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征笑了笑,把刚吸了几口的烟扔在地上,踩熄了,道,“好,今晚就我们两个,找几个姑娘来给你乐乐。”
末了又问,“你家还是我家?”
欧东樊少有的迟疑了一下,而后平静道,“你家吧。”
蒋征点头,吩咐了人准备一切。
那天晚上,“君衡”的妈妈确实带了四个小姐过来。
欧东樊和三个小姐玩得十分尽兴,闹到了深夜,把别人姑娘折腾的快不行了,才被蒋征拉着停住了手。
欧东樊看着白花花肉体横陈的肌肤上面印着青红发紫的一道道痕路,嘴角上扬,眼睛也似乎陶醉了一般笑得虚了起来。
他这幅样子,特别像是刚吸完血的吸血鬼,青面獠牙的,眼神里还带着绿油油的光在发笑。
但蒋征知道这是他尽兴满意了的意思。
遂吩咐了下人多打赏打赏这几个小姐。
问欧东樊,“满意了?”
欧东樊因为今天下午的事心里憋了火,蒋征不愧是他从小到大的死党,他眼珠子一转,心里想什么都知道。所以在晚上的时候特意给他找了三个妞泻火,这下欧家大公子总算是心情舒畅了。
欧东樊点了点头,身上刚冲完澡,裹着白色的浴袍心情愉快地给自己烧燃了一根古巴雪茄抽起来。
在他抽烟的时候,他才彻底把今天下午在学校男生吸烟室外见过的那个土里土气,矮个子的懦弱男生忘到了脑后。
Esp. 6
简洛被欧冬阳带到了欧家来,虽然他已经答应了欧冬阳暂住欧家三个月,但是在他答应之前,他似乎忘记了欧家还有另外一位不像欧冬阳这般温暖亲近的人物,欧东樊。
就连欧冬阳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今天会在家里接连遇到大哥和继母。
这边的老宅,是以前的旧宅了。
除了母亲生前很喜欢这里而外,母亲过世之后,父亲为了避免伤心,就立刻搬出了A城,到了国外去。如今更是常年都在国外活动,中国这边的生意,已经大部分都丢给大哥在处理了。
再说,大哥和继母都分别又有自己购置的房子,也犯不着随时随地都回到老宅这里来住。
所以欧冬阳以为自己把简洛安排在这里,是最好的打算。
如今他尚未读完书,并不需要购买自己的房子。
再者,他常年都在国外读书,在国外已经有自己的房子了,如今回国来遇到简洛,那真真是巧遇中的巧遇。
所以,他就把学长带了回来,顺便安置在了这里。
不过却并没有想到大哥会出现在这里。
今晚的这一顿饭吃得确实是颇有些各怀心事了些。
简洛遇到了欧东樊之后,倒是心惊了一番,觉得自己怕是再逗留在欧家便不好了,他也清醒过来自己似乎忘记了欧家的这位厉害人物。由此准备吃过了饭,就跟冬阳提出来离开的事情。要住在欧家,这样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欧东樊的出现,彻彻底底地提醒了他欧家的危险程度,或则说欧东樊这个人的威慑力程度。
简洛自学生时代起便远离他们这群人,如今怎么会昏了头想到要住进他们欧家呢?
所以吃饭的时间里,简洛一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轻举妄动,怕是惹怒了欧东樊,那将比惹怒了欧冬阳更加可怕。
他只盼望,吃过了这一顿之后,就先行告辞,谢绝了学弟的好意才是。
坐在桌子另外一边的秦氏,简洛并不认识。但从她的年龄上来看并不算特别年轻的小姑娘,大约也有三十来岁了。
之前读书的时候听说过欧家母亲过世的消息,如今眼前的这一位,大约是欧老先生的续弦。又听刚才欧东樊叫她为母亲,那么多半现在就是欧家两兄弟的继母了。
简洛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掺和到别人的家务事里面来了,如果住到了欧家来,那恐怕还会跟欧东樊,或者眼前的这位太太有交集。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平白无故住在别人的老宅里想什么话呢?
