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里,我才解了他脚踝上的凝力又要参加将领议事,我皱着眉看他苍白的脸色狠心拒绝了他要一同的想法。草草给他揉了腿,拉好被子把他按在床上,冷着脸吓唬了半天才走出去。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吓住,于是当我换下盔甲绕过屏风看着他笑吟吟的坐在右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久违的头痛感又来了,那种无可奈何那样熟悉,让我以为回到了被气的跳脚的日子。
淡然的走到正中的椅上坐了,看着下面大多比我年长的各个将领,看我的眼神大多带着不信任,心里略略有了打算。
恭维的话说了一大堆,进入正题,摆出一副谦卑的样子说什么指教,然后说出自己的战略,溱殁在下面迎合,软硬兼施,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还是淡笑,故意不流露任何情绪。运筹帷幄,跟这些久经沙场的老滑头,打的就是心理战术。终于在他们变得尊重时我借劳累为由挥退了众人,一刻也不耽误。
待人都走尽了,我回身看溱殁的状况。他笔直的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腿伤严重了,赶忙走近去看。轻轻拍了拍他:“溱殁。”
“太帅了”他怔然的说,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他这才回神一样:“少爷,你刚才举手投足真是英姿飒然,与那风流一面更严肃的帅气,我真是看痴了。”
我呆了一下,心里正美着,打算调侃一句他更喜欢那个我,谁知他站起来转身拔腿就跑,我这才想到,好啊,把我哄高兴了好忘了你不听话休息的事情是吧。
天不遂人愿,走路都费劲的人,在他栽倒的前一秒,我足尖轻点地面,运着轻功移步到他面前,堪堪接住他向前倾倒的身子,想着以前,学着他的语气,凑近他耳边轻吐气息:“乖,不用投怀送抱,凭着我的本事,养你一辈子绰绰有余。”
没管他的反应,打横抱起绕过屏风放在了床上,换人送来膳食,挑了些营养的放在他面前,把碗筷往他手上一塞:“吃”
他默不作声,也乖乖吃饭。一顿饭吃的平淡无奇,我觉得挺好,即便生活平平淡淡。
吃完饭他要沐浴,我想旅途劳顿也就依了他。折腾了许久,出来了还要干什么。我不乐意,天还没黑他就被我强行塞进被窝里,熄了烛火刚转身要走,就被叫住了。
“少爷”我有些疑惑,他拉开被子看着我:“这床榻本来就是少爷的,我反客为主有些不太合乎常理。不然,你和我同塌而眠吧,我也好心安理得的睡下去。”
俗话说有x不上大逆不道,虽然我惦记他要好好休息,但是只穿着里衣拉着被子一脸邀请的样子让人欲拒不能。我迅速脱了衣裳就钻进被窝里:“溱殁,可是你先勾引我的。”
搂着他的腰,瘦的有些突兀。我埋头在他颈间,过去的种种浮上脑海,红雀阁那些寻欢作乐的夜晚无不提醒我怀里这人的滋味,渐渐的有了些欲望。我尽力克制着,突然听到他说:“少爷,进来吧”
这话说的非常隐晦,比起我曾经听过的露骨的话实在不算什么,却那样勾人,我不动,闷闷的说:“睡觉。”
他却转过来,眼里有些光亮:“少爷可是嫌奴脏?”
