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轻尘+番外——诗念
诗念  发于:2015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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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青对这个姓氏并不陌生,苏浥老家的牌位上都是这几个字,那个空的盒子里存放的应该就是这方血玉。怎么得来的?一目了然。原来早在几十年前,两人的孽缘便已经开始了。

苏浥肯定早就知道这方玉在自己手中,他并没有拿回去,如今又放了自己,是不是几十年的恩怨该就此了结?两人真的相忘于江湖?

至此之后,喻青果然便再没有见过苏浥,只是隐约听说桑豫在国外吸毒被抓,他去美国善后,陪他同去的还要负伤的燕昭。

喻青知道当年演唱会上的事故是桑豫弄的,当年的他只有十五岁,心思没那么成熟,肯定有人怂恿他给他出主意,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人是林紫惜,但不代表不知道。

一星期后喻青的新专揖终于制作出来了,凭借梨白的名气新专揖已经积了很高的人气,兼之有这么多歌手加盟,MV里帅哥美女如云,未售先火。

然而在发行前一天,意外的暴出条绯闻,几乎让喻青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天王喻青母亲是女支女,曾做过“鸭子”,并涉嫌故意杀人。

配着喻青在KTV里上班、郑媛接客的照片,还有他被郑媛卖给那个老男人,被他下药差点被强的照片,甚至那男人被杀现场的照片,图文并茂,半真半假,足以让读者相信。

既使早料到林紫惜会趁苏浥回国这段时候,对他下手,喻青还是有些被动,那是他不可言说的过去,一直在身体里溃烂流脓,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

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他接到苏浥的信息说要为他庆祝,到了约定地点没有看到苏浥,反而见到他太太桑丽和林紫惜。

那个富家千金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优雅的俯视着他,“你就是郑媛的儿子?”

喻青想她先问得不应该是“你就是那个小三吗”,点了点头。

桑丽的笑容说不了的诡异,喻青还未能揣摩明白,就听她说:“你和你妈的品味真像,连爱上的男人都是同一个。”

“什么意思?”

林紫惜将一张张照片扔了过来,就那么薄薄的几片纸,却将他整个世界压垮。

是郑媛与苏浥的照片,牵手的、相拥的、亲吻的……一张一张,用着无比狰狞的面孔告诉他,这个男人是你妈的情人,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

喻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洗完澡,穿上苏浥最喜欢的皮卡丘的珊瑚绒睡衣,苏浥说这样看起来毛绒绒的毫无攻击性。

在苏浥面前,他总是要掩住自己骨子里的锐利,装出温文无害的样子,今晚,他同样要装。

苏浥带着蛋糕回来,见了他笑眯眯地扯扯他帽子上的耳朵,很随兴的亲吻下来,“唔,好乖。”

喻青配合着他吃完晚餐,切完蛋糕,柔情蜜意地说:“苏叔,你说等我十八岁,我还愿意,你就要我。我已经十八岁了,你要不要我?”

苏浥的眼瞳立时深了下来,两年,他等喻青已经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了,应该立时扑上去享用,可是他没有,神色迟疑,犹豫不决。

喻青蹲在他膝前,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为什么要等我十八岁?因为太小,还是……有别的原因?”

“喻青……”他还在迟疑。

喻青解开睡衣的第一个扣子,“你说没有,我就把自己给你。”

苏浥眼神闪躲,“……喻青……”

“说没有。”他解开第二个扣子,神情还算镇定,眼神却越来越绝望,“说没有啊!”

苏浥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第三个扣子解开,睡衣滑落,露出隐藏在其下的水果刀,终于,图穷匕现!

他用水果刀抵着苏浥的脖子,眼神缭乱而疯狂,“说没有!说你不是勾引那个女人,害死我爸的人,说!”

被冰冷的刀具抵在咽喉,他却有种解脱的感觉,从爱上他那刻,就被罪恶煎熬着,他报了仇,也报复了自己。

“……喻青,是我。”

26.分手

喻青的表情十分狠厉,眼睛却要流出泪来,“是你勾引郑媛,害死我爸?是你让我家破人亡,变成孤儿?为什么?”

