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二百五——宅鲸
宅鲸  发于:2015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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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即便他的忠心别有企图,但我依然宽容大度的包容了——说实话,古往今来,真心臣服于魔王的又有几个人,我若是一个一个计较过来,平时都不用吃饭睡觉了。

所以,我对他露出了一个宽慰的微笑:“你做的很好,可以休息了。”

乌鸦却露出了恐惧的表情,真奇怪,我看起来有那么恐怖吗?但乌鸦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作为契约的受益者,我的话对他有绝对的控制权。

白鸦看着我,脸色很难看。任何人苦心孤诣地计划了这么久的算盘,居然被敌人这么轻而易举地拆穿了,大概就能理解白鸦脑海中的震撼了——我强忍着打开魔王之瞳去看他脑子里到底有多少匹草泥马呼啸的欲望,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不逃吗?”

白鸦抬头看了我一眼:“有用吗?我就算死,也不会像一只丧家之犬。”

素来以阴险卑鄙着称的黑羽家族,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个有臭有硬像是茅坑里的圣骑士的后代的……我一时有些叹为观止,抱着某种恶劣的心态,我开口说:“你应该是没有忘吧,你和乌鸦的约定……”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我特许你,可以站在我身后。’”

“‘好,我会一直站在哥哥身后的。’”

我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当年两个人的对话,白鸦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在他看来,这是乌鸦无声的背叛吧……居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身为魔王的我。很可惜,这件事情不是乌鸦说的,是我从乌鸦的记忆中看到的。

魔王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了。

过去的勇者把重要的事情,告诉了值得信赖的朋友,然后,却从魔王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愤怒于友人的堕落和背叛,勇者终于刀剑相向。最后,他打败了魔王,却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

这样的事情,一想起来,就愉悦的能让人吃下三大碗饭呢。

“……别想太多了哦,白鸦,乌鸦怎么会背叛你,他是那样深爱着你啊。”我慢吞吞地说,“为了让你自由,能去实践梦想,他才决定替代你成为契约的履行人;为了让你活下去,所以才要拼命地打败你。因为,他打败你,你还能活下去,但在我手上,你只有死亡一途。”

真是人类愚蠢的的感情。

自幼生活在哥哥阴影中的弟弟,非但没有产生嫉恨的感情,反倒把对方当做信仰一样崇拜。那种殉教徒一样的心情……大概是这位天生就高傲,有着叛逆心情的家伙,所无法理解的事物吧。

我又看了一眼白鸦,情不自禁地感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啊。他之所以能这么高傲,这么轻率的说出违抗历史的话,并不是因为他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而是……他是被爱着的,被包容着的。

白鸦眼底微微露出错愕,随即又恢复到古井无波——真遗憾,我还打算好好嘲笑一番的,但他这个样子,真让人感到无趣。

我举起镰刀,准备结束这条生命。

“报告白鸦殿下……勇,勇者米那托杀上来了,要救弗朗西斯……呃?”

尖月冲进大厅,看到与她预想截然不同的场景,不由顿了一下。

整个大厅里一片寂静。

“……”

“……”

我把镰刀往白鸦怀里一塞:“快把我吊起来,弄得看起来越惨越好……好,好想被米那托英雄救美一下。”

白鸦默默地扭过脸,那种表情,就差把“我居然输给了这种蠢货”写在脸上了。

第19章:情人节特辑·勇者之章1

米那托记忆的起始,或者说是人生的起始,开始于一个火烧云的黄昏。天边的云霞像是烈火一样的熊熊燃烧这,风吹动着,云朵们幻化成千万战斗的战士,咆哮的巨浪,奔驰的骏马,此起彼伏,最后全部融入无声的黑暗中。

米那托这才从地上站起来,他打量着四周。大概在不久之前,这里刚发生一场惨绝人寰的战斗……或者说屠杀。空旷的广场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尸骸,有人类的,也有怪物的,有些脸上凝固着惊恐,有些保持着厮杀的姿势。米那托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不远处的人类建筑依然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这是米那托记忆里的第一个场景。

后来,米那托不止一次的回想这一刻,如果魔王不是平克,也许这就是他一生的写照,硝烟和厮杀,生死和战斗。

“这里还有小孩,快来!牧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发现了米那托,像是发现了奇迹一样地大声呼喊着。米那托呆滞地抬头看对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在说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多大了?”“……”

“别害怕,魔兽们已经被王军赶跑了,你安全了。”“……”

很多人过来看他,很多人惊叹他居然在那么可怕的攻击下活下来,并对他投注了怜悯同情的目光。米那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看待自己,他不觉得他有任何值得怜悯的地方。

他只是本能地感受到,自己有哪里不对。

“你叫什么名字?”米那托。

“多大了?”十岁。

“……魔兽军队已经被……”魔兽是因为魔王苏醒,世界黑暗之力增强,而被污染魔化的生物,它们残暴,以杀虐为目标。

什么是魔王?

