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一的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井字,卡尔这个大混蛋!
“怎么,生气了,吃醋了?这么大的事都瞒着,看来王兄也不是有多重视你嘛!”塞纳沙说完挑衅的话得瑟得耸肩,扬长而去。
43、
鬼才吃醋!谁在吃醋!白了一恨恨地踩着步子继续早上外出的目的——找青鸾。
白了一和贝克尔先是去了万神殿,狮头人身的雕塑屹立在门口两侧,今天没有守卫,白了一就推门进去了。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青鸾?”白了一试探地喊了一声,道路两旁的灯忽然依次亮起来,一直延伸到很远的祭台上。哇靠,声控全自动!白了一和贝克尔往深处去,边走边探,打磨平坦的石壁上画着颜色鲜艳的笔画,有点精细,有的粗糙,绘画风格迥异,画的颜色也明暗不一,时间跨度上似乎不小。白了——直走终于看到祭坛下的青鸾,一束强光自上而下笼罩着他,神秘而遥远,仿佛相隔两个世界。
青鸾盘腿端坐,宽大的青黑色软缎遮盖着倾世容颜。白了一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童上次说打扰到他修炼会导致他走火入魔。
“青鸾~”白了一喊得很小声。
“你可以大声点!”青鸾哭笑不得。
“哦,你醒着,我怕你坐着无聊睡着了。”
“睡过了,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瑶池荷姿摇曳,歌声婉转悠扬。究竟谁欠了谁的情债?
白了一感受到来请青鸾的复杂目光,青鸾伸出手抚在白了一的脸颊上,轻柔地似风一般,白了一像条件反射一样地闪电般快速握住青鸾的手。
白了一回神,尴尬地放开青鸾的手,“那个……我觉得有点痒。”白了一低头用食指搔刮脸颊。
青鸾轻笑置之,几千年前,握住了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手。
“我是来道谢的。”白了一说清来意,“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关,回头我让人把谢礼送过来给你。”
“不必了。”
“那……你需要什么,跟我说。”
“我不缺这些俗物。”
俗物?对了,人家是神啊,还是上古神兽!白了一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应该对青鸾更加尊重些。
“那你……”
白了一还未说完,青鸾便道,“我丢了一样东西,你能帮我找找吗?”
“行,我一定帮忙。”白了一凑过去。
青鸾望着白了一久久不语,因为一个玩笑再次遇上你,大概是上天注定的吧!
“是心。”
“心,什么?”这个怎么猜?白了一不知道这一个字的发音心还是新或者是别的什么。
青鸾摇摇头,“回去吧。”
白了一只能和贝克尔回宫殿,白了一回去一路上冥思苦想,“xin”到底是什么?到宫门口,白了一对贝克尔说:“阿布回去休息吧,天这么冷会冻坏的。”
“好的,雅里大人。”贝克尔目送白了一进门,然后笔直地站在宫门口。
跟父亲谈完政事回来的卡尔和安瓦尔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贝克尔像座雕像一样屹立,巍然不动。
“果然像只忠犬一样,每天都蹲守在门口等待主人呢。”安瓦尔挖苦。
贝克尔斜睨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就怕狗发狂会乱咬人。”
“咬着谁都没关系,就是不会咬主人。”
“你……奉劝你一句,少惹殿下烦心。”
“我就想问殿下一句,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吗?也想请你多用心看看雅里大人的心吧!”
卡尔停下脚步看了贝克尔一眼,转而进门。
“不过是个戴罪的下人,殿下的事无需你过问。”安瓦尔甩袖,跟着卡尔一同进去内殿。
“回来了?”白了一从里面蹦出来,这旷世的新奇造型着实让卡尔和安瓦尔大开眼见。
安瓦尔觉得画面太美不敢直视,他挑着眉毛问,“雅里大人,为什么要裹成这样子?”
