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夜未央(困妻)下——九夜凰
九夜凰  发于:201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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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那老怪物其实也是一片苦心,这样寒冷的天气,人若想保命,唯有不断驱使体内真气抗寒,维持体温,才能活下去。这是一个不断地将人身体推向极致的过程,相比常规方法来是事半功倍,这十年的时间下来,小柒那一身深厚的内力除了那老怪物和殷傲天,倒是没别的人能比得他了。”

容浅夜顿住了步子,转身瞧向风雪中那一抹孤立的身影。

“那小三冷的时候,就没有人知道了?”

谁又会知道,他什么时候身上的真气耗尽了,身子,就会慢慢变得冰冷?若是不去将身体的潜能开发出来,等着他的,将也是一个冰冷的结局。

孟沧哑口无言,愣愣地瞧了容浅夜一眼,转身看向站着张柒的地方,突然脑子里就有所悟。不论是处于怎般位置的人,他们总归是人的,是人,就会知冷暖,知喜乐悲伤。

他突然记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叫做殷傲天的人时候,他也正是斜躺在一颗铺满了白雪的老松上,边看着那片白茫茫的世界,边一口一口地喝酒。

那时,他才从家族里出来历练,不知多少人情,哪里知道像殷傲天这样的怪物是不会怕冷的,世人更是躲他都来不及,只有他孟沧,还傻兮兮地上去问人家:“我看你坐在这里许久了,你不冷吗?”

当时,那人只是停了喝酒的动作,低头,看着树下一身狐裘加身的银发人,眼眸里是一闪而过的怪异,薄抿的唇,不语。

那时的孟沧,以为他是遇着伤心事了,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不知人家真的是出来看雪景的……

他傻傻地将腰间刚从酒家那里温了的酒取出,飞身一跃坐到那人身边,递与那人,道:“给,这是我刚买的酒,还热着,总归能替你驱驱寒暖暖身子。”

那人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低眉看着他手中的酒袋子,也不多说什么,默默地接了过来,仰头便是喝了个足,然后递回与他,声音也若那雪般寒凉,“好酒多些人喝不是更好?”

看着这人愿意理自己,银发人那一双银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满是笑意,“我今日陪兄台喝上一喝,咱们不醉不归!”

于是两人,便是在那棵老松上,慢悠悠地喝着那一袋子的烈酒,待喝尽了,觉不痛快,便是相约下次在山下的镇子最好的酒楼一逞痛快。

明明,他以为,两人只是酒友的关系,哪知,不知是两年之后,不知他第几次与他论酒,罪了个一塌糊涂,许是两人都醉了,双双就醉到床榻上去了,便是稀里糊涂地做了那男女之间的床第之事。

待第二日醒来……

“以后你便是本座的人。”

醒来后,面对脸色怪异一脸不自在,又满是羞愤的他,那殷傲天眉头都不眨一眼,与他说着这犹如天打雷劈的话,劈得他外焦里嫩……

……

看着突然捂面满脸悔恨的人,容浅夜不解地眨了眨眼,“你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我好怂……他妈的为什么当时老子不是上面那个?”

看着满是幽怨地离开得人,容浅夜面上越是起了困色,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跟小三冷不冷有什么能沾着边际的?

待看着那似乎浑身都染上了霉气的人走远了,容浅夜这才转身,向着身后那一抹黑影走去。

“天寒地冻,你站在这里也有不少时辰了,莫要冻坏了身子,不如去我屋子里暖和暖和,我与你温上一壶酒驱寒。”

那人只定定地看了他良久。

“好”。

49、张柒

容浅夜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大多都是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过,快得让他都来不及多看一眼,大多,不论样貌,连名字都早忘了。

大凡有那么几个人在他的生命里短暂地停留过,他都是好好地记住了,多时候怕忘了,就一个人,偷偷地,将那些人的音容笑貌,都细细地记在了一本书册里,在等待岁月流逝的日子,只那些曾经的记忆,让他反复回味,回味着,回味着,天就黑了,然后天又明了。

一天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外面的世界,不论书上写得如何精彩,都是与他半点干系都没有的。

当他醒来听到张柒这么个存在时,往日的记忆便如同昨日才现一般出现在脑子里,一幕幕,虽是零碎,却也算清晰,仔细些去拼凑,也是拼凑得出来的。

曾经儿时,这个人,静静地陪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长大。

曾经有那么几年,他习惯了他陪在身边,容浅夜每次出谷,要期盼的唯一一个人,就是这个人,那个人,是他独一无二的小三。

这个人,带给他一种从来没有的温暖和安全感,有些像哥哥,又似别的什么,反正,待在他身边的那种感觉,是在娘亲和青姨身上找不到的。

就像是寂静的黑夜中,唯一的一抹烛光,驱散了心头那么一点点的黑暗,而就是这一点点的光明,成为容浅夜世界里唯一不同的存在。

特别的,特别的,连糖葫芦都比不得的存在。

所以,他舍不得,舍不得这一抹烛火的离去,更不用说消失。

他以为,这个人自愿站在他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他,背叛他,他私心地认为,这个叫做小三的人,该是他容浅夜的所有,唯一的所有。

