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上——浮生何欢
浮生何欢  发于:2015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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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箫弄弦的侧脸,在灯光地映衬下更显俊美,嘴角那若有若无地笑带出几分邪魅,几分不羁,几分倨傲。紫色的衣袍神秘而孤寂,如同这夜,一眼望不到底,却让慕尘言忽然生出一种若能一直这样走下去,陪着他,那该多好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刚跑出来便让慕尘言狠狠一惊,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为何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感觉到那目光一直粘在自己身上,箫弄弦转过头对他一挑眉,目露询问。

收回目光,他摇了摇头,“没有。”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走?”

“走?”箫弄弦眉毛挑得更高了,眼里闪过疑问的神色。

“对。我们相识本就是巧合,之后一路也并非一定要同行。我虽然是为了救你受得伤,但你也不一定要陪着我直到痊愈为止。”这是他一直奇怪的事,如果说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情有可原,那一开始呢?他为什么要带上自己?会有人随随便便带着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去这去哪吗?

箫弄弦回过头,看向前方,嘴角笑容不变,“你很希望我走吗?”

慕尘言一愣,自己希望他走吗?不,相反,他还很希望他能留下来,一直留下来,有时候想到他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心里便是说不出得难受,但是他不能说,不能,甚至,连这种想法都不该出现,“我只是奇怪。”如果,他离开了,是不是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或许慕尘言没有发现,他早已改变。比如说从一开始的沉默寡言到现在能主动和箫弄弦说话,即便他能如愿离开,一切,也都回不到原点。

箫弄弦笑了笑,“呵呵,这有何奇怪,俩人一起闯荡江湖的又不是没有。”

“是因为这样吗?”慕尘言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不然呢?你觉得是什么?”箫弄弦把脸凑了过去,看着他,那神情仿佛看穿了一切般,任何秘密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慕尘言被盯得不舒服,转过脸不再看他,同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漫步至河边,粼粼波光倒映着冷月,河面如同被风吹皱的丝绸,一道道涟漪缓缓荡漾开去,给人一种很奇妙的视觉享受。弯弯的月被摇散,复又重合,不知疲惫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深呼吸一口略显湿润的空气,清凉的温度将一切躁动都压了下去,沁透心脾。

“如果能这般平淡地生活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箫弄弦遥望着河对岸,淡淡地语气听不出情绪,眼里似被迷雾笼罩,空朦着看不出任何思绪。

似意外他淡泊的语气,慕尘言眼里掠过一抹讶异,不过,惊讶过后,却是无奈。既入江湖,若想金盆洗手,谈何容易,即便如愿以偿,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脱离江湖纷争的。

“尘言可有什么愿望?”箫弄弦忽然看着他,问。

“我?”慕尘言愣了一下,愿望吗……若是以前,他定然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地愿望是什么,可如今,他不知道,那还算不算愿望,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想它那么快就实现了,“没有。”顿了顿,他回答说。

箫弄弦也未与他深究,只笑了笑就转过头去,继续看着不知名的某处。

慕尘言觉得,今晚的箫弄弦有些奇怪,若是以往,他不会露出这般神情,想了想,试探出声,“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箫弄弦神情未变。

慕尘言本来想说有什么不开心地事就说出来,这样会好受一些,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凭什么让他对自己袒露心事呢?自己算他什么人?想到这,便没有出声。

河边行人三三两两,或路过,或散步,或站在原地任晚风拂面,观冷月清辉。

“昨天修罗宫被人灭门了,那景象,啧啧,太惨了!”男子皱着眉,仿佛亲眼看见了那残忍得一幕般。

“可不是嘛!那真真是血流成河啊。唉,可怜那一宫的曼妙女子,也不知道招惹了谁落得如此下场。”他旁边一人唉声叹气,为那些女子惋惜。

“也不一定是寻仇,说不定是树大招风呢?”那人挤眉弄眼。

“唉,谁知道呢。”

俩人渐渐走远,但聊天内容却随风传入了慕尘言耳中,无意间一瞥目光触及箫弄弦,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你杀的?”几乎已是肯定的语气。

“嗯,是。”箫弄弦颔首,毫不掩饰。

略略一顿,他问:“那晚袭击我们的人是修罗宫的?”难怪这几日总是不见他人影,原来是忙着灭人家门去了。

“没错,”箫弄弦看着他,“修罗宫与我早有恩怨,只是见她们不足以成事便放了她们一马,却不想她们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到最后,冷冷一笑,嘲弄森然。

“可修罗宫里全是女的。”那夜来刺杀他们的都是男子,一个女的都没有……莫非,那些人是她们雇的?

箫弄弦随意地靠上一棵树,双手抱胸,惬意无比,夜风撩起他的发,翩然飞舞,“非也。她们训练得有自己的死士,只是世人不知而已。”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慕尘言凉凉一瞥,挑眉。

“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箫弄弦颇有深意地笑着。

“什么话?”