“暖和啊!”白了一理所当然地回答。
卡尔转头偷笑,看来和塞纳沙的笑点很类似。说起塞纳沙,白了一就想起关于埃及的那茬子事,寻思着怎么开口。
饭后的闲谈时间,白了一跟卡尔讲起今天见到青鸾的事,卡尔心中不快,又偷跑去见青鸾。
“在你们这xin这个发音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卡尔摇头。
“那你觉得是什么?”
卡尔展开白了一的手掌,在手心处画了一个心。白了一缩回手,痒痒的触感,很奇妙。
心?那白了一更想不通了。
卡尔忽然把白了一纳入怀里一言不发。
“卡尔,问你个事。”
卡尔点头。
“塞纳沙说你要去埃及,去娶那个安海塞纳曼公主。”白了一绞着手指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问,然而回答他的是沉默。
卡尔心中想的是:多嘴的塞纳沙,父王只不过跟他提起过,又没有叫他去,看来这个小子去要教训教训。不过眼前这只雪绒鼠一样的可爱生物还是要好好安抚下,于是晴天霹雳的节操线再次降临……卡尔没有给与白了一正式的回答,这件事再次被提及时已经是一年后了。
一年间,两人如胶似漆地过着,白了一对于知道卡尔的秘密这件事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好,毕竟王宫里面的黑暗他多多少少也能估摸个一二,卡尔好可怜!白了——想到这事就替卡尔心疼,他想着也许有一天,卡尔的秘密能公布天下,不用过得那么委屈;再或者有一天,他会主动跟自己坦白。有时候白了一也会去找青鸾,但是基本上都见不着多。
塞纳沙没有再被派去别的附属国管理,暂时留在哈图沙什,他经常会过来找卡尔喝酒,相处久了,白了一跟他的关系也渐渐熟络起来。塞纳沙玩心重,总想逮着机会欺负白了一,但是每次都反被白了一教训,而且屡教不改。白了一反正无聊,也乐得跟他玩游戏。
白了一再次听到国王决定要选一位合适的王子去埃及的时候猛然一醒,查南札,桑南沙不就是历史上赫梯派去埃及的王子,难道就是塞纳沙啊!因为说是让卡尔去,再加上音译的关系,白了——时间想不起来,刚刚才突然想到了曾经在书上看过这么一回事。那塞纳沙去了不就是送死吗!白了一决定去找国王商量下。
午睡中的两人……
“卡尔,我觉得派王子去埃及这事还是要好好商量吧。”
其实老国王这一商量都一年多了。
卡尔用手指卷着白了一的发梢打圈玩,心不在焉地点头。
“你想去埃及吗?”
卡尔摇头。
白了一翻白眼,“要是对方是大美女你就想去了吧!”
卡尔摸下巴点头。
“你……”白了一生气嘟嘴,“我去找阿布玩。”
卡尔拍拍他的头安抚白了一的情绪,又轻轻吻了他。白了一乖乖躺回来靠在卡尔怀里对手指,每次都来这一套。
赫梯与埃及之间使者往返交流,一来二去,国王苏皮卢利乌玛斯和彭库斯议会终于决定应允法老遗孀的要求,派遣一位王子去埃及,毕竟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埃及法老的头衔,第一帝国这块肥肉是几乎能够让人狂热的存在,谁能忍心拒绝。但是究竟派谁去,这不是个小的问题,儿子们都很优秀,不论派谁去,只要目标达成,结果都一样。很多时候,既然人做不了决定,那就让天做。
44、
老国王先是去见了青鸾,但是青鸾闭关不见客,所以没见着,那怎么办呢?搞个隆重的仪式,让神明给个提示,祭司建议道,老国王愉快地采纳了。
赫梯人信奉神,不管是自己的神还是外来的神,他们通通欢迎。据考古发现,光是哈图沙什已知的就有31座神庙。神中人气最高的两位本土神是太阳女神和气候神,这俩神是一对的。还有其他各路大神小仙不胜枚举。神灵与赫梯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当签订各种条约的时候,神仙们的名字经常被最先提及(作为条约的见证,相当于公正人员)。在民间,神仙们也是备受追捧,人们的一言一行都受神仙监督,不管是种地放牧,还是出征打仗,做什么事情都要请示一下这些管事的神。
万神殿是青鸾专用的,没有他放行,国王都不能随便进去,所以这的仪式地址选在了大神庙,大神庙中供奉着地位最高的太阳女神和气候神。
直到仪式举行的那天白了一才意识到,他还没跟老国王说过话,告诉他不能派王子去埃及。直接冲撞的祸他已经闯过一次,上次是青鸾帮他挡下了,所以这次他还是决定让卡尔去说。
“卡尔,今天你要去参加那个选王子的仪式吗?”
