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之琼华+番外——云慕容
云慕容  发于:2015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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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菱纱拍拍云天河的肩膀,对他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云天河顿时惊得跳起来:“什么!掌门居然要杀掉他?不就是布了个什么阵法,不至于要被杀头吧!”

台上的慕容紫英也颇为震惊:“掌门,师伯他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此,请掌门三思!”

夙瑶不为所动,以眼神示意慕容紫英退下,又看了看其它人,其余五人皆不言语,似乎默认夙瑶的决定。

柳梦璃眼尖,一眼瞧出五人中身着赤袍的那位,正是自己师父明尘,他平时甚为邋遢,今日却焕然一新,赤焰流云锦袍,腰系缎玉带,头发整齐地束在高冠中,表情却像个冰凉的木偶一般,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她从未见过明尘这般冷漠模样,更何况是与他一向交好的虚忘,心中微悸,拉住云天河:“天河,这其中恐怕因由复杂,你切莫冲动!”

云天河却哪里按捺得住,立时挣脱便要冲上台去,却闻得井中传来滚滚雷声,翻涌着渐渐浮出井口,振聋发聩。天上的风顿时乱起来,黑云自四面八方滚涌而至,汇聚在卷云台上空,愈积愈重,似乎随时都会压下来。

卷云台众弟子被乱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只得举臂稍挡,待视线渐清,却惊见云天河竟跑到台上,与夙瑶对峙。

“你是……云天河?”夙瑶与他不过数面,却因为他与云天青面容相似,认出倒也不难。

“是的,我是他的弟子云天河。”云天河指向虚忘,虚忘却眯起眼睛看向他。

“云天河,你是否对我的决定有所异议?”夙瑶看着台下一众弟子齐齐望着云天河,不禁长眉微颦。

“没错,”云天河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他不过是布下一个阵法,既然错了,那以后改过来就行了,为什么非杀他不可?”

“此阵法凶险非常,你可知道?”夙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我刚才都听到了,你说他害人害己,那他害谁了?”云天河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坚定。

夙瑶对慕容紫英颔首示意,慕容紫英会意走上前来:“他布下此阵,便是为了吸纳慕容紫英的灵力。”

云天河顿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惊诧地望向虚忘:“这是真的?”

虚忘心情复杂地看了云天河一眼,默然点头。

“你怎么会害紫英?”云天河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这样做?”

“够了!”夙瑶喝止,“虚忘已然承认罪行,甘愿伏法。云天河你目无尊长,还不快快退下!”

云天河心中一凛,虽然不甘,却无言以对,反倒是虚忘笑得从容:“掌门,他不过区区一入门弟子,你何需疾言厉色?我既做下此事,其中因由,掌门心如明镜,我也不必解释,还请以大事为重。”

夙瑶心中薄怒,若在平日遇上这等以下犯上之举早已责罚,此刻她只想快快了结虚忘一事,便压下怒意:“云天河退下!”

“不行!”云天河愈发固执,挡在虚忘与夙瑶之间,“你若不说清原因,我绝不让你责罚我师父!”

夙瑶大怒,便要喝人逐开他,却听得柳梦璃走上前道:“掌门若不告知因由,恐怕难以服众,更何况长老虽布下凶阵,却并未伤到其人,若仅凭此便处以极刑,未免太过苛责。”她见台上威肃,心中难免有些害怕,但见云天河独自面对掌门,不得不大着胆子帮他说话。

“就是啊,他又没有害到人,这样要他的命,掌门也太不近人情了!难不成掌门和他有什么过节,趁此机会公报私仇?”韩菱纱在底下附和,她向来说话顽皮,若是刻薄起来,真真令人羞恼。

夙瑶听得这般言语,正戳中她心思,又听得底下诸多弟子窃窃私语,想必亦被煽动而对她有所怀疑,不由瞪眼愤喝:“一派胡言!本座向来处事公正严明,怎会携私报复!你们这些弟子,满口妄言,目无规矩,定要加以责罚!”

