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地势危险了些，但不得不说确实是一安全的好地儿，既不会遇上雪崩，也不会遇上塌陷。更不用担心人为的陷害。废话，人都遇不上，何来陷害一说。

话分两头，陆尤带着小冰蛟游到寒谭居中的位置，两人双手相触。陆尤把神识附在小冰蛟身上，感应着禁咒的类型。禁咒有很多种，有难有易，但无一不是恶毒狠辣，因此才会被道家中人视为禁忌。

陆尤在小冰蛟腹部的位置发现了一个上古阵法，阵法高深精妙但残缺不全，导致威力大打折扣。否则以小冰蛟的功力早扛不住咒语的功效，最终只能落得五脏俱焚，灵力干枯而死。

这个上古阵法说易不易，说难却也不难。因为它的主要作用是吸收周围环绕的热量，这对陆尤来说无异于瞎猫碰到死耗子，刚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火系神兽对于热量的掌握，怕是无人能出其右。何况这个阵法已经残破，只要找准破绽一击即破。

“我说开始的时候你就吸收泉水的寒气，让气流随着经脉流转。等寒气进到腹部，你会觉得很疼。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停，我会从逆反的方向洗涤你的经脉。禁咒离体之后你的部分内脏会重新生长，也许会有火辣辣的感觉，这个没有关系，我导出灵气的时候会带走多余的热量。别担心，只要记得寒气护体就好了。”

在小冰蛟高度的配合下，禁咒拔除得非常成功。陆尤喘着气任由自己飘荡在水中，还是低估了寒气对自己的影响，怕是短时间内都不能再用灵力了。陆尤暗叹一口气，左岸不知道怎么样了，背后那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一切都还有待考证。陆尤有种直觉，快要水落石出了。

“小家伙，好了吗？”陆尤看着小冰蛟身上的鳞片从黝黑变成墨绿，折射出金属的光泽，这才是他该有样子嘛。褪去禁咒的小冰蛟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在陆尤身边欢快的游来游去。

“吼……”小冰蛟一个摆尾，扑到陆尤怀中。

“乖。”陆尤含笑的看着怀中不断扑腾的小家伙，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一双剪水黑瞳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陆尤，小嘴委屈的抿着。无辜的模样让陆尤忍不住弯起一抹笑容。

“唔……”陆尤惊讶的瞪着眼睛，喉咙处不由自主的引起一声吞咽。他居然被吻了？被一个小娃子吻了？那只试图钻进唇缝的灵舌正不甘的描绘着陆尤的唇线。嘴唇上的微微湿气带着小神兽独有的冰寒，陆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冰蛟察觉到陆尤颤抖的动作，以为是他害怕。便强迫性的将陆尤抱进怀中，明明只是个半大孩子，双手却温柔有力。陆尤怔愣之下被他抱了个满怀。

“唔……”陆尤用力的反抗挣扎，可是刚刚运功过度，力有不逮。陆尤越是折腾，小神兽抱的越紧。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陆尤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早知道不帮这混蛋了。

凉凉的舌尖探入陆尤的口腔，皓齿被一颗颗舔过，舌苔感受到的都是冰凉的气息。

陆尤一口咬上肆无忌惮的舌尖，却不料对方毫不在意，甚至借机扫过自己的舌根，用力吸允。陆尤咬牙再咬牙，口腔里溢满了铁锈的味道。小神兽终于不再纠缠，只是搂紧自己一震颤栗。

冰凉的肌肤再次升温，陆尤不由得产生怀疑，不会是禁咒没有清除干净吧。腰间的手臂越箍越紧，陆尤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发什么疯？”唇舌交缠间陆尤嘟哝的声音满含愤怒。

