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没有吃药的水神大人 上——宁世久
宁世久  发于:2015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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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季夫人讲述的余礼白得到众妖灵们整齐一瞪。

季云裳看都没有看他,吐出一口烟,“我修为进展神速,师尊担心我心境不稳,便让我下山入红尘游历,没想到有师弟师妹嫉妒,告诉我琼林省花都城边一山谷有莲瓣兰,我自然打算去采摘了献给师尊……”

“你和你师尊……”余礼白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季夫人的眼神中刀锋给削了一层皮,只得偃旗息鼓,“继续,继续。”

“现在想想,那透露消息给我的师弟师妹从前与我并不亲近,也不知道怎么随口说一声我竟然也信了,大约是自持法力高强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吧,我只身一人闯进山谷,没见到莲瓣兰,却见到一只山魔……”

余礼白第三次打断。

“琼林省境内有山神成魔?本君怎么不知?这可不是好事,你竟然没有和本君提起过!”

“……”季夫人,“余老前辈,你一口一个本君很烦呐。”

“……本君不说了就是。”余礼白委委屈屈缩回自己的座位

季夫人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讲道,“我一番苦战,经历波折才好不容易逃出,却内府受伤,晕迷在路上。”

说到这里她直接听嘴,果然刚才才说过不说话的余礼白又一次插嘴,“然后那洋人救了你?”

“哼,”季夫人不屑,“他救我?那家伙不过到中华国出游,见到路边倒着一个女子,觉得血的味道闻起来很香,他又正好遇到大雨,将我拖进一间路边客栈想要留下来当做储备粮而已。”

余礼白和众妖灵一起张大嘴听着。

“好在我那时虽然内府受伤,又血流不止,还是能动上几个法术,平日在山上也被师尊强迫着练武,体魄算好,醒来时感觉一个人贴着我的脖子好恶心地舔来舔去,我当然是直接将他揍上一顿。”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起来,“说起来那家伙一边逃跑一边用蹩脚中华话求饶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笑了,若不是当时怒气上头我恐怕会直接笑岔气去,最后被我打得跪地求饶的模样也挺可笑……你捂住她们耳朵作甚?”

只见余礼白用一个个小水珠子堵住身边妖灵们的耳朵,听到他提问,竟然一本正经的回答,“避免她们被被奇葩的婚姻观荼毒。”

“想死么?”

“不想,你也没有能力让本君死啊。”

“契约还是断掉吧?”

“等等……本君是和你儿子签的契约,又不是和你!”

“儿子是我的。”

“……”

“所以契约我可以决定,之前决定和你签的不也是我吗?”

“……”余礼白。

很有道理的样子,简直无法反驳。

又打胜一仗的季夫人弹动手指,温和白烟随着她的手指舞动,将余礼白堵住妖灵们耳朵的水珠消解,得到众妖灵感激的眼神,便继续将下去。

“我原本是想要直接杀了他,没想到揍他的时候动作太大伤口崩开,一个没注意又晕了过去,”她用眼神制止余礼白的插话,“昏倒之前我以为这一次难逃一劫,就算是能捡回一条命清白也没了,没想到醒过来后发现他把我抱回客栈避雨,还帮我治好伤口。”

“所以你就芳心暗许了,真是好骗啊。”余礼白总结。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吧,不过我喜欢上他是因为会宗门后被人诬陷不得不逃走,他一路帮我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余礼白反问。

季家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男主人啊。

“是啊,”季夫人叹气,“后来他说要回家和家中长辈说一声,我不愿和他一起出国,便留下来,之后断了联系,再然后怎样你不是知道了?”

“听说京都有人刊办了针对闺中少女的报纸,上面全是一些男女分分合合的故事,写得好的人竟然也被称为某某大家,你要不要试一试投稿?”余礼白最后说。

“契约。”

“好的知道了本君这就告别。”

水神起身,还坐在他身上的妖灵们都轱辘轱辘滚到他拖到地面的长袍上,一个个晕头晕脑发出惊呼,余礼白看着她们,神色温柔,挥袖将她们扶正。

然后他全身化作水汽,就要不见。

只留下一句话。

“未曾后悔?”

妖灵们大叫再见跟着一起离开,最后一个飞走的妖灵还贴心替她将木窗合上。

刚才还热闹万分的暖房陡然间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季夫人沉寂片刻,脸色苍白冰冷。

那夜星光灿烂,妖异金发的男子站立于白月之前。

“喂,你不对我负责吗?”

男子血红的眼眸瞪大。

“负责书什嘛?”

“我嫁不出去了,你要娶我。”

“可数窝有杞子了……登登!窝杞子已经撕拉!”

“没想到我竟然会成为继室,果然还是砍了你比较好……”

“登登登登!为什嘛要图染收着个?!好痛!”

