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琰魔带着闪躲,正气急攻心,竟然看见年润生那个白痴闭着眼睛朝我们飘来,手上拿着一叠黄色的符纸。
对他那滑稽的样子我已经笑不出来,我一边挣扎着一边对他吼:“靠,姓年的,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智商就这么点的,现在不滚你还跑过来找死吗?!”
我本以为这家伙只是不明白状况,没想到他完全无视我的吼叫,依然稳稳当当地飘了过来,手上的那叠黄符绕着他上下翻飞着,仿佛灵蝶一般。
“啧,又来了个找死的吗?!”琰魔一边抵抗者,一边在我耳边不耐烦地抱怨。
就在那一瞬间,润生双手向前一推,那堆符纸便铺天盖地般飞了过来,穿越我和琰魔身体间的缝隙包绕着我,将我和他隔开。
琰魔似乎吃了一惊,他伸手想要抓住我,那些符纸却围着我迅速旋转着。
他气愤地想将它们挥开,指尖刚碰上那些符纸,便缩了回去,倒像是被什么咬到一般。
润生将我连着那些符纸环入怀中,后退着飞离琰魔。
琰魔蹙着细长的血色红眉,探寻般地看着我们,说:“你是什么人?”
正在他朝我们问话的时候,颜叶看准时机,一剑刺了过去。
就在剑锋就要刺入他的红衣那一刹那,琰魔眼神一暗,那条腰带突然出现,恍然间变成一条硬直的棍子,将那剑锋挡在了炸裂的银光间。
颜石被弹了开去,见琰魔向我和润生走近,也迅速地跃到了我们面前,背对着我们,长剑横在身前。
“你是什么人?”琰魔步伐沉稳地一步步向我们走来,堪称美艳的脸庞早已褪去调笑之色,紧抿的红唇涂了鲜血一般诡异骇人。
我看看身前的颜叶,他的后背正急促地起伏着,显然就要体力不支。
将我抱在怀里的润生也在轻喘着,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沾惹上了这些神神鬼鬼的道具,但是显然他在刚刚的战斗中也耗损了许多,操控那些符咒似乎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我们陷入了困境中,两个可以战斗的男人已然体力不支,而我这个没用的鬼魂唯一可用的意念却再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我们面对着的是那个琰魔,鬼界最权威的统治着,拥有者无法丈量鬼神之力的恶魔。
雨轩现在还没有下落,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被那些黑暗之物带走,颜石也不知所踪,但是我知道绝对不能指望他,他只是一个智商有点高的天才侦探,跟他哥哥的诡异能力完全不是一个体系的。
正在我为自己四个人卷入风波感到内疚之时,琰魔已经来到颜叶面前。
他的眼角上挑,薄唇缓缓开启:“不说是么?没关系,回冥府本王听你们慢慢说!”
随着他那冰冷的声音而来的是一道渐渐包围住我们的红光,我立即就感觉到了和先前那些红光不一样的压迫感。
我身边旋转着的符纸在接触这片红光后突然停止旋转,竟像瞬间失去动力般纷纷落在地上,而我也感觉到了一股力量,抓心挠肺一般,又痒又痛,让我恨不得将自己剖开伸到体内去狠狠挠抓一番。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颜叶和润生的喘息声,我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颜叶,他手上已经没了那把剑,后背在我面前颤抖着,似乎也是难以承受。
而我身后的润生已然没有力气环着我,他双手下垂,突然向地面做了个跪下的姿势,双手狠狠地扯着自己的脖子。
我们三个人人鬼鬼就这样在琰魔的面前跪了下来,承受着那难以名状的痛苦。
琰魔挥开颜叶,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慢悠悠地说:“呵,这些就是你选中的人,如此没用,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我无力去辩驳,只是忍受着越来越蒙人心智的痛苦,嘴里的喘息声连自己都不忍去听。
就在我以为这下真的要连累男神和润生为我消失的时候,入夜的废墟中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乳白色光。
我和琰魔同时顺着那道光看去,一个全黑的影子站在那白光里,头上大大的棕色斗笠在他的脸上留下厚重的阴影,长长的黑色袍子紧紧地束缚着那纤瘦的身躯。
“你还是这样,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吧!”略带沧桑的声音传来,每一个字都不急不缓,每一个字都透露着说话之人不容反驳的气质。
我清楚地看见琰魔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那瞬间的僵硬。
只是他迅速恢复了那副桀骜鬼魅的样子,说:“牧守?呵,真是有趣,连你也来了。”
“放他们一马吧,不然牧守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那个被琰魔称作牧守的男人一步步地向我们走来,藏在阴影下的脸即使离我已经很近但我还是看不清。
他整个人简直就像糊着一层黑雾一般让人看不仔细,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琰魔那帮手下中的一个,但是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人的黑不是那种遮天蔽日的黑,这份黑里掺杂着一份纯白,就好像加了牛奶的黑咖啡。
琰魔勾起一个笑容,动作优雅地将那根一直飘在空中的腰带环回腰间,说:“好啊,那本王就先回去了,至于溪儿嘛,就先留给你们玩,不过要是一直不肯将玩具还给主人,主人可是会很生气的哦。”
他似乎突然变得心情很好,朝着我眨了眨那细长的眼睛,又嘟着嘴做了个亲嘴的表情,转身消失。
他一走,那种痛苦的感觉便停了下来,我赶紧飘向前,抱住了颜叶,与此同时,我一双手覆在了我的头顶摩挲着,我知道那是润生的温柔。
刺痛感从我的心底一点点苏醒,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卷·鬼生自此开启·完——
第三卷:竟是如此去留
37、赫然羞愧
琰魔走后,牧守过来对着润生说了些什么,我抬头想看清他的脸,对上的却依然是那帽檐下毫无破绽的黑色阴影。
他顿了顿,似乎也在看我,但是瞬间便转身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拍开润生还在我头顶摩挲的手,站起来看着四周。
这个时候已经入夜,荒凉的平原上,微弱的天光照耀着这座已然成了废墟的监狱。
被炸得零落的墙体还时不时的有碎屑簌簌落下,金属的碎片散乱在地上反着点点暗淡白光,已经看不出被炸毁前是什么东西。
偶尔还能看见一团冒着烟的黑,那是被活活烧死的囚犯尸体,而我知道他们的灵魂已经到了琰魔手上。
这些死去的人中有多少人是真的命数已尽,又有多少人是被强制结束生命的呢?他们在地狱里会受到什么样的痛苦呢?
