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桐(一)——金星凌日
金星凌日  发于:2015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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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为上,我萧堇墨愿意与安陵禹灏并肩携手,相辅于他。”没有刻意的加重语气,没有任何的事前征兆,就那么不经意间,在这个纤弱单薄的男子口中轻轻的说出,此刻便是春满人间。

(灵窟洞竹阁)

所有的诺言,所有的眷恋,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的击碎。

在听到萧堇墨最后的答案的一刻起,凌紫宁就知道她所期待的唯一的幸福就灰飞烟灭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早已不能止住的流淌,滴入嘴角,是如此的苦涩。没有错,她败了,败得如此的干脆,容不得反击,来不及的争取。

在兰阁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刘蒙、凌卓溪、子夜,还有凌紫宁,一字一字的听的清晰,一句一句的狠刺心底,凝神屏气,都只为寻找那最终的结局。

(灵窟洞兰阁)

“萧堇墨,你不可以和他走。”随着一声的怒吼,一个身影早已闯入房屋。

顿时是安陵禹灏和萧堇墨不可思议的神情。

“萧堇墨,你不会和他一起走的,对吗?”凌卓溪紧紧的抓住萧堇墨的肩膀,不断的摇晃,满眼期待的神情。

“凌……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萧堇墨并没有回答问题,表情依然很疑惑。

“凌卓溪……你?”安陵禹灏也同样的疑问。

“小皇子,真的是你,小皇子!竟然真的是你!真是谢谢老天保佑。没想到小皇子还遇到了萧公子,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刘蒙也紧跟着凌卓溪冲到了房屋内,看到站在房屋的安陵禹灏和萧堇墨,刘蒙激动的仿佛不敢相信。

“刘……刘蒙?”安陵禹灏更加的好奇了。

“安陵禹灏,你凭什么说离开就离开,说出现就出现,你把萧堇墨想拥有就拥有,想丢弃就丢弃的玩偶吗?”不顾眼前的情况,凌卓溪有些失控的向安陵禹灏吼道,与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截然不同。

“凌卓溪,我知道你对我有很深的误会,但是现在,似乎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不会在放弃萧堇墨了,今生今世都不会放手了,我安陵禹灏说到做到。”安陵禹灏并没有介意此时凌卓溪的态度,反而又一次郑重的承诺道。

“对萧堇墨再也不会放手,那你的意思就是会放开我了,对吧?”声音柔弱而婉转,却透出丝丝的悲凉。

只见子夜搀扶着虚弱的凌紫宁,也缓缓的从隔壁走了进来,苍白的面容早已被泪水所覆盖。

“子……子宁?”安陵禹灏已经不知道怎样形容此刻的疑惑了。

“子宁公主?”萧堇墨也唤道。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破了这喧闹的房间,瞬间静谧。

“我恨你!”凌紫宁怒目的望着萧堇墨,单薄的嘴唇颤抖着,收回了刚刚打在萧堇墨同样消瘦脸上的纤纤玉手,仅仅三个字,却如千斤重。

“啪!”随即又是一声响亮。

是安陵禹灏愤怒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甚至没有一丝的表情,深邃的双眸如同要燃出怒火。

“即便你是女人,也没有资格动连我都舍不得伤害的萧堇墨。”像是安陵禹灏从牙缝间挤出的话语。

“啪!”早已变得怪异的气氛已经容不得任何响动,有一个响亮的声音随即响起,让人们早已不寒而栗。

“你没资格打她,因为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堂堂安陵国都的皇妃。”萧堇墨义正言辞的向安陵禹灏训斥道。

整个房间就这样安静下来,似乎都失去理智般的挣扎着。都在暗暗笑着命运的玩笑?都在感慨人生的无常?孰是孰非?每个人究竟又该如何的取舍?不是我们不愿意解开枷锁,只是感情太过执着……

第五十五章

(灵窟洞兰阁)

云锁青峰,雾绕楼台,那一抹惆怅如烟尘飞散,轻轻的蒙盖住了那陷入凡尘的心。

静谧的房间如同被浓云覆压般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没有预兆的开始,又该如何料定结局?