小冰蛟的身子越来越滚烫，半晌之后退出了自己的舌头，也不管唇边流淌的鲜血，偏过头倚靠在陆尤肩上。

“不要动，让我抱抱……”低沉的嗓音充满了成熟的味道，陆尤一怔。

“你能说话了！”陆尤不知是震惊还是真的顺从了神兽冰蛟的话，总之乖乖让他靠着，没有再做殊死反抗。“原来如此，你们的成人礼可真是奇怪。之前曾听说鲛人生来没有男女之分，成人的时候得到一吻就会自动选择性别。没想到蛟龙居然也会有这样奇怪的，嗯，风俗……”

“你真可爱……”蛟龙颤抖着身子，极力压制着瞬间生长带来的痛苦。“我们蛟龙一族只有吻到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进入成熟期。在此之前我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了，一直不曾心动，直到……嘶……遇见你。”

陆尤感到抱着自己的身躯在不断拉长，伸展。原本只到自己胸口的男孩儿不一会儿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手臂也比之前来得强壮。

“我已经决定就是你了，既然我们已经定下血吻之盟，我就绝不会放弃你。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嫁给我好吗？”

“呃……”陆尤彻底惊住了，他不是开玩笑的吧？难道不只是为了走向成熟期才对自己这样那样吗？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我以龙神的名誉发誓，我会爱你，保护你，永远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以后你就是我蛟龙一族的太子妃了……”冰蛟心头是满满当当的幸福感，生长带来的疼痛似乎也感受不到。事实证明自己等了千年之久，果然是值得的。从察觉到凤凰的气息，再到水中第一次见到这人，冰蛟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一见钟情。那一瞬间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就是他了！可惜那个时候自己还不会说话，本来想亲近一下对方，却将他吓到，还得来一顿呵斥。不过即使是怒骂也很幸福，现在想来更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等等……”陆尤赶紧打断这位自言自语的冰蛟小王子。“那个，我不会嫁给你的。对不起，我……”

“难道你想嫁给龙族？”冰蛟沮丧了一下，复又开心起来。“凤凰自然是应该匹配神龙的，不过蛟龙也是龙啊，虽说我们是旁支，但不能改变龙的本质。努力修炼的话，我们也是有可能成龙的。我愿意为了你不断努力。”

“我有喜欢的人了！”陆尤赶紧澄清，即使没有和左岸确立关系，那也不能让别人以为有机可乘。有的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要是让左岸知道自己又不知不觉间招来这些仰慕者，脸色一定很臭。某天师已经数次让他意识到人是一种小气的生物，尤其是左家那些。

“谁？”冰蛟不以为然。自己认定的人，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到身边，只有我才能给他幸福，神兽冰蛟非常自信。

84、生死一线

“他叫左岸，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找他。对了，我叫陆尤。你呢？”

“之谷”

“之谷，你可以帮我寻觅他的踪迹吗？”陆尤激动的抓住冰蛟的手腕，纤细的手指用力过度，泛着青白的颜色。

“你很在意他？”冰蛟的口气有些不善，态度生硬摆明了不愿意帮忙。

“嗯。”陆尤坚定的点了点头，“他对我很重要，我和你一样活了几千年，甚至比你多出好几倍。之前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经历过的事情无数，记住的却寥寥，这一点上我们俩太相似了，做一切事情都只是为了填补我们洪荒岁月里的寂寥。直到遇到他，那个时候我魂魄不齐，在没有情魄的情况下还是动了心。之谷，你不会明白的，只有遇到那个人你的生命才会变得有意义。而你对我充其量只是好感，相信我，你会找到愿意和你消磨千年时光的人。”说到这里，陆尤微笑了一下。“即使不帮我找他也没有关系，我会凭自己的力量去找。他在我在，我们同生共死！”

陆尤粲然一笑，站起身来。经过这一小会儿的休息，体力已经好了很多。灵力是不能用了，还好磐涅之后体力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没说不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之谷赶紧抓住陆尤的手腕。“你先不要激动，不会要求你做哪些腌臜的事情，毕竟你救了我，我们蛟龙知恩图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在我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之前，都守护在你身旁。”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陆尤一声轻叹。

