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告诉我,应该防着这个老头子一点。
“夫子,不知道有人告诉过你没有?”走到门口时我突然回过头来。
“夫子笑起来很像狐狸呢……”
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吧……
第二十四章:神秘男子
“哈哈哈哈,莫老头,认真的说,三皇子的话真真没错呢!”
水墨颜前脚刚走,书房里就传出一道忍俊不禁的大笑声来,磁性而充满成熟魅力的嗓音让人不由想好奇的一探,只可惜了那人一直坐在暗处,让人瞧不见真面目。到是我们莫若莫大夫子,被他这一取笑,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拿来人没有办法。
“好一个齐家至国平天下,不知这世间有几个人能悟出这等的道理?”
那人似是叹息般的轻赞,声音如同悦耳的泉水流淌而过,一边轻侧了头去问一旁的老头,“莫老头,你确定是他吗?我们现在若是走错一步,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的。”
闻言莫大夫子收回了嘻笑的表情,一脸的严肃和方才的他俨然是天壤之别,只见他恭谨的俯下身来,像是为了要确定自己的判断一样,“老夫这些年来的识人能力从来没有错过,水墨颜虽年幼,却决不是那等泛泛之辈,你尽可以放心的。”
说到这顿了顿,眼里有精芒闪过,“而且在你心里,不是一直希望是他吗?”
“莫老头,你在胡说什么呢?!”男子的声音里有几分心事被揭穿的恼怒,正当他想要发作,就被一旁的老头用一声叹息如数给挡了回去。
“我们都在赌不是吗?朱雀国的使者这次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的,内有国患,外有强敌,这个世界看似详和,其实一点也不太平啊。”
听到这话,那人的身子明显一震,也许换作是别人或许会哧笑一声这老夫子过于忧国忧民,想想,实力最强大的玄武王朝,国泰民安,哪有什么乱世的征兆,但只有他知道,莫若老头儿说的一点也没错,那个答案,也一直都是他心底的忧虑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人轻皱起眉,声音里也多了几分诧异。“对了,方才在课堂上,你明知道水梦齐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由着他来?”
《策制》那一课那些小家伙根本就没学到那里去好不好?
莫老儿摸摸白花花的山羊胡,话带揶揄的看过来。“怎么,这样便让你心疼了?”恐是怕那人动气,赶紧又很识趣的补上一句。“老夫也只不过想测试他的能力而已,被你选中的人,若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要来又有何用,岂不是废物一只。”
“再则,那混小子也应付过来了不是吗?”嘴上虽然轻斥着,眼底却尽是赞赏之意,《策制》这一篇里包含泛围极广,少说也有数万余字,对他们这个年龄最多也只是要求能通读上就不错了,没想他只是恶劣的想为难一下不把他这个夫子放在眼里的皇子,哪知那小子真真一字不差的将课文全篇都给背了下来。
“嗯啊,希望我们没有押错棋吧。”暗处的男子沉思的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状莫大夫子识趣的退了出去。
到是他那态度让人着实疑惑。
莫若莫大夫子是谁?他可是当今皇帝还是太子时就跟随在左右的太傅大人,就连当朝的皇后宰相看到也要礼让三分,为何会对这人如此恭谨,如果说他是皇帝吧,现任皇帝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方才那年轻的声音,又怎么可能是皇帝。
能公然进入吟风阁的,那人又会是谁呢……
第二十五章:解围
上午的课一完,便是午膳时间,因为中午的时间本就不长,所以吟风阁里的学生都是统一的在固定的食堂里吃饭,这个制度和现代的学校到有些相类似了。
早上起得太匆忙,根本就没来得及吃早膳,肚子早就在咕咕的抗议了,哪知下学时又被那莫老头子叫住,说一大堆的废话害得我有苦难言,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找了个人将我带到用膳的地方,去的时候位置差不多都已经坐满了。
看着打闹嘻笑成一片的食堂,我轻皱起眉,停在门口的脚步有些迟疑,还未踏进去,便听到几声讽刺的大笑声格外刺耳。
“我们说的怎么样啊十一皇子?”食堂的人本来就多,几名年轻的少爷围着一个桌子,轻而易举的就将水若晨困在最里面,而一旁的人都处于看戏模式有趣的瞧着这一幕,竟没有一个出来解围。
“我,你们——”
独立无援的少年急红了眼眶,豁的一声站起来,“让开,我要出去。”
“让开?哈哈,贺兰兄,他让我们让开耶?”没料到水若晨会有突来的举动,拦路的那个微愣了下,随即笑得更嚣张起来。
“我……我是十一皇子。”咬着唇,手指握得紧紧得,但是傻子都听得出来这句话明显的底气不足,等他话音一落,四周又轰的一声笑了开来。
临桌的少爷露出不屑的表情,无比尖酸的讽道:“哟,我们到是忘了,您可是十一皇子呢,不过现在可是午膳时间,想摆皇子的架子,怎么着也应该看对时候吧?”