魔王是……

啊啊啊,不要再说了。

米那托猛地捂住了头,他明明什么也想不起来,对于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但当一些特定的信息传达到他的耳朵的时候,那些像是书本文字一样冷冰冰的话语就会响在脑海深处。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米那托不明白,他只是知道,正常的人类绝对不是这种情况。他本能地抗拒遵从那些话,拒绝作出“它”指使的反应。

但好在米那托这样做,并没有让大多数人排斥他。更多的人只是摸摸他的头,露出了惋惜悲伤的神色。米那托试着读解这样的感情,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父母遭到魔兽杀害,他就会因此感到悲伤。

转折是发生在一个实习的牧师身上,那个小牧师只有十七岁,她早早地离家加入了一个佣兵团,又因为这次的魔兽袭击,受到光明教会的召回,负责照顾米那托这一区域的伤员。

她所属的佣兵团也跟着她一起来到了这里。

米那托清楚地记得,那个牧师的名字叫做梅,扎着两个很可爱的麻花辫。佣兵团的团长是一个叫做夏尔的大叔,两人是恋人,他们牵着手在湖边走动的时候,看起来很般配。

“小不点,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要不回答的话,我就只好叫你小不点了……”梅很喜欢米那托,或者说,有着以貌取人天性的人类,都很难讨厌他。

虽然米那托自己觉得很没有意义,但他确实长着一张会让很多人都惊叹的脸,梅时不时地捏着他的脸说:“小不点,等你长大之后,不知道要伤多少女人的心呢。”

梅的这些话,让米那托本能地觉得,女人是个很麻烦的生物,一不小心就会让她们伤心。后来,米那托想,自己会走上基佬的道路,也许和儿时的教育脱不开关系。

梅说完这些话,会往米那托的脸上涂一些脏兮兮的东西。

米那托一开始很嫌弃,但后来他也习惯了——这样能避开很多注视,尤其是那些让他感觉不舒服的。

也许是这个原因,在整个难民营里,米那托最喜欢和梅待在一起。在他稚嫩地,艰难地,分辨着哪一个的好意是发自真心的。当然,和梅在一起日子,不免要围观夏尔练剑。

当然,米那托只要瞥一眼,就知道夏尔一个姿势里,有多少个破绽。米那托可以肯定,只要他想,他可以几招之内击败夏尔。

……像是米那托天生就是以剑为生一样。

“哈哈哈,梅,你看,小不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呢。”夏尔笑嘻嘻地开玩笑说,“……你想不想练剑,当个剑士非常帅呢!”

米那托鄙夷地扭过头——就算是练剑,他也不要在夏尔手上学剑。

“你别闹。”梅这个时候就会笑,“剑士多危险啊,米那托有光明属性,成为一个牧师也是好的。牧师有很多人保护,很安全的。”

梅的话,让米那托心底微妙起来了。他虽然不愿意在一个弱于他的人身后学剑,但成为一个救死扶伤,躲在战士身后的牧师……他也是不愿意的。

少年的手虽然稚嫩,但心中已经有火苗在无声地燃烧了。

难民营的日子十分短暂,很快,上面就有人命令难民进行迁徙。佣兵团也要继续自己奔波的日子。在书面的安排上,米那托应该被分入某个教区,接受教育。但米那托瞅了半天,那个要领养他的肥胖男人,抬起脚就把对方踹飞了。

然后他一转身就不吃不喝奔波了三天三夜的路,总算赶上了佣兵团。

梅当时就心疼地直掉眼泪。

倒是夏尔摸了摸他的头,说:“小不点性格真倔啊,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你的一生说不定会很苦。”

这些话,在米那托的内心里,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

佣兵团是不收小孩的,但他们为米那托破了例。但米那托也不是可以当米虫,他要背自己的行李,要帮前辈打磨武器,要做饭……总而言之,任何和战斗无关的事情,米那托都做过。但没人想过,他也是可以握住剑柄的。

佣兵团的日子很苦,他们猎杀魔兽为生,经常会遇见已经遇难的尸体。这时候,梅往往会双手合十,为对方祷告,然后就地掩埋。她经常说:“这世间的苦难都有尽头,等勇者出现的话,打败魔王……这些苦难都会结束。”

勇者……

这个词似乎打开了什么机关。

米那托脑海里的那个声音突然就喋喋不休起来:成为勇者是你的使命,你降生在这个世界,就是要打败魔王的……

闭嘴,闭嘴!

