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眼前一亮,深感自家小姐这一声叫的好,帮他们这些仆人解决了问题。要是攀上了魏公子,那才是皆大欢喜。只不过倒是可怜了春花了,不过想来要是春花知道也会同意的。
想到这李贵扫都没扫一眼地上依然昏迷的春花,他三步做两步,一下就扑到魏方面前的地上;“魏公子你就体谅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吧,想来公子您跟我家小姐的事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插不上嘴,不过求你看在我家小姐明明是一大家闺秀却念叨你的情分上行行善……啊!”
魏方收回了脚,脸色铁青,嘲讽的说:“怎么,李家就会这一招,你跪了他跪?等下是不是还要撞柱子啊,爷先帮您得了,还省点功夫!”
谢湘默默的松了空气,继续在心里给魏方点赞,够爷,有范。果然对付渣渣就得武力解决。其他人对于魏方的做法也都没说什么,想来也是看不下去李家人的做派。就连姜清都压下了本欲说的话。
只不过,到底谢湘他们还是低估了李家的坚韧,或者说是不要脸程度。李家的其他人看李贵都被踢了出去,现在还在哪里哼哼唧唧的。一个个的都慌了,春花是不成了,难道李贵也要不成了吗?要是都没成,回家大总管能活吃了他们!
第三章:笑岔了气
想到李家的家法,他们一个个的都打了寒颤。互相望了望,最后下定决心,一个个突然都想死了爹娘一样,坐在那个亭子的出口出,大声的哭喊着:“我苦命的小姐啊!魏公子不负责任啊!你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命苦哟……”有的还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还都活生生像是怕别人听不到一样,简直是扯着喉咙喊。
魏方这下是真恼火了,谢湘他们也都有点发蒙,说到底,他们这些人都是书院里的学子,家世也都不错,从小被保护的也都很好,谁真见过不要脸像这样的。简直是比市井无赖还无赖。这李家怎么说在县里也有点名声,难道现在全拿去喂狗了?
杏花烟雨,雾雾蒙蒙,映着树树残花,倒是别有风味。这种景色本适合一二好友,三四闲书。五六清茶。
谢湘微微叹息,可惜了这美景美地。耳中传来仿佛伤心无比的哭声,嘈杂难听。亭口被堵得严严实实,亭外四周还三三两两的有几个穿着李家仆人衣服的人。第一次,谢湘对一个家族生出浓烈的厌恶。
而与他有同样心情的人不在少数,刘商扯过谢湘往亭子的那一头走去,罗嘉本想跟上,不想刘商一个眼风扫过,好想洞悉一切的夹杂着些许嘲讽。他脸色一白,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了脚步。
“这李家人是真下作,为了目的是什么脸都不要了。”刘商皱着眉头透露出厌恶。
“呵,人在做天在看。就算天不看……这人,还记着呢。”谢湘拉下了笑容,面向亭外,看着乌蒙细雨,面无表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倒是脱了干系,不然也是麻烦。你可不像魏方那么硬气,逼急了说不得你或许真的娶那个泼妇。”刘商轻声道:“现在你可是一点都不能沾了,管他们怎么叫唤,你只记得了不要吭声,就成了。”
谢湘微微一笑,面露感激:“我明白的,放心。”
刘商张了张口,往谢湘身后看了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怕他肩膀,一切竟在不言中了。而后又回到魏方他们那边,试图一起商量个办法快点解决那些撒泼的李家人。这个杏林虽说此时没多少人,可毕竟还是有人的,刚刚陆陆续续已有不少家的下仆被打发来问怎么回事了。他们可都是快下场考试的秀才,万一清誉受损,传了出去可是一辈子的影响。这个代价太大,他们可不想尝试。
谢湘微微转身,扭头余光扫到本来就站在他身后稍远的人,有些晃神,一眨眼,大家都长大了啊!双目放空,思维慢慢的有些飘散,那个走远了的人,是不是还是像注定了的一样,走了了他既有的命途。而那些曾经单纯的人,也都渐渐的……陌生起来。命运之可逆不可逆,到底不是他一介凡人所能猜透的吗。三千世界,浮萍万千,生飘渺,死浮游……
罗嘉的嘴唇有些发白,他觉得这初春的寒意还是太凌冽了,李家的那些废物也太吵了。他看着眼前偏头的人,无意识的抓紧了手下的衣料。少年得志,意气飞扬。多么美好的词语啊!只不过,拥有这些的不是他罢了。
上前几步,他如常的喊了一声“”萧玉!“
“啊?”