简洛自己这样想着,不免也觉得刚才答应冬阳的确是仓促了些 不该那么快的答应学弟的。
看着对面这位高贵的妇人从一上桌开始就丝毫没有开过口吃过东西,面对这样的情景,自己拿起刀叉切小牛排的动作也不禁慢了下来,唯恐惊动了这空气中的什么特殊气氛一般。
身边的学弟冬阳,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吃这顿饭吃得不高兴。
单单只是见他把盘子里的煎小牛眼骨肉切成了块,然后又细细切成条,到了最后,他简直是要把那牛肉一丝丝的都磨成了肉沫。
简洛见他吃饭心不在焉的样子,明显的一脸愁苦像,偏偏手上的动作又不停,这样一直机械不停地切,却不曾吃,简洛简直怀疑他是入了什么魔。
好几次都要悄悄招呼住这样落落寡欢的学弟,但是偏偏欧冬阳却真的像是入了魔障一般,对自己的小声催促充耳不闻。
最后只能作罢,专心吃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这顿饭吃得最平静的只有一个人了,当然要数欧东樊了。
他面前摆着白色烛台,花卉,还有各式的叉具,一道道的美味送上桌来,都照吃不误,丝毫没有被这饭厅里诡异的气氛所影响胃口。
欧冬阳忧愁,在他这个亲哥哥的眼里显得微不足道。
简洛想到此处,又偷偷打量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欧东樊。
他没有看见自己窥探的目光。
简洛收回目光来,心里不知道是复杂还是什么滋味。
冬阳的忧愁,在于他想到今晚到嘴的鸭子快飞了,故而忧愁不已。
因为知道学长是个沾酒便醉的人,这样醉了,正好中了他的下怀,可以任由自己的摆布。
但是中途突然继母和大哥回来了,这样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以大哥的性格,吃晚餐的时候佐以一两杯和菜肴相配的白葡萄酒或则红葡萄酒是不成问题,这也是正常的西餐就餐方法。
但是问题就在于,大哥和继母回来了,那么他就不能够轻易的主导局面,骗下容易醉酒的学长喝酒了。
现在的学长面前纵然摆了一杯上万块钱的拉菲葡萄红酒,和小牛眼骨肉相配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但是这顿饭吃得人胃疼,不单单是继母食不下咽,就连他自己也颇有食难入口的感觉。
更别提劝说学长喝酒的事情了。
整个餐桌上,除了刀叉的声音,谁也不敢在这样的气氛下劝学长饮酒。
欧冬阳由此恨恨地切着盘里的鹅肝和牛肉,像是跟他们有仇一般。
心里不仅是失望,失落,还有一丝沮丧,颓废,惆怅。
心不甘,情不愿。
想想送到嘴边的美味就这样只能看不能吃,怎么能叫欧冬阳不觉得心里怄得慌呢!
