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芳草——柊觉
柊觉  发于:2015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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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祈墨微笑道:“不敢当。”

说罢只听破风之声,酒杯已被他当做武器扔了出去。动作看上去轻描淡写,然而连飞过的轨迹也无法寻找。

转眼间,酒杯却已经被对面那矮小的人牢牢握在了手中。

林祈墨眼中光芒闪过,双方在同一时刻心中都捏了一把汗。

“好手劲。”

伪装成酒肆老板的人说着,将手上的易容皮撕下,露出一双巧手。手心赫然一道血丝,是方才徒手接杯被划伤的。

他不知道秦漠风在心里也将他这空手接物的本领夸赞了一番。

林祈墨摇头,笑道:“过奖。不过仅此一招我对阁下已经知根知底。想要一个人对付我们三个,怕是异想天开了些。没猜错的话,门外即将走进来的那几位,是帮手吧?”

这巧手易容匠不由得叹笑道:“只怪我原先太高估了我自己,以为他们派不上用场。否则他们早该在这里了。”

林祈墨像是打趣:“现在发现还不算晚。”

虽然神色自若,但他心里已经做好了随时反应的准备,并且庆幸昨天让秦漠风留在了身边。比起上次那六个,现在这小小酒肆里站着的四个敌人更非等闲。这个发现也让他心里有了一丝动摇:究竟月海宫还有多少深藏不露的高手?一直跟他们纠缠下去,会不会发生以自己的力量难以控制的局面?

如果世界上的一切都能够提前知晓答案,那么他林祈墨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感兴趣了。

酒肆内的空气仿佛被压缩,所有人都开始控制呼吸。动一动手指,很可能就是主动发起进攻的信号。

双方都懂得先发制人,但也都懂得按兵不动。若能够发现对方有一丝的松懈和破绽,就能指着破绽狂追猛打……

所以他们都在等。

就连秦漠风这种性急的人也在等。这意味着对方有值得他思索和等待的实力。

林祈墨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白面临危险,不能让他出手。然而这声音刚落下,苏纪白压低的声音就传入了他耳畔。

“林没墨,既然他们不露破绽,那么,就卖一个给他们罢。”

说罢人已经到了秦林二人身前,袖中有什么东西骤然四散而出,直直打向那四人!

暗器?

不是,只是酒坛的碎片。连锋利都谈不上,速度却不俗。看来这个人虽然不用内力,手上功夫仍是到家。唬得对面的四个皆不约而同警觉向后撤开几步,同时,相互之间的距离也在不经意中扩大了。

林祈墨虽不赞同这做法,但早已会意,不得不顺势举措,与秦大酒鬼电光火石之间眼神交换。两人的身影看上去几乎是从原地消失之后,凭空出现在对面那四个人中唯一的女人两侧!

二九:落空之望

后来的那两男一女,一身黑袍隐没全身,看不出使的什么武器。

此时那女子被林秦二人夹击,只慌乱了一眨眼的时间,立即想到对策。只见她身子立即矮了一截,竟是从黑袍中整个脱身而出,让秦漠风的断沙刀横砍了个空。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一声痛叫。

那个脱身而去的女子瞪大眼睛,知道自己被耍,气得紧咬起牙关。她所直视的方向,正是酒肆另一头……同行的一个黑袍男子左臂被酒坛的碎片刺穿,正血流不止。

原来林大公子早就知道:他与秦漠风一同去袭击那女子,对面如何想不到趁此机会去挟持苏纪白?

