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之琼华+番外——云慕容
云慕容  发于:2015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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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方才瞧见云天河往观尘阁而去,隐隐猜到他定是为了救慕容紫英归还魂魄,心中自然气恼,想到自己为夙瑶所害,眼下琼华将毁于一旦,皆因其处事不利,便愈发嫌恶夙瑶,手中长剑便愈发凌厉,直逼得夙瑶连连后退。

正当长剑直逼夙瑶脖颈之际,一颗石子破空而入,险些击中玄霄手腕,他手中长剑一挽,眉峰陡立,沉声喝道:“何人暗算于我?还不快快现身!”

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出来,伴随着嬉笑的讨好:“师兄言重,我哪里敢暗算你,不过是和你打个招呼罢了。”

玄霄一愣,竟然是云天青!当年被冰封时便作过再不得见天日的打算,想不到此生竟还能见到他。突如其来的重逢冲淡了玄霄心中的恼恨,他默默怔了一会儿,又恢复那冰冷高傲的神色:“你来此作甚?”

云天青毫不介意他的冷淡,反而更加热情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侥幸逃脱脸色苍白的夙瑶,干咳了两声,压低声音:“师兄,这里不方便说,我们换个地方?”

玄霄面上微恼,斜斜瞪了眼云天青:“你想替她开脱?”

云天青不好意思地笑笑,被识破了,干脆替夙瑶求情:“师兄,看在同门一场的情分上,你就放过她吧。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玄霄冷嗤一声:“说得轻巧,当年她陷害我,将我封于冰中一十九年,若不是紫英助我破冰,恐怕我此生便要在冰中度过,她可曾对我手下留情?”

云天青听得玄霄亲言经历,心中极是苦痛,可却依旧劝阻:“师兄,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被师父逼着做宿主,你也知道那滋味,实在痛苦,也难怪她如此偏激。”

夙瑶也神情哀怜:“我本以为师父会让夙玉师妹继玉魂之位,哪料竟然是我,我实在是怕……我从未想过要做掌门,不过是想好好活着罢了。”眸光渴求望向玄霄,“你没有吸取慕容紫英的全部灵力,反而留他性命,想必也不是铁石心肠,请你放过我吧。”

“是啊,师兄,”云天青抓住玄霄的衣袖,“如今灵光藻玉已失,琼华顷刻便要覆灭,再计较这些又有何用?为今只有快快下山,离开这是非之地。”

玄霄望了云天青一眼,被那股炽热的恳切搅得心乱,心中的恨意化去大半,别开目光一挥衣袖:“此事就此作罢,你走吧。”

“多谢。”夙瑶颇为意外,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收起长剑往栈桥行去,很快便消失在云雾中。

玄霄甩开云天青的手,冷脸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忽然想到他的儿子云天河便在这里,自然不是来寻自己的,心中没由来气恼,便要拂袖而去。

“师兄师兄,”云天青忙拦住他,“我自然是为你而来。”又加上一句,“顺便带那个臭小子回去。”

玄霄提剑遥指琼华之巅的观尘阁:“他应在观尘阁,琼华陨毁便在旦夕之间,你快带他速速下山,想必你也有出阵的办法。”说话间远处又隐隐传来楼阁崩塌之声,惊起群鸟飞鸣。

“师兄莫非要留下?”云天青悉知玄霄秉性,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师门。

“不错,”玄霄顿了顿,“我自幼长于琼华,蒙师尊厚望,毕生心血皆倾注于此,纵然琼华覆灭,我亦愿随之灰飞烟灭。”

云天青面色沉痛,望进玄霄的眼眸:“你被冰封十九年,我又何尝不是苦等,直至今日方有机会来寻你。”轻轻抚上玄霄的脸颊,“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点都没变,我却老了。”

玄霄心中一怔,的确,那张酷似云天河的面庞上,少了年轻的蓬勃朝气,却在眼角凭添几道细细皱纹,微笑的时候,便显得尤为深刻。

这就是师尊所言的腐朽吗?玄霄心中生出几分惊畏,他在琼华这些年,从未见过任何人老去,每个人都是那张终年不变的面容,让他以为这是一个不会衰败的世界,直到眼前的云天青,那张笑容依旧却年华不再的面庞,他才恍然,原来时光不曾静止,只是他还停留在原地。

