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炽热 下——天瓶座
天瓶座  发于:2015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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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傲文见他醒来,低头冲他笑笑,示意手里的xperia:“我在起居室的沙发坐垫下找到的,里面有几个不错的小游戏。”

苏泽听见那游戏声是植物大战僵尸,蓝傲文一边将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只牛肉罐头递给他,一边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是加特林射手,射死你!”

苏泽吃着罐头呛咳了一声,抬起眼,裹着被单玩游戏的蓝傲文,这么简单而快乐。他看着这样的蓝傲文,久久回不过神。

手机里有一首法语歌,他们都叫不出名字,却都被慵懒沙哑的女声,优美抒情的旋律吸引,蓝傲文爱上了这首歌,总在做爱时放它,为此他连游戏都不玩了。

“因为我怕我太粗暴,我怕你不喜欢,如果听着这首歌,我会稍微耐下性子,你也会觉得和我做这样的事是一件美好的事。”

有一天清晨,蓝傲文趴在他胸口,忽然低声这么说。

太阳冉冉升起时,蓝傲文终于沉沉入睡,他看着头枕在他胸口的蓝傲文,默默对自己说,即使没有这首歌,我也会觉得这是一件美好的事。

******

在河谷小镇停留的每一天都很平静惬意,镇上能找到不少食物,供他们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了,丧尸的数量也不多,他们时常去镇里转悠,有时他从小超市里搜罗了东西出来,长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雨落过后一片宁静,他拎着东西站在马路中央,喊着蓝傲文的名字,声音在长街上飘扬,无人回答,但他知道蓝傲文就在这里,他一个人逃不出这片宁静的安乐乡,于是他就提着东西挨家挨户地寻找蓝傲文。

他听到哗哗的水声,闻声走去,终于在一栋带草坪的白房子前找到蓝傲文,蓝傲文手里提着一根水管,正浇灌着草坪和花圃,他的身后一片梦幻般的彩虹。

那样美好的画面,让他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的分子,缓缓地发着酵。

河谷小镇上有一间乐器行,有一次他从超市出来,看见蓝傲文就在街对面的乐器行里,靠在一扇白色推窗上,低着头,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一头蜜色卷发垂落下来。那个美男怀抱吉他的镜头像画一样。

他提着食物穿过马路,走进乐器行:“你会弹吉他?”

“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蓝傲文抬起头来,一挑眉,“你会让我试骑乘式吗?”

“……说不定会。”

蓝傲文兀自点点头,又低下头,苏泽看见他戴着戒指的手按在指板上,似模似样地分开五指按在品格间,右手正要拨弦,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真会弹吉他吗?结果蓝傲文那一拨虽然模样到位,却不成调子,最后抬头冲他调皮地一笑:“我不会~~”

苏泽在心中笑笑:“我知道你不会。”

蓝傲文放下木吉他起身,环顾乐器行:“我要是真会这里的一件乐器,你会让我试骑乘式吗?”

“口风琴不算。”苏泽说。

蓝傲文露出遗憾的表情,走到门口,却没有出门,而是扶着门框回头道:“那我试试?”

苏泽刚想说这有什么好试的,蓝傲文已经走到一台立式钢琴前坐下,抬起琴盖,一阵金色的灰尘扬起,蓝傲文没有去管四周飞舞的尘埃,顺势就落下了双手。

苏泽又一次松了口气,琴音叮叮咚咚完全不成调。

“蓝……”他想说蓝傲文我们回去吧,话音却戛然而止——蓝傲文抬头看向他,露出一丝狡猾的笑,突然之间那些跳跃的音符从不成调的乱奏,慢慢地变得清澈、干净,最后仿如魔术般,变成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虽然他叫不出名字。

甜美的旋律好似缓缓落下的夜色,窗外明明是清晨,却在旋律到来的那一刻,仿佛群星降临了。

一曲完毕,他不无惊讶地看着蓝傲文:“……你没跟我说过你会弹钢琴。”

蓝傲文双手放回大腿上,转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皱着眉:“所以这算是我在算计你咯?”

