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碧萧看到李白走进厨房,才开始掀开被子打量自己打着绑带的腿,他试着移动了几次,疼的他额头直冒冷汗,怎么刚刚没有觉得冷呢?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终于逃出了江河的手心呢?
命运真是在跟他开玩笑,以前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逃开江河,却一次都没有如愿,如今打算好好的跟他过一辈子却误打误撞的逃了出来,申碧萧只想仰天长啸,他忍不住笑了出声,可是笑着笑着泪水却从眼中流出来了,这就是命运哪里会有什么公平不公平,这算是苦尽甘来,老天对他六年来的补偿吗?命运的无常,真叫人哭笑不得。
李白在厨房里听着申碧萧骇人的小声,恐怕他会有什么想不开,有心理疾病的人往往都特别的脆弱,他们容易钻在牛角尖里,往往都出不来。这类人一般都特别的偏激,固执。
李白跑出来看着又哭又笑的人,跑过去抱着申碧萧,用自己的拇指擦掉他眼角的眼泪,他没有说话,他感觉申碧萧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胸口,李白不经颤抖了一下,这是他梦寐了多久的事,他用他激动得有些僵硬的手掌拍着申碧萧的肩膀。
李白的怀抱不像江河的胸膛那么宽阔,那么厚实,却也温暖让他安心。他就这样靠在他的怀抱中,把这六年的心酸苦楚统统都化作眼泪流出,他需要一个发泄口,他需要无声的宣泄。申碧萧用指甲用力的掐自己,往往自己奋力追求的东西,心所向往的东西,得到的时候总是让人不敢相信,还以为这不过是自己无数次幻想中的一次。
手背的痛,腿上的痛,全身的痛都比不上他心中的疼痛,终于自由了,他终于可以成为一个正常人了。他终于可以重新生长在阳光下肆无忌惮的大笑,自由自在的行走在街道上,再也不用恐惧黑夜,再也不用恐惧人群,他会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待到申碧萧停止可哭泣,情绪也稳定了一些,李白也松开怀里的人,他在客厅里拿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申碧萧的对面,面色沉重的说:“碧萧,我必须要跟你说一件事,根据我的判断,你现在心理有些问题,很恐惧人群,害怕和人相处,但是又害怕一个人呆着,你这种情况很严重,我明天会找我的同事,她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她会治好你的。但是你得告诉我你还想回到江河的身边吗?”李白必须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不是他不相信申碧萧,而是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喊江河的名字,这说明在他的心中江河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他怕他看到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或许申碧萧已经爱上江河。
申碧萧现在除了相信李白之外他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了,他不想再回到江河的身边,他不是女人,他不愿意自尊一辈子被踩在脚下:“不,我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但是……我……我见不到江河我就去很害怕,很恐惧……”李白听他这样说,那就意味着他并不爱申碧萧,这么久也不过是江河的一厢情愿罢了,那是否还以为自己有机会?“碧萧,你这种情况是心理学上不过见的精神依赖症,或许因为他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或许是他隔绝了他和其他人的接触,让他排斥这个世界,但是只要你自己走出来,再加上心理医生的引导,你一定可以战胜内心的恐惧。”