玄霄反复摩挲那道细纹,轻轻叹道:“原来人真的会腐朽。”

云天青握住他的手,目光深情:“正因为会衰老死去,我才明白师兄于我是多么重要,虽然只有几十年的寿命,但若能和师兄相伴到老,那无穷无尽的寿命又算得了什么。”

玄霄心中激荡,低眉嗟叹:“难怪你当年执意下山。”

云天青见他心中松动,又怕他想起夙玉,忙回转他心思:“师兄若还顾念你我之间的情意,可否抛却前尘,随我下山?”

玄霄听他提起情意二字,想起当年种种,脸颊微红,又看到云天青眼角皱纹,凡人不过短短数十年,一瞬即过,错过今日,此生想必再不能相见,想到此处,心中痛切,内心好一番挣扎,终于颔首点头:“我随你下山便是。”

云天青兴奋之极,握住玄霄手腕向观尘阁去:“咱们去抓了那臭小子一起走。”却感到身后人微微一滞,回头却见玄霄面色微凝,心叹糟糕,定是想到臭小子的娘夙玉了,张口欲要解释,却听得玄霄轻声斥责:“天河身体中封有半枚灵光藻玉,你却让他来琼华,委实凶险。”

云天青一惊:“这么说夙玉将那半枚破玉封到我儿子体内?”

玄霄瞪他一眼:“你与她结为夫妻,竟然不知?”

竟然拿自己儿子做宿主,云天青不得不感叹夙玉的智勇,估计她不曾料到自己会亲自把儿子送上琼华,讪笑道:“想不到小师妹还留了一手,我自叹不如啊。”

玄霄不与他计较,反握住他手臂:“我以凌波术带你前去,可省却许多脚程。”正要施术,地面却猛烈震颤起来,两人扶住一旁石柱方才站稳,却发现石柱上已裂纹纵横,且愈裂愈深,又听得四下巨石崩落,竟是各处栈桥塌落,坠入瀑布深渊。

地面的白雾翻涌升腾,遮蔽天空,瞬时便模糊了周遭一切。

璇云倚在明尘肩头,望着白雾渐渐吞噬最后一抹黄昏的光晕,感到身体愈来愈轻,似要羽化登仙,不禁轻声笑道:“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明尘与她十指相扣:“别怕,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璇云的眸子却充满希望:“我知道,我们来世还会相遇,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相守到老。”

明尘倾听雾中传来的隐隐塌落声,像一头巨大的困兽发出最后的悲啸,脚下的石板也响起崩裂声,他朝不远处的旧公交车挥挥衣袖,车头上的图案渐渐隐去,周身浮动金色光芒,渐渐化为一只巨大的鲲鹏,但见它伸展羽翅,方圆数十丈的白雾便消散开来,又仰首长鸣,声震九霄。

“去观尘阁,或许有人还活着。”明尘朝鲲鹏致意,“然后,你就自由了,想去哪里都可以。”

鲲鹏低鸣一声,振翅跃飞,带起一股劲风,吹得二人鬓发飞扬,他们相视一笑,身体渐渐化为点点幽蓝光芒,当白雾渐渐复涌而来,两人已消失不见,静静的风,枝叶微曳,仿佛树下从不曾有人坐在那里。只有两只幽蓝的蝴蝶渐渐从枝叶中穿梭高飞,穿过漫涌的迷雾,在淡淡的黄昏中飞向温暖而遥远的大漠彼端。

15.有情人双双把家还

云天青与玄霄望见破空而出的鲲鹏飞向观尘殿,心中略松。

“定是明尘解了它的封印,让它去接天河紫英。”玄霄定声道。

“够义气!”云天青喜出望外,握紧玄霄的手,默念明尘在上山路上传授的出阵之法,二人脚下暗光浮动,化为两道明光飞向山下。

慕容紫英服食鳞片后,在云天河怀中悠悠转醒,瞧见云天河的狼狈的笑脸,惊道:“天河,你怎么还未下山?”