“我看大家都累了吧,不妨都先休息一下如何?何况这里有好几个病人,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子夜可不会再次大发慈悲了。”子夜率先开口,打破了这陷入僵局的沉静。

“安陵禹灏,既然都安然无恙,我们自然是福大命大之人,那咱们两个不应该单独的把酒言欢,畅饮一番吗?”接下来是凌卓溪那早已阴沉的面容下而硬挤出的一点客气,却是不容拒绝的挑衅。

“如你所愿,连寰昭国都的太子殿下都亲自开口邀请于我,那我还有什么不接受之理呢?”安陵禹灏挑了挑眉,仿佛又变回了以前玩世不恭的模样。

“哼,那还真是谢谢安陵皇子能够赏脸,请!”凌卓溪并没有显示出过多的愤怒,示意安陵禹灏同他一起出去。

“凌公子!我……”萧堇墨焦急的神情,欲要开口说些什么。

“萧堇墨,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我懂。”目光深情的注视着萧堇墨,只是莞尔一笑,如同看透一般温柔而坚定的说道。

“我……”萧堇墨就知道,不论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遇,凌卓溪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抱怨,他依然会站在自己的身边,然后相信他的一切。而越是如此,萧堇墨就越是不安。

“萧堇墨!你现在身体恢复好了是不是?还不赶快回房间休息。”安陵禹灏看见萧堇墨面对凌卓溪那副表情,一股怒气就油然而生。

“我的确恢复的很好啊,没有那么虚弱吧。”萧堇墨有些不悦的小声埋怨着。

“怎么不虚弱?今天如果不虚若的话,你又怎么会倒在我怀中?”安陵禹灏故意抬高音量的说道,眼神还有意无意的瞥向凌卓溪。

话音刚落,房间又恢复了刚刚的寂静,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萧堇墨。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倒在你怀中,明明是你把我……”萧堇墨似乎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急忙收住嘴。

“我把你怎么样?”安陵禹灏邪邪的看着萧堇墨,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风流架势。

“你……哼!”萧堇墨一时被憋的满脸红晕,真是如美人出浴般的娇羞,让人过目难忘。

说罢,萧堇墨一甩衣袖,便走出了房间。

(灵窟洞山间石桌旁)

凌卓溪和安陵禹灏也随后走出了兰阁,来到了灵窟洞内的一处石桌旁,泉水叮叮咚咚的作响,墙角堆着大大小小的酒罐,都是一些陈年的极品老酒。

安陵禹灏随手拿起一罐酒坛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向凌卓溪扔去,只见他侧身一闪,左脚腾空,瞬间酒坛便安稳的立在凌卓溪的脚尖之上。

“安陵小皇子,别来无恙啊。”凌卓溪并没有看向安陵禹灏,只是盯着酒坛淡淡的说道。

“看来太子殿下的功夫真不是浪得虚名啊,佩服,佩服。”安陵禹灏微微的露出了笑容,眼神却是刺骨的寒冷。

“若和安陵皇子比,凌某还差得远呢。”凌卓溪不甘示弱的讽刺道。

“太子殿下谦虚了,坐!”安陵禹灏伸手礼让。

只见凌卓溪掀起衣服,欲坐之时,安陵禹灏右腿轻碰,靠近他的石凳便像长了腿似的,快速的向凌卓溪所要坐的石凳移去,猛烈地撞击之后,两个石凳瞬间化为石砾,说时迟那时快,凌卓溪腾空跃起,刹那间就已经坐在安陵禹灏身旁的石凳上。