“最了解你的人,恰恰是你的敌人。”故作高深的语气,似乎意有所指。

慕尘言愣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是吗。”

他们不知,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那眼底跳跃着地,是仇恨的火焰。

出来已有一个时辰了,俩人开始往回走去,如来时一般轻松,然而在走进一条巷子后,俩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顿了一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色。

巷子狭窄,黑暗寂静,若是没有月光,走在其中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自己“沙沙”的脚步声,整个世界一丝声音也无,颇有几分阴森恐怖得感觉。

呼,衣袂飘动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这种情景下倍显突兀,再伴着从颈后刮过得风,那仿佛浸入肌肤地凉意足以让人恐惧尖叫,落荒而逃。

“你猜来了多少人?”泰然自若地漫步而行,嘴角噙着冷冷地笑,表情轻蔑无比。

仿佛随意一瞥,慕尘言的声音像是冬日里最寒冷的冰湖下的水一般,清透而又凛冽,冻入心肺,“三十几人。”

“三十八人,真是越来越看得起我们了。”讥讽的笑声,毫不掩饰。

似是捕捉到了什么,慕尘言看向他,“在云州六怪之后,又有人来?”

“现在才发现吗?”箫弄弦笑瞥了他一眼,“若不是我早在客栈外面布下了人,你以为这几日能过得如此安生?”

忽然,似是明白了什么。自己只是伤了手臂,并不影响他出去,而这几天箫弄弦却死活不让自己出门,此时想来,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得到这个答案,慕尘言心里掀起了波澜,看向箫弄弦的眼里也有了别样地情绪。

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粘着自己,箫弄弦只当不知,唯嘴角细微拉动得弧度泄露了他的心情。

走至巷子中间,几道人影掠过,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同时在他们后方也出现了数条人影,连头顶两边也待满了人,真可谓是跋前疐后,插翅难飞了。可以看出,这是他们精心计划过的。

“啧啧,这阵仗,计划已久了吧?”目光掠过所有人,箫弄弦“啧啧”出声,却是嘲弄。

对面一人“唰”地一声举起大刀,“我不和你们废话!交出皓月剑法,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皓月剑法只有一本,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分呢?”嘴角笑意不减,甚至比方才更加开怀,但慕尘言却在他的表情里看到了冰冷与嗜血。

第二十七章:真心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了许多议论地声音,虽然压得极低,但在这安静的巷子里却听得异常清晰。方才说话那大汉见其他人都中了计,立即脸色铁青地大喊:“诸位不要听此人胡说,他这是挑拨离间!兄弟们大可放心,待抢到剑法,大家自当一起修炼,毕竟它不是靠我们任何一人单独抢来的,不该被独占。”

此话一出,虽然议论声并未完全消失,但比之方才却好了不少,箫弄弦见状,一抹嘲讽一闪而过,“一样东西只有它稀有了才会变得珍贵,若是你们都学会了皓月剑法,即便成了高手,又有什么意思?因为你会皓月剑法,别人也会啊。”轻飘飘一句话,让本就躁动得人心更加动摇起来,甚至已经有人对身边的同伴拔刀相向,大汉见状急忙又是一声大喝,挥舞着利刃便冲了上来,“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他只是怕被我们抓住才有此一说。我们只管拿到皓月剑法,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否则便都前功尽弃了!”

听得此言,那些人也不再浪费时间,纷纷向慕尘言俩人招呼过来,一时间剑光霍霍,耀得人眼花缭乱。

几条黑影从天而降,把慕尘言俩人护在了其中,配合无间地动作显然受过训练,将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慕尘言见状愣了一下,目露讶异,“这些,都是你的人?”否则他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帮他们。

“不然你觉得还有别人吗?”箫弄弦斜斜挑着眼尾,仿若炫耀,几许风情显露,动人心魄。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箫弄弦的人,以往遇到事情都是他自己解决,虽说今天来得人也不少,但若真要论起来,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叫人来了?看着箫弄弦完美的侧脸,慕尘言思绪翻飞,是为了保护自己吗?联想到他为了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出门,再加上自己有伤在身,似乎,只有这个答案最合适了,否则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叫出暗卫来。看着箫弄弦站在距离自己一步远的前方,那保护的姿态,让慕尘言心里百感交集,连背后出现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高高举起的大刀寒光闪闪,映着月光幽冷森然,夹着“呼呼”风声,朝着慕尘言便狠狠地砍了下来!