李白的回答武无疑是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忽然看到水源,在茫茫无边的黑夜中,忽然看到火光,申碧萧仿佛看到美好的未来正站在他前面跟他招手:“我……曾经被关在……被关在黑屋子里两年,两年来我唯一接触的人只有江河,那个时候他总是很久才来看我一次,开始他每次来我都很厌恶,可以后来我越来越期盼他来看我,他不来我就会很想很想他,他每一次离开我都很害怕,我害怕又要很久才能见到他,后来我从黑屋子里出来,我发现我自己害怕阳光,害怕明亮,害怕除了江河以外的一切东西,出来的三年中江河经常带我出去走走,接触接触人群,自从那个时候我才可以和人简单的沟通几句,但是他必须要在我身边我才敢,我一看不到他我就害怕……”申碧萧现在想起黑屋子还停的发抖。
申碧萧的话让李白不知不觉的握起了拳头,那个家伙还是人吗?他怎么那么残忍,碧萧是人不是牲口:“别害怕,你不是想他,你是害怕黑暗,害怕没有人跟你说话,他只是让你的心理依赖他,进而达到离不得他的程度,你不敢和别人说话,只是因为你失去人际交往的能力,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相信我。”
李白从厨房里端出熬好的粥,递给坐在床上的申碧萧:“吃了,吃了睡一觉,明天我就去找医生,你要相信自己。”申碧萧接过碗筷“我相信自己。”轻轻的把粥吹凉了才一口一口慢慢的吃下去。
李白洗好碗筷出来的时候,申碧萧已经睡着了,灯光打在他恬静的脸上,李白觉得心里暖暖的,瞬间有了家的感觉,似乎再累再苦回来一看到这长脸,应该什么感觉都消失了吧。只会觉得甜蜜,温馨。
申碧萧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李白已经离开了,床头柜上发了一个保温盒和一盘水果,还有一张字条‘碧霄,床柜上有饭,还有水果,你醒了就先吃饭吧,地板上有拐杖,你想上厕所就可以用,我去找医生,一会儿就回来了。’末了还画了一张笑脸。
申碧萧把果盘端上来放在被子上,吃了起来,他现在不害怕了,心里只有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等他腿好了,心里的病也好了,他就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
一盘水果还没有吃完,李白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女人,20多来岁,长的很清秀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她走过来对着申碧萧会心的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明媚,申碧萧也忍不住回她一剂微笑:“你好,碧萧,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叫王慧,你可以和师哥一样叫我小慧。”申碧萧说了一声:“你好,小慧。”李白也走过来:“你的情况我大致的跟小慧说了说,她可是我们医院的金牌心理咨询师,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王慧的治疗就是跟申碧萧聊天,从每天的新闻,到她和李白,到申碧萧的小时候,王慧幽默又智慧,每天申碧萧都期盼王慧早点来,他喜欢和她聊天,她似乎总是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对什么排斥,她从不在他不不喜欢的事上多聊,随着时间的推移申碧萧发现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可以很自然的跟他们两开玩笑,有时候李白叫外卖申碧萧也能跟送外卖的人聊上几句,还是他还是很害怕但随着次数的增多,和他们的鼓励,申碧萧的胆子也越来越来。
等他的腿好了之后,傍晚的时候戴上李白给他买的帽子和口罩,和李白一起用散散步,不但有利于腿的恢复而且还有利于申碧萧接触人群,他现在即使有陌生人和他擦肩而过他也不会紧张了。他还能淡定的跟人打招呼,和人拉拉家常。
申碧萧的恢复李白和王慧都看在眼里,他们是打心底为他高兴,申碧萧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4个月后,他可以早上去菜市场买买菜,跟着电脑学着做做菜,李白上班很累,他也不敢出去工作,就当是减少一点愧疚。
申碧萧第一次做饭,他想做什么饭好呢?要不就弄一只鸭子吧,于是买了一只鸭子放进锅里煮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李白闻到味道不对头,进来一看,鸭子都焦了,于是问申碧萧:“你加了多少水?”申碧萧很茫然的说:“还要加水?加了水鸭子不是要游走吗?”
