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潮推了推楚泉，“你该不会待在这里，乐不思蜀，不想走了吧？”

楚泉睁开眼睛，无奈道：“我怎么可能喜欢这里？你以为我喜欢和那个老怪物待在一起？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燕熙潮一愣，被楚泉质问地说不出话来。

楚泉耐心道：“不管怎么样，孔音若真的喜欢我，对我们来说，至少不是件坏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

“孔音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不过我一直装得什么都看不出来。”

燕熙潮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孔音看楚泉的表情，他闭了闭眼睛，再开口时声音冰冷，“既然他那么喜欢你，你不如就先从了他，这样取得他的信任岂不是更快些？”

楚泉难以置信地看了燕熙潮半晌，随即自嘲地笑了笑。“燕熙潮，是不是只要你的目的能达成，无论做什么都行？你永远只想着你的复仇大计，有没有考虑过我？”

燕熙潮平静地看着楚泉，“是，我之所以还在这世间留下这点印迹，就是为了复仇。”

“复仇？呵呵，为谁复仇？”

“为父皇，为母后，为顾白……”

楚泉不耐地摆摆手，“知道了。我既然答应你会帮你，自然会说到做到。不就是和孔音逢场作戏么？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明天我就去回应他对我的爱意，你满意了吗？”

燕熙潮沉默了片刻，才道：“嗯，如此便好。”

楚泉一阵胸闷，面无表情道：“我很累，要休息了。”说完，就把引魂杖收了回去。再次躺下，虽然楚泉身心疲惫，可反而不想睡了。他辗转反侧了许久，最后放弃了入睡，穿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夜色正浓，楚泉在深宫中也不敢乱跑，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被当成刺客，他就在梵音殿附近瞎转悠，努力排除不乐观的情绪。

走着走着，楚泉的视野中出现一丝亮光，那亮光正朝梵音殿的方向渐渐移动。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楚泉跟前。楚泉不欲多事，只想当什么都没看见，刚想转身，就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站住。”

楚泉看着面前打着灯笼的小太监，小太监身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因为光线原因楚泉看不太清男人的脸，男人穿着华贵，气质不凡，和宫中的其他人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

“你是何人？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小太监问。

楚泉心思一转，态度很恭敬，“我是国师的客人，在梵音殿小住几日。”

“你是国师的客人？”男人开口了，“你也是个控灵师？”

“正是。”

男人向楚泉走进，楚泉这才看清男人的脸，男人五官端正，容颜清秀，而此刻皮肤苍白，眉头紧蹙，“那你会卜梦吗？”

第28章

怨灵会在人世间留下强大的怨念，这种怨念平时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却会侵蚀活人，特别是怨灵生前所恨之人，怨念类似于一种诅咒，虽然不会对活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会让人心神不宁，甚至产生梦魇。控灵术中也有一种术法，能够减轻被怨念缠绕之人的痛苦，这便是卜梦之术，楚泉虽然也所了解，但懂得并不多。

楚泉甚至面前的青年身份高贵，也不敢乱说话。“略知一二。”

“行，如此就不打扰国师休息了。”青年揉揉自己的眉心，“你替朕解决便是。”

楚泉一听青年的自称，立刻什么都明白了，态度越发的恭敬：“是。”

青年走进梵音殿，几个白衣少年见到他，大惊失色，连忙下跪行礼，“恭迎陛下。”

皇帝点点头，“国师已经睡了？”

“是，属下这就去叫醒国师。”

“不必了，让他……”皇帝转向楚泉，问：“你叫什么名字？”

“楚泉。”

皇帝一脸疲惫，“楚泉，你快些把那些梦魇赶去。”

“是，恕臣冒犯。”楚泉走近皇帝，果然在他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怨气。楚泉运作术法，用指尖在皇帝的额头上点了点，属于控灵师的灵力立刻传送到皇帝身上，怨念渐渐散去，皇帝顿时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连熟悉也变得顺畅起来。

皇帝长舒一口气，笑道：“你做得不错。”

“多谢陛下。陛下身上的怨念已散，现在可以睡个好觉了。”

皇帝望望窗外，叹了口气，“不必了，再过一个时辰也到了早朝的时间。”皇帝打量了楚泉几眼，意味深长道：“国师宫里的确会经常有‘客人’，不过都是一些长相清秀的少年，像你这般的，倒是第一次见。”

“皇上想必误会了。臣是从安灵城来的。”

“哦？那座鬼城……”皇帝若有所思，“那个地方，离京城很远吧。”

“是，臣走了很久呢。”

