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幸福在一起——佛音nshi
佛音nshi  发于:2015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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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太阳烈到不行。苏贤歪着嘴坐在那破船里头看着外边的风景,脚下有一时没一时地踩两下,那船就咕噜噜地往前挪两下。王超和孙扬,那叫有力没处使,才几分钟的功夫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笨蛋!用点力!这儿船多的跟个渔场似的!”程安朔伸手推了一把苏贤。

“有病!真他妈有病!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你童心泛滥是吧你?”苏贤瞪着个大眼,反唇相讥。

“混账!你双脚残疾还是没吃饱饭?”

“滚!我一没瘸二没瘫,你激我什么你?!”苏贤一个弹跳,把身子给坐正,“飙船?飙船谁不会?!老子我还就海盗了!”说完,憋足了一口气,呼啦啦就踩起踏板来,整个船迅速就超前行进了好多米,程安朔不说话,掌着舵,也拼命踩了起来。

等苏贤那腿实在是累得不行,踩得肌肉发热,浑身无力,满头大汗停下来的时候,抬头一看,那船早就不知道开到了那儿,周围已经没了别的船的影子,只瞅见岸边一大片一大片的柳树,越发觉着不对劲,“程安朔!你他妈的往哪儿开的?!把我弄这鬼地方来?!”

“往哪儿?往没人的地方。”说着凑近了脑袋,“昨个晚上你那话,我可记着。”

大脑停了半拍,寻思了几秒,立刻明白了。忽然炸开了就吼,“他妈的!敢情你一开始就图谋不轨了你,氵壬虫!就是条氵壬虫!”

——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拐卖人口。

微风阵阵,树梢在摇曳。方圆数百米之内,没有人影,只有树影,冷清得让人头皮发麻,牙齿打颤。四下皆是水,有道是逃无可逃,沦陷其中。乌溜溜的眼珠子在两眼眶中打转——横是死,竖是死,老子豁出去了。

不就是比个肺活量?破不了那吉尼斯纪录,也没人笑话!不说话,用眼神对峙,彼此心底那些个想法显而易见。时辰到,就动手。

程安朔果真也不客气,低下头,那嘴就凑了上来,全是热气,喷在了苏贤的脸上,搅着发胀的脑袋。苏贤瞪着大眼,坦然,动都没动,也懒得动,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意思。感觉那舌头在自个儿的一排牙齿上徘徊了良久,憋得苏贤牙痒痒,一会儿松了防备,那舌便趁机狡猾地撬开了牙,软绵绵地窜了进来,纠缠自己的。

顿时搅的神志恍惚,天旋地转,心里发毛。

心里头数着一秒、两秒……十秒。两个人就这么窝在靠苏贤那边的座椅上,安朔一手撑着他脑袋后头的船壁——气氛诡异。

时间越发的长,苏贤只觉得呼吸急促,满嘴全是滑溜溜的,肺里头的空气在往外一点点地挤,直到呼吸困难——他妈的,这小子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一气一恼,忽然挺直了身子,把贴着自己的人往前头用力推了推,后果却不曾想。谁知道被推的人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头倒了下去,脑袋敲在了硬梆梆的凳子上——撞的生疼,呛了眼睛,分开了唇舌。就这两秒钟的功夫,天地逆转,苏贤顺势,趴在了安朔的身上,把人压得死死的。

——气氛更是诡异。

两只眼睛忽然泛了红光,有什么冲动死命压都压不下——他妈的,氵壬虫,你活该!老子倒要看看究竟谁牛!再不过千分之一秒,苏贤的脑袋又狠狠挨了上去,这回,自己的舌头,蛇一般探了进去。

什么充塞了心,什么抽空了肺,什么搅得脑袋发昏。

心是恶狠狠的,再没法让步。肺是掏空的,憋得太久,伤了身。大脑是过火的,灭了又着。

没有硝烟,没有声息,彻彻底底,堕到深渊,无法逃离。

空气凝固,只听到突突突地流水声。

好半晌,忽然被底下的人推开了,安朔抹着嘴,大口喘气,“笨蛋!船进水了你没知觉啊你?”

一愣,“吼屁!你他妈的不松嘴我怎么挪?!”

“是你小子不肯松吧?!整一乌龟王八,咬了人不送口。”

顿时,手忙脚乱,苏贤瞅着那船底板,就见水已经上来了浅浅一层,“妈的!我就说这船破,你缺德啊你!现在怎么办?硬是把我弄到这鸟不拉屎地方来,你小子想淹死我?”

“废话少说!不想死就踩你的船,否则咱俩都完蛋!”

无奈,使劲,“就知道和你在一起没好事儿……”

接下去,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用了全身力气踩踏板,性命攸关,不是闹着玩。好不容易,周围的船越来越多,听见远处有人喊,“安朔!苏贤!我们在这!”

一抬头就见着王超在远处朝他们挥手,“超子!快给我过来!这船漏水了!”

