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行异志+番外——溪云沉
溪云沉  发于:2015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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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闯什么祸了。

想到林世那个惹麻烦的体质,关楼板着的脸上似乎隐隐有了一点烦躁,但眼神还是温柔的。

只要是想到关于林世的事情,他的眼神总是没办法狠戾起来呢。

关楼的神色瞬间变得十分肃穆,灰眸微缩,薄唇微抿,同时不耐烦的接通了口袋里的电话。

是陈恺。

一定是关于上次所说的引魂消煞的事情。

其实,如果不是跟林世扯上了关系,关楼才不会理会这些无聊的东西,他宁愿林世的生活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踪迹,什么陈恺,什么张悠,所有林世认识的人,都应该统统去死才好。

就像那个叫周哲的小警察一样。

“今夜亥时乌云蔽月,阴气最重,鬼差那边……”

关楼还没听完就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把陈恺即将要说的话拦在了电话那头。

陈恺看着被粗鲁拒绝的电话,话都噎在了喉咙口。

“……不出意外今晚封印会松动……”

封印松动,单凭他一人的力量,怕是没办法力挽狂澜。

一个学校,几百个冤魂,煞气冲天,几十年积聚的怨气,若是放出来,结局可想而知。

张悠看见陈恺禁皱的眉头,一直以来总是温柔的神色在此刻却是无比凌厉,好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张悠有点心疼的把陈恺的手握着塞进了自己热乎乎的口袋里。

“校长,你别担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陈恺本来还在忧心着夷阳玦的事情,听见张悠这么一说,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另一只露在外面的手狠狠地揉了揉张悠的脑袋,贪恋手里软绵绵的触感。

“你是天生灵体,对厉鬼来说可是吸引人的大宝贝。”

张悠从头上把陈恺的另一只手扯下来,也给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天生灵体是什么?”

陈恺看见张悠化身为好奇宝宝的模样,顿时心里头的郁闷削减了不少:“像我这种有修为的人都是需要修炼来积累身体里的灵力的,灵力越多,你也就越厉害啦。”

“而你的天生灵体,就是天生有着用不尽的灵力,只是你没有得到修炼的法门,不会用而已。”

张悠撸开自己的袖子,看着袖子地下白嫩嫩肉生生的胳膊。

这底下都是灵力吗?

所以他才不受陈恺法阵的限制的吗?

陈恺看见张悠这幅神游天外的模样,眼神愈发的温柔,仿佛要滴出水来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没有关楼帮忙的话,怕是凶多吉少。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把手从张悠口袋里抽出来,神情严肃认真。

“张悠,今天晚上别跟着我行不行。”

“为什么呀。”

“听话。”

张悠不耐烦的撇了撇嘴。

“你不让我跟,我难道自己没腿吗。”

陈恺拗不过他,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跟张悠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终于还是妥协了。

“你跟着我也行,但是要记住,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你要赶紧跑,别管我。”

张悠脸上稚气的笑意在听到他这句话以后渐渐的消失了,嘴巴微微嘟起。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的陈恺很清楚,这是张悠不高兴的表现。

“校长有危险,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陈恺心疼的用大拇指摩挲着张悠的唇边,轻轻凑上去吻了一下。

“只要有一丝灵力在,我就不会有事。”

张悠还是有点不放心,嘴唇哆哆嗦嗦地,有些发白。

说实话刚才陈恺的话真的是吓到他了,事情怎么可能危险到那种地步呢?

应该……不会吧……

就像以前一样的,几个小鬼小打小闹。

张悠想起来,陈恺好像已经活了很多年了啊,这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呢。

对了,还有关楼,关楼很厉害的,林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校长赴险的。

其实关楼才没有那份心思。

那一学校的行尸走肉怎么比得上林世的重要,再说,除了林世,这世间所有人的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

介黎……介黎……自然也是吧。

关楼猛然站起,刚想顺着临行前在林世身上下的追魂咒去找人,突然间感到了一阵剧痛,心口撕裂一般的痛苦,便知道是林世出了事。

但他的魂契下的极其隐秘,其中灵力的气息鲜有人能够察觉,况且,这种魂契也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

口袋里的手机又如催命符一般抖动个不停,关楼不耐,掏出手机正准备直接拔掉电池,却不小心瞥见了来电显示。

未知名来电,来自未知地区。

关楼犹豫了片刻。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原本应该甜美娇嗔,语气却是阴森森的,让人莫名的心声畏惧。

“炎瑞,介黎在我手中,你有兴趣来一趟吗?”

“没有。”

电话那头的女人轻笑了一声,好像这个答案原本就在她意料之中。

“那林世呢?”

关楼的神色一凛:“在哪儿?”