云天河高兴得亲吻他的额头:“你没事就好。”

说话间大殿震颤起来,石板裂开纵深的缝隙,不时有断裂的石木从穹顶落下,竟是有倒塌之势。

慕容紫英勉强直起身,用力推开云天河,声音有些颤抖:“你快走,琼华顷刻就要倒塌,你快下山!”

云天河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眉间是已经接受某种命运坦然:“外面被布下流烟回梦阵,貔貅说过,我们已经出不去了。”他轻抚慕容紫英微显苍白的脸颊,“虽不能带你下山,但能看见你醒来,我也知足了。”

慕容紫英心中痛彻,想不到自己终是连累天河,可惜现下他法力尽失,再不能为他做些什么,愧疚难当,不禁流下泪来。

“别哭。”云天河温柔地拭去他的泪水,“我不后悔。”

两人在不断坠落的断石中相拥,烛台翻倒,燃起幽蓝烈焰,映得殿中残垣断壁狰狞幽亮。

忽然,一阵狂风卷入殿中,刮得幽蓝火焰疯狂地明灭闪烁,一只巨大的鲲鹏缓缓停落在二人身前。

慕容紫英望着鲲鹏微微俯身张开翅膀,心中微惊:“这是明尘长老的神兽,怎会来此?”

云天河先是一愣,继而兴奋万分:“它是来救咱们的!”说罢,抱起慕容紫英爬到鲲鹏背上。

那鲲鹏张开翅膀,腾跃而起,竟冲破摇摇欲倾的殿宇。云天河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慕容紫英拿袖子替他遮了,二人向下望去,但见群山震颤,巍峨连绵的殿宇楼阁次第倒塌,漫起无数尘烟与白雾融合在一起,矗立数千年的琼华就在这顷刻间归于尘土。

鲲鹏渐渐上升,浮于白雾之上,天空被微微泛黄的夕照映得如同被铺开的泛黄书卷,云天河才发觉这还是一个温暖明亮的美丽黄昏。他轻轻拥住回望琼华神色惆怅的慕容紫英,那里已经彻底消失在茫茫尘雾中。

鲲鹏挥动巨翅,穿越广阔的荒漠,此刻身下是连绵起伏的秀丽山川,山野烂漫,漫山葱郁,映着泛黄的夕照,在日暮时分依旧散发出蓬勃生气。

慕容紫英被这烂漫景色迷住了眼,只觉满心都是清新馥郁的山野气息,那种蓬勃的生命气息,令他心跳加快。

云天河亲了亲他的脸颊:“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青鸾峰吗,比这里更美,我带你回家。”

慕容紫英侧脸看他,眉目生动澄澈,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他唇角微扬,绽放出一个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点了点头。

两人偎依在鲲鹏背上,随着暮色渐浓渐渐消失在群山尽头,山间雾气涌动,渐渐漫过山顶,天地皆寂,好似一场大梦。

——正文完——

番外

每到夜晚,繁星点点,云天河就拿被子裹了慕容紫英抱到门前不远处的大青石上晒月亮。他的身体尚未恢复,不时神思倦怠,玄霄说须得在夜里有月亮的时候吸收天地之精华,他就总搂着慕容紫英对着皎洁的月亮打瞌睡。

这个时候,云天青总是倚门望着两人的背影,神色有点惆怅。当初他看着从鲲鹏背上下来的二人,他的傻儿子看起来有点狼狈,不过精神很好,让他很放心,旁边站着的少年模样很是俊逸聪慧,有点当年初见玄霄的感觉,一看就是琼华门中引以为傲的不世之材。

慕容紫英里着一件月白的缎袍,外罩一件水蓝绸衫,脚蹬一双玄色远游屐,高贵出尘,谪仙似的人物,跟他的儿子比肩而立,愈发衬得云天河像只刚在泥里打滚爬起来的野山猪。

云天青正觉面上过不去,就听得云天河恭敬地叫了声:“爸爸。”那面上还带着几分紧张,生怕缺了礼数似的,这可不像他的儿子。他正奇怪,却听得旁边的少年神色肃穆,也跟着叫了声:“爸爸。”他顿时傻了眼,怎么又多出个儿子,他可不记得自己有那么风流啊?