“啊?漏水了?也太缺德了吧!”王超说着催促孙扬一块儿使劲,把船开了过来,用一根绳子把安朔他们的船给拴上,一块儿拉上了岸“没事儿吧,你们?这地方忒大了,也不知道你们俩个跑哪儿去了……哎?安朔,你这嘴皮子怎么那么红呀?哎哟,冒血了……”

苏贤斜眼瞅了瞅,咳嗽了一声,又装作没事儿地抬头看天。

“没事儿……刚给一王八咬了。”

“啊?不至于吧安朔……敢情你和苏贤摸鱼去了?这玄武湖里头还有王八?早知道我也跟着你们捞去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可只有这几天,觉得特别的短。

五天的考察,收获不小,最后一天起了个大早,车子载着所有人开去了夫子庙,苏贤贪吃,看着汤包两眼就泛异光,一个早上,吃了不下十个。结果中午一回车里就吐得淅沥哗啦,这一吐还好死不活地吐在了程安朔身上。坐在后排的几个女生全都惊慌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了前面站着,捏着鼻子。王超也看傻了,“哎哟,苏贤……吃多了撑着了吧?可要吐也不能吐别人身上啊……瞧安朔那衣服……”

程安朔面无表情,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把呕吐不止的苏贤往边上一推,就奔下了车。

又傻眼,“安朔!你这是上哪儿啊!快回来!一会儿车就得开了!”

回来的时候,满头都是汗,苏贤还蹲在那儿,脑袋凑着个塑料袋有一阵没一阵地往外吐东西。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把他给拉起来,伸手把什么往他嘴里使劲一塞,“笨蛋!把药给吞了!”

抽噎了两声,药片就滑进了肚子。

过了没多久,苏贤那肚子总算是安分了,那精神也好了。王超嚼着零食,满脸不满,“苏贤……安朔可对你不薄,那么点小事儿,车都快开了,他还奔下去给你买药……上回我高烧三十九度他都没来医院看过我……你说说这差别待遇是不是也忒悬殊了点……”

哼了一声,苏贤扭头,“废话,我和他什么交情?你小子不平衡个屁!”

“什么交情?不都是兄弟……”王超吹胡子瞪眼,忽然又恶作剧地斜着眼用怀疑的口吻问,“难不成……你俩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顿了几秒,嘿嘿一笑,不急不慢,“还真猜得差不多……咱们……咱们有暧昧关系。”

“哗啦……”孙扬嘴里的一大口可乐很不雅观地吐了出来,王超嘴里叼着的一大块烧饼也没有幸免,落了地,“苏贤……咳咳……这话真新鲜,你和安朔那要是暧昧关系……那我还觉得你和我也有那什么……暧昧关系呢……”顿时抱着肚子大笑不止,后排的一大群男生听罢也笑得前仰后合的。

程安朔原本在看风景,听着听着,陡然回头,“别理他……他自小有妄想症。”

都说高中的日子过得飞快,原本谁都不信,可是经历了才知道,这话,一点都不假。自南京回来之后,浑浑噩噩又过了好几个月,考完大考,苏贤兴奋地在教室里头上窜下跳,王超赶紧把桌肚里一堆子书往包里头塞,嘴里嚷嚷着,“靠!老子总算解脱了,这天冻的……就差没把我的手给冻裂了!苏贤,安朔,走!回家过年去!”

三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北风呼啸,树梢上没半片叶子,天已经黑了,路灯映出一片荒凉,萧瑟得很。苏贤冻得直哆嗦,牙老是不安分地在那打架。王超也冻傻了,扯着嗓子唱着冬天里的一把火。

“安朔……今年过年我上你家来吧。”王超唱完了一曲,忽然跑程安朔跟前挡住他,“你也知道,我爸一到这过年过节的就忒忙,到处喝酒应酬,我他妈的烦!”

“哼,超子,你蹭吃蹭喝的德行,哪年能改?”王超那是什么人,他程安朔可是早看出来了,“对了,超子,羽翔那儿有什么消息没有?”

“……能有什么消息?上回给我写了封信,就特吝啬地那么几行字儿,说是什么那儿忒有意思,他们班那些个洋妞有多漂亮,没了,就他妈的没了!”

苏贤听罢笑的牙齿颤得更厉害了,“王超……看来你那弟弟在国外没少吃香的喝辣的啊……你那什么口气,嫉妒也不是这么嫉妒的!”

“苏贤!你别激我,你他妈的别激我!你一说他我就来气!”

没过几天就是大过年的了,苏贤他妈早把腌肉腌鱼全挂在了窗口,任凭那冷风吹。苏贤窝在被子里打颤,屋子里那火炉压根没用。听说程安朔那小子屋里又安了台新空调机,越想这心里头越不平安。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自己那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苏贤!今个大年夜,你还睡?!你老妈我不把你打醒了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是吧?”

“哎哟!别打!我就起来了!”苏贤蹭地从床上跳起来,冻得不行,三两下就迅速把衣服给套上,把自己裹得跟个大狗熊似的。他妈又吭声了,“晚上上隔壁奶奶家吃年夜饭,你安分点,都多大的人了,别老说话不知道分寸。”

“啥?上姓程那小子家吃饭?”

“咋的?你不乐意?”

