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符清
符清  发于:2015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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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眉看他,“你特意约我出来,就是要说这些?”

李和斌不甚在意地笑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不信的,心里还在骂我来挑拨离间。我明白告诉你,小人我做惯了,今天要是能给你扎根刺在心里,那是最好不过。”

“李和斌,做人大度一点。你这样心胸狭窄当心以后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猝死过去。”我慢条斯理道,“不过你这小家子气我也不是第一次领略,真是一点没变。”

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这要是搁以前他早就气得跳脚。

“你在想我为什么不生气,对吧?”李和斌继续搅着那杯早就冷掉的咖啡,“我和你生什么气,气大伤身。平心静气才是修身之本。”

我心里嘀咕着这人是不是被谁折磨疯了,怎么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的。想想他当年那气焰嚣张的样子,满停车场的车窗上都被他贴上我与别人的亲密照,那股死命作的劲儿跑哪儿了?

手机铃声响起,划破静谧。

李和斌被吓得手一抖,一整杯咖啡被他连带着泼洒出来。

很快有侍者听闻动静赶来,手脚麻利地清理干净桌面。

李和斌连声道歉,他说了太多声“对不起”,以至于我开始认真地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侍者离开后,手机铃声还是在哪儿玩命似的叫着。

我被吵到不耐烦,皱眉看他,“快接啊。”

他神色慌张,一把把手机反扣过来。但是铃声依旧在响,他狠狠地捶了几下机身,接着又手忙脚乱地关机,这才安静下来。

我顿生诡异之感,李和斌该不是欠了高利贷,今天特意叫我出来其实是借钱的?

不不不,我想太多了。

李和斌惊魂未定,双手握拳状,指节被捏得发白。

我第一次面对他产生了怜悯之心,“你没事吧?”

他不停深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用不着你来假好心!”他讥讽道。

“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过这样才是我熟悉的李和斌。

“斌斌?”一声温柔的男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能这么恶心却坦然地叫出如此肉麻的称呼。

来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全部输在脑后,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看起来是个青年才俊,我却徒生出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是的,这个人的眼神盯着我极其不舒服,被他看过的地方像是被蛇信舔过似的,让人背后一凉。

“你是斌斌的朋友?”他笑着朝我伸出手。

我是他仇人,我心里想着。

“前任同事,之前在一个公司上班。”我伸手回握。

他笑意不减,“斌斌没有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之前的确添过很多麻烦,而且今天他还吓到我了,我默默想到。

“没有,我们今天也就是普通叙旧。”

“哦——普通叙旧,那斌斌,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我好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我余光扫过李和斌,发现他居然在微微发抖。心里当下有了计较,这两人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纠葛。没了避免引火上身,我先言告辞。男人也没做挽留,笑着与我说再见。

我一刻也不愿意多做停留,直觉告诉我这两个人都不正常。上车发动引擎的时候,正好还能从玻璃里看到那两人的相处。男人搂着李和斌,看似亲昵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李和斌却面如死灰,抖如糠筛。

直到回到家后看见许盛阳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心里的不适感才褪去一些。

往许盛阳边上一坐,他问我去哪了,我老实坦白道去见李和斌了。他斜扫我一眼,接着看报纸。

我想着那两人诡异的相处,心里乱的很。叽里呱啦和许盛阳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通,结果许神仙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那男的看人的眼神真叫人不舒服。”我小声嘀咕着。

“我让你不去的。”许盛阳淡定道。

我一听他这回答就知道有戏,“那男的什么来头?他和李和斌是什么关系?”

“高耀,我大学同学”,他顿了顿,十分肯定道,“心理变态。”

“那李和斌?”

许神仙人云亦云道:“孽缘。”

“我看他挺黏李和斌的,倒真像是一剂狗皮膏药了。”

“我对高耀了解不多,赵显原来小学和他一个班,你可以问他。”

我来了兴致,立马跑去阳台打电话给赵显。

电话隔了好久才接通,赵显的恨意隔着电话都能蔓延过来。

“刘彦,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不会又打扰你好事了吧?”前几次打扰了他春风一度,他也是这样骂我来着。

“有屁快放。”他听起来挺急的。

“好好好,我就和你问一个人。”

“谁?”

“高耀你认识吗?许盛阳说是你小学同学。”

“变态高啊”,赵显语气熟稔,“你问他干嘛?他不是在美国吗?你见到他了?”

