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怜 中——坑锵坑锵
坑锵坑锵  发于:2015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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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翼,你又不乖。”

“你们的人中也有胆小怕死的,说出来的实情,真是让我吃惊。”

“我再不许你背叛我。”

“这是你最后一次离开景王府,再不会有下一次。”

温柔的声音,总是比这风雪还冷,喃喃的耳语,却没有怜悯爱意。冷青翼无力地任由景阳抱着,仰首看着自天空飘零的雪花,如孩童般笑了。

“……春日……快到了吧……”

哪也不去了,该做的事都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只等着因果报应就好。

“王公公,你怎么看?此人可是奇才?可应重用?”

偏殿里,那万人之上的男子,轻轻笑着,显出了几分精光。

“陛下,咱家觉得此人不能辅佐朝纲,实为本朝之憾……可天妒英才,此人大约命不久矣。”王公公跪于天子脚下,忍不住唏嘘。

“是么,如此倒真是可惜。”皇帝看着空荡的偏殿,仿若还能听得见那人的声音在其间回荡:

陛下遇刺,乃古今常事,刺客出,则说天象有乱。陛下此时与其忧心刺客,不如忧心众臣。君用人,最怕不是庸才,而是女干佞;万金之躯,最怕不是刺客,而是……谋逆!

******

小剧场:

莫无:皇上欺负你没?( ̄. ̄)

小冷:木! Y(^_^)Y

莫无:你欺负皇上没?( ̄. ̄)

小冷:……有。(((o(*?▽?*)o)))

莫无:……( ̄. ̄)

小冷:有问题么?( ̄Д ̄)?

莫无:……【转身走】=_=

小冷:(=?ω?)?

莫无:【练武去,准备扛御林军……】-_-#

第九十五回:涸辙之鲋

宽敞厚实的马车隔着风雪,自皇城缓缓行离,两匹棕马并排拉车,呼哧间白气缕缕,微微打滑。雪地上,一长串黑乎乎的蹄印,被车轮碾过,延伸向前。

“唔……”

马车里,冷青翼平躺在软垫上,脱了大氅和外衣,显出胸腹间缠裹的硬质皮革。景阳带着温柔的笑,用温暖的手指,缓缓解着搭扣,伴随着最后一颗扣子的脱落,紧束的皮革兀自一松,冷青翼抑制不住一声轻哼,身子跟着颤抖,像是痛极。

白色的里衣,小腹处已印染出鲜红的痕迹,湿润腥黏,还在不断向外渗透。

那药,实则比毒药更可怕。

使精神振奋,使伤痛无觉,使血液凝结,却不是治愈。这些违逆常理的药效,透支着本就稀薄的生命,如今药效彻底散去,身上最后的桎梏也完全松开,所有伤痛仿似洪水猛兽,直冲而来,将他瞬间淹没……

一切皆在预料之中,自食其果。

归路虚无,一日内前后服食六粒“逆神丹”,神已逆,奈若何?

“小翼,和我说说,都和皇上说了什么?”景阳揭开那薄薄的里衣,露出小腹处的绷带,取过一旁备好的剪子和药物,不疾不徐地处理撕裂的伤处。

“噗……”一口血雾喷洒在空气中,枯竭的身子,迎来了心疾不可避免的发作,抽搐、颤抖、痉挛,生命泯灭前,像是还在做着挣扎。伴随着这些无意义的挣扎,血水一刻不停地呕出,顺着精致的下颚落入软垫里,那是黄泉彼岸花,阎王催魂曲。

此时的冷青翼,哪里还有半点皇城内笑谈风声、抒怀天下的气魄,奄奄一息,狼狈萎靡,犹如路边的枯草烂泥,摧朽拉枯,不堪一击。

前一刻的英姿飒爽,这一刻的命丧黄泉,也是因果,是为了得到,而心甘情愿付出的代价。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说说自昨日起,我都做了什么。”景阳依旧笑着,红润的面容淡然优雅,不见丝毫惊慌,宛如看不到眼前生者将逝,落花凋零。剪子断了纱布,染血的绷带散开,露出鲜血淋漓、皮肉外翻的伤口,狰狞地篆刻在柔软细腻的小腹之上,随着若有似无的呼吸,微微起伏,汩汩向外渗着血,生命悄然枯竭。景阳伸手拿了一侧的瓷瓶,微微倾倒,淡黄色的粉末纷纷落下,落在伤口上血液里,竟是滋滋作响,冒起了白烟!