“没没……乐意,乐意,特别乐意。”

晚上两家人家聚在了程安朔家里吃饭,王超早就到了,说是在厨房里给奶奶帮忙,其实他那是添乱。外头已经有人在放鞭炮,噼噼啪啪地吵得不行。菜一个个端上来,苏贤那筷子早就按捺不住了,蹭地伸出去,一夹一个准。

苏妈火了,一拍桌子,“苏贤!别人都没动筷子了,你急什么?”

苏爸觉得不好意思,推了推苏贤他妈,“大过年的,算了……别老说儿子,苏贤他也老大不小了,过了年都十八了!”

王超吃得也起劲,还不忘插嘴,“嘿嘿……阿姨叔叔,你们还别说,苏贤他能吃……反应也快,这可是优点!我说你们要再不动筷子这菜可都得没了!”

程奶奶端上来一锅汤,笑的合不拢嘴,“苏贤那是我看着长大的,机灵得很呢……我就喜欢这孩子,哪像咱们家安朔,在家里头老不说话,窝在那屋子里头不知道干啥,你们瞅瞅,到现在连句话都没说。”

“哎哟,奶奶,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拽,今年流行着呢!就冲咱们安朔这拽,多少女生排在后头等着呢……”王超漕着把勺子就到锅里头捞肉,可不知道哪儿伸出来双筷子,一下就把他那即将要到手的整块肉给抢走了,怒了,抬头,撞上程安朔的冷眼,“超子,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立马把你从这里踢出去!”

尴尬地赔笑,“别别!我不敢了!大过年的让我喝西北风……你忒狠毒了你。”

苏贤边听边吃,乐得很,还笑不拢嘴,“你们那是不知道……程安朔,他表面矜持,其实那骨子里头啊……就是……就是一坏心眼,那叫道貌岸然啊……”

“嘿嘿,苏贤,一点都不假,人家对他好他可不领情……上回你还记得不?上个月他生日那天,多少人送东西来,他回头就扔垃圾桶了。”王超还是不识趣,硬是插了两句,“就他这个性,将来他老婆肯定是个短命的种,哪儿受得了这些个打击啊。”

“那是!”两个人越说越起劲,苏贤突然觉着底下一沉,脚板给什么狠狠踩了,叫了一声,苏贤当然知道是谁干的,一恼,回头瞪了一眼程安朔,那人却还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在那儿喝啤酒——果然道貌岸然。

苏妈咽下口菜,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奶奶啊,你们家安朔是一表人材,将来娶媳妇肯定容易,你放心。别听他们瞎说。看看咱们家苏贤,说话尽胡扯,将来哪有女生肯跟他?”

程奶奶听着就乐呵,“哎,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女孩子就爱攀高枝儿,什么都不会,我啊,也不指望什么,就指望他将来能找个机灵点的……要哪个女孩子能像苏贤这么聪明,我准什么都不说,立马就同意。妹子啊,我就说你当年不争气,生了个男娃出来,要是苏贤是个女娃,我当时就跟妹子你给他们定下个娃娃亲了。”

程奶奶这话刚一说完,王超看了眼苏贤,就在那儿砸着桌子一阵发狂的笑,“哎哟,奶奶,你还别说,现在医学发达着呢!有种手术可以把人从男的变成女的,把女的变成男的,要不让苏贤他去试试?”

“是吗?有这样的好事儿?”程奶奶也是说说,越听却越糊涂。

程安朔也笑了,扑哧一声,把苏贤吓了一跳。

“干啥?”手里的那肉丸子也掉地上了,“程安朔,你笑屁!他妈的是男是女还不都一样?犯得着你笑的那么惊天动地的吗?要变也是你去变!我才不做那什么短命鬼!”

吃罢了饭,一群人围在屋子里看春晚,苏贤还在为吃饭时候的那些话生闷气,表情难看得跟别人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王超两只眼睛瞪着个电视机,没一会儿就笑得前仰后合,捶着桌子,激动得跟个疯人院里出来的疯子似的。苏爸苏妈,悠哉悠哉,嗑着瓜子,也乐呵呵地看着小品。程奶奶眯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那眼神真是不好使了,可见着大家都乐,也跟着乐,春节嘛,不就图个热闹喜庆?!程安朔坐在苏贤边上,没看电视,斜眼瞅着那人,咬牙切齿——特有意思。

苏贤气的还就是这事儿——笑?!就这破事儿,有人能笑成他那样的吗?他苏贤,活了都快十八年了,没比这回更让他难堪的!笑,看你笑得那个欢,巴不得你嗑了牙!

“啪”的一声,觉得什么搭上了自个儿的肩,烦!回头,就见程安朔冲自己勾手指,正气着,随口问了句,“干吗?”

程安朔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他小声点,这小子怎么就那么不明事儿?这春晚能好看?每年就那么点老面孔,看着都反胃,也就王超那种喜欢瞎凑热闹的爱看,还不如自娱自乐。眼见着苏贤这一喊准坏事儿,可幸好电视机声音够大,再加上王超那早能算得上噪声的狂笑声,谁都没注意后边这俩人在干啥。用眼神杀过去,苏贤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头揣着什么鬼胎,可还没想明白什么,就给程安朔一把从凳子上拖起来往自己的屋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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