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凶猛 上——莫如归
莫如归  发于:2015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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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是……”施宁低头看着黑漆漆的药汤,马上皱着鼻子扁嘴,他怎么整个人泡在这么恶心的水里头。

“药汤。这是救命用的,你再嫌弃也得泡着。”印心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嫌弃,所以特意有些讽刺地说道:“不过是汤药而已,你连这个都怕?”

“我最不喜欢喝药了。”施宁大方地说道。

“那不成,你还有十几二十帖的药,不喝可怎么办?”印心幸灾乐祸地笑道,他之前喂药的时候,为了试试水温曾轻轻咪了一口,那是很苦的。

“啊?”施宁又晕又怕,软绵绵地道:“怎会有这么多药,我这回又是什么病啊?”他记得,刚回来的那天他就病过一回,听他娘亲说是发热了。

“伤寒发热。”印心颇有些不是滋味地回道,眼睛瞄了瞄施宁的脸,颜色好像好了不少。

“哦,我小时候也生过这种病。”施宁静静呆在水里道,因为大病中,他整个人有些反应迟钝的感觉,说话都是呆呆的。

印心觉得他这种样子有些意思,就越发逗他说话,“可这次是不同的,你几乎要死掉了……”他特意去看施宁的反应,想知道他有没有埋怨发怒。

“嗯……”施宁却对死字一般反应,就是没甚反应。

“你不怨我?”印心好奇道。

“怨……”施宁皱着鼻子道:“我讨厌你。”

印心撇开脸,不去看他。

“你都不疼我呢……”施宁就要哭了道。

印心马上就回过头来,心惊道,他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对他撒起娇来了。

“姓施名宁的,我跟你很熟悉吗?你怎么好意思?嗯?”掰着手指头一数,他们二人也不过相识数日,况且还不算愉快。但这人怎么就……明明他对他一点都不好。

印心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同时还有些别扭的感觉。

第19章

要问印心为什么别扭,他也说不上来,总之施宁这样对他撒娇,他就是不自在。总感觉施宁弄错了人,那人好像不是他似地。他别扭的是,既不相信施宁没弄错人,又希望他果真没弄错。

要是真没弄错的话,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儿上……

“你把我扔水里,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施宁嘀咕道,然后就靠着浴桶,呼呼大睡去了。

印心的小心肝儿一跳,想再问个清楚,但是回头发现施宁已经睡着了。他感觉有些没着没落的,因为想知道的东西在抓心挠肺……

“嗤!这就睡了去,也不怕淹死在里头。”最终他只能骂骂人,然后将人捞起来洗干净,塞进被窝里去。

因着紧张施宁的病情,又怕他半夜反复,所以印心有些纠结。他该是留下来守着他,还是叫别人来守着他。吴宅里德笨奴仆他信任,没得把人照顾死了,这可是他好容易救回来的。

自己守着,又太小题大做了些,他堂堂……

“哼……”印心转到了门口,又再次转进来,站来床前停住。一停就是一刻钟,然后又转到门口处,脚还不曾踏出门槛,背后传来一声咳嗽……

成,改咳嗽了这回。

“我要喝水。”施宁模糊地叫道,声音跟刚出生的小猫似地,若非印心耳力好还听不清。

但是他不曾理会,只是没往外继续走罢了,直到施宁又叫了一声:“印心,我要喝水。”

印心的脚步就走不了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倒了回去。他负手冲进来,在桌上找到茶壶,那还是之前喝剩的,仅有两杯左右。

“还有两杯,喏,喝完你就赶紧睡觉去。”他说道,扶起施宁的肩膀,干净利索地喂了他两杯水。心道这回可以走了罢?

“印心……”施宁喝完水,就抓住印心的袖子不放了,再次躺着他的袖子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早晨嫩嫩的阳光照进施宁的床铺,他因受不了刺眼就往里躲了几下,把脸埋入一个宽厚的胸膛里。他甚至埋怨,是谁昨晚伺候的,居然没帮他放下帐子来。

这可冤枉了印心,他又没上床睡觉,甚至连回去洗个澡的空挡都没有,就坐在施宁的床沿上睡了。而施宁则是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上,越睡得熟就越贴得近,到天亮就成这般模样了。

到底印心是练武的人,施宁一动他就惊醒。从不习惯身边有人,他险些把施宁扔出去。但是强大的自制力和冷静,使他没有出手。不过等到看清楚他和施宁的模样,印心就恼了。

他昨晚明明没有和别人贴得这么近,都是施宁自己贴上来的。他推开施宁,急忙离开施宁的床,然后看到施宁没醒,就头也不回地出了这间屋子。

一大清早,他差人去送热水来,洗了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就进了宫中。临走前,倒是没忘记叮嘱厨房煎药,还敲打了几个伺候的奴仆,手脚给他放利索些,要是再伺候不好,就不用待在吴宅了。

几个奴仆被他吓得连连答应,每个到了施宁跟前伺候,都分外小心,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惊坏了尚在静养中的施宁。

施宁自是不知道,印心在他床边将就了一晚,也不记得自己昨晚胡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一早醒来,身子好像轻快了不少,精神也好转了。

吴老太爷来看他的时候,他正在吃清淡的粳米粥,还有素包子。这几样都是他自己点的,因为他本来就不爱吃肉,甚至连素菜都要挑。吃完这些,还有一大碗发黑的药汁等着他。只要想到这个,施宁就不由地放慢了进食速度。

“印心又进宫了?”