皇帝想了想，道：“朕记得，前不久安灵城的城主刚过世？”

“的确。”楚泉的眼神暗了暗，“姜城主已经病逝了。”

皇帝对死人的事兴趣不大，安灵城的事情自然也不怎么上心。但他对于控灵师还是非常尊敬的，特别是对孔音。他还没有出生，孔音已经是国师了。国师平日里不问世事，一旦出手，都是解决一些诡异非常的事情。皇帝生活在深宫中，见到的控灵师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高手，楚泉这般年轻的，倒是第一次见。

“你看上去和朕一般大小，本事倒挺大。”

楚泉垂目，“陛下过奖了，臣这点雕虫小技，自然是比不上国师一点半点的。”

皇帝笑道：“你过谦了。”

楚泉见皇帝倒不算难相处，便主动询问：“今夜陛下遭梦魇困扰，立刻就来找国师，想必不是第一次了吧？”

皇帝一愣，有些意外。“你说的不错。朕连日来夜夜睡不好，一旦入睡必然在梦中看到及其可怕的场景，惊醒后偏偏什么又想不起来。太医也来看过，也开了几副药，吃了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国师知道后，说朕是被怨念侵袭，只要赶走身上的怨念便是。”

“陛下不觉得奇怪吗？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怨念缠着陛下？”

皇帝苦笑了一声，“这宫中本就不干净，每年都有人惨死冤死，有点怨念算得了什么？”

楚泉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时候开始梦靥的？”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回答：“大概有半月了。”

半月前，正是楚泉带着燕熙潮进京的日子。难道……楚泉正欲说些什么，孔音披着一件外衣从里间走了出来，他见到皇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没有下跪行礼，只是微微欠身：“不知陛下驾到，臣有罪。”

皇帝笑笑：“是朕不好，深夜还打扰国师休息。”

“陛下又梦靥了？”

“嗯，不过楚泉已经替真驱走了怨念。”

孔音转向楚泉，目光温柔如水：“有劳楚公子了。”

“……”楚泉小心翼翼地避开孔音的目光，“能为皇上国师分忧，是楚泉的荣幸。”

孔音银铃般地笑了，“以后还是让我来吧，毕竟皇上是万金之躯……而且，楚公子这么晚还不休息，我会心疼的。还有，皇上有事，直接叫臣去就可以了，何必亲自前来？”

皇帝笑道：“无妨，朕本来就也睡不着了，出来走走也是好的。”他看着孔音看楚泉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难不成孔音也想将楚泉变为自己的爱奴？皇帝敬重孔音，即使看不惯孔音的某些所作所为，却从来不管他。只是，这个名叫楚泉的青年，一表人才，心思缜密，倒还有几分才气。这样的青年才俊若最后只沦为在孔音身下承欢的爱奴，实在是可惜。皇帝心里一动，问：“楚泉，刚刚朕听你说你是从安灵城前来的？”

“正是。”

“不知道此次进京有什么事？朕记得，安灵城中的控灵师在一般情况下，是禁止出城的。”

“此事说来话长。”楚泉把安灵城中的变故和在路上曹闻钟被刺杀一事一一禀告了皇帝。听到曹闻钟得名字，孔音面露不忍，也不知识真情流露还是惺惺作态。

皇帝惋惜道：“倒是可惜了曹闻钟……朕记得，国师最看好他这个徒弟了。”

孔音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是啊，如今他这么一走，我这一身功夫，也不知道给谁了。”

三个人似乎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彼此心照不宣。沉默了片刻，皇帝先开口：“等楚泉回去，是不是就要继任安灵城城主之位？”

孔音道：“按照以往的惯例，是的。”

楚泉连忙推辞：“臣能力不足，恐怕不能胜任。”

“楚公子过谦了。”孔音含笑道，“我是不会看错人的。”

“可是，我实在没有信心能让满城的怨灵成服于我。毕竟，若不是宋双非心怀不轨，城主之位应该是他的。宋双非在城中的时日比我多，实力也在我之上。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这好办。”皇帝顺水推舟，“既然国师痛失爱徒，不如让楚泉拜入国师门下？国师就当为朕，好好栽培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城主。国师，你意下如何？”

“臣自然是没有意见，只是楚公子……”

“在下求之不得。”楚泉微微一笑，转向孔音，轻轻叫了声：“老师。”

皇帝又小坐了一会儿，和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就回宫准备上朝了。楚泉一夜没睡，疲惫不已，精神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因为那个变态老怪物还坐在他身边，用捕猎般的目光看着他。