方才小白所说的“卖个破绽”,其实早已安排到这一步。

林祈墨深懂其意,在一击失手的同时,回身,几乎是盲发了这一枚“暗器”。对面果然中招。

这先发制人,可算巧妙至极,当然也与两人默契紧密相关。

那男人一中招,动作虽只迟钝了一瞬,仍让离他最近的苏纪白有机可乘。在对面完全来不及搭救的时间内,连点男人身上几处大穴,封住了他的行动。所以才有现在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尴尬模样。

男人面容扭曲,一双眼仁如豆的三角眼难以置信地瞪着,不相信自己被这个看上去毫无内力的人制服。

难道他是装出来的?不可能……不可能连宫主也没看出来。

方想至此处,他被一声刀吟惊醒。转动眼珠以余光侧瞄过去,发现是自己同行那三人与林秦二人动上了手。战况他看不清楚,却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的同伴暂时不打算搭救无法行动的他了。因为兵不厌诈,如果有人想来帮他解穴,可能又会着了这三个狡猾对手的道。

他只好收回目光,看向眼前那个用极熟稔刁钻手法把自己穴道点住的人,同时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那人脸色苍白若纸,也顾不着油腻,一手撑着桌沿,一手紧紧攥着心口,摇摇欲坠。

男人不由得心中惊喜,心想果然不该怀疑宫主的判断,大声提醒那三人道:“你们先尽量缠住那两个……黑小妖,你过来把他给抓住,这个已经不行了。”

他满心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那三人,哪里有工夫抽得出身?

他们的对手,一个是中原兵器谱上排行第一的断沙刀秦漠风,一个是二十年前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罗刹鬼姬之子……任何人对上这两个人,都不会有一丝闲暇时间。

稍不注意就会送命,所以精神必须高度集中,恐怕连他方才喊的什么话也没听见吧?

不过这个男人也没机会再能说出一句话,话音刚落,他的哑穴也被点中。

点罢哑穴,苏纪白指尖颤抖着收回,脱力一般靠在了墙上,慢慢滑下。因为动用少许内力,气血不继使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落在手背,原来是脸上流下的冷汗。

他抹掉那汗,便感受到了林祈墨担忧的目光。

林大公子只匆匆瞥了一眼,立即又收回去,躲过那女子一记狠爪。原来她使的兵器竟是她手上的指甲!他从未见过有人能长出这般长这般锋利的指甲,想必是用药泡过,刻意而为的。他不知道这指甲上是否有毒,还是要小心驶得万年船。

狭小的空间内,秦漠风的刀法受到了不少阻碍。好在他刀风粗暴,几下子就把三面土墙砍了个稀巴烂。

碎土块冰雹般密集降落,战局中的几个人很快就都灰头土脸。

空间稍宽裕了些,秦漠风立即如鱼得水,挥刀如风。何止是断沙断石,斩过之处连空气都分成了两半!

此刻他一刀下来,那仍在战局中的三人皆会受到波及,不得已都要分散躲避。这就给林大公子制造了富余的机会。

又是一记分水竖斩,刀风竟让在场所有人的衣袍纷飞,发舞如魔!那几人心知渐渐落在下风,却又无可奈何,不向两旁分开就是被斩成两半的命运……皆咬牙退开。

那被叫做黑小妖的女子方落在一小片空地,就感觉到一个无声无息的人幽灵一般站在了背后,像是早已在那里等着她。

她瞳孔骤然紧缩,想转身,却为时已晚。

林祈墨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无法抬手。一面迅疾点了她的穴道,一面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女人惊恐愤怒的表情。

黑小妖脸上划过一抹狠色,猛烈地挣扎起来。那伪装成酒肆老板的瘦小男人想趁着她挣扎干扰之际,绕后偷袭。

他身形如此,行动自然灵活非常。像只老鼠一般一眨眼便窜到了林祈墨身后。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他的右臂已被秦漠风连根斩断。鲜活的血液向天上喷出数尺之高!

秦漠风大拇指抹了抹鼻子前的汗,大声道:“可别忘了还有你大爷我!”

一口气解决两个,单剩下一个身材中等、肤色发灰、唇薄如刀的男人。

见势不妙,这人倒挺有骨气,没有自己溜走,而是使出了杀手锏。指尖一发,两枚细不可见的银针,在空中一丝痕迹也未留下,悄然而又迅猛地刺向林祈墨双眼。这银针实在是太细,细得仿佛是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东西。秦漠风一惊,知道这是对方压箱底的功夫,不由得喊了声小心。

他现在挥刀是来不及的,只能让林祈墨自己闪开。

不过瞬间之后,他就知道这声小心是白叫了。林祈墨早已沉心蓄势,眼眸中那一抹睿智的茶色亮得惊人。

他竟未选择躲开,而是徒手接住!