“我今天去见李和斌的时候碰着他了。”

“哦,这事儿啊。反正这人是个变态,你能少接触就少接触。李和斌和他搅上是活该报应,不过也挺惨的,居然是让高耀来折磨他。”

“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做,不过本行倒腾古董。”

“哦,那就好”,我放下心,“他和李和斌在一起,我怕他对目前的状况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放心”,赵显的声音听起来挺得意,“变态高人是变态了点,但是兄弟之间还是很有人格保障的。”

“兄弟?”我古怪问道。

“他和许盛阳是表兄弟啊,许盛阳没告诉你?哎呀,有事去问你男朋友,我这里还有人要招待,挂了。”

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里一阵无语。

回到客厅,许盛阳还在一本正经地看着报纸。

我靠在门口,问道:“你和高耀是表兄弟?怎么刚才就告诉我是大学同学?”

许盛阳抖了抖报纸,“我不希望你因为他而想错我。”

哦,原来是怕我因为他有个变态兄弟而觉得他也是变态。

“你可是活神仙。”我笑道。

许盛阳把报纸拿低,正面看我,“我不是神仙,我有五情六欲。”

我莫名其妙被他这句话感动到,心里一暖。

许盛阳毫不知道我心里的这些变化,接着道:“蒋毅现在是单枪匹马。”

一想到蒋人渣知道自己战友抛下自己后的愤怒表情,我满心愉悦。

“单枪匹马?那就让他人仰马翻。”

第33章

“你有什么想法?”许盛阳问道。

我冷笑一声,“蒋毅苦心积虑地找公司破绽,对内网的数据库已经眼馋许久。我们索性做个套,等他自己往里面钻。”

许盛阳看起来对我的想法颇感兴趣,他把报纸叠好放到一边,“继续说。”

这个方法是我思索几天后觉得目前最可能实行的方案,时间恰当,也不怕蒋毅不上钩。

“一般公司对内对外一般会有两套账。一套为了自己存档,一套给税务局。我若是蒋毅,黑进数据库后第一想法肯定是去看那套所谓的对内账目。”

许盛阳微微点头。

“明川的账目向来干净,对内对外一本帐,根本不怕别人来查。所以我们不如做一套假账出来,放到数据库里,让蒋毅误认为那是真账。现在正在忙年终结账税务处理,如果真有所谓的内部帐本,不怕他不动心。”

“然后以诬告陷害罪起诉他?蒋毅不傻,公司机密明文规定不许入网,他不会相信。”

“不能告他诬告陷害罪。”我摇头道,“毕竟这是设的一个局,是我们自己给他准备了能用于陷害的条件。我想的是另一个,盗窃商业秘密罪。蒋毅他们本来上次就偷了我们的一个策划案,这次把他应有的报应换给他,我们也没做错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用内部账本引他上钩,但他真的拿到手的是我们的营销方案?”

“对,我把假消息放出去,就说公司的内部帐本藏在公司。蒋毅必然会去偷,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假账本,他拿到的是一套营销方案。这事儿,最好能提前和警察那边打好招呼,让他们抓现场,人赃并获。”

“可以一试。公安那边我来打点关系,你先想办法把消息放出去,留心最后是谁把消息传给蒋毅。”

我想了想,开口道:“放消息不难,但这件事不能由我来做。毕竟这种事,财务总监的嘴巴向来闭得最紧,消息倘若从我这里出来反而让人感到奇怪。让蔻薇来,她身为秘书,知道点这种内幕也说得过去。”

“还有”,我接着补充,“这样做的确可以把蒋毅和公司里的那些内鬼抓住,可是不一定能动摇你大伯那边……打算怎么办?”

许盛阳道,“他的上门女婿就要进去了,还怎么坐得安慰。”

我想起许贾勋掌上明珠,许茹大小姐的那个肚子,恍然大悟。

“也是,眼看都要结婚了,新郎可不能出岔子。”

许盛阳拍板定局,“你的方法,你亲自来做。蔻薇那边我会通知到位,其他具体细节你自己拿主意,拿不准再来商量。”

“好。”我胸有成竹地应下。

一周过后。

公司有黑账的传闻愈演愈烈,至少来我这里旁敲侧击的就不下三个版本。有说公司黑账藏在内网数据库的,有说公司黑账藏在银行保险柜里的,最扯淡的是居然还有人传公司黑账藏在公司三楼男厕的水箱里。

赵显试图压下好几次都未成功,反而被人看作是做贼心虚。我暗中记下那几个说着这种话的员工,这种人就算不是许贾勋埋在明川里的钉子,为了公司内部的和谐也留不得。

蔻薇做事做的很利落,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谣言最初是从总裁秘书的嘴里出来的。要不是许盛阳和我一直不表态,任由流言传播,稳如泰山,就连赵显也险些被蒙骗过去。

这件事我们一开始是没打算告诉赵显的,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就更多一分真实。不料最后赵大少自己猜到。不过也还好,他演技向来厉害。比起许盛阳一张冰山脸,赵显火急火燎召集人资部彻查流言源头的样子更让人信了几分。

我这边也有人一直在试探,我都打太极混了过去。

“公司有黑账?我怎么不知道?”

