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元嫣一口鲜血喷出,三魂七魄火烧火燎的疼,鬼修的每一滴血都是很珍贵的,若非灵魂受损是不会吐血的,这一口血至少损了她一千年的道行。
对方甚至都没出手,只是神识探来就把她伤成这样,这位冥后,到底有多强?
她并不知道,龙玉主杀戮,本来所过之处遍是尸横遍野,如今收敛了不少,动怒时会发出杀气,她就是被这股杀气所击中,只是少了一千年的道行已经算是了不得了,这要换个凡人,当时就是灰飞烟灭!
‘滚!’
神识传达过来的一个字,透着杀意,让她稳了稳身形才没倒下,身体比心最先做出反应,立刻遁去!
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龙玉收回神识,他讨厌被人窥探,尤其是对他家雅亦有那种心思的!
雅亦一勺粥送到他的嘴边,就像他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一般,然而,他唇角得意的笑太过明显,让龙玉翻他一记白眼,张嘴吃了粥。
沐熙笙用过早饭后带着帖身小厮离开侯府前往钰陵城,小厮手中抱着小箱子,箱子里是沐熙笙这些年全部的家当!
他生母是钰陵人,在钰陵城内有一处房产,过世之前,已经让亲信也就是沐熙笙的奶娘带着嫁妆回到钰陵城,打理宅院,经营店铺,这是她给儿子留下的后路。
前沐夫人生下沐熙笙后身体就不大好,她本就是父母早亡,跟着爷爷过,她父亲是独子,她也是独生女,娘家没有丰厚的势力,一但她亡去,侯爷要是娶个名门旺族的女人,再生下一儿半女,那她的孩子会如何?
不得不说,沐熙笙的娘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早就想到了给儿子留条后路!
沐熙笙的宅子位于东城,这里属于富人区,离宗亲王府不过两条街,马车走两柱香也就到了,简洁而精致的宅子,他不知怎么的一看就觉得随音会喜欢。
奶娘在早已在等待,送来这些年的账册让他过目,他大概扫了一眼,合上帐册。
“奶娘,这些年辛苦您了。”
“小姐要是看着少爷您如今的样子,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呢。”奶娘说的就抹眼泪。
“我娘神算,要不是留了这么一手,我早晚要栽在侯府中。”他叹口气,娘亲不在乎他是不是继承侯府,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安!
“到底是侯爷太狠心!”奶娘轻言,“小姐还在呢,就和那女人勾搭上了!”
“父亲那样的人,不提也罢。”他摇摇头,“奶娘,您找些人将这院子收拾收拾,我看着后院有点空,不如开个大些的池子,引活水进来,种些荷花,养些鱼。”他想起上次游湖时,随音很喜欢坐船,唇上不由的勾起笑意。
“行,老妇人这就安排人去办。”奶娘点头。
沐熙笙安排好后,叫上小厮,打算上铺中看看,他的店铺都位于繁华的街道,主要经营药材和布匹生意,几家店铺是他的曾外公留下的家业,也称得上是百年老店了,老店重信誉,因些也招来了不少生意。
不少人是穿着他家布做的衣长大的,一代又一代的口碑积累起来,店中的生意只好不差。
他看着店中来来往往的人,心中不由的升起满足感,觉得将来就这么养活随音完全没有问题!
“少爷,这店的生意真好,咱就算脱离了侯府也没问题!”小厮兴奋的说。
“没错。”沐熙笙笑了。
他心里明白,如果他不脱离侯府的话,那就意味着随音嫁进来就要接触后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更不能保证沐夫人会不会算计他,往他院子里塞人,挑拨他和随音的感情,一但他和随音成了亲,就他那位弟弟能不眼红!贵主是什么人?当今圣上的堂妹,那是何等的尊贵!他做为贵君,这世袭侯爵的事是板上钉钉了,沐熙逍怎么做的主!
他可不想将来的日子没有安宁,对于那个位子,他大可不要,他又不在乎!侯府内的肮脏事还少么?