“哎,一大早就走了。”

吴老太爷和老常在旁边陪着施宁吃用饭,眼见着施宁精神好了,也不发热昏迷了,这才真正相信,施宁的病情确实在好转之中。

老常笑道:“无怪宁小公子这么惦记着印心大人,原来两位早就惺惺相惜了。”如果不是的话,施宁也不会每次都问上一嘴。而施宁生病时,印心也不会那么着急。

“呵呵,这话说得不错。”吴老太爷想起来一个有趣的事,就跟施宁说了起来,“宁小子啊,你可知道你生病的时候,都拉着印心说了些什么吗?”

施宁闻言愣道:“我拉着印心说了些什么?”他怎么不记得,他有拉着印心说了些什么?

“你都不记得啦?”吴老太爷笑了笑,就把施宁生病时的一些事说给他听,说到印心为了不让他哭,就把袖子割掉时,别说施宁,就连老常都忍不住笑了。

心道这宁小公子也真是够有趣的,不过也真够本事,因为只有他才能让印心大人这么无奈过。

但是施宁听完这些之后,却不觉得有趣,他简直想哭啊。瞅瞅他都做了些什么,太丢人了不是。那印心也就罢了,虽则之前闹了别扭,还记恨着,但是始终还是会在一块儿的。

可是让大家都看了他的笑话,就不美了,他还要不要活了。

“这种事你们可不要到处说,我要生气的。”施宁气鼓鼓地道,希望他们守口如瓶。但是老人家一般多八卦,没得哪天和别人聚在一起,就把这事当乐子说了。

“好好,我们不说,不说就是。”吴老太爷哈哈笑道,笑他的脸皮子薄,“宁小子啊,你脸皮这么薄可不行,以后怎么娶媳妇呀?”

施宁正羞恼着,闻言就道:“那我不娶媳妇了还不成!”

吴老太爷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娶媳妇怎么行呀?”

“为什么不行?”他不想娶就不娶,有什么不行的。施宁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过媳妇这个词儿。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不会有。

“因为你是男人啊,男人就要传宗接代。”吴老太爷说道。

“不,谁说男人就要传宗接代,我们家不是有我大哥呢吗?”施宁说道,突然想起来,他大嫂都快生了。不知道是侄子还是侄女呢?上辈子没等到,这辈子等侄儿落地了,他要好好地稀罕稀罕才成。

“哦?”吴老太爷被他这个论调给弄得哭笑不得,问道:“那你呢?你不传宗接代,你爹生你来做什么呀?”

“这,女人也不传宗接代,那女儿又生来做什么?”施宁狡辩道,难道生下来就为了个传宗接代,他不服。

“呵呵,女儿生下来替别人传宗接代啊,要不你是哪儿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吴老太爷笑呵呵地道。

“我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施宁没话可说了,就道:“我不想娶媳妇,媳妇不好。”

吴老太爷问道:“媳妇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我要养她照顾她,将来还要养小娃娃,多累啊。”施宁说道:“我才是被人养被人照顾的那个,所以我不该娶媳妇。”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这番说话,可把吴老太爷被震住了,好半天才笑道:“哈哈哈哈!你听听,老常啊,你听听!这小子哟……”他老人家没话可说,哈哈哈!

“宁小公子果然妙人妙语,这话说得有道理,太有道理了!”老常很是赞同地道,太对了,就是这样!端看这阵子施宁的生活起居,老常确实有种,施宁更适合被人养着,而不是他养别人的感觉。

“呵呵呵!”吴老太爷又笑了,根本停不下来:“老常啊,你就莫要附和他了,这小子都不想娶媳妇了,你再说他就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儿!”

施宁却不同意这话,“不对啊,谁说不娶媳妇就要打光棍儿!”

第20章

吴老太爷就奇了怪了,不娶媳妇不是打光棍儿,那又是什么?他道:“你都说了不娶了,那就是没媳妇。只要没有明媒正娶的正房娘子,你就算光棍儿!”他只道小孩子不懂事,还闹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些莺莺燕燕什么的啊,可以收房伺候,但是任凭你收一百个,也不算是真正地成家。

“成了亲才不算光棍儿是吧?成亲可以啊,但我不要女人,我找个男人不成吗?”施宁一语惊煞在座。

“你说什么?找个男人?”吴老太爷再次哭笑不得,掩着嘴笑道:“宁小子哟,你以为找个男人就那么容易,你不成亲,难道对方也不成亲?天底下有几个这般坚持的,你年纪还太小,不明白。”听了刚才施宁那番他只适合被别人照顾的话,吴老太爷只以为施宁找个男人只是为了不用照顾妻儿,还能被别人照顾着。倒也没去想,施宁是否当真喜欢男人。

“他不会成亲的。”施宁心道,一个太监成什么亲,根本无稽之谈。

“你又怎知不会?”吴老太爷感到不对劲儿,这话说得好像已经有那个男人了似地,他问道:“宁小子,你说的他,是谁呀?”