第二次做饭,饭菜上桌了,李白和申碧萧围着桌子坐下来,李白高兴道:“哇噻,中午有炒年糕诶!“申碧萧定眼一看:“傻不拉叽的,什么炒年糕啊!茄子好不好?!!真是的!不会做饭就是不会做饭”旁边王慧手捂着嘴爆笑:“不是年糕……”申碧萧在旁边嘀咕“就说不是嘛…做的我还不知道?”王慧继续说:“这明明是藕啊!”申碧萧羞得恨不得专到桌子底下去。
第三次做饭,根据申碧霄的观察,他发现李白特别喜欢吃虾,他就琢磨着要不就给他弄虾吃吧,申碧萧早早就给李白打了电话,要他晚上早点回来,自己给他弄虾,李白激动的一下班就往家里冲,回到家里却看到申碧萧坐在饭桌上,上面只有一碗白稀饭。李白就纳闷了怎么没有虾?浴于是他就问申碧萧“你怎么没有买虾啊?”申碧萧一脸无奈的说:“不是饭店里的不是这种品种,我没有买。”李白心里惊讶了,他还能看出品种来,“饭店里是什么品种啊?”申碧萧一本正经回答到:“你不是最爱吃哪种吗?就是哪种红的,没有壳的那种。”从此之后李白在也不相信申碧萧的技能中有做饭这一项了。
反观申碧萧生活的如鱼得水,江河的生活就像在地狱一般,他不相信申碧萧就这样离开了他,他派人找遍了本市的所有医院,所有车站,所有宾馆,但是什么都没有,他就像真的消失了一眼,江河宁愿申碧萧是逃走了,至少这样他还有可能见他一面。世界上最无力的大概就是你在世界的这一头,而你爱的人在世界的那一头。
江河每天都醉生梦死,只有喝醉了,他的心才不会疼,他甚至连申碧萧存在的一点证据都没有,一场大火带走了他,也带走了他所有的痕迹,保险丝烧毁,这就是带走申碧萧的东西,一场意外,他失去了他最爱的人。
江河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还活着吗?不,他已经死去了,申碧萧带走了他的心,他的胸口正血淋淋的留着滚红的鲜血,再过一点他就会追随他而去,他的死是理所应当的,有谁见过没有心的人还能好好的活着这世界上。
江河是被一巴掌打醒的,江老爷子看着醉死在酒窖里的不争气的儿子,江家几代人用血汗打下来的江山就快毁在这个小杂碎的手上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孽子,你去死,你去死好了,我江家没有你这么不争气的人,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我就不该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死了倒好,我和你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的妻儿孤苦伶仃,你这个混账东西,要死就死的远远的,不要给我江家丢人现眼。”江老爷子这一巴掌算是把江河给打醒了,是啊,他还有他们的儿子,申碧萧未能谋面的儿子,那是他们的结晶,他一定会长的像申碧萧一样漂亮。江河颤委的站起来,“孩子,孩子还好吗?”江老爷子看着他不成气的样子“好的很,好的很,再过一个月就该出生了,是个儿子。”江河越过半百的父亲,走了出去:“我不会在颓废下去了,你放心吧……”
第22章:他的儿子
江河回到许久没有回去过的家,这里似乎和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了,房间黑乎乎的,李静应该已经睡了吧,他脚步轻轻的走到卧室里去,把灯打开,床上的人因为突然的明亮而睁开眼睛,江河觉得把她吵醒有些抱歉,他走过去坐到床边:“吵醒你了吧……”李静揉了揉眼睛,她又在做梦了吗?每次都梦到他深情款款的向自己走来,正当自己快要投入他的怀抱的时候又突然醒来,她不敢再期待江河会来抱住她,她宁愿就在睡梦中,自己能看看他就好了。
江河隔着被子用手抚摸着李静的肚子,这里面是他和碧萧的孩子,他就这样如痴如醉的看着她的肚子,他笑了,笑的那么苍白无力。
直到江河的手触碰到李静的时候,她才相信这不是梦,江河真的回来了,李静连忙挣扎着起身,她哭着投进她无时无刻不思念的怀抱:“我以为你不要我和孩子了,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看我,为什么?”李静狠命的捶打着江河的胸膛,她的眼泪像雨水一样打湿江河的胸膛,曾几时申碧萧也曾这样抱着自己哭,江河隐隐中把李静当成了申碧萧,他拍着她的肩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再也不会伤害你,我不会离开,你也不许离开。”李静以为江河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好,她哽咽着:“我不会离开,不会离开、”