米那托又觉得痛苦了起来,他对于这种外力对他命运的控制,感到一种无声的愤怒。

常走山路必遇虎,米那托所在的小小佣兵团,最后还是遇上了魔兽的大批袭击。米那托被保护在队伍后方,夏尔战斗在前线。米那托看着那些魔兽,心底不断地冒出,那些是可以攻击的,那些是需要闪避的。那些攻击的方法在他心中连成线路,只要需要,他拔出剑就能杀掉那些怪物。

但……

……不可以,这是一个圈套。

这是脑海里的那个声音,来试图控制他的圈套。

“小不点,快闪!”梅扑倒了他。一个巨兽的爪子在上空中飘过,带出一串血花,米那托脑海里一根神经啪的一声就断了。

直线,转折。劈斩,刺击,米那托抖了抖手腕,铁剑上被抖落一串血花,攻击的大鸟直接被他劈成两半,四周的魔兽被他震慑,一时都不敢凑到身前。

米那托心底平静如水,杀戮似乎是刻在他天性中的一部分。

他走的不快,铁剑挥舞的速度也比不上大人,但每一次,都像是魔兽把它们的致命弱点撞上了米那托的剑尖上。

魔兽虽然凶残,但也欺软怕硬。米那托脚步越走越轻快,但铁剑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甚至还卷了刃。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只魔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米那托用手擦了擦脸,发现他身上全是浓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死了,就再也不能复活了。

成为勇者是他的责任,当他一旦逃避了这个责任,则需要比他弱很多的人站出来,去保护大家。

米那托鼻子一酸。

现在他站出来了,但已经太迟了。

米那托换了一把更锋利的剑,顺着魔物们逃亡的方向追去。他需要鲜血来让他的愤怒冷静。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这么久才明白?

为什么他要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

这样的愤怒,直到米那托的衣服后摆被一个小小的手抓住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他小一点的男孩,有着海一样深蓝的卷发,笑起来有很浅的酒窝,衣服很讲究,看起来像是一个生活的很优渥的贵族。

米那托当时鼻头一酸,这是他在这次战斗中,拯救的唯一一个人。

然后他也被这唯一一道光,拯救了。

“你还能站起来?”米那托问,伸出手想拉对方一把。

但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又后悔了,他的手上滴滴答答地流淌着敌人的鲜血,看起来恐怖之极。

没错,这就是他,徒有光鲜的外表。

内里却是一个又懦弱,以杀戮为意义存在的丑恶东西。

但他试图收回的手,被对方牢牢地抓住了。米那托试着挣脱了好几次,最后都失败了,只好任由那个蓝头发的孩子抓着。

对方的目光像是发现了值得一生珍视的珍宝,这让米那托的心底微微柔软。

“我叫平克·弗朗西斯。你的名字呢?”

“米那托……我将会是未来的勇者。”

第20章:情人节特辑·勇者之章2

举剑,劈斩,举剑,劈斩。

米那托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联系动作,从一开始的标准到微微变形。但握剑的手一直很稳,没有丝毫颤动。

实际上,训练的时间早已结束,现在除了让自己更加疲劳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但一种微妙的心情,让米那托继续下去。

平克就坐在训练室的门口台阶上,安静地看他训练。

米那托平时不是一个粘人的孩子,被黏着也是第一次。但平克多少有些来势凶猛,被黏得有些让米那托吃不消。

刚开始行为还只是跟在米那托身后,要拉着他的手,很快就就变本加厉到和和床睡。米那托一开始十分谅解,毕竟,他从周围的人的口中刚刚得知,平克的母亲去世不久,父亲也和国王闹翻,导致平克在紫荆王宫的地位十分尴尬。

这种刚刚失去家人的状态,无疑博得了米那托极大的认同感。

因此,他也多少纵容了平克的亲密举动——但米那托很快发现,对方显然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的类型。平克很快就黏他到了睡觉时间。但米那托习惯独自睡觉,于是一到晚上,两人就和打架一样。

黏上来。拨开。黏上来。拨开。

最后睡眠严重不足的米那托暴走了,狠狠地踹了一脚,终于得到了一个安稳觉。

米那托在这样的行为中尝到了甜头。只要是平克一旦过了他的忍耐界限,米那托就一个爆栗砸在平克的头上,当然,这个动作是米那托的特权,换做平克他爸,得到的下场也只是嗷呜一声,被咬出一个牙印。

……米那托对于平克是独一无二的。

说实话,米那托十分疑惑于这样关系,在他看来,平克出生贵族,法术天赋出众,长相也俊美,理论上,他就算继承国王的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国王陛下对平克十分喜爱,甚至胜过他自己的儿子泽兰。有传言是因为国王喜爱自己的小妹妹海伦,从而爱屋及乌的关系。

总而言之,米那托骨子里是有一种自卑的。

他的坦荡温柔,是长期带上了面具的成果,用来掩盖他内心的不安和自卑。米那托始终能明显地察觉到,自己和同伴们的差距——布兰多的闲适,海伦的优雅,伊格纳茨的无邪,妮妮的老道,克蕾莎的温柔,凯文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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