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硬得像冰：“你别管，继续就行。”我性急的伸手去抚摸他，星临喘了一口气，却捉住我的手：“这是第几次了？你究竟怎么了？”

我说：“我就想和你做，让你上我。不然我上你也成，你自己选吧。”

星临微笑着说：“你怎么了，明明是应该快乐的事，你怎么却一副好哭的样子。”

他的语声温柔如水，我努力忍住眼中的酸涩。

我的爱人，这么好的爱人，这么爱我的人，我这么爱的人，过了今天就已经不再是我的。

我讥笑他：“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和你聊天。这么快就不行了还找借口，你如果没体力了我可以去找别人。”

星临笑着说：“小笨蛋，你在怀疑我么？”

他靠过来吻我，手摸上我的腿。

我推开他的手，皱着眉头坐起来说：“你以为自己多好？天上地下举世无双？虽说你长的是不错，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挺长了。”

星临还是笑着，他也坐起来。看了我许久后，他拿过衣服披在我身上：“如果有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没有人能完美无缺，我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你提出来，我可以改。”

我说：“你说话不好，你走路不好，你长得也不好，我尤其讨厌看你笑，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把其他人都不当人。还有，你很无趣，做什么都端着个架子，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星临终于收起了笑容，他平静的看着我：“你是想说，你厌恶我了。”

我使劲的捏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大概吧。”

星临不说话了。

我说：“你走吧。”

大概我的脸色太难看也太坚决，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穿上衣服。

他的身材修长，罩上披风，益发显得挺拔和秀丽。

我盯着他的背影，他缓缓站起来，步态是惯常的庄重和优雅，只是步伐慢了许多。走到门边，他忽然回过身来，我连忙转开眼。

星临一手扶在门框上，脸色依然平静：“意澜，说这些话，你是真心的么？”

我拼命忍住不去看他，说出来的话一点不耐烦：“罗里罗嗦，你真的很惹人嫌。”

星临松开扶住门的手，站直了身体。

他并没有说话，脸上甚至毫无表情，我却顿时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有什么紧压着我的胸口，让我几乎透不过起来，我大口大口的呼吸，额上的冷汗却一滴滴的滑落。渐渐的，越跳越快的心脏让我觉得胸腔几乎要炸开般的难受。

星临沉默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轻声叹息，“我不会放你离开，即使你厌恶我。”

他说话的瞬间，我顿觉压力骤减。

我吃了一惊，转头看他，他表情冷漠，眼中却分明有了痛苦的痕迹。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他走近我，捉住我的手腕。

我想甩开他，却无法动弹，心刀割似的疼着，嘴上却笑：“就凭你？你自身难保，我已经把你送给了白商殿下。你不走也可以，明天他就会派人来接你。”

星临怔了怔：“你说什么？”

白商向我保证他会好好的对待星临。

不管这是真是假，我只能相信。

仙人在昙华城发生了叛乱，虽然我并没有参与，但作为仙人一员的我大概也性命难保。唯一让我庆幸的是，苏逢雪早在十几年前过世，终于能去到有七暝存在的那个世界。而我，在见惯了昙华城中仙族的遭遇后，也并不畏惧死亡。

只是，有一个人，我怎么都放不下。

白商说，他能保护星临，只要我放手。

白商说，星临这般的美人，他自然会仔细呵护。

白商说：意澜上仙，怎么了，眼睛这么肿？遇到这种事怎么哭都没用，你只有两个选择，把星临交给我或者让他跟你一起死。

于是很快我就做出了决定。

我对星临说：“过了今晚你就属于白商殿下。”

星临沉吟片刻后问我：“是不是白商同你说了什么？这次的逆神之乱……”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打断他，“这次的事情说不定我就没命，不过天不绝我，有你在，我还有一条活路。”

星临蹙眉看着我，我知道他在审视我，判断我话中的真假。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故意没心没肺的笑，“我把你送给了白商殿下，换来活命的机会。”

星临仍然没有放弃，“这是白商提出的？”

“不，是我主动去跟西君殿下说的。”我走过去笑嘻嘻勾起他的下巴，“凭你的长相，我想他会答应。”

星临没有躲开我的手，明亮的眼睛却径直望着我，眼底分明有寒冰凝结。

那眼神竟然让我有些害怕。

我的心在狂跳，心口痉挛得连气都要喘不上来，可是我没有躲开他探究的眼神，我们对视着，我寸步不让。

许久后，竟然是他首先转开了眼睛。

我垂下头，还是说：“你走吧。”

