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下——疯魔成活
疯魔成活  发于:2015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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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就不回!”白尘扔了酒壶,越过榻上小几,揪住仁武候的衣领,“你来勾引我啊!我不会跟你亲热!以为我醉了就会乱来吗?老子是谁?金蒙草疆血性男儿!绝对的天之骄子!爱也轰烈,恨也纯粹!要不是爱死你了,我能为你纠结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吗?真的很痛苦啊单朗!你为什么跟他睡?我想了很多理由劝自己,我甚至告诉自己,白尘你也不是什么清白身子,你还让那么多人玩过,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单朗?可是没办法,老子就是嫌弃!但是就算老子不要了,端木霖也别想穿老子的破鞋!”

白尘又哭又骂,仁武候哭笑不得,听到破鞋二字时,忍不住大笑,谁知吃了白尘一耳光,“你还笑!信不信我杀了你?端木霖你这个该死的浑蛋!”

冤枉啊,我不是端木霖!仁武候不敢笑了,一指点了白尘的睡穴,替白尘理好散乱的衣襟,留下一张银票,抱着白尘出了闲情院。

春夜风乍暖,怀抱小人儿的男子却心头寒凉,不是哀于私情难弥,而是恼人伤了他珍惜的人——端木霖虽该死,但若单朗不予协同,便伤不到小人儿,虽想一并杀之,但恐因此更伤小人儿,唯今之计,只有去找单朗好好谈谈……

可惜我不是能令你开怀的人,更可惜的是,你竟如此信任我,害我不敢稍做小人……

你说我磊落仗义,其实武长青从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怕你失望,所以做你喜欢的一类人,而这类人,只能是朋友吧?

朋友就朋友,最少可望长久,也算另一种圆满吧……

第83章

单朗白日在宫中处理公务,挨晚便急急往家赶,可是小活宝又没在家,本想再去武长青家找人,又担心会撞见不想看到的事。

自己酒后失德不假,辜负了小活宝也不假,但是小活宝跟别人太过亲近也不假吧?何况那人是朝野皆知的性虐狂……

单朗愤恨又无奈,因为不单小活宝,自己也做了辜负对方的事,所以没脸质问,没资格追究,可是这种双方都有错的事,规矩是各打五十大板吧?事实却只有他一人遭到责难,不公平!

戊时已过,小活宝还不回家吗?真个乐不思蜀了?单朗决定出去找人,却听院外有异样脚步声,不是贼人才怪!

单朗悄然待擒,谁知竟是武长青抱了小活宝回来,难道要在他的地方胡搞乱来?

“先别动手,白尘的房间在哪?安置好他,我会跟你解释。”仁武候几近哀求。

单朗皱眉半晌才卸了杀气,抢过小活宝进了屋,闻到小活宝身上的酒味,又觉小活宝睡得不正常,试点一穴,果然听小活宝不舒服地呢喃起来,断续唤着小狼哥哥,眼角断续有泪。

单朗心酸又心疼,醉成这般的小活宝也没有唤错名字,衣服虽微有不整,但也没有可疑的气味,甚至梦中也习惯性一般,摸寻着枕边的什么东西……一件破烂中衣……谁的?我的啊!

单朗把中衣塞到白尘手里,果然白尘安心一笑,闭着的眼睑下却泪水更多,喃喃梦语只是四字,小狼哥哥……

单朗胸中揪痛,抹去小活宝的泪,也勒去自己的泪,恢复冷颜去了外间。

“你觊觎我的人,有没有碰他,我不知道,但是不论怎样,你之所为已然与我为敌,今日之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滚!”

单朗怒色逐客,仁武候安坐不动,笑道:“别恼,我喜欢他不假,但不至于强他心意,只望他开心就好,近日却少见他欢颜,今晚才知他是误会被你辜负了才会伤心,听他酒后个别言辞,大概你果然稍行错漏,似乎是你酒后失当……”

“我的事与你无关,再不滚,杀了你!”