他没想过,他会离开。

但是,他离开了,都没与他告别;也许,他去告别了,却是进不得那机关处处的桃花谷。

所以,他的离开,对容浅夜来说,悄无声息。

等容浅夜好不容易征得了青姨同意出谷,去到小三家时,发现,那里早就人去楼空,就那一瞬的时间,他整个人似乎一下就成了空壳子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思考,该如何行动。

好长好长的时间,他觉得,似乎,自己的魂魄,被抽离了身子。

心里的那种极度的失望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尝到,那么深刻,永不忘怀,以致于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将小三的离去当做一种背叛。

为着他的不告而别,为着,这里,就真正地只剩下了他一人,再次独自孤单。

曾经,他对小三有着一种很特殊的情感,这人,就如同是他的所有物一般,既然存在于世,那就应该是他的,只属于他容浅夜一人的。

所以,对于他默默的保护,默默地陪伴,默默地关心,他从来都是心安理得地接受。

小三,是不会,背叛他的,只有小三,是不会背叛他的。

只是,有一天,那人突然毫无预兆地从他的世界消失,连一声道别都没有,他心里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

容浅夜明明知道,桃花谷外人是不准进出的,没有青姨和娘亲的允许的话。

但是,他就是想迁怒,小三,小三,你为何不再陪着我?为何背叛我?为何,走的时候,都不来道一声别离?小三,你为何留我一人在这里?

也许,容浅夜,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叫做张柒的人身上,在他看来,他那么厉害,长大以后,一定可以保护他的,带他,离开,走得好远,好远。

那日,容浅夜站在那座空楼前,独自流泪,一站整日。

青婉便一直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他不语。

如今他再想起当时,觉得自己真是单纯得可以,这世间,悲欢离合,聚散分离本就常事,有些事情,是小三不能控制的,就如同有些事情他没得选择。

长大了,承受的事情多了,看的人也多了,心下,便是明白了许多,世事无常,谁都掌控不了别人的命运,那个女人也不能。

是以,现下当他再次见到小三时,心里对他倒是没了当初那种强烈地近乎占有的情感,剩下的,只是平淡,老友阔别,只需多话当初别离便好。

甚至,他真正看到这么一个人时,心跳的速度都没有快上一拍。

小三不再是小三,他是张柒,有着自己的世界,有着自己的故事。

……

外面白雪纷飞,室内却是一片暖意融融。

温酒的小炉旁,一身黑衣和一身白衣的人对坐两旁,都只是看着那红彤彤的炉膛不言一句,只烧红的炭,似乎是受不住了这难受的沉默,偶尔一声“哔啵”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容浅夜邀了小三进屋小座,却是从开始,就未曾与他多说一句,似乎就只对那温着的酒更感兴趣,一转不转地盯着,生怕放过片刻。

张柒在屋里坐了片刻,也不多语,见容浅夜仔细温着酒,便不打扰,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开始调息体内真气。

没多久的时间,温酒器的盖孔上开始冒出些许白雾,见着此景的容浅夜赶紧将之从炉火上移开,换上茶壶开始煮茶。

狐皮绒的广袖下,一只素白的玉手伸出,小心地将浅绛彩山水桃纽温酒器的盖子揭开,一股白烟瞬时从里面冒出来,他伸出手指打算试下下水温,指尖却是还未沾上,便是立马缩了回去。

唔,有些烫,好似温过头了。夜色般的眸子,看着那热水里的酒壶,眸色有些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一直闭目打坐的人,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终是说出几字,“可有烫着?”

正是看着那热过头了的梅子酒皱眉的人,转眸看着他笑了笑,“无妨,倒是我自己心急了,本不该直接在炉火上煮的,这一来倒好,热过头了,就你要多等等了,待这热水温了些再将酒壶取出”。

张柒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温酒器,又继续闭眼调息去了,许是这屋子太暖和了,坐久了,眉眼之间有一丝隐隐的倦色。

这等待的期间,容浅夜试了好几次,带那水温终是温了下去,这才将酒壶从热水里取出,斟了满满地两杯梅子酒,递到小三面前,“喏,煮好了,待这酒水完全暖和了身子,你便好生去睡上一觉吧”。

那闭目打坐的人,睁开眼睛,一双黑眸看了他许久,才从他手上接过了酒杯,暖暖的温度,立马顺着手心到了心坎,然后,全身,似乎都暖和多了。

“你,变了许多。”

张柒觉得,这一室,似乎太安静了,他想找出些话题与他聊,可是,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他与容浅夜的牵绊,记忆,似乎就只有在桃花镇那段时日,然后,直到现在之前,他的生命里,都再没有一个叫做容浅夜的人。

正是懒洋洋地坐在兽皮铺的舒适的太师椅上看着外面雪花飞舞的人,听着这句,微微一笑,浅浅啜了口手中温酒,回道:“听小三你这么一说,我想来倒是真的变了许多,与你一起玩耍的那段时日,我还真将自己当做那桃花谷的少主了,以为,自己就该是那里的中心,你们所有的人,都该是围着我转的。”

说着说着,夜色般的眸子,便是有些黯然了起来,停顿了片刻的功夫,容浅夜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许是我当时太自私了,从来未曾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所以,好多好多人,都不喜欢我,老天也生气了,给我编了一个故事,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教训”。

所幸,这个故事里,有个叫做,李未央的人。李未央,李未央。

那看着外面白雪纷飞的人,明明先前神色还是黯然,此时,却是带上了点点幸福,满足的笑意,看着那人微微勾起的唇角,张柒有一瞬的差异。

然后,又是一室的沉默。

张柒,其实又好多话,想与容浅夜说,却是此时,此刻,再是说不出一句。

他想问,他当初离去时,他可是生了好大的气?