台上剑拔弩张,气氛顿时紧张异常,乱风渐紧,风中却传出虚忘漫不经心的笑声:“夙瑶,我早就说过,女人是当不得掌门的,瞧你被这几个不成器的小辈气成什么模样。”正了声色,神情肃然,“当年门中有人布下此阵,害得琼华险些灭门,故而此后严禁。今日我重蹈覆辙,大错已铸,甘愿领罚,其它人不必为我求情!”又看向夙瑶,“这几个娃娃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天河是我徒弟,性情冲动,今日冲撞你,你便让他下山,逐出门罢。”见夙瑶面色稍缓,忽而潇洒一笑,“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我心里的那个女人,一直都是她。”说完仰天大笑,极尽洒脱,却又说不出的悲凉。

夙瑶羞恼非常,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大庭广众之下却只得极力压制。

明尘默默瞧着虚忘,眼中说不出的羡慕与惋惜,轻声叹息:“时辰到了。”

那头云天河正捉住虚忘手臂欲要问个究竟,却听得空中一道炸雷,几乎要劈开卷云台。他望向天空,但见滚滚黑云中电闪如剑,雪白耀眼,似随时都会劈落下来,令人胆战心惊。

“天河,快离开虚忘长老!”慕容紫英不顾夙瑶愠怒,急步上前。

柳梦璃的声音也微微发抖:“天河,这里好像很危险。”

云天河却不依不挠,坚持不放手:“师父,既然她这么无情,你和我一起下山,我们离开这儿!”

虚忘看向他的眼神既慈爱又赞赏:“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不愧是我的徒弟!”又压低声音暗道,“纵是她不罚我,我也活不过三天,琼华将有大事发生,你速速下山,莫要留恋!”

云天河心中惊疑,不觉一愣:“师父,你……”却被虚忘一把拎起扔到台下。

云天河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赶紧爬起来,却见虚忘面含微笑向他点点头,平日杂乱的长发此刻在风中舒展开来,飞扬潇洒,他的神情安静沉着,目光悠然从容,仿佛是在等待一场本该到来的事,天空中的闪电汇成一柄明亮的光剑直直劈向虚忘,云天河心中悲切,大声呼喊:“师父,师父!”眼前白光骤亮,耀盲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

待众人再度睁开眼睛,台上已不见虚忘。夙瑶看了云天河三人一眼,收回视线挥袖道:“虚忘业已伏法,门中诸人当以此为戒,都退下!”

云天河呆呆望着渐渐空去的卷云台,与师父一同喝酒吃肉、被他故意板起脸训斥、临行前总是再三叮嘱的过往情景一一浮现在脑海,他咬紧牙关,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心中的愤怒与悲怆交织,胸口似有烈火燃烧,竟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天河,”柳梦璃神色忧切,她再了解云天河不过,今日情状,他内心必定极大震动,绝不会就此罢休,恐怕会生出什么事情,只好温语劝慰,“你暂且缓缓,事已至此,你纵是心有不平,也只能从长计议,咱们先回去吧。”

韩菱纱也劝道:“你要对付的可是琼华的掌门,若要替你师父讨个公道,便得好好谋划,咱们得好好想想,可不能打乱仗。”

云天河心中悲痛,好在他心志坚强,逐渐冷静下来,只是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柳梦璃与韩菱纱对视一眼,只得随他去了。

12.玄霄破冰

云天河在敬天阁里独自待了一天一夜,躺在地上,睁着眼睛望着沾满灰尘的阁楼,窗户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他静默地躺在时间的流逝中。

直到木门被慕容紫英推开,他瞧见云天河混在乱糟糟的杂物中间,微颦眉头:“天河,掌门命你即刻下山。”

云天河偏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的钝痛逐渐清晰起来:“我还不能走。”

慕容紫英走过去,看着他疲惫而倔强的眼神,渐渐现出心痛的神情:“天河,掌门她如此刚愎自用,的确有失妥当。可你也瞧见,她行事果决凌厉,你已触怒她,若再不下山,恐怕……”

“恐怕会和我师父一样,对吗?”云天河打断他的话,却是不肯服输的语气,“我不怕她,她凭什么随便就夺走人的性命,我一定要为师父讨个公道!”

