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看到后，也没多问多说，强硬地将人送回家。

艾尘死活不肯去医院，林震无法，只有在路边药店买了些药，看到艾尘吃下，简单洗漱上床躺下后，又嘱咐了几句，才关门离开。

谁知，艾尘晚上开始发烧。

演出结束打点完一切，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艾青杨由于跟何希希说说明了要分手，何希希情绪失控，安慰了对方一个晚上，根本顾不上艾尘。

打的电话艾尘一直不接，只有给艾尘发信息，说明了情况。

艾青杨没想，回家后，会看到高烧得意识模糊的艾尘。

抱着浑身滚烫的人，艾青杨后悔死了。

这孩子不知道烧了多久，自己居然不在他的身边。坐在出租车，艾青杨摸着艾尘通红的脸蛋，心痛难耐。

“宝贝，忍忍，快到了。”

“爸，爸，是你……”

“宝贝，是爸爸，是爸爸，对不起，爸爸回来晚了。”

艾青杨收紧手臂，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你，不是……一个人……我，一个人……”艾尘模模糊糊，太多的画面片段闪过脑海，今晚受的刺激太多，艾尘接收不了。

“不是，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宝贝，宝贝！”艾青杨以为艾尘在责怪他，不停的道歉。他万分后悔，为什么选择今天跟何希希摊牌。

十分钟后，艾青杨脚步不稳的冲进医院。

第二天，艾尘在医院里醒来。

“宝贝，醒了？饿了吗，我去给你买些吃的。”看见艾尘醒来，艾青杨显得有些慌乱。刚走到门口，又返回来，将艾尘扶起来，靠在枕头上，倒了杯温水，放在艾尘手里，看艾尘只是发愣的看着自己，艾青杨摸了摸艾尘额头。

“来，先喝点水，有哪里不舒服吗？”

艾青杨满脸胡渣，神色疲惫，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微微驼背。

看着看着，艾尘红了眼眶，眼泪顺着脸庞蜿蜒而下。

“宝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找医生去！”

“爸！”

艾尘拉住艾青杨，向前挪了挪，圈住艾青杨的腰背。

艾青杨顺势坐在艾尘的床头，艾尘静静地靠在艾青杨的肩头。

何希希昨天也是靠在这个肩头，还有，他听到的，听到梦欢和艾青杨说的话。

老天爷开了天大的玩笑。讽刺的玩笑，这到底是耍了谁！

“傻儿子……怎么了？还难受吗？昨天……昨天是爸爸不对，我……”

“爸！”艾尘猛地抬起头，用力的抓住艾青杨的衣角，用力地望着艾青杨，黑黑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希望能看到他想要的答案。

自己是不是艾青杨最重要的人，摆在第一位的人，不是一个何希希、一个梦欢能够代替他位置的人。

无论自己是林成，艾尘，还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艾青杨被那双眼睛看得心脏急速收缩，呼吸一窒，想冲破一切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一个是想要拥有却害怕的克

制，一个是害怕与未知的不确定。

但是心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秒，二秒，三秒。

敲门声响起，惊醒了沉溺在对方眼眸中的两人。

32.

“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艾尘躺在病床上，神色紧张地问。

“嗯，就……最近吧。”艾青杨低头削苹果。

艾尘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高兴吗？这样艾青杨短时间内又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可是，艾青杨终究不会是属于艾尘一个人的。（宝贝，你确定？）

“爸，那你……别太伤心，你这么好，会有更好的人喜欢上你的。”说完这句安慰的话，艾尘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言不由衷。才不想其他人喜欢，我喜欢就够了！

艾青杨一挑眉，“哦，是吗？”

“啊？嗯！当然啊！”艾尘有些局促，不敢与艾青杨的眼光对上。

“我怎么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现在年纪又大了，哎！！！谁还喜欢我这个老男人啊！”艾青杨故意愁眉苦脸状，苦兮兮的摸样看起来真像是很难过的样子。

“谁说你不好了！”艾尘嗖地从床上蹭起来，急切的开口，完全没注意艾青杨戏谑的眼神。

“你做事时很认真，对人很真诚，会做好吃的饭菜，很体贴很细心，你总是很温柔的对待朋友，不会让别人造成压力和负担，你你你……我我我……”艾尘慌了手脚，脸轰地涨得通红，有些难堪的低头，紧抿着嘴唇，看得让人心痛。

“哈哈哈！害羞干嘛，傻儿子！你这么说我很开心，来吃苹果，我出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好好待着，嗯？”

艾青杨关上艾尘的病房门后无声的漾开嘴角，笑容由心而至，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花痴样。

艾青杨前脚走，林震后脚就到。

“你没事吧？”林震今天穿着短袖短裤，头发清爽干净，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艾尘没有在乎林震的关怀慰问，劈头就问，口气显得非常急迫和愤怒。

“啊？什么？知道什么？”林震一头雾水，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不太好但此刻气势汹汹的人。