“复仇。”

“那我呢?对我的好也是为了复仇?”

“不是!”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

“是!”

“呵呵,还说不是复仇,你不复仇你为什么要接近我?这么伤害我还达不到你复仇的目的么?”

“喻青,我……”从没想过找他复仇,那时候只把他当成猎物,想玩玩儿,却一头扎了进去,再也出不来。

“说不出来了么?”喻青凑过去抚摸着他薄薄的唇,“是用这张嘴,亲吻过我妈妈吗?”一直以来他都用“那个女人”或名字来称唤郑媛,唯有此时用了“我妈妈”。忽而绽颜一笑,明眸皓齿,妖异诡魅,踮脚亲吻上苏浥的唇,“我也要复仇!”刹那间,眸子里寒光逼人,等苏浥醒过神来,那把水果刀已经插在腹部……

我不能死!他想,不能让喻青背负上杀我的罪名。

苏浥被赶来的桑丽救了,本来一切都该就此完结,可是没有。

是林紫惜,将他和苏浥的事儿告诉了郑媛。

他和郑媛骨子里埋藏着同样的偏执与疯狂,他把喻青抵押给了债主。

那天晚上,喻青再一次被迫到小巷子里,这一次没有苏浥,救他的是薛开,代价是他那弹吉他的手。

然后他遇到了唐渭,开始了另一场劫数。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喻青洗洗脸准备迎战,却发现已经有人将绯闻压了下去。同一时间有很多在孤儿院爆出喻青捐款的单子,一笔笔的天文数字炸得喻青都惊呆了。更有警方发表审明喻青当年被人下药,属于正当防卫,且那人并不是死于他手。

网友还人肉出当年喻青上班的KTV,多方了解他只是当服务小弟,并非“鸭子”,撰写了长长的文章,从父亲意外死亡,到他自己打工赚钱读书,到进入浮光乐队,勇敢追求自己的梦想,再到郑媛沉溺声色虐待他,被当作赌资抵押……

于是风评完全变了,从对他的声讨谩骂,变成同情、尊重、敬佩,人气不降反升。

喻青从头到尾做个旁观者,那些钱不是他捐的,自然是苏浥捐的,他这是给自己留足了退路。

绯闻刚过,喻青的新专揖就发行了,第一周所有唱片就一售而空,公司连夜加赶第二批,累得人仰马翻。

喻青自然也不必说了,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几乎累成狗。这张专揖也不负众望,在乐坛上掀起了阵热潮,古风不再专属于文艺青年,上至40下至12,都开始喜欢这种带着传统色彩的歌曲。

与此同时电影《结庐》也开始宣传,喻青陪着剧组到处飞。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也没忘记回击林紫惜,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可欺之人。

于是他的绯闻刚过,网络上就曝了一堆林紫惜的祼照和大尺度床上交易视频,眼尖的网友发现里面的男人都不是同一个……

按说林紫惜这样的大牌,背后的公关力量肯定不容小觑,但这次苏氏却完全袖手旁观。一人跌倒,千人踩踏,各种各样不利于林紫惜的事在网络上流传开来,这位影后生生被逼出娱乐圈。

喻青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他让林紫惜先出手,就是要借此激怒苏浥,让他不再庇护她,没有他的庇护,什么嘎纳影后,根本不值一提。

风波未平,《结庐》便在暑期档上映,聚集超高人气的影星,票房再创新高,喻青可谓名利双收。

然而,他的成功不代表苏氏,林紫惜的事之后,苏氏旗下明星相继暴出潜规则、涉黄、吸毒等事件,似乎有人故意针对苏氏,连继承人桑豫吸毒事件都被曝光了。接着苏氏便被税务局盯上,没有哪个企业的账务是真正干净的,苏氏再次面临着困难,苏氏股票一落千丈。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唐渭,正用鹰般的眼睛盯着苏氏,只等他挣扎尽最后点力气,好一口吞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下口,却有人抢先买下苏氏。