“老师，您不累吗？要不要回房间休息？”楚泉勉强笑道。

“自然是累的，不过……”孔音走近楚泉，用手指轻轻摩擦楚泉的脸，“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知老师还有什么事？”楚泉全身紧绷，特别加重了“老师”这两个字。他原以为，孔音会顾念着他们两人刚刚成立的师生关系不敢对他怎么样，可现在看来，他果然还是低估了孔音。

孔音感受着指尖传来青年皮肤的温热的触感，非常满意地笑了笑：“既然你叫了我一句老师，我自然要想想，改教你什么好。”

楚泉轻笑，“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控灵之术。”

“呵呵，除了这个，你还有没其它感兴趣的东西？”

楚泉心下一动，强迫自己只是孔音那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老师是什么意思？”

“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孔音意味深长地看着楚泉，“只要你，乖乖地听老师的话。”说着，孔音还若有似无地蹭了蹭楚泉的下身。

楚泉现在再装什么都看不明白未免也太假了，楚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真的什么都可以？”

孔音含笑道：“嗯。”

楚泉沉吟片刻，道：“我曾经听姜城主说过，四大灵器之一的定魂令一直被收藏在皇宫中？”

孔音眼中闪过一丝墨色，“正是。”

“学生只想看一看定魂定，没有别的心思。”楚泉小心翼翼道，“对于一个控灵师来说，能见到四大灵器可谓是死而无憾了。老师身为国师，不知道能不能满足学生这个愿望？”

孔音顿了顿，随即笑了笑：“我说过了，你想学什么都行。”孔音舔舔嘴角，在楚泉耳边低语，“只要你听话。”

楚泉笑得十分暧昧，“老师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很好。今天晚上，你来我房间便是，我会好好教你的。”

整整一个白日，楚泉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他躺在床上，表面上是在休息，脑海中却有无数个想法来来往往。当夜色降临，楚泉把燕熙潮召唤了出来，告诉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末了，还不忘打趣一句：“你弟弟的孙子——也就是当今皇帝，居然长得也不错，难不成你们燕家的人都是美人？”

燕熙潮没有理他，眉头紧锁：“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楚泉漫不经心道，“既然答应了，自然就要去赴约。也不知道那老家伙到底想干嘛……呵呵，其实也不难想到，他不过是喜欢鱼水之欢而已，我只要满足他……”

“够了！”燕熙潮冷声道。

楚泉看着燕熙潮，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怎么了？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反正为了复仇，我是去和谁睡觉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事情顺利，今夜我就看到定魂令，这样离你的目的又近了一步。”楚泉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楚泉正欲转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燕熙潮闭了闭眼睛，轻声道：“不要去。”

楚泉嘴角微微上扬，“为什么？”

第29章

燕熙潮平静地注视着楚泉的眼睛，双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流露出一种动人的神采。“因为我……不忍心。”

楚泉心里蓦地颤抖一下，手腕上还传来那人冰冷的温度，可却觉得胸腔内有些暖意泛了上来。“那你的目的呢？若我不去，你得到定魂令的日子可就遥遥无期了。”

燕熙潮静默片刻，道：“会有别的办法的。反正你别去。”

楚泉看着燕熙潮俊美的脸孔，胸口怦怦直跳。他稳了稳心神，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展颜微笑，“你放心，我虽然喜欢男人，但又不是见到男人就喜欢。和孔音那般的男人欢爱，只怕我日后都站不起来了，我还没把王爷娶回家，怎么敢变成一个太监？”

燕熙潮忍不住轻笑：“除了在口头上占些便宜，你还有什么本事？”

“我究竟有什么本事……来日方长，以后我会让你好好领会的。至于现在，我必须去孝敬孝敬我刚刚认的便宜老师。”

燕熙潮神色一变，“你还是要去？”

“自然是要去的，不然怎么替你拿回定魂令？”楚泉语气淡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对我怎么样的。”

“不会对你怎么样？”燕熙潮眸色一沉，“他的灵力远远在你之上，又有定魂令傍身，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力敌。”楚泉反手扣住燕熙潮的手，“他也灵器，我也有，还不止一件。”

燕熙潮一愣，“你的意思是……”

楚泉得意道：“在出发前，我向庄将军讨要了一件东西。”

燕熙潮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不禁咬牙道：“回魂索。”

楚泉笑着点点头，“正是。回魂索能锁住任何控灵师的灵力，你还担心我对付不了那个变态？”

“我明明吩咐了他，必须好生保管回魂索。你怎么……”

“当时只要我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曹闻钟，他哪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再说，你还在我手上，用你威胁他，他除了把回魂索交给我，哪还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