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房间?”男人居然又跟着走过来了。
我皱起眉,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暴躁感慢慢涌起来,让我愤怒的简直想杀人。
药的副作用……还是……要发病了?
我抑制不住的愤怒起来,“滚出去!”
拿起理我最近的花瓶狠狠往前一扔,伴随着“噼啪”的一声脆响,花瓶碎成几块。
“滚出去!你他妈听不到么?!我叫你滚出去!!”
“原来……你真的是个神经病……”
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却似乎隐隐听到他的声音。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旋转着扭曲成一团,看什么都是变形的。
直到听到关门声,我才意识到男人果真关上门出去了。
我用力的深呼吸几次,却根本平静不下来,控制不住的踉跄着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发恍惚起来。
镜子里的我笑了一下,转身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花瓶碎片,打开房门。
那个男人仍然站在门口,看到我愣了一下,“没事……”
话音未落,已经被我狠狠的用碎片捅进肚子里。
我神智一恍,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我,忍不住笑了一笑,更加用力地疤碎片捅进去,温热的血流了满手。
其实我的耐性很不好的——
第29章
我几乎是着迷的看着鲜血流出,流满了整只手,再一滴滴的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滩。
男人痛的牙齿都在打颤,一张脸皱在一起,全身的肌肉都绷的紧紧的,居然还保持着神志清醒,伸手来试图扳开我的
手。
他没有试图拔碎片,当然,他也不敢拔碎片,有常理的都知道,如果拔出来,血会流的更快。
他的手紧紧扳在我手指的地方,力气大的手上的青筋都爆起了,满脸都是冷汗,看起来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痛吗?”我仰头看他,唇边挂了温和的笑意,“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呵……这就是你的能耐?”男人的表情很冷漠,唇边挂了一丝奇怪的笑意。
“……我的能耐?”我缓慢的把这四个字念出来,面色沉沉。
“你在干什么?”恍然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在问我。
我抬起头,眼前站了一个人,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久不见阳光的脸苍白而毫无血色,一张脸瘦的惊人,露出尖尖的下
颌,眼窝深陷,看起来憔悴不堪。
他朝我笑着,又走上前一步,认真地问,“你在干什么?”
我有些恍惚,低头看了看我满手的血,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他了然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你在做一件……我也想做的事。”
他一边说着,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带着几分鼓励,走到我身边,把手搭在我的手上。
他的手指和我的手指一般那么长,瘦长的手指自然地叠在我的手上,给了我很大的力量。
“先把手放开……”他说着,看我松开手,用手拉住了我的手。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再把它拔出来……”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好像是在和我讨论别的什么,而不是这么血腥的行为。
他拉着我的手速度很快,只听“哧”的一声轻响,碎片就被拔出来了,带着几滴温热的血,溅在我的衣服上。
男人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用力伸手按住没有碎片阻挡而开始大出血的伤口,血慢慢流出,把他的衣
服染了个透。
“你想救他吗?”
我有些茫然,又有些奇怪的自傲,“他死了我会有麻烦吗?”
“当然会有,”他点点头,“也许我们可以下次再找个机会,但不是今天。”
“那就救他。”
他又一次温柔的笑了,这一次的笑容还带了一种势在必得的冰冷,走到男人面前,弯下腰,“告诉夏子汶,别再试图
找人跟着我,如果还有下一次,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男人眼神都有些溃散,毫无焦距的看着上方,脸上布满豆大的汗珠,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走吧,我们去打电话。”
他看到我的眼神,还是笑着,拉住我的手,“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好像知道他出现的原因了。
我还有我自己。
第30章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着,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传来细微的齿轮带动秒钟转动的声音,太安静了,安静的我的耳边都是这
样的声音,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我睁开眼,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再缓慢吐出,才觉得我总算是活过来了。
我试着动了动手脚,稍一动弹,就会有轻柔的波纹触碰到身体,再一圈圈荡漾开。
水还微微带着一点温度,浴室里的雾气也并未散尽,应该还没有过一个小时。
记忆只停留在另一个我说去打电话的时候,其余的再也想不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阻断了一样,奇异的是,我并没觉
得这样会有什么不妥。
大概是因为我相信我自己吧。
之前的事情,是记忆还是梦境……或者说,是我的幻想?