“怎么安陵小皇子还不倒酒呢?还是由我来吧!”说罢,凌卓溪拿起酒坛用力一推,酒坛像呗施了魔法一样的飞旋着向安陵禹灏而去。

“哪能劳您大驾呢,还是我敬您吧。”安陵禹灏回答着,抬起左手,掌心发力,酒坛静止在空中,继而快速的转向凌卓溪飞旋。

“既然是我先提出来的,怎么能让客人敬酒呢,怪我照顾不周啊!”说着,右手握拳,拳心向下,直直的用力推了出去,酒坛再一次的停止的悬在空中。

就这样,在灵窟洞的石桌上,左边是安陵禹灏用的掌力,右边是凌卓溪用的拳力,左右对峙,剑拔弩张,酒坛则悬在中央,不断的旋转着,而坛中的酒似乎像沸腾般的不断的冒泡,一点点的涌出。

“年轻人,酒可不是用来浪费的。”忽然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

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像是猛虎般的扑来,在到达坛子的一刻又分散开,向左右两边侵袭而去。安陵禹灏和凌卓溪竟然不自觉的被这股气流所压退了几步,两人慌神的瞬间,酒坛快速的掉落,在要坠地的紧要关头,一双强壮的大手早已把酒坛握住,甚至连刚刚还在斗智的两个人都没有看清整个过程。

“怎么了?难道这美酒不够吸引你们两个吗?差点就浪费咯!”鬼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庆幸。

“鬼……鬼月?”安陵禹灏一脸惊讶。

“这难道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疑踪无影’?”凌卓溪也不禁疑惑。

“我的美酒啊,他们不知道珍惜你,我可懂得你的价值。”鬼月似乎并没有理睬他们。

“‘疑踪无影’曾经在江湖上显赫一时,因为抢夺秘籍,江湖上掀起了血雨腥风,据说后来真迹已毁,你又怎会……你到底是谁?”安陵禹灏也更加好奇。

“看来并不是诚意的喝酒啊,那这个热闹我还是不凑合为好。”鬼月依然端详着酒坛子,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既然前辈不愿意透漏,那晚辈也不勉强,人都来了,何不共同小酌呢?”凌卓溪没有继续询问,诚意相邀。

“酒儿啊,已经有人邀请我们了,不过只是一个人而已,还不清楚别人怎么想,那你说咱能好好喝吗?”鬼月继续对着酒坛子自言自语的说着。

“鬼月前辈,我安陵禹灏自然也愿意同前辈一起畅饮,那自然是人生一大快事。”安陵禹灏听到鬼月的喃喃自语,赶紧回应道。

“酒儿,听到了吗?看来今日这酒不喝是不成啦,都这么诚心的邀请,我们怎么能够不诚意相待呢。”鬼月说着,便把怀中的酒坛放在桌上,双手前伸,手指弯曲,如同鹰爪一般,忽见墙角的酒坛便自动移出了两坛,分别飞向了安陵禹灏和凌卓溪的桌前。

三个人笔挺的坐在石桌前,各自都放了一坛酒,看来今晚便是不醉不归了。

(灵窟洞外)

萧堇墨独自的走出洞口,随意的游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好远,已经地势不平,荒山野岭。仰天望月,长吸一口气,心早已乱如麻,世上总有些事,是不能不去面对的,不论选择如何,都要承担一切的后果。

“既然都跟来了,为何不动手?”萧堇墨没有回头,没有动怒,只是温柔的说道。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一声娇弱的回答,在这空旷的山间,显得异常的刺耳。

“没有发现,也不曾知道,但我确信你会跟来。”似乎胸有成竹的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要抢走安陵禹灏,你有我的哥哥就够了啊,为什么还要把我身边唯一剩下的安陵禹灏也要夺去?”近乎是咆哮的怒吼,宣泄着心中压抑已久的不满与哀怨。

“你错了,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没有夺走谁的权利,凌卓溪如此,安陵禹灏亦如此。”萧堇墨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不!就是你夺走了我的幸福,我这辈子仅剩的幸福啊。萧堇墨,我求求你,放手好吗?我凌子宁真的求求你了,安陵禹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依赖了,没有了他,我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了。”凌子宁梨花带雨的哭泣,尤其那双几乎绝望的眼神,让人心痛不已。