苏泽语塞了半晌,最后问:“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蓝傲文看向琴键,右手按下一串灵动的音阶:“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你还会弹别的吗?”他不禁好奇。

“我会弹的很多,”蓝傲文傲慢地交叠起腿,双手交握揽着膝头,“我可以给你列个曲目单,你付费,我就弹~~”

不管蓝傲文是不是说着好玩的,那一刻他真的很希望两人能一直这样,希望蓝傲文能有弹不完的钢琴曲,弹完了所有会的,就开始学弹新的,反正这里还有厚厚一叠曲谱,从莫扎特到肖邦到李斯特,够他们弹一辈子了。

在河谷小镇里,时间好像凝固了,他甚至希望能永远这么凝固下去。从他们在山谷下劫后余生直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天,他和蓝傲文谁也没有提起过今后要做什么,未来要去哪里。

第二天早上,河谷小镇下起了雨,苏泽推开车门,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滋润着翠绿的山丘,脚下的小镇笼罩在朦胧的烟雨中,远处的大河波光闪耀,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凉清爽的空气,打算等蓝傲文起来后正式地对他说:“就我们两个人,留下来吧。”

蓝傲文昨天又卖力了一夜,趁蓝傲文还在睡,他先去了小镇,打算找点吃的,再找一把大点的伞方便生火。小镇上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附近的便利店和小餐馆他们都已经探完,这次必须去得远一点的地方。

穿行到另一个街区时他忽然停在街道中央,鞋底感受到微妙黏软的凸起,低下头挪开脚,不由惊讶地定睛。

沥青马路上竟然有新鲜的车辙,他蹲下来查看,车辙上还有湿润的泥印,方才他便是踩在了一团湿泥上。现在还下着雨,这车辙看着却很新鲜。

他起身一面四下观察,一面拔出插在腰后的格洛克。

竖起耳朵,雨声后果然听见了车辆行驶的声音,正朝他的方向靠近,他躲进一间咖啡屋里,侧身避在门后,握枪注意着外面,在末世,任何不速之客都可能比丧尸更危险,更何况现在只有他和蓝傲文两个人。

街道那头出现了一辆黑色suv,隔着朦胧的雨帘看不太清车上有多少人,苏泽认出那是一辆黑色的rangerover,他等着车子径直驶过去,却没想到那辆rangerover停在了路边。

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苏泽撩起百叶窗朝外瞄了一眼,发现一名染着一头黄毛的少年正提着裤子在路边小解,然后车门又开了,一名男子下车打量着四周,苏泽不禁睁大眼,背上背着长长的复合弓,那竟然是肖陌!

咖啡屋的门拉开时,一车的人显然都吓了一跳,黄毛少年吓得缩到肖陌身后,肖陌举着弓箭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后难以置信地放下来:“……苏泽?!”

车厢里的蓝尚武和孟安儒闻言也惊诧地探出头来,肖陌冲过来一把将他紧紧搂住。

苏泽手上还拿着枪,对这过于热情的拥抱有些不适应,别扭地用枪托拥着好兄弟的背。

肖陌抱着他没有说话,他能想象对方的心情,以为从此天人两隔的好兄弟忽然又好端端的站在面前了,他和肖陌是可以换命的兄弟:“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肖陌依旧激动地抱着他:“我是来找你的。”

苏泽恍惚了一下,觉得眼前的肖陌有些陌生,竟然和蓝傲文有了重叠。这时蓝尚武和孟安儒也下了车,孟安儒惊得上下打量他:“天哪你居然没死成?!”

苏泽还来不及回应大家的疑问,忽然听见余伯颤抖的声音:“……少……少爷?!”