施宁却嘻嘻一笑,不愿意回答:“我现在不告诉您,等以后再说吧。”

吴老太爷唬着脸,教训道:“宁小子啊,你现在还小,身子又差,可千万别过早行房事,那可是会要你的命的。”瞧着施宁那副小身板,吴老太爷也不认为施宁有能耐做上面的那个。

“太爷爷,您胡说什么呀?”施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还早着呢,八字还没一撇。

“怎么胡说了?你们年纪轻不懂事,要是纵坏了身子怎么办?”吴老太爷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话都敢说,还说道:“我也不拘你找男人还是找女人,但是一定要找个干净的。”他也是年轻过的,看得多了,什么没见过。

说到底,等施宁年纪够了,懂事了,这些年轻时的风花雪月都会过去的。以后娶媳妇生孩子才是正道,他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太爷爷,您怎么这么好啊?您都不骂我吗?”施宁惊奇道,他不是没听说过,谁家的公子喜好男色就被老子打断了腿,总之说男人喜欢男人就是不对的多了去了。

“这有什么,你太爷爷听的看的还少么?”吴老太爷摆摆手笑道,不就是断袖之癖嘛……

嗯……断袖?

他道:“宁小子,你说的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印心吧?”说这话的时候,吴老太爷的脸色不可谓不精彩,如果是对象是印心……那可有趣了……

“不是啊,您怎么会这么想?”施宁老神在在道,“他有什么好,又不体贴,又不温柔,我要他何用?”

吴老太爷闻言,眼珠子一转,是了,施宁还不知道印心是个假太监,肯定不是印心。就像施宁说的,为什么要找个没把的男人,要他何用啊?

“呵呵呵……”吴老太爷越想越可乐,笑得脸上的皱褶子都在抖动。

“太爷爷,您笑得这么阴险,该不会是在计算我了吧?”施宁一边皱着脸喝药,一边嫌弃道。

“没有没有,怎么会计算你呢。”吴老太爷摸了摸拐杖上的龙头,心中有个主意,既然施宁想要个男人,何不如他老人家出马,替施宁寻个家世人品都出众的。让小年轻俩谈场风花雪月,以后做不成眷侣,也能做对知己良朋。

施宁家世不差,但是施家人丁单薄,子息不旺。以后施安作为嫡长,又比施宁底子好些,自然不必筹谋出路。但是施宁这副性子,走仕途是不能的了,只能施安扶持,或者广结世家子弟,在京中混个一席之地。

吴老太爷不想施嘉混得太差,只想把好的都塞给他。先头一个就是印心了,这会儿施宁和印心关系渐好,他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那就来一个有钱有权,人品贵重的世家子吧,老人家这样想。等以后施宁再长几岁,他再帮他寻一个娘家得力贤淑端庄的好媳妇。这样一来,就不怕施宁混不下去了。

“老常啊,离我的寿辰,还有多久啊?”

老常不必想,马上就回道:“老太爷,还有二十多日呢。您不必着急,老常已经在着人准备了。”

“好。”吴老太爷点头道:“今年不同往年,你不必再拘着发帖了,你瞅着哪些不错的人家,家里有公子的,人品样貌好的,就给递个帖子。”还特地交代道:“一定要写上那公子的名字,千万不能漏了。”

老常应道:“好好,就照您的意思办。”只是不知道,老套也突然邀请那么许多小年轻的,干嘛呀?

施宁在一旁听着,也是奇怪,就问道:“太爷爷,您不是养孩子养上瘾了,还想多来几个吧?”他撅着嘴道:“那可不行啊,再多来几个,我就没处待了。”

吴老太爷明知他是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笑骂道:“这话说得,你太爷爷这座宅子这般大,你自己住得过来吗?还担心没处待?你真是……”

“我不管,就不许来。”施宁说道,终于捏着鼻子,把最后一口药汁喝下肚。然后就使劲儿地吐舌头,直囔囔苦死了。

老常赶紧给他喂了一颗蜜饯,让他好生去去苦味。

“别胡思乱想了,你一个就让我操够了心,我可不敢再要一个像你这样的。”无老套也真心感叹道。

“我这样,我这样的怎么了呀?”施宁就不高兴了,他不好吗?

“没怎么样,好了,药业喝完了。你身子乏不乏,还要不要躺下歇着?”吴老太爷问道。

“不歇了,我想出去走走。”施宁看见窗外阳光这么好,就垂涎了。任谁在床上躺了几天,也想出去走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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