单朗虽是恶语,眼神却略微闪躲,仁武候笑叹,“你小声些,他虽借酒入眠,到底心里不平静,稍许声响都会惊醒,你该注意到他最近眼底青黑,可见不曾睡过一次好觉,又或者你不曾在意太多细节,当然我没资格指责你,但是作为他的朋友,我有责任请你照顾好他……”

“狗屁朋友!”单朗挥了一掌,仁武候硬生生挺住,咽下喉头上涌的血,强撑微笑,道:“我虚长你五岁,亦算比你多历些人事吧?你且放下私愤,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单朗皱眉挥手,最终半途收回,闷声不语,只是冷冷盯着对方。

仁武候宽和一笑,拎过一边的茶壶,倒了半盏冷茶喝下,笑道:“其实我有些半醉了,之前就渴得厉害,所以别怪我自行解渴,就如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忍白尘继续伤怀,所以没管你高兴与否,怎么都想跟你好好谈谈一样,方才说你不曾在意细节,你大概不服,又或许是我片面谬断,不提其他,单论白尘的日常所需,你也恐怕未必周全,我虽与他结交的时日不长,但见他每次外出都只是那么两身衣服轮换着穿,也曾问过他日常开销的事,他答得含糊,因此我猜你并未照顾好他的日常,是与不是,你且扪心自问便可,我说了不是指责而来,我只望他过得好。”

仁武候说着又自己倒了茶喝,单朗却早就怔住,这人好像没说错,可我不是故意疏忽,日常所需什么的,从来没在我的意想范围,只是真的没给过小活宝足够的银两……为什么要给啊?一家人还用特意给对方银子吗?

单朗郁闷不解,仁武候放下茶杯,苦笑道:“我还真不习惯喝冷茶,不过先说正事吧!之前所说看似细微,其实关系重大,私情喜爱之事,我也算过来人,也曾跟你一样不懂何谓细致,何谓真正的体贴,所以我曾在情爱上败给细节疏漏,不是故意疏忽,却是实在的用心不够!”

仁武候自嘲一笑,续道:“情之一物,再深刻再激烈,终究需要用心滋养,因为激情只与年少,之后终会归于平淡,届时尚能恩爱相守,凭的就是激情时光里还累积了无数切意贴心,何况白尘身世颠沛,过往辗转流离,其间苦楚伤痛无数,得人一丝关爱便如骄阳满天,同样的,受人一丝欺凌,亦如赤身寒冬,是个敏感纤细,却强撑无畏的倔性人,你既得他喜爱,便该予之万般呵护,否则我这狗屁朋友大有可趁之机,到时纵无激情,也能与之相守,你且信我这话,也请用心珍惜他,否则下次再有机会,我不会进予良言,攻心之术,武长青无有败绩!”

仁武候说着就起身拱手,以示告辞之意,悄声离去。

单朗久久呆滞,回过神才觉心下寒凉,不是悔悟所致,而是实实的后怕,武长青所说不假,他真的没有带好小活宝,差一点就让别人抢了去!倘若不是武长青手下留情……不对,他纵然全力来抢,小活宝也不会跟他走,因为小活宝只喜欢我……不对,我跟别人睡了,小活宝已经嫌弃我了,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求得小活宝的原谅,怎样才能让小活宝继续把我当神……

可是有这样混蛋的神吗?酒后失德不说,连小活宝的日常所需都没考虑过,为什么没考虑?

单朗自问无解,闷闷地进了卧房,宽衣躺到小活宝身边,定定看着微蹙眉头的小活宝,就这么看到天明,心头的诸多郁结仍是缠得死紧。

白尘一夜醉梦,醒来便觉身边有人,是很熟悉的感觉,却不再那么令他安心,甚至有一种无端的畏惧感,不会给身体带来伤害,只是心理上会排斥,就象曾经饿极了终于找到食物,却是腐烂变质的东西,吃不死人,但很恶心……

白尘惊吓般睁开眼睛,发现身侧的人是单朗时,几乎下意识地往里缩了又缩,心里话却脱口而出,“别跟我睡一床!我真的恶心!”