他一个激灵抬起头,蓝傲文站在马路对面,在漫天雨水中冷冷地看着他。

第六十五章

肖陌和孟安儒兵杀出小镇,这之后与蓝尚武和余伯汇合,他们想办法抓到一名骷髅军团的人,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他和蓝傲文跌下山崖的事,这之后就一直在山崖附近搜寻他们的下落。

“还好我们没有放弃。”一行人暂聚在河谷小镇的一间咖啡屋里,肖陌如释重负地道。

蓝傲文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厅晦暗的角落,抱着双臂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像在睡觉,但苏泽注意到他跷着的二郎腿一直在晃动,知道他其实在听。

“有什么打算?”苏泽问肖陌。

“还是老计划。”肖陌回答。

老计划是指他们之前的计划,去北方的幸存者基地,似乎所有人都相信有这样一座基地存在,由军方的武装力量保护,所有幸存者都能得到庇护,人类最后的方舟什么的,虽然他们这么一路折腾来,连政府、军队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苏泽有些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觉得这些对他来说竟然变得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了。

“这座小镇也不可能长期平静下去。”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肖陌说道。

他闭了闭眼,肖陌说得没错。

大家分头在小镇里收集物资,准备启程,苏泽注意到那个黄头发的小个子少年一路都在偷瞄蓝傲文,在五金店找刀具和绳子时,还很殷勤地上前帮蓝傲文搬东西。

黄发少年外号叫蛋挞,他热情地搬起蓝傲文面前的一箱修理工具,一起身却见蓝傲文忽然抬起手臂,蛋挞有点忌惮似地往后缩了缩,不过蓝傲文只是抬起手臂搭在货架上,左手修长的五指懒洋洋地垂落在少年眼旁,这个动作让蛋挞一下发现了那枚铂金指环,意外地眨了下眼:

“你结婚了?”

此话一出,立即吸引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孟安儒的注意,他扒拉开货架上东西,冲对面的蓝傲文道:“才几天不见你婚都结了?我记得本国男人和男人不能结婚的啊!”

蓝傲文满意地放下手臂,挑眉对货架那头的孟安儒道:“和你有关系吗?”

孟安儒耸肩:“当然和我没关系,我没那个福分娶到你这么貌美如花,贤惠又带把的媳妇,”说着嫌弃地扫了一眼五金店外正往后备箱放东西的蓝尚武,“我这种命就配娶国际刑警,想休都休不掉。”

******

四天后,他们一路往北,度过了渡河大桥,在桥头堡救下了两名被丧尸围困的男子,其中一个是国际友人,叫约翰,另一个是约翰的同伴,叫贝吉。两人的车抛锚了,偏偏又舍不得弃车而逃,干掉丧尸后苏泽和肖陌帮着一起修好了国际友人的奔驰四驱,约翰和贝吉也就顺理成章地加入了队伍。

度过渡河大桥后不久就抵达了赤城的卫星城,他们显然低估了卫星城的危险程度,刚进卫星城就遭遇了一波丧尸潮,他们在突围时耗光了弹药,最后一只疫苗也用给了受伤的贝吉。

此时一行人停在城郊一座教堂里。

苏泽看了看门外,教堂外有一座单独的钟楼,肖陌在上面观察四周的状况,再过半个小时由他上去换班。

蓝尚武和孟安儒前去寻找物资和弹药了,教堂里只有国际友人约翰,贝吉,蛋挞,还有一个人站在受难耶稣的十字架前的蓝傲文,显得有些空旷,连脚步都有回音。

蓝傲文穿着一件经典的翻领机车夹克,白t恤和牛仔裤,也可能他站得太过随意,配上如此的造型,在教堂神圣肃穆的气氛下显得有些桀骜不驯,但蓝傲文其实并不是在看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而是看着教堂地面的螺旋形迷宫。这是一个仿沙特尔大教堂的经典设计,据说走到迷宫中心的花朵的人将获得新生。

不过蓝傲文看完迷宫便兴致索然了,他笔直地踏过迷宫线,抬头望向前方高大的拼接彩绘玻璃窗。

“这些画是什么意思?”