卡尔点头,除了王位继承人阿尔努旺达不需要参加外,其他五位成年王子都需要去参加。
“不行的,不管是你去或者别人去,埃及是不会欢迎外来的人成为自己的领导者,路上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的。”
安瓦尔站出来说:“雅里大人,难得你能想到这层面上,不过国王和彭库斯议会的议员们既然都商量了一年多,各种情况自然都是了解的,包括你所说的这种,但是你也说了,是可能,而不是肯定,如果成功了,赫梯将史无前例地强大,这个险值得冒。”
“你也这么想吗?”白了一问卡尔。
卡尔微笑点头。
“你想去埃及吗?”
卡尔无辜地摇头,当然不想,傻子才要去路上给人当靶子,没有命,要名利干什么!再说,一个为了保全自己地位竟然敢出卖国家的愚蠢女人,绝不会有好下场。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这大抵就是身为王室女性的悲哀吧!
看到卡尔摇头,白了一的心里莫名地舒了一口气。
大神庙巨大的入口处,门外两侧高大的石柱上雕刻着半裸的女人,她的手臂上站着一只鹰,另一只手托着王冠。除此之外,门上和墙壁上都有人物风格类似的浮雕。白了一站在这恢弘的建筑物面前,忍不住张大嘴巴抬头仰望。大神庙占地两万多平方米,房间两百多间,打理神庙的大大小小祭司和奴仆超过两百人,可见赫梯人对神信奉的程度有多虔诚了。
白了一跟着卡尔进入神庙,让他感到诧异的是,相较外面的寒冷,神庙里面非常的暖和,就像进入了另一个季节。走过宽大的回廊后,进入一个超大的中庭,抬头看着顶上漆着丰富色彩的穹顶,白了一再次被震惊了。颜色鲜明,色彩层次鲜明,都说赫梯人的艺术造诣只体现在雕刻上,其实是没有被发掘而已,白了一盯着顶上的画研究半天。其他几位王子陆续到齐后,便迎来国王与王后,阿尔努旺达也跟在国王身侧。白了一来了快两年了,王后只见过一面,就是上次的劳恩塔吏亚什哈什节上,她出来迎接凯旋而归的老国王。白了一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是个妖娆的年轻女人。发觉白了一的视线,她转头微笑。白了一尴尬地抱以微笑,收回目光。
各种开场白之后,先是祭拜了太阳女神和气候神的雕像,接下来由大祭司跳了一段请求神灵的舞蹈,夸张怪异的表情和张牙舞爪的架势看得白了一差点憋到内伤,太搞笑了!卡尔用手臂碰了碰他,让他注意点,谁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噗地一下笑出声来。全场都安静了,只剩下白了一捂着肚子竭力忍笑的声音。
“真是被你害死了,别动我的话明明忍住了,一动我就破功了。”白了一小声地抱怨卡尔。
“你这是有辱神灵,在如此神圣的仪式上。”那个一直跟白了一作对的祭司跳出来指着白了一骂道。
国王深吸一口气。又是他,又是他!老国王真是不喜欢这个年轻人,即使在米开什中立下大功,刚开始的印象也还不错,但是几次三番冲撞自己后,就怎么看都不顺眼,虽然是一个简单能够看穿的人,却不是一个容易掌握的人。
即使可以无视他,但是不过问,面子又挂不住。
“雅里神使为何发笑?”国王问。
白了一小心地挪步出来,“那个……就是笑也是对神的尊敬啊!”白了一抬头对着国王笑,“你看,你喜欢你的臣子每天这样揪着脸对你还是每天这样笑着面对你。”白了一做了两个对比表情。白了一心中发苦,借口啊借口,快想一个借口。