他不动。

我推他。

他猛地用力抱住我，我挣扎，他的亲吻压过来。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可怕的压力。唇舌交缠的时候连口腔都要被碾碎，身上被抚摸过的地方生疼。原本是他给披上的衣服很快变成碎块散落在地上，我一阵头晕目眩后已经被压在床上。

我伸手去拽他的长发，用尽全力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根本没有了痛觉。我推他，我打他，结果只是让他的动作更加激狂。

明白这一切都没有用处后，我无力的倒在床上，说：“你疯了。”

见我不再反抗，他的动作也轻缓下来。他慢慢的吻我，从额头，到面颊，到鼻尖，仿佛是一种郑重的仪式。最后来到嘴唇，星临的声音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低沉与坚硬：“意澜，不要试图将我推开，这样做的后果你无法承受。”

明明是威胁的话，我却觉得心酸。

我闭上眼睛，眼角开始湿润。

白商说的没错，我很没用，遇到芝麻大点事就像小女孩似的爱掉眼泪。

这种时候，我多么渴望自己是全能的真神，拥有能倾覆世界的力量来保护我的爱人，保有我们的爱情。

只是可惜，在绝大多数时候，愿望只能是愿望而已。

睁开眼的时候，我的眼中已经不带一丝感情。

我藏起所有的爱意，缓缓说：“星临，我们初遇的时候，你曾告诉我，保护你是很辛苦的事。那时我太小，不懂事，现在才发现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我后悔了。我已经找到了能保护你的人，所以，就让一切结束吧。”

星临的脸色冷漠而拒绝，“你当我是什么？”

我拼命笑着，“以前苏逢雪曾对我说，‘谁没有伤心的往事？生命中的事，一经过了，再热烈也是寻常。’我想，我们也会一样。”

我伸手碰触他毫无表情的脸，他抓住我的手，紧紧握住。

我的爱人，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祈求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理想的世界里。那里没有权势也没有仇怨，只有鲜花与爱情，每个人都相亲相爱，能够幸福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创造这样一个世界，如果那时你能原谅我此刻的自私与怯懦，请重新接受我这个罪人。

我接着说：“白商殿下比我长得好看，比我地位高超，也一定比我对你好。等到过了一百年，不，十年，我再来看你，你大概就连我是谁都想不……唔！”

痛！

我不由自主的掐紧星临的肩膀，他并不说话，只是默然开始进出，并且逐渐加快了速度。我的眼前慢慢模糊，我终于明白以往他是如何的克制自己。

我昏了过去又被弄醒过来，意识的防线崩溃，终于忍不住呻吟：“星临……停下来，我……受不了了，……啊！”

他不为所动，只是凑上来吻住我，似乎连呼吸也要夺取。

我痛苦的推他。

他捉住我的手，将面颊与我轻轻相贴，再也无法掩盖伤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意澜、月……这是对我欠你的惩罚吗？”

——第二个梦结束——

我从梦里惊醒过来，一抹脸上全是湿的。

是汗，是汗，我安慰自己。

但是这次梦的内容很清晰，醒来后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事情似乎和我想象的有点出入，原来的我曾经把星临送给白商其实不是为了活命，而是不让星临受自己的牵连。

这么想着，心里却还是觉得万分难受。这下再也睡不着了，我烦躁的掀开床纱，赫然发现一尊光芒万丈的大美人正坐在我桌前。

听见动静，星临转过头来，看着我微笑，“知道你想我，所以我来了。”

不管看了多少次，他这么毫无防备的笑，我还是觉得会被恍得头晕。

其实想一想，突然发觉，除了在梦里，他似乎永远就是这么一副处惊不变、温柔浅笑的样子。

我跑过去抱住他，不说话，只是把头压在他肩膀上。

星临配合的搂住我：“怎么了？还在做梦么？”

我突发奇想的说：“你板起脸来我看看。”

“嗯？”他不明所以。

我说：“你别顾着‘嗯’啊，快别笑了。”

星临说：“这很困难，我只要看见你就会忍不住的想笑。”

我故意说：“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很可笑？”

“当然不是，”他摇摇头，“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世上的一切都会变得美好。”

哦，我的天！我都快被他给说晕了，乐陶陶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上去了。

可很快，我的笑容就收起来。

今天晚上的那个梦，我的梦只到那里，不知道后面怎么样。我有些想问，可是又觉得现在气氛太好，实在不适合提这个问题。

星临抱着我，嘴唇在我脸上亲过来又亲过去。

我扑过去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用力慢慢的吮，留下一个深红的印记。我不怀好意的摸着自己搞出的那个吻痕，嘿嘿的笑：“呵呵，种草莓……”我又把他衣服拉到肩头，在颈窝上又弄出一个。