我觉得浑身发冷,本能地将目光转回颜叶身上。
颜叶站在夜风中朝我转身,他身上的月白衣裤已经有了破损,汗水将他的刘海黏在了额头。
“小溪,我们走吧,待会特警就要来了。”他阴着脸看了我一眼,踏过那片废墟寻找着他的车。
我赶紧拉了润生跟上去,说:“可是雨轩和颜石还没找到,雨轩他会不会被琰魔的手下们抓走了?我要去救他。”
颜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说:“你就会担心雨轩,他被抓就让他被抓啊,他进地狱关你什么事!快进来!”
我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说:“你不是说进了地狱会很痛苦吗?为什么你不让我进地狱却能忍受自己弟媳进地狱呢?我不走了,待会看看怎么能找到琰魔,让他放了雨轩。”
“找琰魔?哼,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他对你的纵容所以有恃无恐?别傻了,他只会将你也弄进去,到时候倒是爱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了。还有,别用你们那一套恶心的说法,弟媳?啧。小石头那家伙的帐我以后会跟他好好算,现在别惹我生气,赶紧上来。”
我最见不得颜叶这副调子,转头看了看润生,背离颜叶,向远方飘去。
颜叶立马下了车,不知从哪里变出来那个小瓶子,说:“行了,我让小石头把那孩子弄回家了,你别闹,赶紧上来,不然别怪我又把你关进收魂瓶。”
我一听她这么说,赶紧朝他飘了过去,问:“真的?”
他眉头一蹙,说:“想进收魂瓶?!”
我赶紧拉着润生飘进了车里。
颜叶坐回驾驶座,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润生,润生对上他的视线,给了他一个冰冷的表情。
颜叶又看向我,对着我勾起一个同样冰冷的笑容,发动了车子。
我缩在后座,感觉非常不妙。
一路无话,到了颜叶那套郊区别墅门口我便急不可耐地叫着雨轩的名字,大门里居然传来他同样急切的回应。
“溪哥,你终于回来了!臭石头居然拿瓶子把我绑了回来,害我都没有好好玩!哦,对了,溪哥你没事吧?”
我揉揉眉心,这混小子一天到晚唯恐天下不乱,不过最后还记得关心我,我居然觉得有点感动。
我刚要回答他,颜叶拿钥匙打开了门,看着我说:“你还想在门口呆多久?待会回屋里再说会死吗?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
我悻悻地垂下头,飘了进去,这时候润生拉着我的手,对正脱鞋的颜叶说:“老子早就想说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我家小溪?!”
我听得头皮发麻,赶紧看向颜叶,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润生一圈,没有接他的话,直接将视线对上我,说:“这又是你的哪个男人?不介绍一下?”
我一看他那要笑不笑的样子,顿时结巴了起来:“呃,颜,颜叶,要不咱们先进去,进,进去说,呵呵呵。”
“要我将这老鬼放进自己的家?这个我是不是该好好考虑下?”他皱着眉头,食指微微勾起放在下巴处做冥思状,仿佛很是纠结。
我感觉到润生抓着我的手一紧,赶紧伸出拇指抚摸着他的手背安抚他。
颜叶现在真的不像以前那个总是阳光灿烂的男神了啊,居然说得出如此埋汰人的话。
老鬼?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润生老啊?
虽然是有点痞气,但是这人那么注重外表,保养工序做得比女人还好,怎么看都一点都不显老啊。
我看看颜叶又看看明显要发作的润生,顿时又是一阵头皮发麻,说:“那个,都是朋友嘛,呵呵呵,今天琰魔来了,我不能把他丢在外面不管,颜叶看在同学多年的份上通融一下好吧?麻烦你了!”
