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哥早！”

“早~这粥味道很好，你熬的？”

“不是，外面买的！”

“是吗？”黎哥嘴角笑意顿了一下，才说，“我怎么没发现，改天再让他们给我带回来尝尝~呵呵，本来还以为是你亲自熬的呢，看来高兴早了~”

“呵呵……我对厨艺没什么研究，高兴了就做一顿，不高兴了一般都外面解决”

“那什么时候我能有荣幸尝尝你的手艺啊？”

“呵呵，黎哥您想吃什么没有，我那都称不上厨艺，瞎胡弄自己还行！”

“那如果我想吃呢？”

黎哥笑着看向汪飞，笑的意味深长，汪飞顿了一下，平静的微笑着说，

“黎哥，整个上海，您想要的东西，还没几个人敢说个不字的！”

“也包括你在内？”

“嗯，也包括我在内！”

“哈哈……对了，你早饭吃了没？”

“还没呢！”

“那就坐下来一块儿吃呗，粥都是我的了啊，其它的归你！呵呵……”

从这以后，黎哥就没再与汪飞更近一步，偶尔带着他扩展扩展人脉，汪飞公司的事，有什么需要的，黎哥也不会吝啬说句话；他和黎哥的关系很多人都在猜测，有人说是“情人”之一？也有人说是信任的兄弟？还有人说只是个带着的小弟；不过无论别人怎么猜测，汪飞都不在意，黎哥喜欢跟他保持着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他就配合着对方，不主动退后，更不会主动向前；通过黎哥的关系与人脉，上海飞亮投资咨询有限公司资金池里一年不到冲到了亿位数，汪飞有一次尝试着“孝敬”了一下黎哥，可是对方没收，只让他陪着一起吃了顿饭；曹绍辉有好多次想开口问问汪飞与这个黎哥到底什么情况，可是每次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又咽回去了，他也记得，那天汪飞说的话，“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别他妈把老子当女人，更他妈别给老子扮什么护花使者！”

6月份的时候，曾一起有点生意往来的韩老板给曹绍辉有意无意的介绍了一个女孩儿，据说还是在校大学生，这位韩老板在圈里算挺有名，有名的原因并非是他做生意很牛，而是因为他是个“拉皮条”的，很多老总老板，都通过他包养过情人，二奶，三奶，甚至四奶，据这人有一次吹牛说，只要他姓韩的想，没有拉不成的皮条，没有做不成的生意！曹绍辉本来不想理他的，不过想起那天汪飞给他的“建议”，于是这女孩儿也就留下了，也是在后来无意中，曹绍辉才知道，是汪飞主动跟这个韩老板搭的线。

到了7月，曹翊天放假，汪飞给安排着让陪爷爷奶奶跟团旅了个游，回来了以后，根据他自己的要求，又报了个少年跆拳道班，期间还陪着小家伙参加了一次宋圆圆的生日派对，不点儿大的小屁孩儿，为了小姑娘也是蛮拼的，光买礼物就逛了一天，衣服试了四五套才定，去了以后才发现，现在小孩儿过生日，规格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7月底的时候，公司上半年财务报表出来，借着黎哥这条强有力的大腿，飞亮投资一口气爬了好几个台阶，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全公司聚会庆祝。汪飞虽然是飞亮的“老大”，但这两年很多事都已经交给曹绍辉在操作了，他在公司待的时间并不多，类似的聚会更是很少参加，不过这次行政部小姑娘特意跟他强调，汪总必须来！所以他此刻正坐在钱柜的大包间里，陪着小朋友们“鬼哭狼嚎”呢；唱完了流行，唱摇滚，唱完了摇滚，不知道谁点了一首《红楼梦》的主题曲，紧接着，下一首变成了《西游记》的“敢问路在何方”，当《女儿情》的旋律响起来的时候，汪飞身子一颤，手上的烟灰落到了裤子上；唱歌的是个男孩，当他笑闹着问众人，“女儿美不美”，众人起哄的说，“美”的时候，汪飞就从位置上起来了；出到卫生间的时候，汪飞发现自己的双手还是颤抖的有点过分，于是洗了把脸；抬起头来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了曹绍辉；那人问，

“你没事吧？”

“嗯……刚才喝的有点多，上头了！”

“哦……我给你叫杯茶，待会儿你进来喝！”

“哦~”

曹绍辉说完转身就走了，直到此时，汪飞才稍稍有些平静，自从05年刘明亮给他唱完这首歌后，汪飞觉得似乎这六年多的时间，就再没听到过这个旋律，如今冷不防再听到，过往的一切瞬间就窜到了自己眼前，仿佛是在提醒他一般，激的他浑身发冷。靠在卫生间的门侧，叼了根烟，结果打火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手还在抖呢，还是因为打火机有问题，打了半天，还甩了甩，愣是没打着；“叭”的一声，一束蓝色的火焰出现在他眼前，汪飞愣了一下，抬头对上的是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低头点完烟，微笑着跟对方说了一声“谢谢”。汪飞没有再进包间，而是一个人晃出了钱柜，站在路边吹了吹风，