她凝视着阁案上升起袅袅烟雾的香炉,白烟变幻,充填于室。

女人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未曾悔矣。”

从未。

有那样美好的回忆,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恨起来。

只要想起,就会有甜涩的味道流入心中。

还有小镰……虽然出生艰难,若不是那不正经水神庇佑根本无法正常长大,但是也是甜蜜的一部分。

完全没有办法后悔。

唯望,再与他相见。

站在暖房外的男孩诧异停住脚步。

哭声?

第10章:客途(四)

客栈小楼不过四层,用的材质是青竹和砖泥混搭,一楼中间一个大厅,四周围绕着包厢房间,从楼上可以毫无遮挡的看到大厅里,这建筑模式还算新潮,却不知道这栋小楼屹立在此处有多久无人收整,已经破败不堪。

余礼白是从突然爆发的阴寒之气感觉不对的话,对于灵觉一道不太灵敏的季镰靠的却是高强身体素质听到楼上异响。

表面上青年表现得好像对于裴吉很放心,并不担忧的模样,心中却还是记挂,听到异响他直接蹬上墙壁,脚尖一点,飞身腾转上了二楼。

他不过粗略一扫,确定二楼没有看到裴吉的身影,便要直接上三楼。

身体动作太快导致他这个时候才开始疑惑……那人没跟上?

身后并不见余礼白的身影,别说身影,就连他上楼梯的动响也没有听到。

从刚才就变得古里古怪。

他在心中嘀咕,却还是在飞身上三楼的时候往一楼大厅匆匆一瞥。

……等等?

若非季镰在杀怪驱魔的成长过程中锻炼出对自己身体极强的控制力,他差点没在半空中脚下一跄踉给摔下去。

整个一楼大厅已经化为虚影,白茫茫一片,仿佛被雾气笼罩。

而且这诡异白雾还有不断上涌的趋势,不过刹那,他刚才停留的二楼也被浓浓白雾淹没,只能隐约看到轮廓影子。

……这……什么古怪地方?

在翡冷翠当驱魔师的青年并非没有遇到过神魔作乱之事,甚至由于他的职业,青年在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挺丰富的,但是从前他是要从中间人手中接下任务才会遇到这些事情,而回到中华国来不到两天,他就已经被卷入两场凡人绝对无法接触的神秘事件中。

单纯用运气来说好像不太说得过去?

季镰心思急转,表面还是一脸冷淡,仿佛泰山下一刻在他眼前崩塌也不会惊讶——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国外长大的青年并不知道泰山是什么山——他从身体中拉出武器镰刀,胸前玉铃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叮当作响,狠狠往下一划。

虽然平常居住的地方不同寻常,外表上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大镰刀刃口闪过一道黑光,刀气将白雾切开,雾气从他切下的地方向两边翻涌,露出的却是一片漆黑。

原本只想顺手救出余礼白然后马上去找裴吉的季镰眨眨眼,那黑暗猛地往上一蹿,仿佛一张大嘴一般讲他吞进去。

某人的呼喊声这才偏偏来迟。

“等等……别攻击啊……”

“……”

幻境。

季镰瞪着自己的手,确定。

现在的场景也只有幻境才能够解释。

他漂浮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中,明明无光,却能清楚的看清自己的模样。

所以不会是致盲的法术。

从现状来看,他应该没有受伤,身体外表没有伤痕,内部脏器也没有疼痛感,称得上是毫发无伤,若是能弄清自己身处何方那就更加完美了。

他试图召唤应该和他一起被吞进来的武器镰刀,得到的结果是万无反应。

……拳脚功夫应付一般的危险应该足够,青年默默想,在这黑暗中迈出第一步。

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黑暗依旧是黑暗,他依旧是他。

他面前有两个选项,一个是原地等待,一个是四处走走,虽然两方的希望一样渺茫,最后季镰还是决定寻找离开的通路,不然不论是裴吉还是另一个人,感觉上都不是太靠谱。

更何况……制造出黑暗的人恐怕不会想要看到自己原地不动,他自然应该在前期顺从一下,然后……把那个家伙揍一顿再杀死或者揍一顿顺便揍死。

所以他在看到一丝微光后完全没有犹豫,便向着那一丝光亮走去。

他脚下很快接触到应该称为地面的存在,而光亮的真面目也显露出来,是一扇半掩着的门。

普通的木门,既没有镶金砌玉,亦没有雕花刻鸟,甚至大小也是平平凡凡,就如同翡冷翠哪家小旅店的客房门。

真的是客房门,就在季镰产生以上的联想后,模糊不清的门上显露出一个黄铜铭牌,上面有【6151】凹陷刻印。

整扇门棕色漆衣都有不少剥落,甚至表面上由于坚硬物体的撞击出现许多细小的条状发白条痕。

结论:一扇使用很久的旅店客房木门。

打开一掌宽缝隙的门后倾斜出黯淡烛光,当季镰不知道自己为何踯躅在门前的时候,自己的影子也被拉长在光亮中。

好熟悉,似曾见过。

青年想到。

他的手握住冰冷的黄铜门把,却一动不动,直到门把手的冰冷气息通过手传达到四肢,流进五脏六腑,让他的身体变为一个冰垛。

“小镰,一直站在门口做什么?”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声音。

虽然心中犹豫,但是女人一催促,他身体却下意识行动,利落走进门。

房间中的摆设果然也是一间小旅店的模样,发黄发旧的床单被罩,破旧床头柜,一张高背椅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家具。