欧东樊从容不迫,吃饭的动作也优雅的如同书里走出来的贵族一般,刀叉丝毫不会用错地精准利落地切下了小牛排放进嘴中,时不时还会叫下人添入些酒,这一顿饭,似乎就是为了他一个人而做的。
等到差不多是该上甜点的时候了,欧东樊这时候才放下了刀叉,准备进入正题。
从回到老宅,利爽地吃晚餐,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击垮秦氏的心里防线。
欧家的人都懂得攻心为上的道理。
他拿起腿上的餐巾布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正了正声对弟弟冬阳说道,“冬阳,想必你和你的朋友也不是喜爱甜食的人,我这里有些话题想留下来和母亲谈谈,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去棋牌室玩玩。”
这分明是再明显不过的社交口吻了。
这分明摆出了现在要找秦氏探讨之前所说的清算财产的话题。
简洛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无益,欧东樊的话听进耳朵里,简直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他简直不愿意留下来和欧家夫人,还有欧东樊一起享用餐后甜点,天知道他早就巴不得离开餐桌。
如果不是顾忌到欧东樊的气场太强大而外,他肯定会站起来告辞,而不是一同与欧氏家人一起进餐的。
欧冬阳听了大哥的这声吩咐,这才把他从神游太虚的地方拉了回来。
他胃口恹恹 ,并没吃下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自己盘里那盘不像样的东西,他并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坐下去。
加上继母要和大哥谈家族遗产的问题,他不便多加过问,现在这些事都是父亲交给了大哥在办,所以他正好得到了一个离开的允准,也乐得轻松。
拿开了腿上的餐巾,恭敬地站起来对继母鞠一躬,道,“那么母亲,哥哥,我就带前辈先去休息一番了,餐后的甜点,你们慢用。”
不愧是上流社会熏陶出来的家教,就算是到了要争家产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依然能够保持面上的云淡风轻。
有了欧冬阳的这一席话,简洛也如释重负。站起了鞠躬回以主人家的款待道,“谢谢款待,”然后就跟着学弟离开了这里。
欧东樊看着自己弟弟和家里的客人离开的背影时,并没有想起来那个有些缩着肩膀的客人就是多年前自己的同学,而且他也不记得简洛的名字。
只是在让弟弟离开后,让他没有看见不该看见的场面,欧东樊身上便透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气息。
他双手撑在饭桌上,双手交叉 ,眼神也随之暗淡下来。若要仔细辨认那里面,眼神的深处却似乎燃烧着幽幽的鬼火一般的光,像狼,又似某种森林夜间的野兽。
他像在饱餐一顿之后好心情地笑了。
但是这样的笑却让秦氏越发坐不住,紧紧闭着的唇都如同脸色一般苍白了。
“那么母亲,”他用他那低沉又悦耳的男中音说道,“现在就让我们当着欧家列祖列宗的面,来清算一下您,还有您为欧家诞下的那些子嗣应该得到多少财产吧。”
餐厅里的仆人此时此刻一个都不见了。
只有一位男仆忠心耿耿地站在欧东樊身后,以备他有什么不时之需。
但是他的存在,此时此刻也如同这高悬在墙壁上的油画一般,成为了幕布,背景,或则某种属于欧家继承人的附属产品。
欧东樊满意极了这种在自己地盘上,以绝对的主导地位慢慢折磨对方心智的游戏。
他知道继母前来向他讨债,本来还算有几分厉害角色的秦氏,只要一到了欧家老宅,那便是毫无说话的分量。
他刻意拖延时间,先是不紧不慢的吃饭,然后才开始和秦氏商讨离婚,以及分夺财产的问题。
在这欧延绵百年,都是豪门大户,从来就不是秦氏这种一般人可以攀附的。
当自己母亲过世的时,他和冬阳都已经能够懂事了。
父亲把他们两个叫到面前去告诉他们,他要另娶一个妻子,会另外有一些孩子。但是叫他们不必担心,因为他们两个才是欧家正统的继承人。这种血脉相承的家族继承制度,给了欧东樊足够的能力和权力去阻止任何人来和他,还有他的弟弟争夺欧家的财产。
这是秦氏第二次得以进入欧家老宅。但是就是这第二次,也是她不愿意来的地方。
因为这里,正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犹记得第一次的她,还是对嫁入欧家这样的豪门还有期待,和一般的妙龄少女没有区别的时候。
那个时候见到欧家的两兄弟,虽然知道懂事了的孩子并不会养的亲,但是欧家允许她自己生孩子,这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个寄托,觉得嫁到欧家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的。
但是当她友好微笑地伸出了手和欧式两兄弟打招呼,却没有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回应。
