他的武功很高。可他真正的武器并非手中之萧,只不过是喜爱用萧罢了,他吹箫,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空气成霜,仿佛千万树梨花零落。他的招式不仅凌厉却又唯美至纯。我看得呆了,零落的花落在身上,却是刀刺一般的疼。疼,我呲牙咧嘴,逃到房檐之下,我开始担心阆无心,白衣男子如此厉害,我怕阆无心力不从心。

阆无心的武功比我想象中更高,他几乎没有躲闪,不过是挥动袖口,像是极为随意地一挥,梨花就瞬间消失不见。我惊愕,阆无心的武功究竟是有多高。两人的对决没有持续多久,我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阆无心,他立在半空中上的房檐,我追随着他的目光,我们的目光像是对上了彼此又像是无意中错过。他躲避起白衣男子的攻击,以极快地速度消失在天际。白衣男人没有追击,翩然落地于我身前。

他张了张嘴,目光落在一旁的杜冷月身上,“他怎么了?”他问,我回答说是和阆无心交手中所伤,我方才查看一番,并未见杜冷月有什么外伤,只是久久不醒,不知是否中毒。白衣男子皱眉,眉角蹙地厉害,他疾步走到杜冷月身边屈身将他放在怀中,在他上下查看一番,喂他吃了一粒黑乎乎的药丸,紧绷的脸色才有所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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