他不想成为第二个父亲,也不想让随音走上他娘亲的老路!
几家店走了差不多了,主仆二人准备回去时,一个书生拦住了他的路。
“沐公子,可否借步聊一聊?”书生看着他,见他没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小生姓张,和音……贵主有段旧情,还请沐公子听我一言。”
他听对方提到和随音有旧情时,他额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一股火直往上窜!
(玖)
钰陵城最近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是沐小侯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当街把张郎给打了!
这张郎是什么人?那是张员外的大儿子!考过童生的!那是有功名的!可这花花肠子也不少!
沐小侯爷是什么人?沐侯爷的嫡长子!虽说是个纨绔吧!但这事办的是真爷们!
随家酒楼的众姐妹听到这消息时,那个不拍手叫好,叫当初这张郎欺负她们音姐!叫他乱说!
宗亲王听闻也是大笑起来,直说那小子有担当!当天就请人过来一叙。
沐熙笙与宗亲王闲谈中透露出沐侯府的现状,以及对将来的担忧,直言愿意放弃爵位,就算是入赘他也愿意,只求宗亲王帮他脱离沐侯府。
宗亲王疑惑的看着他,“你将来会继承爵位,为何会想要脱离侯府?”
“王爷有所不知,我那位后母娘家十分强悍,而我身后又没有势力支持,纵然我娶了贵主为妻,以我对后母的了解,她定会离间我与贵主,到时亲家不成,反成仇家,便何况,”沐熙笙叹口气,“我是真心喜欢贵主,虽然我相信贵主能掌管好后院,可我不忍心让她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我看得出来贵主本性不好斗,我想与贵主过安稳的生活,我继承爵位就不会有安稳而言。”他取出地契送到宗亲王的面前,“家母亡故之前已经为我安排了一份产业,这些年经营下来,说不上日进斗金,但让贵主过上安稳的日子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我在钰陵城有房产,离王府不过两条街,贵主也方便回来坐坐,王爷也不用担心贵主受欺负。”
其实沐熙笙可以说很多冠冕堂皇的话,然而他并没有,他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人现在只是个父亲,关心女儿的父亲,他与其说那些空话,还不如说实话,将心中所想的说出来,至少让宗亲王看到他的诚意。
宗亲王对他的话有点动心,这做父亲的就怕女儿嫁的不好,受气,这要是在同一城中,女儿又时常能回来,又不用去侍奉公婆,也不用和妯娌之间勾心斗角,这种日子肯定会省去很多麻烦,而且,沐熙笙拿出的地契中,宗亲王看到店铺都是百年老店,这些店怎么会没有人气!他这女儿会过的很好!
这样一来,沐熙笙到是上上之选了!
更让他心动的是沐熙笙的坦诚,这样一比较,第一次见面时,耿时青就太过虚伪了!
“这事本王会与小女商量的。”心里怎么想,宗亲王面上不动,只是点了点头。
沐熙笙起身告辞。
等人走后,游世子从屏风后走出来,眼中带着欣赏。
“游儿,你看如何?”宗亲王开口。
“嗯,和我调查的,差不多。”游世子点头,关系到妹妹的幸福,他怎么不可能好好的调查一番!“到是那个耿时青……”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如何?”宗亲王开口问道。
“他家中已经给订下了两个偏房,据说等他一成亲就接进门,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游世子还真没想到,那一脸正气的书生,会是如此的道貌岸然!反之沐熙笙这个纨绔子到时洁身自好,连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
这就是不能看表面么?
听儿子说到两个偏房时,宗亲王心中已经升起了怒气,三心二意的家伙还敢来求娶他的女儿!心中的秤偏向了沐熙笙一边。
至少这个人敢于说实话!
这阵子耿时青到是来过几回,每回都是陪着宗亲王说话喝茶,似乎觉得只要得了青眼就能娶到随音一样,宗亲王每回和他说话都觉得累,感觉和当年在朝上和那些个文官吵架一样,一句话绕十几个弯子!
