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伦蒂诺立刻开口:“说实话我不觉得那个老太婆愿意因为我而退兵不过你可以选择让那个老太婆放一些俘虏,毕竟你知道胡安娜似乎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领主继承人死了还可以再找一个要是胡安娜不想让老太婆投敌她完全可以杀了我所以你们不如……”
他停住嘴:“就这样。”
48、坦白
尤利乌斯不怎么喜欢话唠,虽然说严格上面前这个人不算话唠。
“很好的建议。”羽·休笑了起来,但是这个笑容绝称不上友好,弗洛伦蒂诺胃一缩,还来不及疼,就看见羽休转身走向尤利乌斯。
“好好看好他,将他关到地牢。”他对身边的侍卫说到,接着他走到尤利乌斯身边直视他的眼睛:“我们要单独谈一谈。”
尤利乌斯抿嘴,点头,和羽休一起走出门外。
魔界的自然没有日光室一类的东西,羽休直接把他领到了书房里,尤利乌斯曾经到过阿玛兰妲的书房,一样的地方,看起来羽休做了一些小的改进。
“你的身体现在还有问题吗?”羽休坐定之后立刻问道。尤利乌斯摇头:“没有了。”
的确没有问题了,赫卡威尔造成的腹部伤口已经没有大碍,并没有其他的伤口。
“是吗?”羽休盯着他。尤利乌斯轻笑一声:“如果我有的话现在应该先医治,而不是和你在这里说话,羽休。”
四周很安静,甚至连壁炉都没有点燃——虽然在魔界壁炉真的差不多就是个装饰。
羽休没有再说话,而是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对不起。”他的嗓音低沉。
尤利乌斯想自己应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因为觉得他不应该把自己放到阿拉贡养伤,不过按理来说这怎么也不算他的错,毕竟自己养伤是本来就应该去那里的,他没有权力也没有理由干涉,说白了就是不关他的事。
“对不起……我应该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羽休道歉的理由果然是尤利乌斯猜测的,尤利乌斯感觉有些头疼,他可不擅长安慰人。
他张张嘴,只能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把这个归到你的身上,现在我们能不谈这个问题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羽休这个样子他就有些没有来由的心塞。
尤利乌斯不同于羽休,羽休会在不恰当的时候陷入内疚或者其他情绪但是他不会。他干脆的说到:“我去找康福诺二世的人查了一下当年屠村的事……”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羽休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他不知道这种恐惧是针对于什么。他继续说下去:“关于兰开斯特家的问题……”
“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拉出来重提吗!”羽休一下子拔高了音调,声音中尤利乌斯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恐惧。
不知道是针对什么的恐惧,又一次。
“我们要面对现实,羽休。”尤利乌斯皱眉。“我以为你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你可以解释为什么你就那么确认兰开斯特家参与了屠杀。”
他看见了羽休脸上的痛苦的表情,那一定是不愿记起的回忆。可是他一定要知道。
尤利乌斯强忍住心中的某种奇异的心脏被挤压的感觉,尽量冷静的看着羽休。
羽休的手握成了拳头,上面青筋暴露,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很顺利的说了出来。
“当时我进入祈祷室的时候,想杀了康福诺二世,康福诺二世死前告诉我兰开斯特家也参与了屠杀,我刚开始——是的。”他的顿了顿:“我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相信,于是我用精神控制控制了当时参加了屠杀的——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参加了屠杀的乔瓦尼,精神控制之下人不可能说谎话。”
他看向尤利乌斯,眼中的血腥气变得异常的浓烈:“他说,兰开斯特家族的确参加了屠杀。”
尤利乌斯就这么干脆把那道没有愈合,但是羽休一直意图忽略的伤疤撕的更大,让它血流如河。
光凭这一点,羽休觉得自己恨尤利乌斯,比任何时候都恨。
他和尤利乌斯并不适合,他知道,而且是他配不上尤利乌斯,更别提尤利乌斯还是他的仇人,他想忽略他可以忽略他马上就要忽略了这个人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原来如此。”尤利乌斯却仿佛轻松了一样:“那么就很好解释了,康福诺二世骗了参加屠杀的所有家族,他们都以为兰开斯特家参加了,所以你问乔瓦尼,乔瓦尼才能够那么肯定——因为连他也被骗了。”
基于谎言的真实,是很难分辨的。
“你是……什么意思?”羽休忍不住起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尤利乌斯。尤利乌斯感觉喉咙有些干,他开口:“我去问了康福诺二世的私生子,他当年参加了屠杀知道内情,我问了他,据他所说,康福诺二世是为了让更多的家族加入他才放出假消息,所以当年兰开斯特家——没有参战,我当年,好吧,忽略了这个消息,对于我们来说,有些事情当时是无足轻重的。”
的确,没有关系到自己的事情,尤利乌斯没有必要关心,他又不是小说中的骑士,没必要什么都守护。
羽休颓然的跌回了椅子上,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像是干涸的血液。
“虽然你好像是有事情找我,不过被打断了。”尤利乌斯起身:“你自己安静一下吧,我在外面。”
尤利乌斯倚在门框上,看着百无聊赖正在看风景的泽丽多尔。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所以他倒是不担心泽丽多尔听到什么。泽丽多尔靠在城堡走廊的窗台上,瞟了他一眼,语气带酸的说。
“你回来的还真及时,再晚点你的小情人就要归我了。”
尤利乌斯有些诧异的和她对视:“联姻吗?”