他想问,他离开后,当他出谷来找他,没找到人,可是伤心哭泣了许久。

他想问,他离开后,他是否是一直在惦念他。

他想与一个叫做容浅夜的人说,这离去的十年,每一天,每一夜,他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容浅夜”这三字。

“小三,现在可是过得快乐?”

那人突然转头,问着他这句。

张柒摇摇头,又点点头。在离开他的十年,他觉得每日的生活就那样,无所谓快乐与否,心里念得,就只一人,挂的,也就一人,想保护那个人,想变强,变得很强,强到没有人可以欺负他。

如今这个人,脆弱得如同瓷器一般得人,差点就破碎在他面前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那一直空着的心,一下子就满了。

每日,只要知道这个人就存在他身边的不远处,活着,开心,他便是开心,再苦再累的历练修行,都是快乐的。

有了这个人在他身边,他便可以保护他,他走到哪里,他远远地,在后面跟着,看着,感觉着那人得存在,就好。

他不求多的,只想这个叫做容浅夜的人,好好地,完完整整地存在这世上。

十年,将一个人挂在心上,足以,成为他变强的执念。

哪日,如果那人消失在了这世上,他也许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了。

看着这人答得似是而非,容浅夜也不多问,只是浅浅一笑,转头看着外面的雪白世界,“待天晴了,你带我去山下的镇子上逛逛可好?”

“好。”

“可有足够的钱?够我买许多零嘴,许多糖葫芦的钱。”

“有。”

此时,这人就是想要一座山,也许,他都会想办法,与他搬一座过来。

******

京城,郊外,皇陵。

一座新修的陵墓,还未完工,工匠正在进进出出地忙碌。

新雕的大理石墓碑,还未被风雨染上沧桑的色彩,还带着初时的白净,上面,仔细雕刻的几字,用朱漆细细地填了色。

“长安王妃容浅夜之墓天佑十七年”

墓碑下面,三炷香,才被人点上。

一只指节修长,满带老茧的手,小心地抚上那白净的墓碑,指尖,有些淡淡的眷念,慢慢地从“容浅夜”三字抚过,最后,停留在“夜”字上。

“乖孩子,好好待在那里,不准任性,要听孟沧的话,将身子养好,为夫处理了那些事情,便过来接你。”

50、训妻

当年,武帝为扩充李国疆土,与大将军杨谦一路东进,以迅雷之势迅速将东边四个不臣小国并入疆土,尤其是打下最北的月胡和最南的希图两个南蛮小国之后,疆土已和当是大陆最强的云国连上。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四小国之乱,个中少不得他云国推波助澜,暗中帮助,本想趁着这一机会让李国疲于外乱,慢慢被周围小国瓜分,他云国才好趁机消去这隔着一片疆土的威胁。

哪想,这李国本就有收复东边想法,几代帝王花下无数心思,暗中扩充国库,布陈兵士,到了武帝这一带,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恰好他云国暗中点了一把火,李国便是趁机出兵,一举拿下四小国,用武之神速,闻所未闻,震惊了整个大陆。

若非中间隔着一个实力不俗的南藩,他李国怕是东边的疆土便是要与云国的全部接上。好在李国似乎并未打算与南藩动手,拿下几个扰乱边疆安宁的小国之后,又迅速整顿兵士百姓,休养生息。

几番战事下来,李国境内,少有听说加赋税重徭役之事,甚至不少的百姓都未曾听说过边疆战事,除了边疆行商之人和百姓,生活少有受影响的。

李国本不欲与云国为敌,除了在两国接壤的南疆重兵把守之外,并未有侵袭云国之举,几次派使者言和皆是失败。

当时,云国派出的是战功无数,又是云国驸马的大将军万达,这万达当时才与大公主云香成亲不久,本听说了李国出了个杨谦这样的人物居然有与他要其名的架势,便是早已按捺不住要去会一会这个人物,所以,他便是最早加入主战派的人物。

在这片大陆上,杨谦本是无名之辈,若不是万达这样一个曾经被人誉为战神的人物,也许有些人,到老死,都不知道有个智勇双全的将军,叫做杨谦。

是万达,成就了杨谦这样又一个传奇的人物。

杨谦其实是个战场上的“痞子”,若是与万达硬碰硬,他是半点胜算都没有,可惜,战场上,古来兵家都说,“兵不厌诈”。他的奇兵怪阵层出不穷,虚虚假假玩儿得万达疲于应对,最终,被乱箭穿身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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