“凌子宁,你爱他吗?”萧堇墨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

“我爱他,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值得我去珍惜了。”凌子宁不加思索的回答。

“你会永远对他好,永远不会背叛他吗?”萧堇墨的声音逐渐变小,小的自己似乎都快听不到。

“我会的,我会一生一世对他好,我会给他传宗接代,让安陵国都继续强大,我会对他忠贞不二,一直照顾他到永久。可是这些你都做不到的,对吗?如果你爱他,请放手吧,因为他是安陵国都的希望,是天下子民的寄托,这不也是你所期望的吗?”凌子宁锐利的目光望向萧堇墨。

“是啊,传宗接代,照顾永久,呵呵……这些我都不能做到,我有什么资格爱他呢?”萧堇墨如同受到雷击一样的震颤,没错!凌子宁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扎入内心,一句一划痕,痛苦蔓延全身。

“这些我都可以做到,所以让我来替代你,这样安陵禹灏才能有个完整的人生,这样他才会幸福啊!”

“真的吗?安陵禹灏,这样的你便会幸福了吗?”萧堇墨的眼神变得忧郁,那如同清泉的明亮现在如同一潭死水的沉寂。

第五十六章

凡尘之中,相遇竟是匆匆一瞬;流金岁月,离别不过弹指一挥。找不到再次相见的理由,道不完分手离别的情仇,只期盼来世,你我能共白头。

(灵窟洞外)

“萧堇墨,我知道安陵禹灏对你有着特殊的感情,但是你要明白,在这个国家中,这样的感情实在是不能被世人所允许的,何况他是堂堂的皇子呢?求你放手吧……”凌紫宁像是用尽自己所有的精力,绝望而无助的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

“为了安陵禹灏,为了子民,为了国家,我真的要舍弃他吗?”此刻的萧堇墨思想全然混乱,内心的矛盾疯狂的争斗着。

“萧堇墨!”只听见在这阴森的树林间,忽然传出一名女子悲痛欲绝的哭喊,那么让人震颤。顷刻间,裙摆上扬,娇弱的身躯渐渐低下,柔软的双膝重重的跪在那寒冷彻骨的土地上,激起周边的许多落叶,洋洋洒洒的四处纷飞,寻不清方向。

“子……子宁公主,你?”萧堇墨顿时被凌子宁的动作惊呆了。

“萧堇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已经是凌子宁毫无生气的话语。

“你大可不必这样,孰轻孰重,我看的比任何人都透彻,我愿意放开他。”萧堇墨已经容不得想太多,在此时此刻,是任何人都不忍心去伤害的柔弱,何况是萧堇墨这样的男子呢?

“你愿意放手?真……真的吗?那你会怎么做?”是凌子宁几乎不敢相信的答案,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安陵禹灏的脾气,倘若萧堇墨不有所表示,他也绝然不会放手,到时候结果恐怕依然会如此,那么她还是会失去安陵禹灏,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我愿意,至于怎么做,我自有打算,总之给你满意的结果就好,现在趁我还没有反悔,快点起来回去吧。”萧堇墨背过身去,镇定的说道。

“萧堇墨,谢谢你!我欠你的,有朝一日必定会还给你。”凌子宁惊喜的站起,默默的走到萧堇墨的身后轻轻的说道。

凌子宁正欲转身离开之际,萧堇墨忽然开口道:“将来的路还很长,但你要记住,能夺走的就已不是重要的,比如爱。”说罢,独自离去,留下站在原地蹙眉思索的凌子宁。

反复的品味着萧堇墨临行前的话语,似乎在示意着什么,又向在劝解着什么,不论他到底是如何想的,现在凌子宁唯一确定的一件事便是他愿意放弃安陵禹灏,萧堇墨的为人她是知道的,他所作出的承诺便一定会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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