最重要的是他来从来没提过见随音,好似她的意见不重要一般,就这一点让宗亲王很不满。
而沐熙笙每次来,都会到宗亲王面前行礼,而后去见随音,或是和她闲聊,或是一起出门逛街泛舟。
看得出,每次随音回来心情都很好。
宗亲王当时就想,要是能把女儿留在城里,不被人欺负了最好!可以说沐熙笙今天所说的话,正中他心中所想!加上耿时青这般不地道,他是更满意沐熙笙!
纨绔怎么了?你怎知对方不是藏拙?
宗亲王把随音叫来谈了一个时辰的话,主要是问女儿最近玩的开不开心,而后提到沐熙笙的提意。
随音愣了愣,突然双颊飞红,低下头,绞着手中的丝帕,小声的说道:“女儿听从父亲的安排。”宗亲王看着女儿这个样子,笑了,毕竟还是女孩子啊!这是害羞了!
她是没想到沐熙笙能为她做到这一步,脱离沐侯府不是平常人家分家那么简单,他放弃了什么,她能猜得出来,这样的有情人,怎么会不让她动心!
她愿意赌上一把,赌对方是真心的!
得到女儿的答复后,宗亲王立刻就上了一封折子,还有一封私信,私信中是调查沐熙笙和耿时青的结果,折子自然是说舍不得爱女,不希望爱女远嫁,请皇帝下旨准贵主招婿。
皇帝看到私信时鼻子差点气歪了!他当初可是很看好耿时青的,觉得这人有学问,有主见,能成大事,才想拉拢过来,更觉得这人还算配得上他堂妹,才拉这个线儿,没想到被这么狠狠的打了脸,看来,就是自己对他太看重些,让耿时青有些飘飘然,忘记臣子的本分!
再看折子时,皇帝也没多想,直接准了!
紧接着而来的是沐熙笙请让爵位的折子,折子里说道,他钟情于贵主,不愿贵主远离父兄,甘愿入赘宗亲王府为婿,如此便不好占着爵位,所幸家中还有弟弟,请让爵位于弟弟。
这道折子让皇帝对沐熙笙另眼相看,次日早朝时,先是下旨准贵主招沐熙笙为婿,封沐熙笙为郡王,因此封号,从而将侯府的爵位继承人改成其弟沐熙逍。
这旨一下,可恶心坏了沐熙逍和沐夫人了,这郡王是什么官,这小侯爷又是什么官,这差着天壤之别,沐熙逍往后见着沐熙笙可不能叫哥,只能叫郡王,还要行大礼的!
皇帝这手不可说不黑!成全了沐熙笙还打了沐夫人的脸!和当初封随音为一品贵主一样,打了一群人的脸!
至于耿时青皇帝没表示,自然谁也不提,本来皇帝想着等成了一家人给个五品的官让他一步一步往上升,可没想到他竟然有那样的打算,太不把随音当一回事了!皇帝心里火气可不小!从小他是在皇叔的庇护下长大,又是在皇叔和游堂哥的帮助登上这位子,他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宗亲王府长大的,自然听说过祁王妃的事,知道那个生死不明的堂妹,他登基后皇叔怕他为难从而交了兵权当个闲散王爷,他心中十分敬重皇叔!当然就会对堂妹上心!他看中的人差点误了堂妹的终身,还好沐熙笙争气!不然,他这个皇帝真是没脸当了!
宗亲王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深刻觉得没白养皇帝那么多年!
沐熙笙到是吃惊了一把,虽说这个郡王只是个封号没什么实权,也足够让他那后母窝心的了,她不是一直为她儿子争么!反而是他不争而得了这么个封号!