“好巧啊，又碰上了~”

汪飞扭过头，是很巧，又是这双“桃花眼”，之后两人顺其自然的将这种缘份“延续”到了床上，“桃花眼”说他是来上海出差的，汪飞对此不感兴趣，只是一遍一遍探索着对方的身体，一个男人的身体；刘明亮失踪这五年里，汪飞熟悉自己双手的力度，却几乎忘却了一个男人身体的温度，这一夜，这双“桃花眼”忽然让他有种想放纵的感觉，于是他随心了。事实证明，性对一个男人来说，确实是一副万能的“良药”，当他从酒店出来以后，身上纵欲后的疲惫让他整个脑神经都有一种松驰了的感觉，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进了家门。

“你昨天去哪儿了？”

“遇了个朋友，一块儿去喝了个酒，对了，今天晚上小天要回来，你去接还是我去接？”

“什么朋友？”

汪飞准备开冰箱的手一顿，但还是说道，

“黎哥介绍的朋友，下次也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曹绍辉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到玄关，换鞋出门，“砰”的一声，门被大力甩上的时候，汪飞轻轻叹了口气。

在钱柜的时候，可能其他人没注意到，但曹绍辉注意到了汪飞听到那首歌时的反应，对方从位子上起来的时候，他就跟出来了，可惜那人从头到尾竟然没注意到后面跟了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汪飞对酒店那次的态度让曹绍辉还没痛快起来，所以当看到汪飞因为一首歌就这么大动静的时候，曹绍辉不可抑制的有点窝火；这都五年了，人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至于吗？再之后对方竟然没有进包间，打电话的时候，还给关机了，曹绍辉这股子邪火就噌噌噌往上窜。曹绍辉给自己的解释是这样的，他不能看着自己兄弟为一个不知道还在不在的人，把自己后半辈子给毁了，如果刘明亮是汪飞心上的一颗瘤，曹绍辉就想着要把这颗瘤一点一点给他摘走了。

汪飞是两个月后才知道“上海飞亮投资咨询有限公司”更名为“上海腾飞投资有限公司”，当他知道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了，顾及着曹绍辉的面子，汪飞这口气是憋到家里才暴发的，

“曹绍辉，你什么意思？”

“原来公司名下的一些帐目有些乱，最近上海在严查，所以就注册了一个新公司！”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跟你提！”

“曹绍辉，你不要太过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你他妈有什么资格一声不吭的将公司名字换了？”

“有什么资格？呵，就凭这公司快死的时候，是老子跟你辛辛苦苦还清了它欠的两三千万，就凭老子现在是这公司的半个股东，我他妈就有这个权利！”

“曹绍辉，你他妈故意的是吧？”

“是，我就是故意的，我告诉你汪飞，老子他妈不能看着你再把自己后半辈子毁了！刘明亮失踪五年了，不管是死是活，你做的已经够对得起他了，如果他要真死了，难道你就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不出来了？……”

“够了！”

“汪飞，你该醒醒了，你开着你们以前一样的车，买回你们以前住的房子又怎样？你每天把自己弄的要死不活又怎样？刘明亮他回来了吗？你不是相信他吗？是，我也相信他，但是他要能回来的话，为什么五年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汪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世上已经没有刘明亮这个人了，你难道就一直让自己这样半死不活的过下去？”

“曹绍辉，你够了！”

“小飞，你是我曹绍辉的兄弟，是我曹绍辉一辈子的兄弟，我不会害你，听兄弟一句劝，别这么折腾自己了，行吗？”

汪飞沉默了很久，久到曹绍辉以为他会再发一次病的时候，他平静的说，

“我会考虑的！”

“啊？”

“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

“呵呵，那就好！”

曹绍辉最近心情不错，汪飞因为公司更名与他吵过那一次后，目前一切反应良好，这周把他的别克商务卖了，换了辆奥迪A6。

39、2011年——“包养”

汪飞那天一个人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坐着休息，有个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一看是那个韩老板，于是客气了一下，跟这个韩老板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男孩儿， 18、9或20岁年纪，运动鞋，牛仔裤，桔色T恤外面套了件运动夹克，整个人看起来有那个年纪特有的拽拽的感觉，汪飞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那个韩老板就说，

“我外甥的同学，过来办点事”转头跟男孩儿说，“高畅，跟汪总打个招呼”，

那男孩儿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高总好！”

汪飞也微笑着回了句，

“你好！”

之后转向韩老板说，

“那韩老板你们先忙？”

这人也是个有眼色的，客气了一下便走了。

入秋后的一天，汪飞、曹绍辉带着曹翊天按着惯例回去陪曹家二老吃饭，巧的是，这次曹绍辉二姐娟子也在，吃饭的空档，曹婶又再次提了一下让儿子相亲的事，曹绍辉还是一脸不正经的说，