苏浥去美国前,还是苏氏的总裁,回来时已经两袖清风。他将手中的股份全部抛售,同时辞去职务,半点也不留恋。

时隔两个月,他和喻青在再见在办公室里。喻青坐在他曾经的位置上,黑色的衫衣,藏青的夹克,流海被梳上去,露出额头和浓黑的眉。苏浥终于看清,他已不再是那个孱弱却刚决,无助而坚强的少年了,此刻的喻青,有足够锋利的爪牙自保,乃至伤人。

他们都没有主动开口,苏浥将自己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收走,然后拿起办公桌上喻青的照片,清明节那个早晨,喻青采梨花时他偷拍的,还有在恩和那个男子给他们拍的合影,两人四目相对,万般柔情。

他看了眼,然后丢在垃圾桶里,抱起纸箱走了。

办公室门打开,他看到等在门外的燕昭,左边胳膊吊着,可见车祸并不怎么严重。他问苏浥,“我们去哪里?”

苏浥说:“老宅的荷花开了,我们去看看。”两人肩并着肩离开。

喻青捡起被摔得支离破碎的照片,他曾经将苏浥伤得支离破碎,现在被苏浥伤得支离破碎。

这天的财经新闻上报道了两件事,唐朝娱乐神秘的总裁唐渭浮出水面,苏氏娱乐被喻青接手。

自电影宣传过后,喻青和唐渭首次见面,扯开伪装的面纱,没有五年前的灵犀相通,也没有两个月前的暧昧不明,两人诡异地陷入种尴尬。

一杯咖啡喝光后,喻青问,“我们该怎么办?”

唐渭说:“你想怎么办?”

“怎么样都可以,你若爱我,我就做你的情人;你若恨我,我就做你的仇人。”

“我没有恨过你。”唐渭说,“我们重新开始吧,喻青。”

“好。”

苏浥和燕昭回老宅那天,喻青搬入唐渭的公寓。纠缠了七年的两人,终于桥归桥,路归路。

——这其实很好。

27.番外(一)

番外

唐渭和喻青相识于地下乐队。

那年唐渭十九,喻青十八,正是叛逆的年纪,一群“不良少年”聚集在脏乱的地下合租房里,疯狂地摆弄着各种乐器。贝斯、鼓、吉他,音乐声交杂着少年人尖细的嘶吼,震得屋顶都要塌了。

喻青就在其中,他抱着吉他,手指疯狂的拨弄着,脖颈仰成近乎扭曲的弧度,吼着摇滚音乐,汗水顺着他额头流下,将乌黑得头发打得湿漉漉的。

以一种狂放的姿态,挥霍着生命,歇斯底里,带着绝望之气。

乐队的名字叫浮光,浮光掠影,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意思,就像他们孜孜追寻的音乐。

喻青是浮光乐队的主唱,和其他玩摇滚的人不同,他并不喜欢奇形怪装的衣服和彩虹似的头发,一件白色衫衣,半旧的浅蓝色牛仔裤,头发不长也不短,细碎的流海半遮着眉眼,看上去清爽又带着点神秘感。

贝斯手叫阿刺,一头五颜六色的爆炸头发,左耳上戴着六七个耳钉,灯光闪射下十分刺眼,那刺猬似的眼神挑剔地看着所有人。

架子手叫小刚,是个瘦小、看起来很怯弱的小男孩儿,身上带着点乡土气,似乎刚来城市不久,抛开土黑的皮肤不看,五官却很漂亮。

弹了首吉他独奏后,唐渭被允许加入浮光乐队,负责吉他。

他们练习时很疯狂,每个音符都像是用尽生命在弹奏。练习多在白天,晚上他们要出去赚钱,或是在地下通道,或是在广场,这些少年,用撕裂般的决绝倾诉着自己的音乐。

可是没有人懂他们,和他们的音乐,甚至有些人恶意的骂声神精病,吐口痰离开。有时一晚嘶吼下来,甚至不能吃顿夜宵,但肚子从来都是最不被他们考虑的。

回到破旧的地下室通常已经一两点了,阿刺和小刚会带着一张臭汗倒头就睡,喻青就替他们保养乐器,白色的毛巾比他们洗脸的都干净。

喻青不喜欢说话,很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使得那清俊的脸看上去有点冷峭。只有在触碰到乐器的时候,他眼里才有光彩,痴狂与绝望。就如同此刻,薄薄的嘴角松软下来,泛着迷离的水色。