在空旷的大教堂里,蓝傲文低沉的声线在层层拱顶和廊柱间回旋,有种分外华丽的感觉。

“应该是绘制的宗教故事吧,”苏泽上前,看着其中一格彩绘玻璃,“这个是在说加百列向玛利亚传达她即将怀圣子的福音。”

“有加百列,那有路西法吗?”蓝傲文问。

“路西法是堕天使,大概不会出现在教堂的壁画里吧。”苏泽回答。

“是吗?”蓝傲文耸肩,“我就想看看魔王长什么样子,究竟能有多丑。”

苏泽心说路西法当然不可能相貌丑陋,在耶稣之前他曾被称为天国的副君,他是耶和华创造的第一位天使,是包括米迦勒加百列在内所有天使长的范本。他堕天的理由显得十分幼稚,只是不愿意向神之子弥赛亚下跪臣服。

苏泽看向身边的蓝傲文,教堂的设计自带肃穆和神圣感,即便是不信教的人,走进教堂中,看到受难基督的雕像,看到他为世人承受罪过,他悲天悯人的眼神,也会心生信仰和谦卑。蓝傲文对受难的基督像仿佛没有一丝感想,朝圣们曾经用膝盖跪着一步步走过的迷宫,他直接践踏了过去。苏泽在心中感慨着想,路西法在被要求向神子下跪时,不屑的态度也不过如此吧。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理解了,天界的第一位天使,如此美丽骄傲的存在,怎么可能向造物主之外的任何人跪下他高贵的身躯,甚至连造物主,也只能创造他,不能主宰他。

如果上帝对路西法妥协,告诉他你可以不必下跪,路西法还会回去主的身边吗?不会的。从他拒绝下跪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为自己的骄傲背负上了不可饶恕的罪,从那一刻起,他已是恶的化身。他的反叛,他的罪恶,全部源于那一刻的骄傲,但那份骄傲又何罪之有,那不也是主的骄傲吗?

在圣经的传说里,路西法始终是最特别的,亚当和夏娃因为违逆了上帝被放逐,该隐因为杀了亚伯被上帝刻上不死的烙印,他们都是主的创造,即便本身犯下再沉重的罪,在主的面前唯有匍匐,对主的责罚唯有承受。只有路西法,他也是主的创造,却始终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上帝没有办法真正地惩罚他,因为对路西法而言,即便坠下地狱,也无法折损他的骄傲。无数天使追随他到地狱,恶魔们也在他脚下臣服,多讽刺,不信仰上帝的,却心甘情愿地跪拜在路西法脚下。难怪弥尔顿在写失乐园时,分明是想要赞美耶稣,却在下笔时不由自主被撒旦吸引。因为任何人想象着那位美丽的堕天使坐在地狱山高高的王座上,整座地狱,无数丑陋狰狞的恶魔们在他脚下山呼沸腾,都会发自内心地震撼——他曾是最美的天国副君,如今是最美的地狱之王。

苏泽心想,多少次他被蓝傲文的残忍无情打击,但又有多少次,他被蓝傲文的骄傲果敢,桀骜不驯,无所畏惧吸引,他希望能将蓝傲文始终捆绑在光明的一边,但心中却隐隐觉察到,终有一天,这个人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最深的黑暗中称王。

“你在想什么?”蓝傲文见他出神,问道。

“没什么。”苏泽低头看着蓝傲文手上的戒指,“这个戒指,你要好好戴着。”

蓝傲文低头转了转手指上的指环,唇角骄傲地一勾:“当然。”他这才正眼看向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既然在教堂,要不然你再帮我戴一次?”

苏泽看着蓝傲文玩笑般的脸和递到他面前的左手:“……不用了。”他说,“我不信教。”

反正你也不信他。路西法也得不到上帝的祝福。

教堂的门在两人身后推开,苏泽闻声回头,提着复合弓的肖陌面色凝重:

“楼战的车队来了。”

******

肖陌在钟楼上用望远镜发现楼战的人马已抵达附近,在一个小时内随时可能经过教堂,蓝尚武和孟安儒还没回来,但眼下的形势已经不由得他们再等下去。

“我们必须先撤离。”肖陌沉声道。

约翰和贝吉听到楼战的名字半点也不敢犹豫,连忙点头,麻利地收拾起东西。苏泽去帮余伯收拾东西,老人却忽然抬起头,紧张地道:“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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