这次他自己能看到了，他低头看看那个红痕，伸手摸摸我的头，说：“你就是花样多。”

过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之前从渊他们说的话，于是问道：“星临，你见过真神没有？”

“见过。”

我有些好奇，“那他是什么样子？性格好不好？”

星临想了想，说，“长得和我差不多。至于个性，只要不触到他的禁忌，也算好相处。”

我笑他：“你还真敢讲。不过……如果长得比你还好看，我真想不出来那要长成什么样子。”

星临好笑的看着我，“小笨蛋，你这是在夸我么？”

“你一个男的长的好看顶什么用，夸你这个也是白夸。”想了想，我又说，“你刚刚说的他的那个禁忌是什么？”

“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创世神话么？”

“当然记得。”我点点头，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听见有人说起创世神话。

“神话的最初，是说真神一个人漂浮在海上。”星临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而飘渺，“其实那个时候，真神身边有东西陪伴着他，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金色的大蛇，是它载着真神浮沉在水波之间。”

“蛇？！”我吓了一跳，“为什么偏偏是蛇？又凶又丑，太恐怖了吧。不知道当时它饿不饿，怎么没把真神一口吞下去啊！”

“不，它不丑，”星临微笑着摇了摇头，“它叫做月悖，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笨。”

第十一章

“很笨的蛇？”我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真神的禁忌就是它？”

星临望着我点头，“因为太笨了，所以经常做傻事，失踪了很久很久，还要躲起来，让人怎么都找不到它。”

“不过看来这真神也不大聪明啊，”我彻底囧了，“不就是以前驮着他游泳的宠物吗？大费周章的找也找不到，还弄个什么禁忌出来，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是啊，以前他也只把它当成一条蛇而已。”星临仿佛想起了什么，表情难得的有些恍惚，“不过……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很难说的。任何人都无法预测将来，连真神也不例外。”

“听你的意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他不会喜欢上那条蛇了吧？”

这次星临诡异的陷入了沉默。

“嘿……嘿嘿嘿，”我实在是无语了，“果然是神，爱好真特别，神兽恋……”

于是星临继续沉默。

我挠挠头，突然觉得气氛不知为何有些古怪。

星临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在我额头上亲了一记，“世上没有人能完美无缺，真神也会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他之所以创造这个世界，也是因为无法派遣的寂寞。”

“寂寞？”我不懂。

星临说：“是的。那时候海天之间就是一片无垠的蓝，没有太阳和月亮，没有白云和星斗。时间是静止的，漂浮在海上，睁开眼睛是蓝色的一片，闭上眼睛就是黑暗，没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睡眠仿佛就是永恒的死亡。”

我打了个寒战，“好像真的很恐怖。”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人，只要他低头，就能看见陪伴了他亿万年的月悖，”星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只是那时的月悖从来不说话，也不喜欢动弹，没有类似人的形体，总是容易被忽略……”

“它本来就是条蛇嘛，”我倒觉得真神没注意到那条蛇没什么奇怪，“要真神每天跟条蛇说话，那也太奇怪了吧。”

星临被我说得笑出来，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这一切都过去了，太多年前的旧事，其实不该说给你听的。”

“那就说点别的。”其实我本来就对真神和真神的蛇没兴趣。

刚刚想起了从渊他们进行的事情，我对星临说：“这么说来真神不是那么冷冰冰，可是他所创造的昙华城也不是表明上的那么光鲜，龙姬、蛟妾、还有部分仙族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恶，难道真神不知道这些吗？”

星临说：“他知道。”

我的声音忍不住变大，“那他什么都不做？”

星临缓缓道，“他努力过并且正在努力，但是很多东西的改变是一个过程。”

“这个我无法相信，”我说，“他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他想改变的东西，怎么会到现在还收效甚微？”

星临解释道，“他是统治者，所以他创造了天地间的规则。但是规则一旦建立，就连创造者也不能轻易打破。要想改变，只能循序渐进。”

“循序渐进？”对他的这个观点我同意不了，“看看现在昙华城住着的这些神族，每天都无所事事，只知道吃喝享乐，活像一群附在烂肉上的蛆虫。再看看被他们统治的那些人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没有自由，没有尊严，难道这就是真神理想中的世界？”

星临安抚我道，“不，真神想要改变，但是再好的政令如果在执行中遇到阻塞，预期的效果往往不能达成，这一切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