“就是就是,以为是个皇子就了不起了呀,瞧瞧他,除了生了一副小白脸,哪里比得上我们五皇子。”另一人自顾自的说完朝对面桌的锦衣少年讨好的一笑,这番话说好听点是在帮忙围攻小十一,说白一点就是在变相的巴结水月白。
“你们……”有些无措的站着,眼里的水雾激出圈圈的涟漪,水若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让泪掉下来。
不能哭,他不能哭啊!
要是让这些家伙看到,又会取笑自己了……
泪眼朦胧间,好像看到有一双手朝自己伸了过来,先前还喧闹的食堂突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水若晨也诧异的抬起头,目瞪口呆的那一瞬间,惊觉自己的现状,慌忙的别过头去,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自己现在这么狼狈,那个人一定什么都听到了,怎么会,每次都是让他看到最狼狈的自己,这一刻,水若晨很想推开面前那几个拦住他的人跑出去,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腾然惊觉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
“三哥……”
我冷眼看着闹剧的落场,缓缓的朝他伸出手去,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重重的一掌扇下去,“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让人心惊,整个食堂里的人都屏紧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一巴掌,是你应得的,给本王记住了,除了你的父母兄长,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有那个权利来打骂你,身为我玄武王朝十一皇子,都让别人骑到你头上来了,到这吟风阁来又有何用,不是出来丢皇家的脸么。”沉默之中,我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的说着,环视着食堂里的一干众人,方才大声闹事的那几个脸色苍白的规矩坐好,冷哼一声,不去看小十一那垂泫欲泣的模样,目光直接锁在对面不动声色的皇子们身上。
呵,好个同胞手足,看到小十一被欺负,竟然个个无动于衷,最是无情帝王家,那句话果然说得没错,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他们的行为,真真让人心寒哪!
第二十六章:少年心事
被这群家伙这么一搅和,已然没了用膳的心情,我一言不发的就要出去,不料衣袖被一股力道轻扯住,回首一看正是刚挨了打的小十一……
“三哥,我——”
水若晨半启着唇刚想说什么,被一只手重重的挥开,过于大的力道让他一个没站稳,跄踉的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再次抬起的那双眸子有几分受伤,却依旧固执的唤着。“三哥!”
也不看他便径直走了出去,我不想呆的地方,绝对不会多呆一刻。
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人,水若晨眼底的泪光一闪,咬了咬唇,也不管周围的诧异目光,紧接着跟了出去。
不行,他不能让那个人讨厌自己的!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瞧不起他,都可以讨厌他,可是独独那个人不行!
他是他的三哥啊……
那个在心里一直都敬重爱慕着的人,不能让他讨厌自己,绝对不能!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的对视着,脸上的神色各异,他们并不是傻子,方才秦王殿下虽然打的是十一皇子,那斥责的话可是冲着他们来的,特别是最后那警告性的眼神,大伙儿想起来就忍不住浑身发寒。那惹事的几个又惊又惧,毕竟就算他们出身高官厚爵家,但秦王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得罪的了的,这下麻烦了!
“五皇子,咦?你怎么了?”和水月白同桌的少年疑惑的看着突然放下筷子站起的五皇子,关心的问道。
没好气的白了那人一眼,也不管对方是真关心还是有意奉承,水月白丢下句话就拂袖而去。“吃饱了。”
五皇子碗里的午膳明明就没动好不好?
看着接连出去的身影,大伙儿不解的摇摇头,虽然迷惑,却不敢再多言了,秦王和五皇子,这闲事他们管不起啊!
“三哥,等等!”
仿若未闻到身后的唤声,我径直朝出吟风阁的那条长廊行去,食堂的午膳左右是没胃口了,趁着这时间不如去小妈那里坐坐,一想起明艳动人的小妈,我心情就是一阵大好,毕竟在这个时空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而且小妈那率真的性子让人不喜欢都难,我既到了宫里听课,若不去她那边请个安,估计又要念叨我好一阵了。
想到此,唇边的弧度也跟着轻牵了起来。
“三哥……”
随着身后带着哭腔的唤,那急促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我刚来得及转过身,一道纤瘦的身影就已经迎面扑了过来,小十一比我小不了多少,属于那种娇小的类型,除了每天到吟风阁夫子授教以外,大多时间都在深宫里,性子温软欺负的人也就多,他和我站在一起都要矮上一个头,那双手却正好咂到我的腰上。
“对不起……”
“对不起三哥……”
怀里的人儿仰起小脸,白皙脸颊上的五指红痕触目惊心,那水晶般清澈的眸子里有泪滑落下来,看得我一阵不忍,微敛下眸子轻叹口气,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语调,“对不起?晨儿,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是他们欺负你,又不是你的错。”
“可是,晨儿不该惹三哥生气的,对不起对不起!三哥你,不要生晨儿的气了好不好?”小小人儿紧张的抓着衣角,盈满泪的瞳孔里尽是祈求。
看着面前激动的小十一,我微愣了下。“笨蛋,我生你气做什么。”
“你有!”