“喜欢你是我的事。”之谷一瞬间变得非常霸气，陆尤突然觉得挺感动的。

“反正你最后也会选我，我不急。”陆尤这边还没感动完，闻言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走吧，先带你去找那个臭小子。”之谷咧了咧嘴，希望那家伙不会冻成冰棍吧。

冰蛟不愧为乔戈里的守护者，在自己的领域里对空间的掌控可谓随心所欲。可是当陆尤看到左子乌的时候，脸都黑了。那只团在地上冻得发青的人形丸子，可还是个活人？

“不会吧，怎么这么严重？”之谷满脸尴尬，他没想到人和神兽是有本质区别的。见陆尤脸色不善，之谷赶紧前去探探左子乌的气息。

“子乌……”陆尤也蹲下身去。

“放心，还有气。陆尤，对不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只要有气我就一定可以把他救回来。”之谷看了看左子乌铁青的脸色，显然出气多于进气了。而且麻烦的是寒气侵入肌理，伤及内脏。一个不小心就是全身瘫痪的下场。

之谷用力掰开左子乌紧握的手掌，拿自己的掌心与之相触，然后抽丝剥茧的吸纳左子乌体内的寒气。外表看来只是简单的握手，但是实际上难度非常大，不但要快速驱除寒气同时还要小心翼翼的避开左子乌的骨头，如果让寒气入骨，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陆尤担忧的候在一旁，他和之谷的默契不够，因而不敢随意加入自己的灵力。认真说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之谷。左子乌挑衅在先，之谷涉世未深考虑不周全也是难免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左子乌救回来，虽然左子乌一直在惹祸，陆尤却从来没有觉得他是个麻烦。

“好了，寒气我已经驱除干净了。但是他的体温还是比较低，身体的机能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全活跃起来。陆尤，你给他暖暖吧。”

“恩，我知道了。”陆尤牵起左子乌的另一只手掌，按之前的方法给他缓缓输入热能。也幸亏是有一火系一冰系两大神兽在，不然左子乌即使保住了性命，后半生也会在冰火交加中度过。

左子乌的身体慢慢暖了过来，可终究还是受了风寒，发起高烧。对于生老病死，即使是神兽也无可奈何。陆尤给左子乌吃了点感冒药，然后为他裹上一层又一层的外套。之谷很自觉的背起他，出发去寻找左岸。

之谷并不认识陆尤说的那人，好在乔戈里山峰上罕有人迹。只有北面和东边有人在活动。三人所处的位置离北面较近，所以之谷带着他们先去了北面。

“陆尤，这里有你要找的人吗？”不远处是一队行走的探险者，十多个人正在艰难的攀登冰岩。只需一眼，陆尤便知里面没有左岸。陆尤失望的摇了摇头，只能寄望于东面了。

之谷带着两人又往东边行进。在乔戈里冰川上，之谷是有空间瞬移能力的。可这不代表随时随地任由支配，只有短距离短时间内才可以。要想横穿乔戈里，他自己也得飞，何况还带着他人。而冰系神兽一旦化为原型，周身皆为寒冰。陆尤是火凤凰，左子乌是人类，两者都承受不了这样极端的寒气。同样的，陆尤化身凤凰的时候，除了拥有凤凰心血的左岸，其他人也靠近不了半步。

从北面到往东行走了小半天，陆尤突然感到一阵心慌，那种焦急的心情让陆尤无所适从。左岸出事了，一定是！陆尤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应左岸的位置。然而灵力还没恢复，除了心慌什么也感应不到了。

“之谷，我们还要多久才到？”陆尤再也呆不下去了，他只想快点飞到左岸身边。

“你别急，快了。”之谷耐心的安抚陆尤。他能感觉到东边有一场激战，动静还不小。但他不敢告诉陆尤，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但愿能够挺到他们前去。