“要不我们先走吧,留在这里也是招眼,还不如出去通知魏家,而且说不定人少了魏方还好解决一点呢。”
谢湘思量了一下,先走其实未尝不可。只是……现在一是走不走的掉,二是现在走,实在算不得义气。至于通知魏家更是有点扯淡,这种事闹得越大,对刘家越有利。还不如赶快解决,越快越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不解决,说不得还会扯到自己身上,到时候才是真的膈应。
水至清无鱼,人至贱无敌。谢湘听着耳边吵吵嚷嚷的哭喊声,阴测测的笑了。还真是把小爷当kitty了看来。
“在下之前只是耳闻李府下人言周教的好,没想到竟然言周教的这么好,泼妇骂街,当堂哭伤,丧心病狂啊这是。刚好就要赶上官员考察了,魏公子,”谢湘眼波流转朝魏方微微示意到:“说不得令叔父今年就可以有本奏了。”
魏方一愣,然后会意的回应道:“极是,犹记得前些年叔父老是说本县官员朴实,各个交情匪浅,不过今日看来或许……今年会有些改变。”
李贵虽然从爬起来后就一直做嚎啕大哭状,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眼观八路耳听四方。当他听到魏方和谢湘的一唱一和后,心里惊的一哆嗦,猛地想到有一次自家老爷对魏公子好像很是巴结的样子,甚至比对县令还热情。这两位公子说的万一是真的……想到这里,他冷汗都冒出来了。怪不得怎么大管家走之前说只要能看就好,这次想着攀上了魏公子就好了,却忘了要是门槛过高,把自家给摔着了。
努力的抬起了头,李贵望向魏方,他看到魏方的眼神后心里只喊了一声:“完了。”这位主真的不是他们能招惹的,眼里哪有什么顾忌,有的只是隐隐的凶残和不屑。
说起来,魏方真的不是一个善茬,他的叔父是县令,其实这还不是他最大的依仗,他的家世也不仅仅是一个县令可以比拟的,要不然他叔父也不会对他如此优待。所以刚刚他真的没怎么把李家的人放在心上,那些为难的姿态,不过是在他现在所露出的依仗上正确的应对罢了。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刘家的人会这么膈应,不达目标不放手,以及……谢湘会为他说话。这一点,让他很诧异。要知道,一开始刘家会想着扒上谢萧玉,可是他提议的。怎么这会……难道真有恩将仇报的?方在心中嗤笑一声。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幸亏了谢湘的解围,魏方本来就快没耐心来做这水磨工夫了,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闯出去,然后直接灭了刘家……不过现在看来是不用这么凶残了。要是吓到袁家小姐,倒是不太好了。想到这他用依然残留着意外的目光瞟了眼那个一脸纯良的人,当然他不是重点。所以魏方向前弯下了一点腰,用手转着扇子,豪不保留的释放了威胁的气息,冲着李贵他们用一种狠戾的口气说道:“怎么样,你们家主子是要官位呢?还是要姑爷啊?啊?”
此时此刻,李贵他们浑身打颤,那里还敢说什么要姑爷的话,要知道不管是丢了那个他们都没好果子吃。更何况要是因为这个老爷丢了官位……那他们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看着李家一行人的表现,魏方很满意。他轻蔑的冷笑一声,对自家的仆人挥了挥手,说:“还不帮本公子把这些下作东西撵出去,记得让他们带着自家小姐走,免得耽误了病情还说本公子的不是!”