一旁的塞纳沙哈哈大笑,“我喜欢皱起来的表情,太好笑了。”被国王一记眼刀横过后,塞纳沙收起笑声,乖乖站好。
在这之后,整个中庭陷入了寂静。
白了一用眼神瞟卡尔和贝克尔求救,但是老国王显然不想让这件事这么过去,卡尔刚上前一步,就被老国王挥退不让他表达。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周围静默僵持着。
这时贝克尔站出来跪下说:“尊敬的王,请容我说一句。”
老国王用手指敲了敲座椅的把手,为什么总是被这个年轻人扰乱重要的事情,这本是小事,仪式耽搁了才是大事,他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准许了。
“作为神使,雅里大人便是尉助者,神所差遣来安慰、扶助、指导以及保护信徒的圣灵。雅里大人只是想纠正祭司大人的舞姿。”
“是这样吗,神使?”老国王稍稍放缓了语气。
上次冲撞了国王,这次侮辱神灵,他敢说一个不是吗,白了一当然赶紧应是了。
“那不如就请神使大人跳一段正确的舞吧。”老国王抬手示意白了一可以开始了。
白了一皱着脸看卡尔和贝克尔,小声地询问,“怎么办啊,我怎么会跳你们的请神的什么舞。”
贝克尔给他使眼色,随便什么,你来一个就行了。
好吧,随便。其实跳舞什么的,作为表演系的学生是小菜一碟的,但是有点紧张的白了一脑子供血不足,那些什么舞步都忘光了,没办法使出杀手锏,白了一在众目睽睽下用极尽标准的姿势做完了一整套学生时代必做并且做过无数次风骚无限的第八代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做完了以后,还像模像样地来了一个俯趴动作,以示虔诚。
安瓦尔被卡尔踢出来美言了几句,这事就这么被搪塞过去了。
白了一拍拍胸脯,我滴个小心肝啊,从来没有那么标准地做过这套广播体操,感谢初中的体育老师!!
45、
仪式开始前,塞纳沙走过来对卡尔招手,两人像平时一样站在一起交流着什么。卡尔绑在头上的头巾松了掉在地上,塞纳沙帮他捡起来,重新为他系上。两人的关系简直是众兄弟中的楷模,兄友弟恭,看到这一幕的老国王也分外欣慰。
彼此仪式终于要开始了,五位王子分别站在中庭正中央的五角星形状的五个角上,五角星外围是一个圆,而整个中庭地面上画的是一个太阳的图案。仪式是这样的,每个王子所站的位置前有一个碗,在他们头顶上面正对着五个老鹰的鹰嘴,在更上层放置了一块冰,冰的里面镂空注了红颜色的水,冰融化后的水顺着水槽流过鹰嘴滴入碗中,冰裂开后流出红颜料,谁碗中的红颜色最深就是谁,当然也不是谁碗中的颜料最多就是谁,要等到冰全部融化,盛冰的容器是转动的。这种完全是随即的,冰融化后颜料从哪边流下来谁都不知道,当然,前提是在没有其他情况干预的情况下。
由于神庙内温度很高,冰融化的速度比预期的更快,所有人都等着冰完全融化的那一刻,冰裂开的瞬间,红色颜料流到谁碗里,基本上就能确定是谁了。五个人碗中的清水慢慢积累起来,整个中庭只听见细微滴水的声音,直到非常微弱却清脆的裂响,所有人把目光注视到五人的碗中,卡尔的碗内的红色最深。白了一不服,他想上前理论被贝克尔拉住,因为他看见刚才盛冰块的容器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根本就是人为的,哪有什么公平。卡尔依旧面不改色地站着,直到最后一滴水滴完,这个仪式算全部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