介黎看着介果从容地放下了手机,那张女人味十足的漂亮的脸上满是自得的笑意。

“你在他心里可是连一个凡人都不如啊。”

介黎毫不动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介果嘲讽的笑脸。

“他若不仁,我也不义。”

“哧——”介果起身站起,将桌上林世喝过的水杯放回水池中,“说的就好像你没有亏欠过他一样。”

介黎面露不悦,但又无法反驳什么,毕竟介果说的的的确确是事实。

这个延续了千年的温情陷阱,而今也是该落下牢笼的时刻了。

他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玉貔貅,眼神放空,若有所思,末了自嘲似的苦笑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林世迷迷糊糊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早已不是介果的那座破旧的小公寓。周围是一片铜绿色的墙壁,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符文,符文的细凹处隐隐闪着金白色的光芒,看起来颇为神秘。

记忆之中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就是喝下了介果端来的那杯水。

果然还是太过于轻信别人了,自己跟介果仅仅只有几面之缘,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上了当。

林世懊丧地抓了抓头发,又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想在满眼的铜绿之中找到一个出口。

虽然不知道介果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能弄出这一番阵杖的人也十分不容小觑。

况且介果跟介黎是姐弟,介黎跟关楼又是那样的关系。

林世不认为介黎会争风吃醋到想要他死的地步。

再说,要他死又何必这么麻烦,他自认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招鬼的凡人,像关楼、介黎那种人,随随便便一挥手就能解决它。

那么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先是把自己骗到偏僻的地方,然后沦落到现在这幅奇怪的境地,目的,大概就是为了引关楼上钩吧。

糟糕!

关老师有危险。

而关楼并没有听到林世心里急切地警告,他按照电话里介果所说,将之前收集的四件神器带在身边,找到了这一处荒郊野外的小别墅。

别墅地处座南朝北的极阴之处,明明是天一生水的格局,却偏偏以青铜尖栏围绕,以金生水,再加上门口种下的两棵招魂槐树,关楼知道,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阵法。

关楼天生火体,水克火,金生水,一环扣一环,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到底是谁,这么针对于他。

自从神力被封印以后,关楼虽则勉勉强强能使一些法术,但始终没有多么的引人注目,古时茅山传人多会符术,没什么稀奇的,但随着五神器的逐渐收集,关楼的神力好像一直在缓慢恢复着。

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下手的人,无非是觊觎他的神力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布阵之人手法竟然如此精妙。

关楼冷眼看着周围将自己困住的淡淡的由水凝结而成的白色结界,覆盖在他的身周,一点空隙也不留,牵制住他的行动。

而手里的神器似乎受到了什么吸引,不受控制一般朝外飞去,分别安放于四个不同的位置,形成一个天罡地煞阵,阵眼的中心便是关楼先前见过的那枚玉貔貅。

关楼记得清楚,这边是当年介黎帮他封印神力的阵法,只是当时五大神器仍旧是本初形态,阵法消失后神器隐匿灵息坠落凡间,是他一个一个的收集到的,只是又有谁会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

而且,那人还把林世困在了这里,关楼可以感受到林世的气息,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人,有点担心。

他听见了鞋尖落地的声音,抬头看去,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介黎与介果结伴而行,施施然走到关楼的结界面前,伸出手,从袖子里飘出一个青色的铜鼎,越变越大,坠落在地上。

铜鼎的上方是一个青色的结界球,林世被困在其中,看着关楼,神色焦急。

介黎看似神色淡然,眼神却是有意无意的往旁边略去,不敢直视关楼的眼睛。

若是这时候关楼还在相信着当年介黎的好意那边就真的是没心没肺了,他冷冷的看着困住林世的结界,似乎故意忽略了介黎一般,但灰眸中还是想要喷出火来。

被曾经的爱人背叛,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虽然明确意义上来讲,是关楼先移情别恋的。

第44章

介黎看见关楼这副样子,尽管心里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但心里却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名为嫉妒的陌生情绪。

千年之前,这个男人的眼中只有自己,口中喊着的只有自己的名字,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欲望满足全都因为自己而实现,可现在这些温柔却是被另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所占有了,介黎怎么能不心痛。

尽管他恨他无故的强迫,恨他不讲道理的施舍与我行我素的挽留,却也贪恋这个男人的强势,他的实力强大,让他所保护的人都会产生一种挥之不去的依赖感,如同匍匐在他脚下的奴隶。

而今介黎却被自己的主人驱逐了,他当然会愤恨。

他恶狠狠地说道:“很快林世就要死了呢,炎瑞你还是再多看一眼吧。”

不出意外的收到了关楼憎恨厌弃的目光,介黎心中竟有了一丝被重视的病态满足。

炎瑞喜欢的无非是他的薄情寡欲,却不知道其实炎瑞自己才是真正的薄情寡欲之人,只是因为想要尝一尝人间烟火,便利用部落的安危加以威胁,将生为大祭司的介黎掳去神界折辱。

躺倒在他身下时,介黎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眼中无情无欲,甚至都没有一丝氵壬靡的餍足。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介黎微微一笑,弧度精准的同当日在神殿里的一瞥一模一样,只是如今落在关楼的眼睛里竟显得有些狰狞。

