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怎么不客气?同之前一样派人偷袭,武器淬上毒吗?”轻蔑讥诮的笑容在火光下忽明忽暗,“柒啸,我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我再问最后一句:解药,给还是不给?”连尊称都免了,直接直呼其名,看来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也是,慕尘言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耗着。
柒啸真正变了脸色,也许是因为其放肆得态度,也许是因为对方不再跟他打哑谜,“我说了,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柒啸恢复了脸色,维持着正常的神情,“这中间许是有误会……”
呼——急速掠过带动的气流袭向了火把,火焰缩小又猛然窜起,摇晃着吞吐,明灭不定。
院门前,紫色的修长身影已经不见,转而于堂前和柒啸对峙着。一剑一箫互相抗衡,两双同样犀利冷凝的眼睛相互对视,互不相让。
“你这些话留着骗别人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辛苦得到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箫弄弦厉声警告,目光充满威胁。
“真想不到你对他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情,真让人感动。我是不是应该帮你们宣扬一下好让他人以你们为榜样?”柒啸同样不甘落后,不屑冷笑,最后二字加重了读音,听上去很是讥诮。
由于俩人挨得极近,加上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没有人听到他们说话。
“你不会,那样对你没好处。”箫弄弦一点也不担心。
俩人退开,又欺身而上,剑影流光纷乱错杂,身形步法敏捷迅速,看得人眼花缭乱。金属撞击地铿锵之声不断传来,即使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也依然能想象出其战况之激烈。
“交出解药!”
“没有。”挥剑架住玉箫,低沉的声音响起,迅速地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嘴角露出冷笑,箫弄弦变换招式再次攻去,“你非逼我自己找吗?”
“是你你会把解药留下吗?给你想要杀的人一条生路?”柒啸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他一句,“你要找随便,只是恐怕会让你失望。”竟是一点也不担心。
带动的气流卷落了树叶,两旁下人手中的火把也被吹得忽明忽暗,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般。院门前抱着慕尘言的男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打斗中的俩人,或者说是在看着箫弄弦,神情莫测。
倏忽,俩人分了开来,站回了之前的位置。
“我姑且信你。”箫弄弦说,“不过你别以为这就没事了,你要为今晚的事情付出代价!”说完,不再多留,便转身离开了。他时间不多,不能浪费在这里。
其实他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既然都准备把人除掉了,还留着解药做什么?只是来试一试而已。而现在,只有回去找他了,若是他再不行……不!不会!他绝对不会让慕尘言有事,绝对不会!
院中,柒啸看着箫弄弦离去得方向静默了一会,忽然动了,却是袭向了那些不会武功的下人。于是,前一刻还端正站立着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不过眨眼,他们已然成了一具具尸体!
这一闹,江湖上肯定会知晓,只要稍微一想,便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不能让消息泄露出去,而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至于箫弄弦,对,他知道他是谁。他想他是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情的,到时若真有什么事,也可以借助武林的力量。理由他可以随便编,反正也不会当场对质。即便谈到了,他一个魔教教主的话能信吗?说不定还能一举铲除夜莺教!
“呵呵……”低低的笑声溢出喉咙,带着得意,轻蔑,不屑。
第五十二章:求医
天已经大亮,晨光中,一匹骏马飞驰于官道上,奔跑的四蹄扬起阵阵灰尘,飘散在空中。
马上,紫色的身影随着马背起伏,墨发因为急速地奔跑而飞舞在空中,纠缠着,仿佛其主人不安又纷乱的心。
紧了紧手臂,似乎是怕怀中人掉下去,又似乎是以此来得到些许慰藉,确认他还活着,还有温度,还有心跳,还有呼吸。
一刻不敢耽误,日夜兼程,累死了两匹马,箫弄弦以最快地速度,赶回了夜莺教。
“快去,把刘老请来!”刚踏入夜莺教,箫弄弦立刻便吩咐下去。极快得走到自己房间,把慕尘言小心地放在了床上。
底下人见自己的教主这般急匆匆得样子,一刻不敢耽误,急忙跑去请刘老了。不过心中却在嘀咕教主怀里的是谁?他怎么了?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教主显得那般慌张。
因为连日地奔波,且不曾休息,箫弄弦发丝稍显凌乱,衣摆也有些污点,神情疲惫,看上去非常憔悴,也有几分狼狈。
不过一会儿时间,门外匆匆走进来一名老者,看上去已过花甲之年,端的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还挂着长长的白色髭须。
“教主,怎么了?”刚一进门,老者已紧张地开口询问。
箫弄弦一把将老者拉到了床前,也不管老人家受不受得了,指着躺在床上的慕尘言道:“快看看他!他中毒了!”