单朗浑身僵住,仿佛被人一剑穿心,可惜无颜喊痛,因为他活该受这一剑!

“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已经做错的事不可能重新来过,那天虽说杀他给你泄愤,但是错的人是我,当然我不是替他说话,只是希望你原谅我,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既往不咎?”

单朗有些语无伦次,白尘此时已经彻底清醒,掩嘴打个哈欠,笑拍单朗一下,“你赶紧办公去!我昨儿喝多了,也得熬点清粥喝喝,不知三儿今天啥时回来,得跟他找点止疼药,宿醉真不好受呢!”

“我去熬粥,你再睡会儿!”

单朗起身,白尘也起身,揉着太阳穴轻推单朗,“你熬什么粥啊?赶紧公事去吧!”

“我昨日很勤奋,今儿可以晚些再去,从前我醉了都是你照顾我,你好不容易醉一回,该我照顾你。”

单朗说得小心,整个人也奴才似的忐忑,白尘微觉异样,伸手抚试单朗的额头,“你没发烧吧?感觉你在说胡话,当然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只是近日你都疑心我偷人什么的,言行一直是捉女干的态度,今天变得诚心赔罪似的,我反而不习惯了,你若没病,就不要挑战我的适应力了好吗?”

白尘满目诚挚,单朗欲哭无泪,不管小活宝会不会恶心了,强行拉住小活宝的手,“你原谅我好不好?还有我以前也没有对你很好,昨晚武长青送你回来,跟我说了好多还算有道理的话,其中说到你的日常所需,这一点,我真的没有周全好,但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压根没想过这种事,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特意给银子什么的,现在想来,我好像从没管你有钱无钱,不是不管,而是不会考虑这种事……”

“你会,只是我不值得罢了!”白尘没有怨气,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事实,“当初你带那位陆小姐回家时,你就考虑得很周到,从住宅到仆役,再到她今后的开销供给,你都做得堪称完美,后来带艳秋小姐回家,你曾固定每月给她足够的银两,衣食住行的开销则另算,那时我就想,你真是体贴又周到呢!哪位小姐跟了你,必定富足而悠闲,能过上好日子呢!”

白尘说着就笑,走到一边打水洗脸,然后坐到窗边梳头,单朗早就呆滞,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没有用心爱过白尘,明明很爱很爱,却从时务上找不到很爱的依据——武长青说得不错,激情后趋于平淡,只凭嘴上,甚至心里依旧满满的爱,那是不可能留人相守的……

“你气我睡了别人是一则,恼我不曾照顾好你也是一则,两罪相加,才是你打算抛弃我的完整原因吧?”

单朗蹲到白尘面前,不似发问,倒似请求,白尘微嗔一眼,扳转单朗的身体,就着手上的梳子给单朗梳头,嘴上笑叹,“你这几日心里也不好受,现下真有些病魇胡言的感觉!昨日不说了吗?我不怪你了,我只气我自己,恨我度量狭小,怎生自我劝解也无法释怀,甚至一看到你就只忆起那晚的事,浑然忘了你曾为我苦度十年,所以我真的很狭隘,别人对我万般好,但有一丝错处,我竟然不记好,只记歹,实实的小人一个,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皆因小人难养,冷淡我几日,我会自己巴结上去,你又何苦下小来讨我喜欢?好了,头梳好了,去隔壁屋吧!”

“去干吗?”单朗问着就是一个冷摆,别说看到端木霖,就是听到相关,他自己都会恶心自己。

白尘奈何一叹,“你都睡过人家了,这几日也没理人家,就算酒后失德也该赔礼道歉吧?何况你们多少有些情分……”

“没有!我是错认了才会睡他!”