屋里的玄霄听见动静,走出来。

云天河热情地打招呼:“玄霄。”被云天青拍了一巴掌:“叫叔叔。”云天河看了看玄霄年轻的容貌,无奈地改口:“叔叔。”

慕容紫英礼数向来周全,恭敬行礼:“师叔。”

玄霄心中舒缓,颔首道:“平安无事就好。”

四人进屋里,将当日种种一一道来,玄霄见云天河从怀中掏出的貔貅鳞甲,眸中一亮,他当日头脑发热,随玄霄来到青鸾峰,吹了几天凉风,那种白头偕老的热情也淡下来,心里又开始琢磨求仙问道的事儿。他见峰头一处洞穴,其尽头冰晶寒冷,正是修炼的好场所,却苦于无法宝抵御寒冷,如今见了这几片宝贝,不免动了心思,却不好拉下脸讨要。

云天河看出来了,很是大方:“你喜欢就拿去,我们也用不着。”

玄霄坦然地接过来,第二天就进了石沉溪洞,从此就不肯出来了。这可急坏了云天青,在琼华被冰封了十九年还不够,才出来透气没几天,又把自己关冰窖了,这是住上瘾了不成?又不能说什么,只得愁眉苦脸地叹气。

云天河二人少年心性,没有那些烦恼,便自在得多。

慕容紫英从未离开过琼华,最远不过是山下的播仙镇,他也曾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漠,想象彼端是怎样的景象。如今真到了外面,立刻被这缤纷世界迷住眼。

他身体尚未痊愈,云天河便只带他到附近转悠,或者在太平镇喧闹的市集上闲逛,或者在开阔的巢湖边捉鱼捕虾。他最喜欢在傍晚时分和慕容紫英站在紫云架的山野上望着远方的夕阳缓缓下沉,橘黄中带点靛青的光晕,群山遍染,清新的晚风浮动漫山紫花,慕容紫英站在那里,身姿俊拔,长发飞扬,极澄澈的眼神,映着温暖的黄昏,美得令云天河吸气。

慕容紫英喜爱峰上的清澈溪水,常在水中洗浴,云天河就在躺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水中,引得游鱼围过来嬉戏,玉似的身子,他慢慢地往身上撩水,姿势优雅从容,与云天河的目光对上时便微微一笑。

云天河等他上来擦净身子便抱住他滚在草地上又啃又咬,爱不释手,瞅见四下无人,便索性将衣裳垫在身下欢爱,有好奇的小野猪从草丛中探出头来,便被云天河一脚踢进去。

不过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云天河很快就要去念大学了。一想到这个,他便恋恋不舍地望着慕容紫英,一看到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云天青就会咬牙切齿地拍他的脑袋:“玩物丧志!”

慕容紫英却很严肃地跟他商量,玄霄从洞里出来的时候曾与他长谈一番,重申了一遍作为琼华弟子谨遵师命求仙问道的终极使命,并郑重邀请他加入到修行的大业中去,虽然不见得有什么成效。慕容紫英快活了一段日子,表示也该收收心尽一尽琼华弟子的本分。

云天河琢磨着人有点盼头总是好的,哪怕这个念想有点匪夷所思,便答应了。临走前他很郑重地拜托自己老爹好好照顾慕容紫英,云天青却拍拍他的肩膀,很爽快地说:“儿子,你放心吧,紫英那么懂事,一定能照顾好他自己的。”云天河就郁闷了。

离别的时候,玄霄也特意从洞里钻出来了,他对云天河还是很赞赏的,本想也拉他入伙,却被云天青坚决拒绝,只得作罢。

云天青却一点也不伤感,只要慕容紫英在这里,他儿子迟早会回来继续养野猪的。

慕容紫英送云天河到半山腰,漫山紫花摇曳,云天河停下脚步:“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慕容紫英眼中似有雾气,抿了抿嘴角:“天色还早,再送送。”

云天河抚摸他的脸颊:“我会常回来。”眸子机敏地亮了亮,“咱俩这事,就算成了?”

“什么?”慕容紫英还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一时没有回神。

云天河郑重其事地伸出手指比划:“我是丈夫,你是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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