心脏骤然一停,那时他盯着我不甘的眼神历历在目。鬼使神差的我吻了上去,一身傲骨的人沦落到如今求人的才能确定自己得到的是真实的。他回应的有些激烈,我伸手解开他的里衣。
前戏做足了,我抵着他不动了,他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又多想了,“乖,这样下去你会受伤。”
他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挺身按住我的腰狠狠地往下坐了下去……
汗滴从他的额头滚落下去,但痛苦未染上他半分。他笑了,那一瞬间的满足俘获了我的心。
我不记得那晚做了多久,每当我惦念他身体不愿再继续时他都要求,我知道这幸福来得太不容易,他没有安全感我放任他放纵。
这一夜是心里身体的双重折磨,痛苦过后又是快乐,只是我清楚,我们终于跨出了最后一步,终于回去了。
溱殁他终于还是我的了。
第三十八章
清晨,我迷糊的睁开眼,下意识的蹭了蹭怀里的人就要翻身再睡,却突然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的坐了起来。
天杀的,我还以为在红雀阁呢,风流一夜再睡到日上三竿,快活日子怎么过去这么快。
低头看了看床上太过劳累而昏睡的人,嘿嘿傻笑了两声,拍了拍自个儿的脸。给人拉好被子又趁机吃了两口豆腐,这才起身。刚要叫人来伺候,突然想起来在军中不能娇生惯养的,就自己找衣服穿好,简洁的束了个发就往出走。
不少人已经起来收拾的当了,毕竟我昨天说了从今儿起打清早就严加训练,但还是有不听的,我默不作声,跟将士一同吃了干粮就往训练场走去。
邵正带着一众裨将早等在那了,来了又客套了许久才进入正题。训练的强度很大,但对军人来说在承受范围之内。我在前面看着体能基本训练,时不时指点一下,看着士兵咬牙坚持的时候心里的感觉莫名,那是我从未体会到的。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正午的太阳烤在地上的时候,看着所有人汗流浃背却扬起自豪的脸,我轻笑了。吃饭的时候那些早上没按时起的自然没饭吃,至于为什么发到他们的时候恰好不够了呢,我可不知道。
休息一个时辰后下午又是其他花样的训练,几乎是一刻不懈怠的。看着队尾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高的个子却比任何人都坚韧,似是透过他看到年幼时的我在自家武场里受着老头子的监督,嘴上念念有词总招来一顿打一样。时光飞逝,总害怕再眨眼间我就暮年白发,只能怀念好时光了一样。
不知道娘和二哥怎么样了,还有溆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算算日子下个月她便要生产了,香火也算是延续下去了。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怎么教导孩子,我不用担心。打完仗我就带着溱殁回去看看,然后安顿好娘亲,远走他乡。
只是这战场刀剑无眼,世事难料,不知道我完好的上了战场,会不会像二哥一样变的残缺,甚至命丧疆场。我不敢说,也不敢轻易许诺,我怕每次上战场之前告诉他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他含笑等待然后传回噩耗,就像他说的,希望过后的绝望才可怕。只是自己小心一些,防着一些。
黄昏,夕阳把天染的火红,我看着那深深浅浅的红突然想起了那血凝石。只是想起便心痛起来,我觉得该是对过去的日子告别了,总这么触景生情了真的不好。用过晚饭,我才回到乐帅帐,刚一进去,他就迎上来帮我更了衣,我亲几下暂时放过他。多好,当你劳累一天回到住所,有这么一个人等着你,让你安然卸下所有疲惫,所有不快都烟消云散。有了这个人,住所便叫做家,这人便为家人了。
“下个月就打,主动打。”温情暂去,我
我听着溱殁的分析,与他共同商讨。新到的兵马劳顿,现有的军队军纪不甚言明,我有半个月余的时间整顿,然后练习阵法,与其他副将自身的优点结合。大体的思路有了,溱殁这才舒展了一直紧皱的眉头,然后又不放心的叮嘱:“切记不可在一开始就说出这计划,要循循善诱,显得是共同商讨出来的才行,不然会……”我直接拉过人封住了嘴,咬字不清的“知道了”非常敷衍,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牙关轻启请君入瓮。
以后每日如此,操练,商讨计划,晚上跟溱殁缠绵。半个月过去了,每日同吃同一时间起亲自监督让将士对我的好感倍增,偶尔也会跟他们开开玩笑,一时间大得军心。
开战的日子到了,我看着熟练的阵法心里也有了底,我决定亲自出战,一来敌军不了解我,杀他们措手不及。二来主帅亲自上阵,给屡败的我军增加气势。第三,我想满足溱殁一直以来的心愿,尽管他让我让战场的本意不是让我打仗。
那日,我穿上墨色的战袍,身披金色战甲,身后的火红披风迎风摆动。胯下精良席晔马,手持三叉戟。身后是雄狮般的军队,临出征前溱殁看我那复杂的眼神还在我眼前浮现,那眼里有不舍,有无措,有鼓励,还有一点害怕,怕我一去不归。我笑笑,收回思绪,回身豪气万丈的吼:“皖军男儿!让他们看看今时的我们与往日的不同!让这群狗娘养的滚回去!”