老者被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看了一眼急切得箫弄弦,老者开始检查慕尘言的伤势。
胸口的剑伤箫弄弦已经简单处理过了,没有大碍,但是体内的毒素依然存在,且愈来愈剧烈,不断侵蚀慕尘言的身体,若不是箫弄弦的药,其实就也老者配的,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但饶是如此,慕尘言地呼吸和脉搏依然弱得可怕,若不仔细耐心地感觉,根本察觉不到。
也就是箫弄弦,若换做别人,只怕早就当他是死人了。
“怎么样?”见老者不说话,箫弄弦忍不住问道。尽管看上去比较平静,心中却因为老者的态度而有些不好的预感。
收回把脉的手,老者沉吟了一下,“教主,他体内有两种毒。”
“我知道。”当晚他也在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期然的,心里一痛。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吗?只有他傻傻地沉迷其中,即便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有问题。
“这两种毒在他的体内互相排斥,互相斗争。就像打仗,如果一方败了,另一方就会占领那块地方。”老者说的奇怪,却一脸凝重,似乎在暗示什么。
“你想说什么?”
“本来他体内另一种毒被压制着,但因为此毒的进入而使其受到了影响,所以迅速蔓延了开来。但由于这两种毒不一样,因此互相排斥,但也起到了牵制作用,所以才没有瞬间要了他的命。但是毒终究是毒,照目前情况来看,若不尽快化去,其命休矣。”老者说出了检查过后得到得结果。
“你有办法吗?”说了这么多却没有动手的意思,箫弄弦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愿承认。
“没有。”干脆地摇头。从头到尾,老者虽然称他为教主,却没有表露过一丝敬畏惧怕之情,倒是箫弄弦对他有几分敬重。
咣当!箫弄弦一个踉跄,撞翻了身旁一把椅子,头脑阵阵发昏。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若是连刘老都没有办法,那尘言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教主小心!”老者伸出了双手,却不能将箫弄弦从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
“真的没有办法吗?”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箫弄弦紧紧地扶着老者双臂,眼里闪烁着期望。此时的他,不是呼风唤雨的夜莺教教主,而是一个普通的希望自己在意的人不要离自己而去的人。
老者叹了口气,面露为难,“如果只是一种毒自然不在话下,但要我同时化去两种不同的毒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并且就像我方才说的,他体内的两种毒虽然互相排斥却也起到了牵制作用。假如我分开来,那么在我化去一种的时候 ,另一种势必会立刻蔓延全身,侵蚀五脏六腑,令其一命呜呼!”
“不能解去一种后立刻服用另一种毒的解药吗?”箫弄弦仍不死心。
老者摇头,“我不是没有想过,但如果行得通,我会说没有办法吗?剩余的毒素会在解药发挥作用前就要了他的命的。”
看着老者无能为力的表情,箫弄弦彻底绝望了,“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他喃喃。
老者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忍再看。
在前任教主还活着时,他就在夜莺教了,所以可以说教主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就像对待自己孙儿一样的感情,而他也算是尊敬自己这个糟老头子。
虽然不知道床上躺着的是谁,但看教主的样子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看见他终于有了自己在意的人,自己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可是现在那人就要死了,自己却帮不上忙,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唉,不过这也赖不得别人,若是当初自己能像师姐那样用心学习医术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说什么都晚了……
老者本来低垂着脑袋,神情萎靡,却忽然眼睛一亮,抬起了头,“对了!师姐!可以找我师姐!”
箫弄弦闻言精神一振,“你师姐?”
老者“唰”地转过了身,“对!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她一定有办法。”
“可是,她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难道她没死?”饶是箫弄弦,也不由面露诧异。
这时老者已经恢复了平静,“对。她是为了退隐江湖,不再理那些是是非非,能够平平稳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才假死脱身。不过,说起来,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
“她现在在哪?”箫弄弦只想知道这个,至于那些原因他没兴趣。
“在云霞谷吧。不过……”老者欲言又止。
箫弄弦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什么?”