只见分别捏着银针的那两根手指上,因为极度的用力,经脉毕现。指节弯曲处白得发了青,显示出这双手究竟是有怎样恐怖的控制力!

看了这一招,秦漠风握着断沙刀的手指不禁也紧了紧。说实话,心里有点痒痒,想立刻就跟林没墨比试一场。

林祈墨看穿他想法,不禁白了他一眼,随手收了银针。

接着他看着那个既惊讶又颓然挫败的男人,语气平缓:“阁下未在针上用毒,实在可惜。不过这也让我对阁下有了一丝尊敬之意。想来只是有所受命,立场不同。我无心取诸位性命,伤者还请阁下带回。”

说罢他将银针别在黑小妖后襟上,下一刻已经到了苏纪白身边。

那人背靠着的那面墙并未被秦漠风所破坏,是以还算安全。林祈墨见他原本紧蹙眉头,闭目休息,此刻却睁开眼对着自己淡淡一笑,似乎是在喂他一粒定心丸。他不禁心中一动,连忙把人从地上扶起,搂进自己臂弯中,贴着耳道:“小白,我真是不该由着你的意思乱来……你下次再这样擅作主张,我饶不了你。”

苏纪白将重量托付给他,顺了顺呼吸后,抬眸淡淡道:“我只是看不下去。这几个人,比起前晚来的,实在是厉害了许多。你若在先发制人上就输了一筹,我怕你们就算赢了,也不免受伤。”

林祈墨一向讲理,今次却不在乎那人说的是否有道理,强硬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凑近。

“下次不许这样了。”

苏纪白别过脸,又被他给扳回来,逼迫着与他直视。

“……你知道是你没道理。”蹙起眉头如是说。

林祈墨不禁失笑。不错,道理是没有。不讲道理外加耍流氓的倒是有一个。他坏笑着,不由分说把人搂紧,右手不着痕迹在苏纪白身后某个地方摩擦了两下,然后轻轻拍了拍,低声道:“要不要今晚我在床上跟你好好讲一讲什么是道理?”

秦漠风站在一堆碎土中,从头发上扒拉下一大块土砾。看着那两个旁若无人的咬耳朵。不禁耳朵痒起来挠了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收刀入鞘背在身后,一点不识趣地嚷嚷:“两位,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月海宫恐怕不会放过他们。

这接连两日的追杀事件,已经让林祈墨确信了这一点。

他躺在床上把玩着到手的‘神丹’,另一只手来回抚摸着身旁睡着之人的乌发。那种类似绸缎的柔顺让他爱不释手,一时间回想起方才小白在承受他进入时咬着唇的隐忍模样……睫毛上沾着情不自禁的泪,苍白的脸上堪称艳丽的绯红,简直是他平生仅见的美景。

每一天都会更喜欢他,该怎么办才好。林大公子笑着叹了口气,少见地蹙起了眉。手抚上那人脸颊,故意捏了捏,把人弄醒。

苏纪白眼睛睁开一条缝,新月般的一道光芒便洒在夜空中。只见林祈墨撑在正上方,目光凝望着自己。原本的睡意渐渐消散,他也伸出手,抚上林祈墨的脸。一截手臂在黑暗中幽幽地白。

“还不睡么?”淡淡一笑,如是问。

林祈墨笑得极温柔,什么话也不说,俯身与他相吻。

那人略有些讶然,随即感觉到随着唇舌之间情不自禁的交缠,有什么东西滑入了口中,咽下。他立刻明白了什么,莞尔一笑,伸手攀住了上面那人的后背。

“我等不了了,小白,”林祈墨静静地望着他,“我担心总有月海宫宫主亲自出马的时候。到那时我和老酒鬼两个人可能都无法抽身顾及你……诗小七没理由再骗我们。药是真的。我不想再下赌注了。我要你快一点好起来。”