“妈，都跟您说多少遍了，我跟小飞过了，您怎么还不死心啊！”

“你这孩子，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老没一句正经的呢！”

“妈，您看我，再不能正经了！”之后又转头问一旁啃猪蹄啃的很带劲儿的自己儿子，“小天，你想跟小爸在一起，还是想让爸爸给你找个后妈啊？”

小孩儿咬着一嘴的猪皮，毫不犹豫的说，

“我跟小爸一起，不想要后妈！”

然后曹绍辉又嘻笑着看向自己妈，

“妈，您看到了吧，咱们也得尊重一下您孙子的意见是吧？”

汪飞这时跟曹婶儿说，

“曹婶儿，对方什么情况您先说说，合适的话，这人我帮您押过去~”

“嘿，汪飞，你胳膊轴怎么朝外拐啊？”

“婶儿这边是里，你那儿才是外，我拐的很到位，用不着你指手划脚的~”

曹婶儿这边还要开口的时候，娟子说话了，

“妈，您看您也是，我弟都多大的人了，这事儿您就让他自己拿主意吧，您与其操他的心，还不如多关心关心我爸呢~”

“我怎么没关心你爸了？你看你爸，活这么大岁数，家里操过什么心哪……”曹婶婶这边注意力被转移的很快，没一会儿，所有的话题都已经在围着曹伯伯转了。

曹绍辉父子三人回去后，娟子没走，拉着自己妈妈说，

“妈，我觉得吧，我弟的事儿您就别管了，我看他跟小飞两人挺好的！”

“就是再好，他们俩也不是个事儿嘛，小飞人家喜欢男的，这刘明亮要不回来，哪天人家遇到一个，自己过去了，到时候小天长大了，留下他一个人，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妈，您看，我弟他不也是男的嘛~”

“是男的怎么了？”

“是男的就是，有可能小飞就能跟他过一起啊，您说是吧？”

“尽胡说八道，小飞喜欢男的，你弟又不喜欢男的！”

“您怎么知道我弟不喜欢？”

“你弟要喜欢男的，那小天怎么来的，你一天起来瞎琢磨什么呀~”

“妈，这又不是不能变，杨战一朋友，结婚好几年了，最后还为一男的离了婚呢，那您说，我弟这么多年又是陪小飞还债，又是住一起，如今连婚都不想结，那他图什么呀？”

“啊？不会吧？”

“说不准呀，我弟以前喜欢人家小飞，不过那时候有刘明亮呢，你看那刘明亮多能啊，年纪轻轻的弄那么大个公司，给了我，我也看不上我弟；这不，刘明亮前面一走，我弟马上就离婚了，您说他为什么呀？”

“你怎么越说越玄乎了？”

“妈，我是想说，万一小飞现在跟我弟确实是一块儿过呢，您这当着小飞的面儿，一遍一遍给我弟介绍对象，搞不好心里都怨您呢……”

“这不能吧？”

“那您好好琢磨琢磨，我弟他为什么死活不结婚啊？两人现在不还住一起呢嘛，五年了吧？……”

曹老太太听完姑娘这话，一晚上没睡好，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不能够吧？她还一直指望着，哪天再有个儿媳妇叫她一声婆婆呢；这事儿憋心里好几天，有一回抹着泪跟曹伯伯倾诉了一夜，又过了几天，实在憋不住了，就去找林丽君了；听到这个猜测，把林丽君也震惊了一把，不过她比曹婶婶镇定，说，要不哪天把两人叫回来吃饭，再好好观察观察？

小天生日这天，两家人又聚了一回，不过这次林丽君和曹婶婶注意力都不在孙子身上，一个劲儿的偷偷观察汪飞跟曹绍辉：两人吃个饭，夹个菜，相互说话，收拾桌子，教训曹翊天……怎么看怎么默契，尤其是曹绍辉，如果一会儿汪飞不在他视线范围内，就得搜索一下；曹老太太越观察越难过，事后流着泪跟林丽君说，

“丽君啊，你说两人怎么就这样儿了呢？”

“丽君，我不是说小飞不好，我也很喜欢小飞，可就是……”

“你说，绍辉好好的，怎么就喜欢上男的了呢？”

“丽君，我也不是说喜欢男的不好，可就是……”

“你说，两人这以后怎么办啊？”

“丽君，我也没别的意思，可就是……”

“嫂子，我能理解，完全理解！”

林丽君这边正在宽慰林婶，给她作心理建设呢，而汪飞与曹绍辉对此却并不知晓；曹绍辉最近把他们租的这房子买下来了，当时汪飞提过一次搬出去，结果父子俩都不同意，这事也就作罢了，不过对汪飞来说，“再次”留在这里，心境又有些不同了；他时刻在提醒自己的“身份”，以防万一，不小心又模糊了与曹绍辉之间的关系及自己在这个家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