“我跟她最近一次联系也是三年前了。她身体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不好,虽然是神医,却也医不了心里的病。如今,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老者是担心他口中的师姐是否还活着,毕竟几年没有联系,心中总是有些担忧的。
希望的火焰被浇灭了一半,不过箫弄弦仍没有放弃,“不管怎样,我都要带他去试一试。”
看到他眼里地坚定,老者也希望这一去能够是个好结果,否则他想,箫弄弦一定会疯掉,“我回去拿点药给你,虽然不能解毒,但也能暂时压制住毒性,延缓毒发时间。”
“谢谢你,刘老。”这是箫弄弦第一次真心地说出感谢的话。
老者眼眶无端一热,“教主客气了。”随后便走了出去。
云霞谷位于北方,较南方要寒冷一些。为了不让慕尘言冻着,也为了方便前行,他们一路上都在马车里待着,尤其在进入寒冷地区以后箫弄弦更是时刻把慕尘言搂在怀里,用自身体温和内力为他驱寒。
由于慕尘言一直没有醒过,箫弄弦每次都是用嘴对嘴的方式把食物、水还有药丸渡到对方嘴里。一开始还会心猿意马,把那双唇蹂躏一番,但到了后来,满心只有愈来愈浓重地担忧,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心思。甚至有些抗拒这样地接触,因为他怕也许哪一次他就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那微弱地呼吸了。
终于,在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后,马车到达了云霞谷。
傍晚的霞光自山的一头照射进来,染红了整片山谷,所有的植物都笼罩在晚霞中,美丽的仿佛画卷。
大概,云霞谷之名就是由此得来。
不过箫弄弦却完全没有心思欣赏这些美景。山谷道路狭窄,马车进不去,箫弄弦只得把慕尘言扶下车,抱着他进入山谷。
“教主,我来吧。”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突然现身,朝箫弄弦伸出了手,正是当晚在晏华山庄的那名男子。
抱着慕尘言的双臂紧了紧,箫弄弦淡淡拒绝,“不用了,冥夜。”
“但是……”这几日教主一直在耗费内力为慕尘言驱寒,即便是夜里也不曾好好休息,如今山路更是难行。再这样下去,人是救回来了,他自己却倒下了。
“我没事。”知道他要说什么,箫弄弦打断了他,“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位子吗?我倒下了不正合你意?”箫弄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看了一眼脚步略显沉重的箫弄弦,冥夜冷凝着声音,“虽然我确实想要您的位子,但我要凭自己的力量得到,不然,您以为您直到现在还会安然无恙吗?”
确实,他有很多机会。比如,上一次受伤就是很好的机会,“其实你不是想要夜莺教,而是想要打败我,对吗?”犀利得眼神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您心中都有答案了,何必还来问我?”冥夜也一副“你心知肚明”的姿态。
说话间,已走到了云霞谷大概中央的位置,看着眼前的林子,箫弄弦停下了脚步。
“这树林有古怪。”冥夜左右看了看,道。
“呵,这种阵法能拦住别人,却拦不住我。”箫弄弦胸有成竹地一笑,没有丝毫迟疑地踏进了树林。
冥夜也跟了上去。
第五十三章:寻药
穿过树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湖,湖水清澈见底,在霞光中被染成橘红一片,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湖对岸,几间木屋静静矗立。依山傍水,好不悠闲。
来到木屋前,见柴门紧闭,想起走之前刘老的话,一时吃不准里面究竟有没有人,心中不由忐忑起来。若是没人,那又该怎么办?
正踟蹰间,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名蓝色衣裳的女子。脸上罩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清澈剔透,却也冷若冰霜的明眸。
没想到门外有人,甫见到他们,不由被吓得叫了出来。
箫弄弦也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急忙说道:“姑娘别怕,我们是来求医的。”心中却在嘲笑自己。既然有人那定有气息,自己是能够感觉到的,而他竟然忘记了这一点,还在门外担心人家在不在这里,真是。不过,她是谁?神医呢?
女子恢复了镇定,眼里的惊恐散去,闻言瞥了一眼昏迷的慕尘言,冷冷开口:“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什么神医。”
“没有?!”箫弄弦诧异。怎么会找错,刘老说的就是这里。难道走了吗?不对,这木屋看上去建起的时间不短了,而这女子似乎年龄也不大,且看她的样子不可能一个人把木屋搭起来,那么也就是说……“姑娘,我们素未谋面,何故骗人?我只是想请神医前辈救救我这位朋友。”
虽然谎话被拆穿,女子仍旧一副冷淡得姿态,“你们回去吧。”
“这是什么意思?”箫弄弦冷下了脸。
“字面意思。”回答得很干脆,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
“我们千里迢迢来求医,姑娘就这么让我们回去?医者不是应该悬壶济世,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吗?把病人拒之门外是医者该做的?!”箫弄弦忍不住了。
“随你怎么说。”女子却不打算再理他,转身准备回去。
“哼,”箫弄弦冷笑,“见死不救,这也算是神医?”
“不许你诋毁我师父!”女子蓦然停下脚步,回身冷喝,瞪着他。
箫弄弦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怀中有动静,心中一喜,毕竟他已经昏迷这么久没有醒过了。然而一低头,惊喜瞬间消散,浓浓地惊恐浮上面颊,“尘言!”
慕尘言仍旧紧闭双眼,但口中却在吐血。粘稠的血液已经不再鲜红,沉重的黑占据了大半,深沉的颜色让箫弄弦地心颤抖了起来。
“他中毒了?”女子在看见这一幕后诧异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