我分辨不出来,也不想去分辨。
水温渐渐的开始凉了,连一丝丝的热气都没有给我留下。
我站起身,带起“哗啦啦”一阵水声,然后有水珠滴落,落入冰冷的水里,渐归平静。
随手拿毛巾擦了擦身上,就站在镜子前面,洗手盆里还扔了我脱下来的衣服,上面有斑驳的血点子。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眼窝深陷,皮肤苍白,长长的流海搭了下来,几乎遮挡住黑沉沉的眼睛。
恍然间,我似乎看到镜子里的人朝我扬起嘴角笑了一笑,用大拇指在脖子上比了个打横划动的手势,甚至特意挤了挤
眼睛。
我一惊,晃晃头,定下神来,发现镜子里面的我还是原来的模样,好像刚刚的都是我的幻觉一样。
……确实是幻觉。
我这么想着,脚下不停,走出了浴室。
回到房间,惊讶地发现床上放着几件我的衣服,显然是之前已经找好的,旁边放了个单肩背包,一副什么都已经收拾
好的样子。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打开背包,发现真的是什么都收拾好了,林林总总的整齐摆放在背包里,只等着主人的检查。
天色已经暗了,夜幕在我未知觉的情况下席卷而来,天空中半粒星星都没有,只有一轮弯月斜斜地挂在天边。
我穿上衣服,背好背包,跨出了家门,像以往一样,自然而然地弯腰把钥匙放在门口的盆栽里——
有记忆猛地冲进脑子里。
“小睿,记得要带钥匙,哥今晚加班,不回来了,小心没人给你开门。”
“知道啦,”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走了啊,等下晚修要迟到了。”
结果下了晚修,找遍全身上下才发现居然还是忘了带钥匙,只好哭丧着脸给我哥打电话:“哥!我忘了带钥匙!”
“我就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门口盆栽里有一把,记得用完要放回去。”
“嗯嗯,记住了。”
后来,夏子汶便习惯性地在门口留一把钥匙,不管我记不记得带钥匙。
这段记忆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我不知道应该想起来太早还是太晚,但总的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从我知道他有意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的那天起,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每想起一次,便多恨一分。
质问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了,我想夏子汶怎么也不会真的就这么乖乖地呆在精神病院吧?我不介意,至少我现在出来
了。
夏子汶这三个字,现在对我而言,除了恨字,便再也没有别的可言。
走在街上,我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只好愣愣的努力回想那些我想不起的记忆。
我好像……之前是和景晏住在一起的?
第31章
“叮咚——”
“叮咚叮咚——”
我按响了门铃。
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居然还能记得这个地方,我只记得我似乎是走得太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拿走
,接着……我都不记得了。
我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其实忘记了有些东西也是挺好的,不然或许我会不知道怎么面对景晏。
我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
门开了。
“请问……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声音温柔悦耳,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身前围了一条围裙,头发绑的整
整齐齐,还穿着居家的拖鞋,看到我有点疑惑。
我扬起一个笑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又被她突然地打断了,她认真的上下打量了我一阵,“我知道你是谁。”
“你是来找景晏的吧?他在房间,进来吧。”女人很温柔,看到我的突然造访,也没有多么的吃惊,而是像熟识了很
久的朋友一样,自然而然地朝我招呼道。
她找出一双拖鞋,放在我脚下,“等下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在做饭。景晏就在房间,就是前面那一间。”
我有些尴尬,看着女人柔和的眉眼轻声道了谢,看她转身回厨房。
空气里满是炒菜的香味,屋子经过了一番翻新,和刚开始我住在这里的样子截然不同,满是温馨的氛围。
走到房门前,我迟疑了片刻,还是轻轻扭开了门。
“蓓蓓?刚刚谁按门铃?”