慕容紫英还想劝说,忽而胸口滞痛,低低咳嗽起来,云天河忙扶住他,见他的长发不过短短数日,竟白了一半,心中惊痛,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感到他似乎愈发消瘦:“师父为何要害你?”

慕容紫英轻喘口气,摇头道:“掌门不肯告知,只知与灵光藻玉有关,那阵法早在十九年前布下,暗中虚耗我灵力,才致使我身体虚弱,可若破去阵法,他便会在三日内修为散尽身亡。”

云天河心中黯然,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他:“你恨师父吗?”

慕容紫英想了想,轻轻摇头:“他是门中长老,素来为人敬重,出此下策,想必是有难言之隐。”想到卷云台上的种种,不觉紧张云天河,“掌门她为破此阵,耗去大半修为,暂且无暇顾它,你还是赶快离开。”

“不!”云天河坚定拒绝,“我还未救出玄霄,还有梦璃菱纱他们,说不定会被掌门欺负,更何况你如今病着,”他抚摸慕容紫英的白发,“我更不会丢下你不管!”

慕容紫英不禁动容,神情动摇,难掩心中伤痛:“当日在卷云台见门中如此行事,我便心灰意冷,可掌门已下严令,断不许我下山,连去山下探望镇民也不允,我从未见过掌门如此绝情。”

云天河想起师父的话,心中也紧张起来:“师父说过琼华近日将有大事发生,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慕容紫英暗忖一会儿:“这两日门中戒律甚严,许多弟子被遣下山,却并未告知缘由,五灵长老都聚在真武阁议事,至今未出,似乎确有大事发生。”

云天河想了想,拉住慕容紫英的手:“我们去禁地找玄霄,如今琼华要出大事,他或许知道什么。”

慕容紫英想了想,按住他的肩膀:“现在不可,容易被人察觉,不如在此等到晚上再去。”

云天河点头答应,转眼瞧见慕容紫英近在咫尺,虽面颊清瘦,却仍清姿傲骨,眉眼清澈温润,此刻心中忧虑,微微低头,垂眸思量,又多出几分娇憨可爱。

云天河许久不曾与他亲热,如今失了师父,心中伤痛,便更想与他亲近。眼下正得空,他心中一酸,便凑到慕容紫英脖颈胡乱磨蹭。

慕容紫英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温柔地抱住他软语安慰。

云天河嗅着他身体的幽香,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挠得他心痒,干脆解开他衣衫,将他压在身下,紧贴着亲吻。

慕容紫英望着破旧昏暗的屋顶,轻轻摸了摸云天河的头发,眼神清亮:“天河,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云天河抬起头与他对视,眼底还带着点情欲的狂乱,还算清醒的头脑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气息,他亲了亲慕容紫英的唇角:“不论在哪儿,我们都在一起,我一定会带你下山回家!”

慕容紫英的眼角泛起一点晶莹,他对着云天河展颜一笑,心中动容却悲凉。他用力抱紧云天河,伸展修长的大腿紧紧缠住他,云天河痴狂地埋头亲吻他的胸口时,他为身体的酥麻和心中的悸动而悲伤,微微扬起头,眼角的泪水便默默地滴落,留下两道不留痕迹的泪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天河抱着慕容紫英沉沉睡去,温热的呼吸有节奏地扑在他的颈间。慕容紫英怜爱地吻了吻他的脸颊,坐起身的时候面上便恢复惯有的清冷,他手指微动,对云天河施展法术,让他不会那么早醒来,又替他穿好衣衫,关上门的时候他顿了顿,门的缝隙里清楚地瞧见他的爱人纯真的睡颜,可这已经是最后一眼了。