“大，大嫂，不用管我。你们先走吧。”趴在之谷背上的左子乌正烧的迷迷糊糊，闻言气喘吁吁的劝道。都怪自己太不争气了，要是这次还能活着回去，一定好好练习，再不偷懒。

“说什么傻话。”陆尤急归急，倒还不至于失去理智。没想到自己气息波动这么大，连左子乌都感觉到了。

一面安慰自己左岸那么强大一定没事，一面回忆曾经看到的法术，期望可以快速恢复灵力。然而时间一点点流逝，陆尤的心慌只盛不弱。

这样焦急的心情持续了好几分钟，突然陆尤感觉不到心慌的情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痛。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陆尤不敢去想。心脏的地方一阵阵抽痛，随之而来的是灵力开始回升，并且在体内疯狂乱窜。管不了那么多了，陆尤放弃镇压的念头，任由灵力暴涨。

果然，在陆尤刻意放纵下，灵力充沛得快要撑破身体的极限。陆尤站在原地，展开双臂。一阵火光从身体内冒出，整个人的形态开始变化。

之谷最先察觉到四周空气的流动，回过头就见陆尤已经化为凤凰，飞上半空。

“我先走一步，子乌就拜托你了。”之谷点点头，陆尤便再也等不及快速朝前方飞去。

狂怒的暴风雪重重打在陆尤身上，原本觉得压抑的寒气如今倒是非常舒服。还好是在这里放纵灵力暴走。有寒气的克制，勉强能够保持理智。否则真就走火入魔不堪设想了。

飞了大约十分钟，陆尤终于找到了左岸的踪迹。茫茫雪山之中那么大一片鲜红，任谁也不会错过。远远看去还有两个人在对战，只能辨别出一男一女，地上则躺了乱七八糟的一群。

再飞近一点，可以看出其中一人便是卓漫妮，此时的她气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道法精湛远非平日里能比。另一人则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出手迅速。奇怪的是这样猛烈的攻势却依旧没有拿下漫妮，每每能够一击毙命的时候都稍稍偏了些，似乎是手下留情了。因此卓漫妮身上伤口看似吓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

左岸呢？左岸呢？陆尤的视线在地上来回逡巡，原来左岸被卓漫妮护在脚边，身上盖着一件女式外套。所以第一眼时没有看得出来。而外套边缘正不断有血水冒出，陆尤顾不得收好翅膀便狂奔至左岸身旁，一把掀开盖着的外套。只见胸口处一个硕大的窟窿，鲜血正是从中冒出，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

85、诀别

陆尤呆呆的看着双眼紧闭的左岸，嘴里嘟囔着，“左岸，快起来……地上好凉……”“左岸，你再骗我，我会生气的。”

左岸苍白的皮肤在寒风中显得毫无生气。唇线僵硬，面色青乌，睫毛上甚至还结了一层薄冰。任凭陆尤沙哑着嗓子怎样威胁，左岸依旧一动不动。

温热的水珠吧嗒一声砸在左岸脸颊上，激起一圈绝望的水花。一滴，一滴……仿佛汇聚了陆尤所有的悲痛。撇开疼痛的感觉，心中是一片空无，里边只有一个声音在微弱的祈求，快点来个人，来个人告诉我左岸只是睡着了，左岸只是在和我开玩笑。

可惜没有任何人能够回应陆尤，唯一知道内情的卓漫妮正在和中年男子奋力对决。也许是出于私心，陆尤刻意忽略了卓漫妮现下的危境。那人并没有下死手，卓漫妮的变化也让陆尤心寒。他很难不去猜想左岸是不是被她所害，而这一切不过是演给他看的。

陆尤佝偻着身子，神情哀戚的跪在地面上。左岸不在，那么谁都和他没有关系了。谁生谁死又怎么样呢？管他什么卓漫妮，左子乌，左门……全都去死吧！

陆尤本就躁动不安的灵力再一次暴涨，强大的热能顺着经脉逆行而上。痛！浑身的肌肉被生生撑开，皮肤下的血管变成清晰可见，如同暗纹美得妖孽。可是这些疼痛又哪里及得上心中一二。陆尤看着自己手背上钻出一根根尖锐的麟角，嘴角笑得万分妖娆。毁灭吧，都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