苏纪白颔首不语,静静感受到身体里发生的变化……

那‘神丹’方一入腹,他就觉得久已冰凉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可是这温暖却毫无止境,直到演变成难以消解的燥热。微微张开双唇,连吐息都已经沾染上同样的灼热。他想说话,然而唇干舌燥,发出的声音已经沙哑。

心中骤然闪现出一句话。

“万物之灵,极乐之源。”

苏纪白无奈地笑了笑,原来这神丹,真非真,假非假,真亦假,假亦真。

他难以忍耐地开始喘息,攀附着林祈墨后背,像是抱住浮沉大海漩涡中的一块浮木,亟待求生般收紧。

身体很快就不像是那个熟悉的自己,急于想要发泄什么。难以控制有泪水湿润眼眶,眼前一片水光雾气,林祈墨的面孔在那之后,已经模糊了。

他蓦地就有些慌乱:“……林没墨……林祈墨?”

林大公子怔了怔。

不是不知道身下的人身体回暖甚至发烫,也不是不知道对方的那个象征着性别的地方已经情不自禁地站立了起来,顶在自己的腹部,紧贴着。

他打量着心爱之人,只见他脸上异常的潮红,竟然蒙上了一层细汗。一双墨笔描画的细长双眼半睁半闭,水光潋滟,说不出的撩人。灼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自己脸上,那双嫣红的唇正像是丢失了什么一般喊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林祈墨忍不住笑起来,越笑越难以控制。

眼前的小白没了平日里在床上的被动,一双眼里写满了某种挣扎着的渴求,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苍白的肌肤上浮上从来没有过的桃花般的一层粉红,刺激着林祈墨的感官。

清清淡淡的一颦一笑就能牵动他的心思,那么如今这副任人摆布任君采撷的模样,叫他林祈墨还怎么能忍得住?

再次笑着叹了口气:“小白,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万物之灵,极乐之源’……什么起死回生,就当它是开了个玩笑吧。”

说罢分开那人双腿,看着之前做了一次之后已经清理好的幽秘之处。历经多次仍然紧窒的地方,入口处稍微有些红肿。由于极强的药效作用,仿佛比平时更加美味。

“啊……”

呻丨吟从口中溢出,熟悉的被人充满的感觉让他浑身颤栗。同时林祈墨一双手攀附着他即将发泄出来的地方,极富技巧性地摩擦着……

不愧是‘极乐’之物,这药效足足让那个人在欲望之海中沉浮了整夜。林祈墨虽是奉陪到底,到最后却心疼得要命。

高丨潮了好几次才平息下来,途中因为体力不支昏过去,却又因为药效引发的又一波快丨感而醒转,实在是无法自持,无可奈何。

最后一次睡过去,似乎是想让林祈墨安心,唇角含了一丝浅笑。

渐渐的,他的身体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只剩下情丨欲的痕迹还泛着红。陷在被褥之间,汗湿的乌发粘在脸上,让那张脸显现出某种残破的苍白。

昨夜的温度很快成为一个虚无的幻象。

谈不上有多失望,因为原本的希望早就在南药王那里的几个月时间内被消磨了。现在的感觉……只能说像是一笔意外之财落空罢了。

是一种失落感,萦绕在一夜未眠的林祈墨心里。

此刻他把着身旁之人的脉,听着与吃下药之前别无二致的节奏,面上毫无表情。

是文慕非再次调换了药?

或是在与月海宫那些人交手的时候被调了包?

林祈墨的内心足够强大,他清楚,欺骗自己不是明智的选择。

或许正是因为看穿了这‘神丹’的实质,文慕非才会如此慷慨相让吧?

谁又猜得到那位圣女清心寡欲一生,所留下仅此一枚、南疆众人趋之若鹜的珍药,竟然是为鱼水之欢所用?仔细斟酌,自有一番道理,让林祈墨浮上一种回想般的微笑……那位传奇般的女子,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情感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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