景晏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俯着身,似乎在写什么,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蓓蓓?”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大概是没有听见回复,有些疑惑地又问了一次。
我还是没有说话。
他顿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空气仿佛也在这一个凝滞住了,然后一点点的扭头来看我,我甚至觉得那变成了慢
动作去进行回放。
他终于转过来了,也让我看清了他的模样。
“子睿。”
他眉眼中的桀骜似乎都被磨去了,只留下了淡淡的疲惫,刘海顺从地搭下来,好像所有锐气都被消磨了净了。
这张脸熟悉,也陌生,怎么看也不是那个我认识的景晏,以至于我一时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倒是笑了,嘴角微微勾起,这才有了几分当初的景晏的模样。
“怎么,看我看呆了啊?来,过来坐。”他很自然地对我说道,伸手指了指床角。
我有些踌躇,“嗯……好久不见。”
他仔细打量了我一阵,“确实好久不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现在的模样,下意识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很难看?”
他点了点头,“确实很难看,和我一样。”
“那正好说明,我们都过得不好,这样我心里就平衡了。”
“嗯,我确实过得不怎么好。”
我一时又有了几分尴尬,只得转移话题,“你结婚了?”
他抬眼看我,眼底沉沉,“没有。我没有结婚。”
“那刚刚那个……?”
他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了别的,“你知道吗?据说分手的两个人如果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
,那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说明两个人根本就没爱过。”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犹豫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迟疑地问:“意思是……你根本没爱过我?”
“不,”他的笑意敛下来,“我的意思是,你根本没爱过我。”
第32章
我不由的冷笑了一声,直视着他的脸,有些嘲讽,“景晏,你好意思说这句话?我以为你应该记得你当初是为什么和
我在一起的。”
“子睿,凭心而论,”他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又有了几分我当初认识的景晏的模样,“我承认当初我和你在一起
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后来我一直有用心。”
“或许吧。”我模棱两可地笑笑。
他似乎也察觉了我的无趣,也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结,找了个别的话题,“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我……忘了一点东西。”
“忘了什么?”他有些愣,“你的东西……我记得当初你哥都来拿走了。”
“不是那些。我的意思是……我忘了一些东西。”
“你是说……记忆?”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叩叩——”
“景晏,和你朋友出来吃饭吧。”温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景晏一顿,站起身,“出去吃饭。等下再说……今晚要留在这里睡吗?”
“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住一点时间么?”我的视线全部被他的的腿吸引了。
他坐着的时候还不明显,然而站起来一走动,就会发现他的腿其实微微有一点跛,左腿似乎伸不直的样子。
“你的腿……怎么了?”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原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他停下脚步,表情很是复杂,“我……真的没想到。”
我低下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车祸,就是我们分手那天。”
脑海里猛然闪过一段记忆——
“云锦,我和他分手了。”我可以说是兴高采烈的,除了陈云锦,我的脑海里什么都想不到。
“嗯,小睿,你站远一点。”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几乎是在他出声的一瞬间,我就已经下意识往一边站了
几步。
就好像是身体的本能,而并非思维可以去控制的。
“砰!”伴随着一声巨响,还有长长的尖锐而刺耳的刹车声,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撞到人了。
我转头去看,看到了躺在车子前面几米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穿着深啡色的风衣,穿着十分时尚,黑发散乱,遮住棱角分明的面容,带着戒指的手指蹭在地上,刮出了血痕,鲜血
缓缓从嘴角流出。
是景晏。
“小睿,走吧,别看了。”有人在我身边拉住我的手,把我拉走,温和的语调里满是不可抗拒的一种命令。
刚刚勉强清晰一点的思维再次开始模糊。
“子睿?”景晏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我猛地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景晏疲惫的脸,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脸。
“陈云锦,是谁?”
第33章
“陈云锦……?”他的表情僵了一下,眼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你不记得了?”
我诚实的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