宗亲王让人测了日子,订在下月二十六,然后就开始准备起来,随家酒楼的众姐妹齐上阵给随音绣嫁衣配发钗,随玉兰欢欢喜喜的给她绣盖头。
沐熙笙送来了聘礼,游世子清点后,和宗亲王开始忙随音嫁妆的事,开始时什么好的都想给她,这一算下来别说十里红妆了,二十里都有了!太过了!又开始删减,可又觉得那个又有用,应该留下,父子俩就是嫁妆的事商量了好几天,愣是没商量出个结果!
府内上上下下都在忙,只有随音没什么事,她也闲的无聊,带着暗卫和宗亲王打了招呼就出门了,一路走来,竟然到了随意茶肆。
她仰前看着那古朴的匾额,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就站在那怔怔的看着牌匾,不知在想什么。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打开的却不是茶肆的门,而是她身后焉知楼的门,她回头看去,只见,一席黑衣的焉夜离站在门口,唇角勾着笑意。
“贵主,太阳大,进来坐坐可好?”
她是在问,可眼中闪着不容人拒绝的光芒,这种光芒落在随音的眼中只觉得很刺眼,还有一种不安浮上心头,摇摇头,“不必。”说着迈步就要往茶肆走去,但,焉夜离的话让她的脚步顿了。
“你可知对面茶肆的店主并非人类?你不觉得你忘记了什么?”
“那又如何?”随音回身看着她,至少现在自己过的很好。
她唇角的笑意勾的更大,“和非人做交易,所付出的永远都超乎你的想像,你就真不想知道么?”
随音摇头,“我已经付过了。”
“哦?”她看着她,眼睛从棕色变成浅青色,“真的么?你进来证明给我看。”
随音像是被她的眼睛吸住了,明明心里大叫不可以进去,但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焉夜离的唇上的笑意变的诡异起来,随音从心底发寒,却又控制不了身体,想开口大叫,发现自己都发不出声音来,这种恐惧似乎曾经有过,她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她离焉夜离越来越近,脑海中最先闪现的人影是沐熙笙,她心中默念着沐熙笙的名字,眼睛中泪水滚落下来,湿了脸颊。
焉夜知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过来,感受着她的绝望,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美味的味道!
然而,就在离焉知楼三步的时候,随音的脚步停下了,空间扭动,出现一个裂痕,人消失了!
焉夜知瞪大眼睛!
是谁!又是谁坏她的好事!
(拾)
“啧!你是嫉妒人家小姑娘命好啊,还是长的比你漂亮啊?”调笑的声音慢慢飘来,透着鄙夷。
焉夜离抬眼看去,一身月白的龙玉坐在茶肆的二楼冷眼看着她,飘落而下,一双紫目中是厚重的冰寒,一眼看不到底,似乎沉封了什么,这样的眼睛她见过一些,却没有这般的浓,就算是随音也没有这样的深,这种东西对于她而言意味着,绝对的美味!
“我到还真不知道钰陵城来了大人物!”
太阳西斜已经步入黄昏,她迈开步,走向龙玉,一双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
“公子在想什么?看到了什么?那个爱你的人去了哪里?”随着她的问,她身后的焉知楼飘出阵阵烟雾,像是燃了很多的香,却没有任何的味道散发出来,烟雾越来越多,挡住了龙玉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耳边却听到焉夜离的声音。
“他是不爱你了么?”
“是忘记你了么?”
“还是背叛你了?”
“你,还记得多少?”
眼前的烟雾散去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宇,他一步一步的走入楼中,楼中歌舞升平,欢声笑话,他却感觉不到,这里无比的熟悉,他眉头轻皱,身边有人走过,伸手要去抚开他的额头,他侧过头躲开了,对方叹了口气,“真儿,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的。”
孩子?
龙玉的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上,感觉到那里微微的凸起。
是了,他怀了孩子!而了那个人的孩子!而那个人呢?却,死了……
“小珠子!大魔王想见你!”一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一双猫瞳入眼,“你是见还是不见啊?”
“我又没爱过他,孩子也不是他的,见与不见有什么两样?”他淡言,伸手摸了摸对方脑袋上毛茸茸的猫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