当初,介黎觊觎炎瑞身上的神力,偏逢凡间对神明的屠杀,他以借机帮助炎瑞为由,利用从古书之中看过的阵法知识,想借用五大神器之力将炎瑞的神力化为己用,未曾想到紧要关头时出了一些差错,不仅阴差阳错的堪堪封印了炎瑞的神力,救了他一命,自己也因为阵法的反噬而神魂破碎,分离出来的一魂一魄恰巧被封印在了当时将死的林世体内,并随着林世的转世而重现人间。

如今,介黎逐渐将当年破碎的神魂复原,神智逐渐清醒,当务之急便是拿回自己的一魂一魄,再继续那时候未完成的事情。

一切都是阴谋,那时候如果阵法没有出现意外,那么关楼早就变成了一个凡人,永远经历着六道轮回生离死别的痛苦,如同蝼蚁一眼庸庸碌碌的活在这世间,而介黎,则会继承他的神力,拥有着万人景仰的力量,尊贵的把天地都踩在脚下。

这是多么让人着迷的遐想。

而介果,应该叫介猓,因为看中了林世天煞引鬼的体质,想要这具躯体来夺舍。

这正遂了介黎的意,反正这人死也是死了,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时隔千年的一吐为快,这是关楼从未曾想到过的局面,但他此刻无心为当年的痴心错付而抓耳挠腮,心急如焚。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用,连心爱之人都无法保护。

林世隔着一堵青色的透明的墙与关楼相望,他看见关楼痛苦的神色,微笑着加以抚慰,伸出右手,缩起中指与无名指,只有拇指、食指和小指高高翘起。

关楼知道,这个手势代表着“I——L——Y”,我爱你。

这是林世新学的,那天还满脸兴奋的比划给关楼看,不过那时候他分不清楚各个指头的名字,总是比划错了。

这次是对了,但他们却再也没有了那份温馨的开玩笑的心情。

介黎说,他的一魂一魄在林世体内,这应该就是当初关楼将林世错认为介黎的缘由,而上次关楼试探后发现,林世体内的魂魄似乎有了开始融合的趋势。

要是这样的话,介黎想拿回他的魂魄,除非将林世的魂魄撕裂。

想到这里,关楼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伸手想冲开介黎布下的结界,刚碰到结界壁,便如同针刺一般疼痛,整只手都麻痹的动弹不得,身体里的灵力也想石沉大海一般被结界所吞噬。

可恶!

关楼握着不能动弹的手臂,脸上仿佛绷了一层冰霜,噗噗的往下掉冰渣子,随着灵力的流失,逐渐感觉到自己没有了气力。

介黎抬头看了看天中的圆月,阴风忽地似是从地底吹来,大片的乌云遮盖住了惨白的光华,一丝丝晕光也不肯泄露出来。

是时候了。

介黎祭起了地上的法阵,乌云翻滚,一束黑气从玉貔貅中缓缓飘出,方向直指静谧之中的龙渊学院。

还多亏了那个贪图长生的宗成,利用玉貔貅吸取那那么多灵魂,以魂养煞,正好便宜了坐收渔翁之利的介黎。

与此同时,在龙渊学院,陈恺将张悠护在了身后,看着逐渐松动的封印,眉头紧锁,神色肃穆,尽管仍旧持续不断的用灵力维系着摇摇欲助的封印,但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

张悠看着陈恺额角细密的汗珠,心疼不已,却又知道自己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校长,要不然歇一下,你的脸色真的很差。”

陈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过头去给张悠一个安抚的笑容,神色依旧严峻,面色更加苍白,仿佛生命力都随着灵力被强注入了封印之中。

“如果出了问题,我们都得死。”

这不是开玩笑,几百个厉鬼的煞气,积聚十几年,足以屠城。

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于事无补,更何况介黎那里还有五神器的加持。

张悠并不是不知道局面的严峻。

在往研究室赶的路上,他便看见了平日里经常互相打打闹闹的同学们,一点一点的褪去了外表的伪装,也失去了身为人时应该有的神智。

私心不想让陈恺去以身犯险,但明知这是逼不得已的局面,走从陈恺十五年前决心插手这件事情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他逃不开今天的这份责任。

只是张悠舍不得,从陈恺之间一点一点流露出来的都是陈恺的灵力。

陈恺当年也是凡人,只是因为稍有修为而长生不死,灵力于他来说就是生命力,灵力如果耗尽,陈恺也就是几近生命垂危了。

张悠看了一眼逐渐裂开的缝隙,动用为数不多的脑筋思考了一阵。

陈恺并不是凡人,没有轮回的权利,若是他死了,就注定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而自己不一样,还能投胎,还能活下去,只要陈恺不忘记他,就能在别的什么地方找到他,然后他们再一次享受一个百年。

下定决心,在陈恺还未来得及拦住之时,张悠弯着腰冲了出去,投身于封印上的阵法之中。

(校长说过,我是天生灵体,这样应该会起到一点作用吧。)

(反正我早就死了十几年了,这多出来的寿命都是校长给的,我也该为他做些什么事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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