欧家两兄弟的漠视,以及欧家下人,都全然当她是陌生人。
虽然他们面上都会恭敬地对她,但是那种恭敬里面透露的疏远,远远超过了恭敬本身。
就连她自己的丈夫,欧老先生,也并非是护着她的,而是他自己的两个儿子。
道,“你不必和他们生气,他们只是小孩子,你是我的妻子,你以后只要跟着我生活,按照我所说的做就好了。我会给你应该得到的一切。”
秦氏被这一家人诡异的气氛所弄得蒙住了,以至于还年不更是的她,在丈夫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之后,就立刻收回了手,点点头,重新站回到自己丈夫身边去。
之后时间里,她为欧家生下两名孩子,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就得到应该得到的一切了,就像之前丈夫所许诺的一样。但是岁月漫长,在欧家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难熬,才让她知道了这个百年大户的欧家,是怎样一个折磨人的地方。
那种让她窒息,将她最美好的年纪和幻想都一丝丝熬干耗尽的牢笼没,现如今只想让她不顾一切地冲破,打碎,冲撞出去。
所以她决定提出离婚。
只是她并不知道,欧家祖祖辈辈以来,就是没有女子提出过离婚的道理。
秦氏找丈夫说理不成,卑鄙无耻的欧老先生便把这件事推给了儿子,让他来帮自己料理这个麻烦事。
眼看着眼前这个丝毫不逊色自己丈夫的心狠手辣程度的继子,秦氏放在桌下的双手已经是屈辱一般的紧紧握紧了,牙帮子也紧紧地咬住,似乎要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受到这种屈辱的不甘心。
欧东樊极其懂得攻心为上,这仿佛是他的某种天赋 ,或许是遗传了他们欧家人的某种血脉也说不清。
刻意带了秦氏来这种四面墙壁都是欧家列代祖宗的老宅里谈论她提出的离婚问题,还有离婚后的清算财产问题。
秦氏第一次受到不待见就是在这种地方,那是她进欧家的门的时候,现在她要提出离婚了,欧东樊还是带她来这里。
欧东樊是真的有诚意和她谈吗?
答案是显然的。
秦氏紧咬住的牙齿,齿肌印在消瘦的脸上,几乎已经映出了她的牙印,太阳穴的青筋也暴露了出来。
她太恨欧氏这一家人这样慢慢地,一丝一毫地折磨人的方式了。
Esp.7
“冬阳,我想我还是搬出去住比较方便一点。”
简洛随着学弟上了二楼,那里有特地为自己准备的房间。
关上了房门,就忍不住走过去对欧冬阳说出了这番话。
欧冬阳吓了好大一跳怎么会这个时候学长突然提出来这个。
他吞吞吐吐地说,“但是,现在不是已经很晚了吗,这里又交通不方便,你出去,能住在哪里呢?”
欧冬阳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是简洛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
看到墙角里放着自己的行李箱,其实没多少东西,只是一只箱子,就装下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可见自己的身外物,也是少得可怜。
简洛走过去慢慢斟酌着对欧冬阳说,“今晚就暂住一晚吧,但是明天我恐怕还是要自己去找房子才行。你也知道这里距离市区太远了,我出门去市中心,太麻烦,我一个人,又是男人,住在你家里终归不是那么好看。”
这番话说得又柔有服帖,真的是一番十分以理服人的话了,但是听在欧冬阳的耳朵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他慌忙起来,用急促的口气问,“是,是因为大哥吗?因为大哥今天回来了学长你才要搬走吗?”
被人看破了心思的简洛一是觉得有些窘迫,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低头掩饰了自己的慌张。
侧过脸去,嘟哝道,“其实也不完全是,我自己有自己的生活,我怕住在这里,不习惯。”
确实是会不习惯了。
已经做惯了普通人的人,怎么还经得起富贵人的生活。
原来叫他从富贵人一下子跌回平凡人已经是蒙头打脸的一件事了,现在如果习惯了富贵的生活再要回到平凡人的世界去,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感触得来。
由俭入奢难,这个体会,简洛再知道不过了。
欧冬阳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他多留下来,多住几日,但是简洛只是侧着头整理自己的东西,不大好意思看他。
不仅仅因为是被他窥破了心思,而且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心境在。脸上带着淡淡绯红的颜色,低头的样子,尤其让人想到初夏的荷花。
欧冬阳现在看着他,只想过去一亲芳泽。
但是无奈他连留下眼前这个人的能耐都快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