“梦欢！就是李梦婷！！他是艾尘的妈，是艾青杨和她的小孩！”艾尘终于把憋了一晚上的情绪发泄出来。

他愤怒吗？自己其实也没有资格吧。

艾尘第一感觉是懵，第二感觉就是找不到情绪表达的出口。

扭曲，荒唐，莫名，对，只能是也只有这种心情。

荒唐吗？

他和林震的灵魂乱穿已经够荒唐了，这又算什么。

艾尘吼了一嗓子后，完全安静下来，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暇顾及其他。

无论艾尘是谁的孩子，此刻是自己在艾尘躯体里，他还是艾青杨的孩子，或许这点就够了吧。

林震一时无语，也只有坐在艾尘床边，等待艾尘自己平复心情。

想起现在这个绕绕弯弯的关系，他也是分外头大，艾尘不知道，他知道梦欢是艾尘的妈后那种复杂纠结的心情更甚于任何人。

现在混乱的复杂关系是这样的：

艾尘身体里的是林成，林震身体里的是艾尘，梦欢亲手将艾尘推下船，不想，却将林震给弄得不知所踪。而她不愿意认的另一个儿子，却活在她身边，而此时她以为是她儿子的艾尘却成了林成……

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看得出来，梦欢是彻彻底底的不会认艾尘，而现在他霸占梦欢的另一个儿子，用这个女人不会承认的那个人的灵魂。

真是讽刺！

“哼！”林震自嘲的笑了笑，很快将心里的酸涩掩盖。随即看了看低头安静地在自己世界里的艾尘，“这样也好，如果那个女人哪天知道真相，不疯才怪，这算是对那个女人最深的报复了！”

“哈哈哈”林震有种复仇的快感。

渗人的笑声，惊动了艾尘，“怎么了？”艾尘疑惑的看着今天看起来还挺顺眼的林震关心的问道。

“嗯，我没事，你没事就好。”林震收起那有些狰狞的笑容，话语里也是十分的真诚。他们两的关系奇怪又微妙，但林震意识到，此时此刻，他唯独能交心的，或许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你别在意那些有的没的，艾青杨一直对你很好，这就够了。”林震的眼里有羡慕和一丝悔恨，“艾青杨是个好父亲，我还挺后悔的，当初……”

意思到自己的失态，林震倔强的硬硬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拍了拍手，潇洒的双手插兜背对着艾尘站到窗户边上。

艾尘感应到林震的情绪，就没再开口，说起来，林震自己也不好受吧。

过了好一阵，艾尘坐直身子，虚无的盯着某一点，小心翼翼的说，“林震，你是我的弟弟，不管是……谁，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林震不出意外的僵直了身子，眼眶发红，几乎忍不住快掉泪。

深呼吸好几次，压下心里汹涌而至的猛烈情绪，明明

是带着哽咽的声音却还是要装做很凶狠地说，“记住你说

的！”

33.

想通是一回事，面对现实是另一回事。

想清楚此时的纠结关系，艾尘万分头痛。不自觉就抬起输液的那只手臂揉着眉心，真正的林震去哪儿了？

“啊，小尘，血！血！！！你你你……你……你快别动了！”

林震好不容易将情绪压下，转身看到输液管里鲜红的血液，惊恐地一蹦，慌张的叫起来，比起血液回流，林震的反应更令人诧异。

“怎么了？？怎么了？？”艾青杨冲进房门赶紧跑到艾尘身边，再看看急得上蹿下跳林震和十分镇定的看着那个上蹿下跳的艾尘，没有再说什么，正想伸手按床头的呼叫钮，瞥见血液没有再回流，也就没有继续按下去。

“爸，没事，就是血液回流了而已，林震大惊小怪的。”说完还朝艾青杨眨了眨眼，调皮地笑了笑。对那个囧在角落的人翻了个白眼。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怕血。”

艾青杨站在床边，目光深邃，神色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却让艾尘的笑容僵在一瞬间。

“啊，哦，这……这……这不是现在不怕了嘛，呵呵呵。”艾尘舌头都快打结了。

怕血？

艾尘恍然一惊，猛地回头看了看林震，林震神色复杂的看着艾尘，又看看在低头收拾东西的艾青杨。

对着艾尘一阵挤眉弄眼，真笨！这么明显的反应干什么！

林震赶紧上前，说，“那我就先走了啊，佳人有约，你好好休息。”

说完林震就溜了。

艾尘心突突直跳，没来由得慌乱异常，他不敢再看艾青杨，赶紧转移话题，“爸，水快输完了，叫医生吧。”

艾尘在家休息几天后，就正式进入高中学习。

与此同时，艾尘知道了那天的演出很成功，报纸上对这次的群星公益演出有非常高的评价，组织到位，次序井然，赞助商、演出商、主办方各方都非常满意，在业界也塑造了很好的口碑，特别是单展天三人的公司，由于这次的演出接洽非常到位，之后的业务订单不断增多。