魏家本来这次跟着出游的只有两个下人,不过刘商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其他家里的人也都纷纷得到示意,一个个眼冒精光,掳了掳袖子就去驱散那些李家下人了。要知道,他们看到自家主子被困亭子也觉得憋屈啊,这不是表示了自己的无能吗!
鸡飞狗跳的,亭外李家人虽觉得不甘,但带头的一个春花昏迷不醒,一个李贵六神无主,自家小姐还要死不活的不知道在嘴里喊着什么。李家人的斗志全都在刚刚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先下反而没了一开始那种气势,被其他家下人驱逐的时候反而没了反抗的意思,一个个的跟过节的老鼠一样,哎呀哎呀的从地上跳起来,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狼狈的往外跑。至于负责什么的,没忘了还抬着小姐春花都算不错了,姑爷是什么?能吃吗?
且停亭外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且有些年头了,所以夹缝间青苔茂盛,加上一直在下雨,所以到处都是滑溜溜的。李家人被撵的狼狈的往外跑,慌不择路,猛地一个手脚不伶俐的就踩上了青苔,然后泡在后面的就全遭了秧,一个个的像叠罗汉的跌在前一个人的身上。倒是让后面撵人的那些笑岔了气,直呼报应不爽。
亭子里的众人看了这场闹剧,倒是让心情缓解不少,总归是出了点恶气。
袁清泠微微一叹,眼神有些黯然。本来她就一直被众人护在身后,此时她轻步上前,朝其他人微微行了一礼,然后有些难以启齿的张了张口,又闭上,而后又眉头轻皱。魏方见此,赶快开口道:“袁小姐有什么要说的直管开口。”
谢湘略一挑眉,啧啧在心里叹道,可真是美人一挑眉,英雄尽折腰。他开口借到:“正是,袁小姐自可直说便是。”
袁青泠见此,松开眉头,嘴角含笑道:“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着毕竟小小还只是个孩子,且闺誉总是重要的,虽然李家先前却是不该,但小小是无辜的。还望各位……在转速是别说起小小便是了。”
此话一出,众人心思各异。不过明面上对于善良的袁小姐,提出的善良的建议,大家都表示赞同以及对袁青泠善良的称赞。而私底下怎么想怎么做,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四章:骄阳似火花更艳
经历了刚才的闹剧,所有的人都没了继续赏景的心情,更何况随着陆陆续续来打听的人一多,这里也没了清净。
看着那些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八卦人群,让谢湘忍不住感慨,果然围观什么的才是天朝人民的最爱吗!
先告辞的是袁家,随后魏方表示和其同路,且一个女孩子(谢湘默默的看了看袁家那些身强力壮的护院,为他们默哀了一下。)也不安全,所以他热心的护送袁青泠走了。
随后书院的的四位才子也都表示对此地不感兴趣,随后也都选择打道回府。不过由于此时天色尚早,当马车行到县门时,没有尽兴的姜清和邓远表示既然逃课就该逃完一天,不然浪费可耻,所以他们决定去县里的揽月阁继续潇洒。
而有亲戚在县城的罗嘉则选择去看亲戚,所以一行人在县门口分道扬镳,马车里瞬间只剩下谢湘和刘商两人。
空荡下来的马车分外舒适,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和车外依然热闹的街市声,车里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着说着就转到今天的事上。
“今天的事其实不全是意外,只不过是刚好摊上了我们。你说呢,萧玉。”
“早看出来了,意外会配合的那么好?要不是后来刘家的昏了脑子,说不得现在怎么样。”
“呵,大不了你去娶了那刘家小姐呗,说不定没几年连儿子就有了。”
“啧,我家君上可没催我,不过据说某位可是急的不行了。”
“还不是刘家子嗣一向稀薄,代代几乎单传了。想到这个就头疼,不过……那袁家小姐,可也不那么良善啊。”
“……手段有,然,不过闺阁、后宅之人。”
“……还是你看的通透。所以……你上次欠我的八两银子准备什么时候还!”