慕容紫英在通往后山的栈桥上遇到璇云,她正默默观望声势壮观的瀑布飞流直下,溅起的漫天水雾已沾湿她的鬓发。

她今天穿着月白的裙袍,绣着绽放的粉白荷花,外面罩着明黄纱衣,青丝轻挽,斜插只碧玉簪子,光是侧影便十分明艳动人,慕容紫英竟有些认不出她了。

“璇云,你怎会在这里?”慕容紫英驻足,因为她正好挡住去路。

璇云缓缓转身,挑眉娇笑,她的眉毛十分好看,长长的向上微挑,笑起来便衬得整个人轻灵娇媚,慕容紫英从未见过这样的璇云,心中微诧。

“从小就直呼我的名字,夙瑶就从未告诉你我究竟有多老吗?”她的声音清脆婉转,不似平日那般锐利张扬。

慕容紫英犹豫了下,直觉璇云今日不太寻常。

璇云又走近他,抚了抚垂在肩头的青丝,笑容明媚:“我今天好看吗?”

慕容紫英双颊微红,后退一步,别开脸,微微颦眉:“言行无状,成何体统。”

璇云感慨叹息:“我活了这么久,只有一个男人夸过我好看,不过他已经过世了。”她迎上慕容紫英疑惑的目光,“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让我明白长生不老也并非乐事。”

“此话何意?”慕容紫英心中隐隐不安。

璇云的神情变得凝重:“你可知道灵光藻玉的来历?”

慕容紫英点头:“掌门告知,此物乃琼华第八代掌门集阴阳混沌之气所炼,为门中至宝。”

“仅此而已?”

慕容紫英神情郑重:“不错,掌门曾言此物关及派中秘辛,不可多言。”

璇云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有些讽刺的味道:“她向来这般慎重。”望向他的眼神有些黯然,“你可知这块玉为何在你体内?”

慕容紫英想了想:“掌门只说当日为救我性命,才将此玉封入体内。”

璇云摇头:“并非如此简单。”咬紧嘴唇,望着水声轰鸣的水流,回忆道,“十九年前我于山下发现你,当时你饥寒数日,危在旦夕,我带你回来,恳求夙瑶救你一命,她当时刚任掌门不久,因门中变故,缺少玉魂,恰逢你根骨清奇,与灵光藻玉相契,她便将此玉封入你体内,这才救你一命。”

慕容紫英纵然已知晓夙瑶性情凉薄,但听到此处心中仍难免苦涩,听得璇云叹息:“我本想既能救你性命,便是好事,哪知却害你受许多苦楚,直到今日,竟要枉送性命。”

慕容紫英自知时日无多,听得璇云叹惋心中并不悲伤,反而恳切道谢:“多谢当日救我性命,可惜我已无以为报。”

璇云叹恨:“她已命五灵长老下山寻找那半块灵光藻玉的下落,马上便要下令将你缚于观尘阁中,布下天欲烟梦阵吸取你所有灵力,那时你便会殒命当场。”

慕容紫英神色平静,似乎早已将生死看淡:“我既为琼华弟子,若能为琼华做些什么,我自当竭尽全力。”

璇云反问:“既然想报答师门,为何不将云天河那小子的事告知夙瑶?”

慕容紫英明白她所指,心中一凛,不假思索急道:“不可,此事不可!”顿了顿,“天河与我……情谊深厚,玉魂事关重大,我断不能连累他。”

璇云叹气:“看来你已知晓此物厉害。那玉便是借助吸取宿主之灵力来发挥力量,虚忘他布下两仪锁魂阵,白白耗损你灵气,故而不过短短十九载灵力便将枯竭。”望了他一眼,心中痛惜,“夙瑶隐瞒此事,是恐你生出异动,于琼华不利,我等亦是无可奈何,你既知晓,为何不说?”

慕容紫英回望琼华琼楼玉宇,亭角飞檐,在静暖的阳光中宁静祥和,唇角微翘,那是一个带点悲伤却温暖的微笑:“琼华之于我,或许就像天河所说的家,我怎能对我的家人弃之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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