“不然呢?我没兴趣找个比我还弱的,刚好他要和我结盟,联个姻对双方都没有害处,总之你也死了不是?”泽丽多尔满不在乎的看着窗外的月亮。“只是那个时候我倒是还没有注意到羽休居然爱的是你。”
“我以为羽休和你结盟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克斯维诺的遭遇。”尤利乌斯说到:“至少不会这么干脆。”
泽丽多尔嗤笑一声,嘲讽之意浓烈:“你的小情人要给你报仇就必须最快速度的壮大己方力量,克斯维诺是相当强大的一环,他必须要联合我才能击败胡安娜。”
“……看起来我是亏欠他了。”尤利乌斯吐出一句话。
他觉得他跟羽休之间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真是理不清,就好像是一团乱的丝线一样,但是这件事情上他不得不感谢羽休
和曾经的仇人把手言欢甚至要联姻,虽然历史上不乏这种例子,但是对于羽休曾经遭受到的那种折磨,把手言欢这个词还是近乎于天方夜谭。
“我不觉得。”泽丽多尔耸肩:“这样做他也有好处,又不是光为你报仇。”
“你和羽休联姻是出于利益。”尤利乌斯说。“当然。”泽丽多尔道:“可惜你来了,估计这个美好的计划要泡汤了,真是相当的不爽啊——各种意义上。”
“我和羽休不是情人。”尤利乌斯看着夜空,轻轻的说。“你知道该怎么委婉又坚决的让一个被你拒绝了无数次的人死心吗?”
这句话中的信息让泽丽多尔挑眉,接着她近似嘲讽的一笑:“如果是羽休的话——我建议你最好死心,虽然我不了解他,但是感觉他对你的——那种什么来着?执念?有些像病了。”
尤利乌斯没有说话,他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地方开始全盘皆乱,好像就是从圣战的时候羽休产生了误会,接着就是他失忆之后产生的错觉,战争开始自己死亡。
“乱了。”他不自觉的说出这句话。
乱了,全部都乱了,不能再以原书中的剧情和人物作参考了。
泽丽多尔耸肩,继续看月亮:“你和羽休谈话快点,我有事要找他。”
“如果不要紧的话你还是明天找他吧。”尤利乌斯好心的说:“今天他估计没办法再处理太多的事务了。”
“被你第二次拒绝了?”泽丽多尔不再倚着窗台,她站起身拍了拍手:“那我先走了,说实话你要是死了可能事情还会简单一点。”
羽休报仇成功或者死亡,成功了就和泽丽多尔联姻,就这么孤独的过完一生。
这时候门被打开,羽休在门前说到:“进来吧。”
尤利乌斯转身进入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一如既往,看样子羽休是相当平静的想完了这些事情。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尤利乌斯坐在羽休身边问。
羽休摇头:“没有了——即使你骗我也无所谓。”
尤利乌斯笑了一声:“我没有骗你,我没有撒谎的必要,羽休。”
49、征途
如果是其他时候他自然有欺骗羽休以换取支持的可能,但是现在羽休和他在一条线上,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他根本不需要费事。
“我相信你。”羽休说到,那一瞬间尤利乌斯看着他的眼睛时几乎有那种又看见了圣子版羽休的感觉。
那种温和的眼神曾经被尤利乌斯无数次忽略,现在又出现在羽休的眼中。
尤利乌斯忽然感觉心脏似乎窒了一下,轻微的感觉,他却敏感的意识到了。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危机感。
压下去,尤利乌斯命令自己,压下去,这完全是不正确的,压下去,一丝可能都不该有。
对,就是这样。
“我想我也相信你。”尤利乌斯对羽休说到。
我想,我也相信你。
羽休忽然将头偏转到另一边,笑出声:“来之不易的信任,不是吗,公爵阁下。”
“那么还真是恭喜了。”尤利乌斯半真半假的祝贺道。接着意识到时间似乎晚了,他说到:“也许我应该回到房间了。”
羽休立刻起身:“我送你吧。”
护卫队就是传说中领主走哪儿就跟到哪儿,领主让他们停哪儿他们就待在那不动的生物,羽休的身边护卫队不多,只有四五个,都是和羽休有血缘关系的魔族,不过多半是三代以上。
现在护卫队跟在羽休和尤利乌斯的身后,羽休应该早就习惯了,毕竟当圣子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天天都有人跟在背后晃悠。
“恢复了记忆,现在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尤利乌斯在走向领主卧室时问到。
每个领主的正式城堡都会有十二个领主卧室,这是为了大事件发生时所有领主都赶到的情况,也就是说,每个领主在其他领主的城堡都有自己的卧室。
魔族是很团结的——在没闹内讧的情况下。
“没有不适的情况。”羽休的声音在提到这件事情时有些空洞。
“只是总感觉,虽然恢复了记忆,那些事情,那些以前的人都是陌生人。”他对尤利乌斯问:“你希望以前的羽休回来吗?”