“……这两个之间有关系吗……”谢湘默了,这刘商什么神思路,丫的上上个月的银子现在还记得,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一路上相互嘲讽,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给挖出来后,两个人终于还是到了书院,之后各自休息不提,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去了。
常言道,辱人者,人恒辱之。那引申来说,欺人者,人恒欺之。话说刘家上次本欲欺人,但最后却因一系列的原因反而让自己丢了更大的面子,一时间沦为县里的笑谈,而至于李家的小姐李小小,虽然袁青泠嘱咐过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不要多说。但架不住好奇的人多,恶意揣测的更多。更何况临淮也就这么大地方,除了谢湘他们住在村子里不太清楚,其他县城中的人又有多少猜不到的。
李家住在县衙东头,高门宅院的倒也颇有几分气派。只是门口的大门上刷的漆太足,把本应是重点的门匾“李府”给比了下去。往来的人一不留神还以为自己到了县西的戏园子呢。
“啪!”一声清脆的瓷器破裂声。“一群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说出来谁信!你们丢的是谁的脸!”李家的主子李增满脸通红,眼中怒气四溢,站在屋子中央太师椅旁边,脚下一片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手间又狠狠的摔碎了桌子上唯一还完整的茶壶。
“老爷……老爷息怒,实在是那些人太不识抬举,竟然敢驳了老爷您的面子,小人们尽力了啊!老爷明鉴啊!”李贵顶着头上的伤,一边说一边磕头。旁边一大群人跪着不住的应和着然后也同样不断的磕头求饶。
“呵呵,明鉴?”李增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群自己养的猪给气疯了,“你们听听外面现在怎么传的,我当时是怎么交代的?拉着一个是一个!既然舍了面子就要有个姑爷!可是现在呢?面子里子都没了!”
大堂的左手旁坐着李陈氏,她也没心情管地上那些嚎哭的下仆,自己一直用手帕蘸着眼泪,只觉得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明明自己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好歹嫁了个七品把总,可谁想到家里兄弟多,分不到多少财产还不是个会当官的。加上分在此地,油水又不多,捞到手的自然就少。这些就不说了,偏偏自己命薄,生不了儿子,好不容易生个女儿吧,还摊上个怪病。先下好了,别说自己一开始想的让女儿去求一门富贵了,能以后不要自家养着就不错了!而这一次还是自己失策了,可是自己也是想让女儿有个更好的归宿啊!那魏方来头这么大,也是始料未及的嘛。
抽噎了两声,李陈氏委屈的看着堂上还在发火的李老爷,泪眼朦胧,娇弱不已。让本还在发火的李增顿觉怜惜,毕竟是自己的亲表妹,还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么一想,他对她原来那点自作主张而生出的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微微叹息了两声,对那些还在磕头的下仆挥了挥手,示意全部下去。李增走到李陈氏身前,弯腰牵起了她的手,眼涵温柔的低声道:“算了算了,别伤心了,小小是你给我生的女儿,我能不上心?只不过下次你不要插手了,毕竟外院的事,你也不太清楚。”
“嗯,夫君。妾身记下了。”李陈氏有点娇羞的低头,然后微微抬首,用一种全心全意信任的眼光看着自家老爷,这样的表情让李增十分受用。
得到李增的保证后,李陈氏就借口去看看女儿退出了大厅。走出门口进了花廊,依着身旁的丫鬟,她收敛了哀容,眼中闪过丝丝不符合她面容的阴狠。不过偶尔低头间还用手绢擦拭着眼角。在外人看来似乎还一直在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