“假的吧,肯定是哪个敌对公司放出来的谣言。”

“要是真有黑账,那我们还交这么高的税,我傻吗?”

诸如此类,应付了不少人。

要论后果,会计室是最无辜的。他们负责做账,要是公司真有什么黑账,他们充当其冲。

莫名其妙被扣了顶黑帽,会计室主任急得快上火,就差跪在我面前已死证明清白。

我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又不能告诉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和他说我绝对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每个月的账目自己也都有做最终审核,不可能到了年底才突然冒出一本全年的黑账。

主任最后还是忧心忡忡地走了,我将他送出门口一转身对上蒋毅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眼。

我装着生气,“蒋毅,这谣言是不是你传的!”

蒋毅轻笑,“是我传的,还是真有其事,你比我清楚。”

按照剧情发展,我现在应该是被人拆穿真相,要作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做事!不该管的少管!”

我走回自己座位,左手装作无意识地抚摸着办公桌下的那个保险柜。

这一切动作都被隐藏在盆景中的摄像头记录下来。

流言刚出来第二天,蒋毅就装着不在意地问过我真假,我当时是一贯对他不耐烦的姿态,将他轰了出去。

下午时分,他借着来给那几盆隔在我和他之间盆景浇水的机会,偷偷摸摸地嵌了颗摄像头在枝条缺口中。

可惜他不知道,我办公室里有反窃听偷拍的设备,在他开启摄像头的那一瞬间,设备检测到了偷拍摄像源信号,很快就找到了信号来源——那几颗盆景。

和我设想的一模一样,蒋毅寄希望于这些下三滥的设备,指望能观察到什么秘密动作。

于是将计就计。

办公桌下的保险柜原先是出纳室收放印章的,前阵子办公设备更新,这个保险柜由于有些老旧被更换下来。我之前在出纳室工作的时候时常与它打交道,看它如今孤零零被扔到门口有些于心不忍,便让人搬到我办公室来,权当一个普通的储物柜用。

为此赵显还嘲笑我好几次,说我是收破烂的。

没曾想到,这破烂时至今日倒帮了我一个大忙。新一代的保险柜都能直接与公司大楼的保安室连通,若有暴力性破坏,保安很快就能赶到。但是这个老保险柜不行,所以蒋毅到时候破坏起来也不会惊动保安,引来更多人。

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周末是小年夜,和许盛阳又去了一次许家大宅。

上一次来这里,都是小半年前的事了。

许盛阳逞强,让他家厨子做了一桌子辣菜。结果自己没吃什么,晚上饿到不行去厨房找东西吃还被我撞见。那是我第一次给许大少做饭,半夜三更也展不开手脚,随便炒了碗饭给他凑合。

“那个时候可没想到会给你做一辈子的饭,倒成了一个厨子。”我调侃道。

许盛阳麻利地把车停好,“今天不让你做饭,下车。”

我从善如流,跟在他后面进门。

还是上次那位老管家在门口迎接我们。

“少爷,刘先生。”他朝我们恭敬地弯腰。

“大伯到了吗?”许盛阳问道。

“还没有。许茹小姐生病在家休息,今天不来。”

“好,我知道了。”

穆叔拿过我们换下的外套后匆匆离去,许盛阳带着我往里面走。

我小声问他:“你爷爷他们还不知道许茹怀孕的事?”

“我大伯一直压着,谁也没说。”

离客厅越来越近,我也不好再问。

手上提着送给许家各位的礼物,此时感觉有千斤重。

“许盛阳,我紧张。”

“不紧张,我是明川现任总裁,他们都要靠我吃饭。”

我瞬间破功,被他逗乐。

许妈妈正对着门坐着,她最先看见我,“盛阳,小彦,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这么晚才到,快过来。”

“阿姨好。”

“妈,爸,爷爷,奶奶。”许盛阳逐一叫人。

我把手上提着的礼物放到茶几上,也开始认人。

许妈妈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这是爷爷奶奶。”

我跟着叫人,“爷爷,奶奶。”

总算是知道许盛阳这身冷气是和谁学的了。

坐在中央的老人,满头银发,表情严肃,和坐在他身边的老夫人一样穿着同款红色唐装。

红色原本是很喜庆的颜色,穿在老人家身上却多了分迫力。

许爷爷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稍稍冲我点点头。

反倒是老夫人一直笑眯眯的,把手腕上的戴着的玉镯褪下来。

“小彦是吧?之前听过很多次了。第一次见你,奶奶没什么好送的,这镯子你拿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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