也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大吼一声,在我诧异的注视下小十一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神绪低落的侧过脸去,声音低若蚊蚁,却是不敢再抬眼看我。“三哥明明就在生我气,不然刚才为什么不理晨儿……”
看着他又要落泪的模样,心下一阵恼火,我面无表情的将那只扯着衣袖不放的手移开——
第二十七章:命运
看着他又要落泪的模样,心下一阵恼火,我面无表情的将那只扯着衣袖不放的手移开……
我是恼怒于他的懦弱没错,记得初见小十一时,在不经意的撞见那双倔强不服输的眼时,那颗心就已经为之动容了,叶祁的前世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遇到恶魔老大之前的日子,现在想想都仿若人间炼狱。
所以在看到那双眼时,我有一种恍然的错觉,就像看到了前世的叶祁,而他,就是我的镜子,只是一切的磨难在他身上重演了而已。
可是事实告诉我,自己现在看到的才是错觉!
虽然,虽然一直很想把他当成弟弟一样护在身边疼爱……这小家伙,到底还是让我失望了啊!
水若晨愣愣的看着冷漠的离开的身影,泪盈在眼里都忘了落下。
他还是讨厌自己了么……
缓缓的依到一旁的廊柱上,那双眸子里原本的光彩褪去,换之的是无尽的黯然失落,一张小脸更是沮丧得不行,像他这样不受宠的皇子,又笨又没有任何可取之处,那个人会讨厌也是自然的吧……
突然,那原本离去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长长的水廊上安静得诡异,水若晨诧异的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不远处那个俊挺的身影停在那里,用那么淡漠如水的语调开口。
“水若晨,你要记住一点,别人不可能保护得了你一辈子,一再的懦弱下去,你永远都只会是那个被他人踩在脚下的那一个,命运是靠人去改变的,它一直都握在你自己的手里,至于是安于现状还是去扭转命运,那都在于那个人本身的选择。”水墨颜一边说着,那双幽深的眼底平静的让人害怕。
再然后,转身,离去……
他却不知道,就是他这么一番话,便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了。
那个叫水若晨的少年,在很多年以后,都还清楚的记得,在曾经的那么一天里,有一个俊美得如同神砥一样的男子,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包括在阳光下的那道身影都是如此的美好。
水墨颜,水若晨心里最敬重的三哥,他用那么肯定的口气告诉自己,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也是那句让他牢记了一辈子的话,让水若晨看清,有些事情,就算他再努力,也只是可望而不可即。
比如说,爱情。
也许他不说,这份感情便会一直都埋藏在心底了吧,他这么叹息的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掌握在自己手里?”失神的喃喃着,反复的嚼着那个人的话,原本无力的依在廊柱边的男子眼里的泪,在突然间大把大把的倾泻而下,也不管那偶尔一两个经过的学子,缓缓的蹲下身子,痛痛快快的放声大哭起来。
等到许久过后,他终于将这些年来所有的痛苦委屈发泄完了,才擦干了眼泪站起来,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好奇的学子,有欺负过他的,有嘲笑过他的,然而此刻水若晨就像什么也看不到一样,只是静静的看着湖里的一片青绿。
“十一皇子,出什么事了?”
莫老夫子闻讯赶来,将一边看热闹的人轰走,水若晨这个学生就是太过内向,不然也是极为聪慧的一个,不知是处于私心还是什么,只要在视线范围内,莫若都会有意无意的维护着他,方才一听说这边出事了,他就赶了过来,却见小皇子正安静无比的站在水廊边发呆。
“夏天不久就要到了呢,看着一池的睡莲,应该不久就能展现芳华了吧……”
失神的喃喃着,“先生,你说这众多莲里面,会不会有不开花的睡莲?”
莫若身子一颤,掷地有声的道:“每一株莲都有开花的资格,最后的结果,就看那株莲有没有去努力了,在老夫看来,只要不轻言放弃,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是吗?我也这样想的。”水若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流光异彩,在暖暖的阳光照耀下明亮得放肆。
语毕,他面带微笑的转过身来,在莫若老头子快惊掉下巴的目光里,那轻快的语调就像一首悦耳的歌谣。“你知道吗先生,那个人跟我说,我的命运也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
是这样的吗……
那个人,应该就是秦王吧,只有那个臭小子才会成天拉着一张脸装老成……
莫大夫子从惊愕到恍然,最后才是欣慰。
那一刻,一老一小相视而笑,他们谁也不知道,水若晨,那个昔日软弱的少年,在不久的以后,也是水墨颜打天下最得力的助手。
第二十八章:水月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