回应我的是嘹亮整齐的喊杀声,我一抖缰绳双脚一夹率先冲了出去。三叉戟穿过无数人胸膛斩下无数头颅,浴血的神兵在阳光下发着森寒的光芒。战旗飘扬,黄沙漫天,血飞溅在我脸上,混着汗水滑下。我全然不顾,那种天生的令人厌恶的自豪又回来了,引着我越杀越兴奋,胸腔里似有火在烧。
连日的训练在战场上有了显着的结果,身边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铁蹄踏过的地方脑浆迸溅,我已经分不清踩到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周围刀剑相撞和怒吼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刀穿过皮肉亦或是踏碎尸体的微不足道与之相比细如蚊呐,血肉横飞,不时有剑划伤我身体,却无大碍。阵型摆好,敌人攻不破,军队一路行进势不可挡,转眼来到城下,我与守城的将军战了一场轻松摘取他的头颅。提在手里,血一直滴在地上,沾了黄沙成了血粒,我大笑着将头颅狠狠地抛向城墙,“嘭”的一声闷响炸裂开来,脑浆肉末和血像雨一样下了一地,身后传来欢呼,我进了城,一拍马又杀向紧挨的一座。
同样不费太大力气,那将军被我生擒,绑在马上一路拖回了营地,可惜太远,还没到地方的时候血肉模糊早已断气,我解开绳子任其曝尸荒野。看着一地的尸体我没有任何首战告捷的兴奋。这就死了,他们家里是否也有一家老小等着养活。
可惜妇人之仁是兵家最忌讳的,我转眼就抛之脑后。却不知为何怎样都高兴不起来,是我最终还是给人卖命了?还是终究没逃开战场?
我不想去想,生命流逝于我鼓掌之间,我觉得杀孽最重的人莫过于我赫连家。飞起的残肢,我没有恶心,只是一种无力感席卷了我,太过身不由己。
清理了伤口,然后全军喝酒庆祝。我游走在人群中不停地举杯,笑的很大声,只有我和溱殁知道我并不开心,像我大婚那日一样,但求一醉,再不醒来。
没事,没关系的,再撑一撑,就可以和溱殁过想过的生活了,撑住,尽管你有一万条放弃的理由,但只因这一条,你就该坚持。
这一刻,我才深刻的体会到溱殁当初的心境,这么累这么累却还因着一个目的而固执。我端起酒坛猛灌一坛,在一片叫好中走去他处又端起碗来。那天夜里很黑,只有一颗极亮的星星挂在空中,我看着看着就难过了,推开众人去了角落,溱殁坐在我边上,轻轻的笑,什么也不说,陪伴便是最好的安慰。
不知为何星星越来越多,夜空像是星海一样,有明有灭,那么漂亮。星宿逐渐显露出来,我离他的那么遥远,我伸手揽住他:“你看,我们之间隔着片星海。”他默然,半晌轻轻的说:“那不遥远,海两岸的距离不可丈量,像感情一般将两头紧紧连在一起。这星海那么美,这世间良辰美景那样多,终于也有一段属于你我。”
他明亮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以后的日子我一直记得,有那样一个夜晚,他说我们的感情像海一样深,独属于我二人。
第三十九章
一日之内连夺回两座城,消息一传开,各处皆是震惊不已。匈奴大惊,忙加强各处防御,找准机会随时主动出击。
我放下手中的信函,江湖上的朋友不知从哪得的消息,有些中立的也帮向朝廷,一时间江湖大乱,起义军倒是安分了不少。疲惫的按了按眉心,这些日子匈奴不停进攻确实没机会休息,只是不用我再亲自上阵,用溱殁的话说:你见过哪个主帅闲的没事总往战场上跑,怕人不认得你啊。
有了溱殁的才智,指挥作战轻松不少,饶是这样每日也累的够呛。他倒是乐的清净,说我总不再满脑子只想那事儿了。我很无奈,说的我好像思想氵壬秽,终日贪图美色一般。溱殁毫不客气的点点头,摸了摸自个儿的脸:“确实贪图美色。”