我很夸张地向颜叶鞠了个躬,他一个巴掌拍上我的头,说:“行了,都进来,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我心头一热,看着他嫌弃的表情,带着润生朝房间飘去。
从那天开始,颜叶二楼的那个房间似乎变成了我们这群人人鬼鬼商量事情的据点,虽然阳台那间玻璃房子更能让我心动一些,但是那天之后,颜叶居然将那间屋子锁起来了,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放我进去。
男神似乎也有小气的地方呢,我如是想。
现在颜叶洗漱好,穿了一套睡衣出来,我一看,瞬间吐血。
居然又是那款睡衣,粉红粉红的底布,左胸口的猪头口袋可爱地拉低着男人的智商。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他在床上坐了下来,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吹头发。
雨轩比我还惊讶,他愣了一会儿便爆笑出声,气都喘不匀了还要说话:“我去!哈哈哈,这睡衣……哈哈哈……喂,颜大人渣,你其实是少女吧?哈哈哈,肚子都要笑抽筋了!”
说完他真的抱住肚子满空打起滚来,颜叶正吹着额头的刘海,他抬眼朝雨轩看了一下,说:“再笑,再笑明天我再教小石头一个控制你的方法。”
雨轩一听他这么说,赶紧停了下来,乖乖飘在我身边,说:“别啊,那个混蛋才学会用那个什么收魂瓶就完全不考虑我的意愿了,最怕人渣有文化啊,唉唉。”
我对他说的这句话深感赞同,伸手摸摸他的头。
润生一看,也伸手摸摸我的头。
我的嘴角又开始抽搐。
颜叶很龟毛地弄了两个多小时才将自己拾缀好,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不只是润生一个人会保养,颜大男神搞起保养时的耐性也是能让很多人都羞愧的。
他弄完后就躺在了床上,我想起前面几次他一对上琰魔就得躺着,看起来很是疲惫。
都是因为我吧?
我的心里起了那么点内疚,虽然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还是忍不住说:“那个,颜叶,你是不是很累了?要不你就先睡吧?反正雨轩和颜石也没事,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颜叶闭着眼睛哼了一声说:“你现在就想问颜石去哪里了吧?你啊,脸上写着明明写满疑问却还说什么休息,怎么总是那么虚伪?”
我一听他这语气,顿时低了头不去看他。
一直抓着我的手没放开过的润生突然放开了我的手,飘上前去说:“你这混蛋怎么不知好歹?我家小溪那是看你累了,为你着想,你凶什么凶?!”
我赶紧上去安抚他。
雨轩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疑惑地问:“嗯?溪哥,你什么时候又救了个鬼?还这么帅。啊!溪哥你不要我了吗?溪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说完捂着眼睛开始装哭。
我瞪了他一眼,说:“雨轩别闹。”
我把目光转向颜叶,问:“颜叶,既然你不累的话那能不能告诉我们今天是怎么回事?”
颜叶看着我,润生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把他那结实的双臂环在了我的肩头。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老妈子的账我还没跟他算,他倒是死性不改,遇见个公的就要在他面前宣示所有权。
可是我又不是他的,真是郁闷。
颜叶闭上眼睛,说起今晚发生的事情来。
原来因为临近鬼节,这两天N市突发的死亡事件有点多,落在他头上的“有缘鬼”也相应地增多了。
经他一说我才知道今天是鬼节,七月十五,一个充满了中华传统式温情及恐怖的节日。
鬼节一到,地狱之门打开,猖狂的恶鬼涌出,寻了那命数较弱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比较倒霉的,勾其魂魄将其强制带入地府之中。
总之后来这天便会有很多人莫名死去,而民间也产生了七月十五夜间不得出门的说法。
颜叶知道今夜会有很多人死去,保不准琰魔也会来,但他将雨轩晾了那么几天,有点过意不去,决定今天下午先带雨轩看他爸爸,将我们送回来后再单独去和地狱使者们抢夺灵魂。
然而一进监狱他就觉察到了异常,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敢确定,所以没有离开,然后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小溪,那个时候你好像很痛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平静地叙述完,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挠挠头,说:“啊,对了,那个时候我听到一个囚犯教唆另外一个囚犯去死。”
“嗯?”颜叶坐了起来,抱着手臂继续看着我。
“现在想起来,琰魔化妆成囚犯的样子和那个人呆在同一间房间里,我觉得诱惑那囚犯将监狱炸了的人就是琰魔。”
“嗯,被你说对了。小溪,现在你知道琰魔的可怕之处了吧?”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原来你都知道了啊,那为什么还要问我?”
颜叶撩了撩眼角边的刘海说:“为了让你更深刻地感觉一下琰魔的可怕之处啊,我干说你根本不放在心里,下次看你还敢不敢见个帅的就冲上去。”
靠!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撇撇嘴,不敢回嘴又很气愤,暗暗揪住身边润生的腰间肉,使劲地扭。
润生拿开我的手,突然俯身凑过来亲了我一口,说:“扭什么,给哥亲亲气不就消了。”
我立马一个肘子撞了过去。
胆战心惊地对上颜叶的脸,我接着问:“那个,你那石头弟弟现在在哪里呢?你就这么确定他没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