除了一件事。

据说是当天晚上的伙食不干净，有人用餐后出现腹泻等症状，幸好当天给某位明星的餐食那位明星为了保证节目效果而给了自己助理食用，为此明星避过一难。那位助理当晚就被送到医院输液去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洽洽餐食这部分正是艾青杨他们单位负责的，免不了受牵连。

经过一番调查后，单位辞退了两位疏忽值守的员工，其中一名就是何希希。

“你是说，希希姐辞职了？”

饭桌上，艾青杨大概对艾尘说了下情况。

艾青杨多少有些惭愧。刚跟对方分手，工作也丢了，一个女生，失恋又失业，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可怜。

可是……想起何希希今天分别前对他的质问，艾青杨将那点可怜的情绪全数收了回来。

“艾尘！艾尘！！艾尘！！！你心里只有你那个儿子吗？”“艾青杨，你没发现你很不对劲吗？！”

“艾青杨，你以为你儿子知道你的心思，能够接受你

吗？”

“哈哈哈哈！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这次是想害他的，结果害了我自己，哈哈哈哈！我认输，可是我不服气，不服气！！！我跟艾尘……我竟然争不过你的儿子，可笑，太可笑了！！！”

“艾青杨，你这个变态！！！”

艾青杨还记得何希希当时对着自己歇斯底里不顾形象的怒吼，姣好的容貌显得格外狰狞扭曲，那副摸样，是艾青杨从来没见过的。

艾青杨轻叹口气，跟何希希三年的感情，说断就断，多少还是有些唏嘘和物是人非的难耐滋味在里面。

当初以为会走到最后的人，谁会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决绝。

艾青杨心里徒增一丝悲凉。

由于自己内心无法抑制的禁忌感情终止了与何希希三年的感情，值得吗？

艾尘。艾尘。艾尘。

艾青杨看着在眼前低头吃饭的艾尘，明明是那个五岁后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此时，他却看不懂他。

艾青杨内心充满矛盾和忧伤。

因为刚刚经历的失恋，因为这份无法启齿的感情，因为此时的艾尘，让他无法适从。

现在的艾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艾尘了……

是有了更多期待的可能，还是该做好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准备。

34.

思虑过甚，伤脾胃。

艾青杨最近每晚失眠，饮食不规律，工作量增加，一直胃不舒服。

这天早上醒来，艾青杨胃发胀泛酸，吃完东西胃胀得更难受，还拉肚子。

“爸，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艾青杨整个人脱力般摊在沙发上，两只手在胃部打着圈的揉动，还在不断的打嗝。

艾尘紧张的跑到艾青杨身边，摸摸艾青杨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

“应……应该是肠胃炎，休息一天就好了。”艾青杨打了个嗝，声音虚弱疲累，脸色不太好的勉强对着艾尘扬起一个温柔的笑。

艾青杨这样更是让艾尘担心。

这么短的时间内，艾青杨在他面前病了两次。

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心痛的感觉，这两次艾青杨虚弱的样子，格外令艾尘难受。

“家里有药吗？”

“药箱里，应该有吧。”

艾尘赶紧翻出医药箱。

感冒，发烧，消炎的药都有，可是没有治疗肠胃炎的。

“爸，你休息下，我去楼下给你买点药回来。”

艾尘神色紧张严肃，抓起钱包，钥匙，开门，关门，利索极了。

艾青杨第一次看到这么雷厉风行的艾尘，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嘴角的微笑怎么都止不住。

七点四十，艾尘满头大汗的打开门，没说一句话，就倒好温水，拿出药放在艾青杨手上，眼睛死死盯着艾青杨的一举一动。

被儿子关心是很好。

可是，这眼神也太恐怖了点……

“咳咳，儿子，宝贝，你……”

“快吃了吧，这是中成药，药效慢点，但是没那么伤脾胃，医生说吃了药要多喝点水，这几天饮食清淡点，别太油腻。”艾尘吧啦吧啦将在药房买药时交代的话原封不动的又讲了一次，艾青杨吃完药，艾尘还担忧地观察艾青杨的脸色有没有好点。

第一次看到艾尘这样。

或者这个叫艾尘但不是艾尘的人对自己也是不同的吧。

艾青杨吃完药，看着艾尘围着自己打转的消瘦身影，心里很暖，然后，有种想要大胆一试的欲望。

或许，自己是太过于纠结了，反正事情也非常诡异了，父子什么的，比这个正常多了。

艾青杨眼里精光一闪，歪了头，嘴巴一张“宝贝，我难受。”

“啊，怎么了？爸！你别吓我！哎哟！”艾尘听到艾青杨的声音心差点蹦出来，几大步跨过来，一个不稳，直接栽倒在艾青杨身上。

艾青杨正有此意。

两臂一伸，圈住自动投怀送抱的人，将自己的头放在人家的肩头，还带蹭的。

“宝贝，难受得很。”

被抱着的人，虽然感觉姿势是有点怪异，可是担心害怕占了上风，艾尘还在寻思，这个药是药店里推荐效果最好的啊，怎么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