唐渭有时候看着他,就像看到了自己,骨子里的偏执与疯狂,将漫长的生命活成一朵烟花,残忍的挥霍着。

他讨厌这样,可是他改不了。

喻青擦着吉他的时候,有个女人闯进地下室,浓烈的劣质香水味,艳俗的衣服,只一眼唐渭就知道这女人的身份。

喻青顿了下,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他不触摸乐器的时候几乎没表情,这次是例外。

那女人说喻青,你妈被抓进去了。

喻青已经见怪不怪,自顾自地擦着吉他。

女人说这次不一样,她把一个小姐打了,那女的当场就晕了过去。

喻青脸都青了,是被气得。他面色阴沉地站了半晌才出去,上楼梯时脚踩得很重,房顶上灰簌簌地落下来。

一连几天喻青都没有回来,少了主唱他们练起来也没什么劲。

那天唐渭去阿伦的酒吧,和他说到喻青他妈,是个五毒俱全的女人,听说以前是名门闺秀,有了外遇气死自己丈夫,又被那男人抛弃了,于是自甘堕落做了女支女又迷上赌博,整天只知道虐待喻青,为了赌资甚至都把自己儿子都押上了,哎……

后来呢?唐渭深深地抽了口烟,低沉地问。

后来怎么样阿伦没有说,他被客人叫走了,直到唐渭走也没有空过来。回到地下室他看到喻青回来了,正光着上身洗澡,那件白衬衫搭在椅背上,半个袖子都被染红了。

看见他进来,喻青将衣服和毛巾扔到盆里搓了搓,血水倒进马桶里冲走。虽然不动声色,但唐渭感觉得出他的戒备。

他并不相信自己,既使在表演的时候是心灵相通,但喻青并不相信他,或者他不相信任何人。

唐渭也没有问,他躺在床上,破旧的棉絮散发着腐败的味道,空气里充刺着血腥味、阿刺的臭袜子味,和小刚中午吃得泡面味。

唐渭从未想过自己会住在这种地方,或者他内心里也想着撕裂,撕裂一切光鲜丽亮,富贵堂皇,见到最真实的肮脏和血腥。

他甚至有些痛快的笑起来,如果那两个人看到自己这样,会是什么表情?

昨晚的一切仿佛都是场梦,第二天喻青照就带着他们练习,他还是穿着件白衬衫牛仔裤,既使现在首都已经是最冷的时候,出门的时候也只是披件掉毛的羽绒服。

这天喻青尤其的疯狂,唐渭甚至担心他的喉管会不会就此爆烈开来。后来他听阿伦说喻青他妈被赎出来了,也不知道喻青从那里弄来的钱。后来想想,肯定是从苏浥那里得来的。

日子照旧腐烂地过着,他们有时候在阿伦的酒吧里唱歌,但能消受他们音乐的少之又少,很多客人受不了那炸耳的音乐就走了。还会倒卖些CD或琴,但首都的城管鼻子的灵敏度与猎犬是等同的,时常追得他们狼狈逃窜,跑得多了发现体力也增加了,可以维系更长时间的练习。

崇尚摇滚的他们,自然也崇尚性。阿刺时常带些女孩儿回来,每个女孩儿在他床上都呆不过两夜。小刚看起来憨厚可爱的,但憨厚的人分手时比谁都刚决。

只有喻青没带过人回来,阿伦说或许他从小耳濡目染着他妈与人媾和,厌恶男人也厌恶女人。接着问他,那你呢?怎么也不带女人回去?

唐渭掐灭了烟说,我不喜欢女人。

阿伦一点也不惊讶,你看上喻青了。很肯定的语气,唐渭没有反驳。确实是看上了,同类之间的吸引力,但也排斥着。

阿伦递给他张名片,说我这酒吧听摇滚的少,你去这里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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