铿!刀剑砍上硬物的嗡鸣,将慕尘言震回了神,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便被旁边伸过来地一只手拉了过去,借着眼角余光,他看到一抹碧绿架住了来势凶猛的刀刃,然后绿意飘忽,银亮闪现,那人的身子猛地一震,表情一僵,浓稠的鲜血自口中不断滑下,在夜色中色泽暗红,滴落衣襟更显暗沉,那人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便没了气息,倒落在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加上用力过猛,慕尘言毫无准备地撞进了箫弄弦怀里,霎时便被他的气息所围绕。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肌肤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过来,让他一瞬间乱了心跳,局促得手都不知该往哪放,更忘了推开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得神情,可惜箫弄弦没有看到。耳边,熟悉的声音传来,因为靠着胸口,所以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说话时的震动,“偷袭,是要付出代价的。”并不激烈的语气,却含着一股透骨的寒意,让人听了便打心底里发怵。

带着他退出战圈,箫弄弦关心地问道:“尘言,没事吧?”话语的温柔与方才判若两人,低头间的呼吸喷上慕尘言脸颊,温热麻痒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慌忙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慕尘言故作镇定,“没事。”

箫弄弦仍然保持之前抱着他的动作,似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戏谑的神情,“尘言,方才……你怎么了?”缓慢地语气充满笑意,甚至还把头靠近了他几分。

“什么怎么了?”慕尘言偏过脸,不让他看到自己慌乱的眼神,假装不明白他说什么。

箫弄弦却不打算放过他,又靠近了几步,戏谑的语气让慕尘言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可是,我刚才好像感觉到有人心跳加速了哟。”

感觉到那探究得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慕尘言干脆地转身,一言不发地绕过箫弄弦直接往客栈走去。

看了一眼不远处仍在继续的打斗,箫弄弦嘴角扯出一抹不屑,转身跟着慕尘言离开了。

沉默着回到客栈,一头便钻进了房间,妄图将一切恼人地思绪关在门外,奈何它们深深扎根于脑海,不知疲惫地扰乱着慕尘言的思想,让他的心开始摇摆不定,渐渐倾向于箫弄弦,渐渐沉沦在这感情地漩涡中……

另一边,箫弄弦唤来了手下。

“把人都撤了吧,不用再监视了。”箫弄弦淡淡地吩咐,目光瞅着窗外,幽远淡漠。

低头恭敬立着的人闻言惊讶地抬起了头,在意识到自己越矩后又马上重新垂了下去,但话音却仍带着一丝来不及收起地讶异,“教主,这……”之前吩咐他们好好观察那人地一举一动,如果有什么可疑之处立即禀报,为何不过几天,又让他们不用继续监视了?以往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啊,教主他是怎么了?如此想着便不由得抬眼偷偷看向面前的人,却不期然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登时一个激灵,垂下了眼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你是教主还是我是教主?”冷冷的一句话,让男子“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只是,只是……”颤抖得语调里是藏也藏不住地惊恐。

“说。”目光一瞥下跪之人,那毫无触动的神情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咽下一口口水,男子艰难地开口:“教主,属下只是觉得,教主不该心软,毕竟那只鸽子的事,确实很可疑啊。属下只是担心教主。”

是啊,那日派去跟踪的人汇报说,在半路上那只鸽子便被人射死了,因此没有找到鸽子的主人,也没有找到射箭之人。明显慕尘言背后有人,且不愿意被发现。而他接近自己,定然也是有目的。可是……

半响的沉默,男子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正暗自高兴着,却不想待箫弄弦开口后,才知是白高兴了一场,“让你撤就撤,不必再多说了。下去吧。”

“……是。”关上门,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尘言,我予以真心,你可会还我实意?

日子照常过着,不过慕尘言已学会了用左手吃饭,所以便不再需要箫弄弦喂了。虽然只是短短数天,俩人的关系却发生了变化……

这天,与往常一样,俩人在一起吃饭。慕尘言爱吃鱼,箫弄弦便把挑了刺后白嫩的鱼肉放在他碗里,开始慕尘言还有些不习惯,到了后来见箫弄弦仍给他夹着鱼,挑着刺,拗不过他,便不再推拒了。倒是箫弄弦,看着慕尘言露出了关心得神色,“这几日看你像有心事的样子,怎么了?”

扒饭地动作一顿,慕尘言摇了摇头,“没事。”

“尘言不相信我吗?原来过了这么久我还不曾入过尘言的心。”箫弄弦显然不相信他没事,而这后面半句话,看似揶揄,但其中究竟包含了什么,指的什么,也只有说话的人知晓。

“不是!”慕尘言急急解释,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看了看他,犹豫着开口,“你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得到皓月剑法?便是成了武林高手又如何?”

箫弄弦显然没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略一愣后失笑出声,“这几天你就是在想这个吗?这有何奇怪,为名,为利,或是其他什么东西,这很正常。”

“所以就伤害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慕尘言周身忽然透露出一股冷意,连眉宇间都染上了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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