房间里点着蜡烛,但是他匆匆一瞥下,能看到窗外铅灰雨云和模糊不断有雨水扑上的玻璃。

……这一天。原来在下雨吗?

未等自己给问题找出一个答案,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在招手。

“过来,小镰。”

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五六岁小孩身形的季镰微微一顿,走到床边。

“再靠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季镰沉默。

床上的女人一脸病容,长发干枯仿佛稻草,好几天的高热直接抽去她皮下的脂肪,让女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

女人,从晕迷中醒来的季夫人温柔看着自己的儿子。

季镰却只是呆愣。

他的母亲,原来是长这个模样的吗?

他的母亲,原来有这么温柔吗?

他不由地后退一步,躲开女人想要抚摸他脸颊的手。

十多年前的记忆,实在是太过遥远,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母亲的模样,结果现在……故人眉目竟然如此清晰。

仿佛依旧在世,仿佛依然活在身边。

哪怕变成披着人皮的骷髅,季云裳这一层人皮也是极为美丽,病容只让她从一个强势的女人变为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当她斜躺在床身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拒绝他的要求。

所以女人眼角滑落泪水的时候,就算是神志恍惚的季镰也不得不手忙脚乱上前安慰她。

男孩握住她瘦骨伶仃的手,感觉到女人的皮肤在他手中感觉格外松弛。

女人无声的哭了一会儿,终于止住眼泪,勉强露出微笑。

“抱歉……我一直很严厉,小镰恨我吗?”

季镰不回答。

“我果然不是一个好母亲……”她叹息,死亡的枯手已经紧紧握住她的脖子。

一时间,女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的目光看着男孩,却全无焦距,似乎在看向另一个人。

和男孩眉目相仿的人。

“好后悔啊。”

被季镰握住的手反过来抓住他,女人爆发出临死之人绝对不会有的力气,在男孩娇嫩的皮肤上掐出大片青紫色,季镰却一声不吭。

“我好后悔啊。”

“小镰,你一个人留下该怎么办……”

“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季镰打断她的话

“可是……”

“你的骨灰埋在欧罗格家的墓地了,欧罗格作为曾经一大吸血鬼家族,墓地中游离的负能量应该很充足,对死人很有好处。”

“但是……”

“那个男人,他没有回中华国找你的原因是被教廷的高手打伤,尽管靠着血族体质逃出一命,却只能在棺材里睡了七八年,你和他的遭遇都很倒霉,所以我也无法太过指责他。”

“问题是……”

“当初我母亲死亡的时候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若是在路途中死去,那就是平日的严格训练便是白费,另一句是将她埋在欧罗格家的墓地,死后她绝对要让那个男人家宅不宁,虽然你演的不错,但是破绽太多了。”

他下结论:“你和她是完全不同。”

不知名生物却还是虚弱的躺在床上,眼神之中满是震惊,伤心或是别的什么。

季镰觉得自己辨别不来那些情绪,不过对方的情绪他本身也无需辨别。

青年解开自己的领结,抽出领结的细绳,勒住对方的咽喉,手上动作熟练分明,没有一点出错。

虽然镰刀是他的武器,但是他明白手上总要能有另一个作为攻击手段的东西,并不是第一次使用领结杀人的季镰手上缓慢用力,看着女人的青筋暴起,明秀眼眸往上翻变为全白,全然不见那美丽模样。

几十秒后,女人挣扎的力道突然松懈,整个人都软下去。

死了。

他确定。

远比常人灵敏的耳目能够听到女人停歇的心跳脉搏,他面无表情的收回领带,竟然就这样将这根已经成为杀人凶器的的领带绑回自己脖子上。

但是他一抬眼,就见到死去女人的手指微微颤动。

“……”

没完没了。

他的领带才系到一半,犹豫是要解开再来一次还是放任不管,一个近期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由远至近大喊着扑过来。

“让开让开让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我来!”

一道符纸被啪的拍到女尸额上。

第11章:客途(五)

时间转回不久之前。

尽管水神大人本质上是个又软弱又爱脑补的逗比,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就算他是逗比他同时也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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