“为什么会错认?”白尘涩然一笑,“据说他时常去宫里探望你,纵然你不领情,但你并非铁石心肠,就如十年前你对我很凶,但你其实温柔又善意,外冷内热的多情人一个,所以再不喜欢他,你也不至于真正记恨,就如你那日所说,我的山无棱天地合,不如他的实诚……别急,听我说完,这不是怨你,而是我在自责,因为在你需要照顾和陪伴的时候,我没有尽到爱人的责任,就算我的身份不能随意进宫,但是我曾为了朋友乔装进宫,只此一点,可见我对你用心不够,而他真是一心一意想着你,很实在地为你做了很多事,这些事点滴累积,你不可能没有感觉,加上你疑我偷人,再加上几杯酒,那晚的事便不是一个错认,究竟是怎样,你且好好想想,撇开你对我的感情,好好想一下。”

白尘言毕起身,单朗依旧呆滞,脑中渐渐浑噩,神色也无比复杂,难怪小活宝昨日就说要冷静一段时日,其实最需要冷静的人是他,因为早就不能理智处事的人,一直是他,否则岂会错给一顿浑酒?

为了不耽误公事,我去宫里想,这是进宫令牌,你可随意使用。

留下如此简信,单朗出了院门,恍惚看见小活宝去了西院,本不想去讨他嫌,可是身体不自主地跟了去,不敢现身,只能站在窗外偷听,却只听到第一句就酸了心。

“你穿衣服给我干吗?我想要自己不会买吗?”

“可是你没钱嘛!单朗又不象卫哥哥那样把俸银拿回家来,你平日上街都那么小气吧啦……

“你吃我那么糖葫芦不是银子啊?五次进茶楼,最少有两次是我结帐吧?说我小气,你满街乱花卫大哥的血汗钱就很了不起吗?”

“我……我没有乱花,我都好好花……”

“你就不会尽量不花吗?勤俭节约是美德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也节约过嘛,可是卫哥哥不高兴我节约,还说他那么辛苦就是为了挣银子给我花,如果我不花,他会觉得人生都没有价值和意义了,所以我是为了他才好好花银子,这件衣服是我大着胆子一个人上街,鼓足勇气才敢跟店家讨价还价,总之我很勇敢地买来了,你就夸我一下,然后收了好不好?”

“你买成多少钱?”

“很便宜,才二两……”

“他娘的女干商!走,在哪家买的,带我去!”

“为什么啊?”

“你走不走?”

“可是……你别生气,我听话,我走。”

屋里脚步急响,单朗避到一边,只见小活宝一手拎衣服包裹,一手牵着似乎有些别扭的林小子,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边。

单朗久久不能动弹,心里万千滋味如蚁噬心——武长青没说错,他岂止没照顾好小活宝,他根本没有照顾,连卫平都知道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在于让心爱的人过得富足快乐,他却只是嘴上叫着小活宝,根本没让他的人活得象个宝……

单朗,最该死的人,是你!

第84章

玉州突发疫情,惠王以太傅身份,代表皇家前去抚问,老三心忧八奇寨的兄弟,也请命同往,白尘受逍遥丸控制,不得随行,原本忧闷的心情变得忧愤。

单朗几日反省下来,觉得从头到尾错的人都是他,即便小活宝跟武长青走得太近,也是他的错,因为是他默许小活宝去达成武小姐的退婚事宜,如此才会让小活宝认识武长青,但是问题的症结不在于认识谁,而在于认识之后为何会深交?

武长青恶名昭着、劣迹累累,但也行军有术、战功赫赫,小活宝大概是钦佩情怀,就象幼时想拜他为师那样,只是一种很幼稚的英雄情结,但是以小活宝所谓的女支馆出身而言,不可能喜欢武长青私下的作为,因此与之结交必定另有缘由,小活宝是聪慧敏锐的人,绝不会识人不清,绝不会误断乱交。

单朗悄悄去了仁武候家,窥见武长青在园中闲情垂钓,旁边打扇煮茶的竟然是小活宝,碧草席地,绿波荡漾,钓者温雅含笑,奉茶的人俊俏闲逸,如此画面竟有些不真实的美,单朗匿身而不敢直视,唯有对话声句句入耳。

“无端垂钓空潭心,事事勿深只从轻。”白尘低吟至此,笑问,“你果真甘心赋闲,不再取志沙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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