直到李静哭累了,她才轻轻的从江河的胸膛上起来,她打开被子,把自己圆浑浑的肚子展现给江河,她一手抚摸着肚子,一手拿起江河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宝宝,爸爸来看你了……这是爸爸……我是妈妈……”李静微笑着,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幸福,她和她的老公一起等待孩子的降生。
江河任由李静拉着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他的手感受到她的体温,他的手突然不能控制的颤抖起来,我的孩子,我和碧萧的孩子,:“我是爸爸……宝宝……我是爸爸……”江河边说边把自己的头放在李静的肚子上,他的耳朵倾听着孩子的声音,即使他什么都听不到,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连接他和申碧萧的东西,这是血的羁绊,这是他们唯一的纽带,突然江河就流泪了,他的孩子,他的碧萧,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碧萧,他的孩子再也见不到他的爸爸,他甚至还没有出生就已经失去了。
李静感受到江河的眼泪,以为是江河对她的愧疚,虽然从孩子的第一个月到现在他都很少呆着她的身边照顾她,但是她不会怪他,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怪他。现在她就只等宝宝出生了,这样他们就是全世界全幸福的家庭,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李静用手掌逝干江河脸上的泪水:“最后一个月就留在我身边吧,我们一起等孩子的降临。”
江河点点头:“我那也不去,我会一直守着着直到孩子出生。”李静很开心很快乐,江河终于回来了。
江河自从回来了之后,他真的认真履行了她对李静的承诺,他每天早上陪着李静去散步,陪李静吃营养早餐,她走累了会帮她按摩小腿,会帮她削水果皮,会每天晚上守在他的床前,每天陪她一起听胎教。
江河为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准备了一件育婴房,里面全是玩具,衣柜里全是江河为宝宝买的衣服,每一件都是他自己选的,他自己也有在学织毛衣,他想提申碧萧为他们的孩子织一件手工的衣服。
李静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江河和以前的江河是同一个人,他好到让她找不出一点点的瑕疵,他总是把她的生活照顾的非常的妥帖,看着他每天趴在自己的肚子上跟孩子说话,她就觉得很幸福,原来留在一个人的心不是留住他的胃,而是血缘的羁绊。会让他自然而然的驻步。
今天李静起了个大早,从今天起她就要住在医院里了,她的预产期快到了,等她醒来的时候,江河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她吃了饭就可以去医院了。
江河忙得不亦乐乎,他又提衣服又帮李静提包,还一边搀扶着李静,又拥入来帮忙他都不让,非要自己来,那个佣人站在李静面前,羡慕的说:“太太,你可真幸福,先生都不让我们帮忙,非要自己亲自来。”李静也笑呵呵的看着江河帮里帮外,“是啊,他不放心就让他亲自弄吧,你们也正好可以休息。”李静看着江河心里止不住的开心,似乎他越来越像一个好丈夫了,他以后一定也是一个好爸爸。
江河把车门帮李静打开,扶着她坐进去,自己才慢慢的进去。等一切都弄好了,才叫司机开车。这些天李静的腿特别的浮肿,稍稍走多一点就累的慌,但又不能不走,不运动对胎儿不好。所以一上车江河就帮着李静揉捏小腿。
到了医院,有专门的医生在外面等候,看到他们来了,非常热情的去迎接,一上午江河陪着李静做了各项身体的检查。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了,拿到王医生哪里去看。
江河和李静坐在王医生的对面,王医生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医术精湛,是这个医院数一数二的妇产科医生,他拿着检查结果,对着江河笑呵呵的道喜:“婴儿很健康,母亲的身体也很好,各项指标都不错,不过江太太还是要选择剖腹产,你的盆骨有点小,要是顺产的话会有少许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