尤利乌斯摇头:“我已经说过了,你是谁对我无所谓,所以你是不是以前的羽休也无所谓。”
到了卧室的门口,羽休停下脚步。
“我们和胡安娜一直在战斗,现在她肯定知道你回来了,你会怎么办?”
尤利乌斯讥讽的眯眼:“我有选择吗?唯有与她为敌,在战场上和她兵戎相见。”
接着尤利乌斯换了一种强硬的语气:“我会对外说出胡安娜杀死我的真相,阿拉贡并不是全部忠于胡安娜,我忠诚的下属会被胡安娜打压,他们不会屈从这样的命运。”
“我会帮助你的。”羽休的眼神变得严肃。“任何不可容忍的欺骗与背叛都应该受到惩罚。”
“为了克里维斯。”尤利乌斯笑了笑,将手置于左胸。
“为了阿拉贡。”羽休也将手置于左胸。
——
不出尤利乌斯的意料,不到两天,就有人向羽休报告阿拉贡的领主骑士梅塞尔背叛了他的领主,正在带领数万阿拉贡士兵前来克里维斯。
“是真消息吗?也许是一个障眼法。”泽丽多尔将腿翘在桌子上,双手剥着一个坚果。
“不大可能是假消息,到战场上一打就知道他是哪方的了,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设一个障眼法,胡安娜了解我。”尤利乌斯观察着手中的行军图。“羽休去接应他们了吗?”
“对,他也对那些人抱有戒心。”泽丽多尔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笑了出来。
“两个领主,有阿拉贡魔族受的了。”
魔族从未有过一个领地两个领主的先例,现在到底该效忠哪个领主可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两个领主全都名正言顺,各有优势。
比如胡安娜,她的优势是她纯正的血统。
比如尤利乌斯,他的优势是他的理智。
“胡安娜现在完全是疯子,比克斯维诺还要疯。”以残忍出名的克斯维诺领主泽丽多尔摇摇头,拍掉手中的坚果碎屑。“这一个月,自从开战开始她对俘虏就没有什么感觉,都不说人性这个词了。”
泽丽多尔厌恶的皱眉:“我被抓到的骑士被赎回来之后连吐了三天才正常。”
“对俘虏残忍是很正常的。”尤利乌斯无情的说:“这不足以让阿拉贡的士兵背叛她,所以没有用处。”
“对己方肆意猜忌,强权压制。”泽丽多尔起身:“啧啧,我都不一定及得上她的百分之一。”
这时,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泽丽多尔和尤利乌斯对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门猛然被推开,一个士兵匆忙的跑了进来。
“陛下,有人行刺撒克逊的弗罗伦蒂诺!已被抓获!”
“操操操就知道!”弗罗伦蒂诺失控的在大厅喃喃自语。
“怎么回事。”尤利乌斯从另一端走过来,不出意外的看见了面色苍白的弗罗伦蒂诺和地上捆起来的几个人。
“不止这些,有几个被我解决了。”弗罗伦蒂诺没好气的说。
他的脸上沾着不少经过擦拭仍然存在的血渍。
“是阿拉贡魔族。”尤利乌斯蹲在其中一个刺客面前,将他的眼睛强行撑大,接着面无表情的说。
“为什么不是撒克逊魔族?”泽丽多尔坐在椅子上。
“昨天我已经让人向撒克逊魔族说明了情况,让他们做出最明智的决定。”尤利乌斯起身:“但是无论是怎样的决定一定都是对胡安娜不利的,她行动采取的很快。”
“看起来她认为弗罗伦蒂诺没有利用价值了。”尤利乌斯踱步到另一个被捆起来的阿拉贡魔族面前,扯下防止他自杀的口套,使力捏住他的下鄂。
“告诉我,胡安娜陛下现在近况如何?”
他的语气如此薄凉,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尤利乌斯不能用古代魔文逼供他,因为他是高等魔族。
阿拉贡魔族的眼中是恐惧和极高的敬畏混杂,尤利乌斯微微松手,他立刻说到:“胡安娜陛下……很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尤利乌斯笑了起来,转向弗罗伦蒂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