“有你这么跟你主子说话的么。”这不,惯的,这才摸两下就又来了,美其名曰大战期间不可动摇军心,实际上不就是不让我动么。还说什么少爷要节制一些,不可见色失心。不过饶是这样说倒也没躲开,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任我上下其手。我一把搂在怀里亲了半天把人扔到床上:“你少爷再节制我看你可忘了谁是你主子了,今不卖点力都对不起你小少爷。”
然后就是一阵翻云覆雨,他嘴上说的字字见血实际上乖得很,我满意非常,只觉得怎样都不够,果真是越做越爱。这一宿算是把连日的份全吃回来了,第二天起来自然神清气爽,不自觉的还带点笑,路过的兵将还以为我怎么了。
这仗打的顺风顺水,我军自然是越打越神勇,失地就这样一点一点收复,转眼便收复了四座城。离匈野地界越来越近,我急切的心情也变得非常明显,赶紧打完这劳什子仗我好带溱殁走。
一切太过顺利,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事情,却忙于战事没去细想。直到这一天我太过疲累睡着在桌案前时,我才猛然惊醒。
自此日两月之久,溱殁恢复智力。
算算日子,他来时路上耽搁半月,操练士兵半月余,再算上这些打仗的时日……最多还有十日。
十日……竟是如此快么,才让我们尝到了甘甜,那十日之后呢,他依旧疯疯傻傻终日不知世事,我打了仗面对一个无知的幼童能否做到两情相悦,他还会记得我吗,他还会跟我共度一生吗。
溱殁睁大着眼傻傻的看着我的样子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心痛感又一次袭来,与以往不同的是,伴随着这种刺痛,我萌生了一个念头。
杀了他,不忍看他偷生,杀了他,再葬了别人来陪他,凡是负了他的,任玖,折柳,邵正还有谁,对了,整个天下,他们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一种暴虐在我体内肆意开来,我轻轻眯起眼睛,战场上的血腥浮上脑海,那惨叫声如在耳畔,我莫名的兴奋起来,阴郁感在一瞬间爆发,我咧嘴一笑,反手拿了三叉戟就往外跑。
衰败的将府,扭曲的童年,在宫廷内寻欢作乐的王侯及贵族之后似鬼怪一般舞动着身体,发出刺耳的笑声。她们在哭,将府的女眷在哭,地上是谁的尸体晦暗不明,忠于昏君的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奴性,那尸体是我哥哥。谁的断腿在原地疯狂的跳动,也是我哥哥的。怎么都是我哥哥,那我呢,也是尸体?是死人还是奴隶?
谁按着我的头在散落一地的菜品里,谁脱下裤子尿了我一身,全是尸体,全是,他们已经死了,当另九在江湖上活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他也死了,即将被我亲手杀死,那我注定也是死人了,那你们都去死吧。我若不能活,天下苍生尽负于我,那便与我一同永坠地狱,尝尝让人求死不得的酷刑吧。
一路奔走,谁敢拦我,踏破北蛮城门,屠杀百姓。入目之处尽是血红,军队,我又何时放在眼里,戟指之处,魂散命亡。我走到一个四岁的孩子面前,他脸上布满泪痕,我问他,你为什么哭呢。他吓得不敢说话。我可怕吗?我又问,伸手摸了他的脸,别怕,哥哥这是在度化你们的,知道么,活着很累,你还小,死了就超脱了,就超脱了。
我看着那孩子滚落到一旁的头颅,真好,这样就死了。而我呢,生不由己,求死不能。
“他是敌军的总帅!抓住他!”谁在吵?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士兵,我随手扔掉三叉戟,死了便是,一了百了。他们居然都不敢动,呵,我连盔甲都没穿,一支羽箭穿胸而过不就行了,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