“嗯呃……”

已是弥留之际的冷青翼猛然一颤,本已虚软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上挺起,却是逃脱不掉这般痛苦折磨,一切皆成徒劳,如何方能解脱……

景阳随手扔了瓷瓶,大掌按压上冷青翼挺起的小腹,同时另一只手揽过冷青翼的后背,伴随着低弱的闷哼,冷青翼被强行扶坐起来,靠在景阳怀里。小腹上力道一加,毫无血色的唇瓣一张,便被掠夺了去。苦涩的药混着浓重的腥甜,被咽了下去,一颗、两颗、三颗……景阳的唇沾染了血,如此这般,转瞬间,喂下九粒丹药!药物喂完,景阳却不放开,依旧纠缠舌吻,感受着那柔软腥甜,无比喜悦享受。

药,一共有十粒。

第一粒药物,在偏殿前已让冷青翼服下,那一粒药,用于抵消“逆神丹”的所有效用,神医说服药后等待,等着心疾发作的第一口血喷出,即为“逆神丹”全然化解。“逆神丹”化解后,是死相,身体败落,所有器官衰竭,无半分抵抗之力,流血则不止,故止血为先,再喂九粒丹药,以内力护住心脉,大约有救。

确实有救!随着时间的推移,冷青翼的身子渐渐安稳下来,紊乱的呼吸也开始绵长,那花了千万两黄金换来的药物,果然未让人失望。

“小翼,只要能救你,花多少银两都值得,你是我的,谁也带不走你,就算是阎王爷……”

冷青翼浓密的睫毛颤动着,踏入鬼门关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黄泉彼岸越来越远,恍惚间,那人独立于奈何桥前,苦苦等待的身影,再也不见。

他安排了许多,包括自己的终结,只是,天不遂人愿。

“我去见了吴浩天,还有肖奕,知道了你做的许多事情……”

“刑部那边我的人说,有人查了殿试时的失踪案……”

“我猜是你在查,看着你的人一直和我说,你没有异常,那么有异常的便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呢?没有了么?我用了大半夜时间招呼他,终于是招了啊,原来,还有你的婢女恩欣……”

“小翼,那些都是坏人,都是唆使你离开我的坏人,我不会放过,一定不会放过……”

“睡吧,睡醒了,你便再也不会离开我,再也不会了……”

马车里,喃喃自语的声音,一路不停,说也说不完,不知说与谁听?

******

冷青翼醒来时,不在马车里,也不在屋子里。

四周的景象十分熟悉,是翼景园的院落。他窝在景阳的怀里,棉袍大氅,并不觉得太冷。风雪未停,景阳身后有人替他们撑着伞,除了撑伞的人,还有十几个黑衣暗卫一字排成行,站得笔直。

微微的愕然之后,他垂眸而笑,渴望的解脱,解脱不了。

“小翼,你醒了?看,那是谁……”

景阳的声音,抬起的手,他顺势去看,那是谁……

是谁?

那一瞬只觉得,雪下的,还不够大。

院落里的空地上,少女仰躺着,无一物遮蔽的身子,露出的却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细腻光滑。啃咬痕迹透着青紫,黄浊污秽遍布全身,大张的腿骨已然断裂,鲜红落了满地,无声无息的身体,僵硬成世间最丑陋的姿势。

那是谁?

挣脱了景阳的怀抱,或者是景阳放开了他。

“嗯……”伤似乎还不够重,腿脚竭力支撑着所有的疼痛和虚软,还能走,一步一步,无比艰难而缓慢地向前走去,向着那雪地里孤伶伶的少女走去。

“我给了她许多男人,可她的模样还是显得这么空虚不够……”

“小翼,不知道这样的事,要发生多少次,你才真的能学乖……”

“我以为你已经怕了,却不知你的忘性如此大,只好再来提醒一下……”

“对了,那张脸你认得吧,不是易容,我检查过了……”

“小翼,我也不想这么做,是你逼我……”

他的世界,其实很静,景阳的声音,传入不了分毫。眼前纷飞的雪花,晶莹剔透,落在少女身上,不丑,美得绚烂夺目。那张亲切柔和的脸上,没有圆睁的控诉,虽因痛苦而有些扭曲,却轻阖着眼。

合着的眼睑遮掩着什么?是恐惧、痛苦、不安、悲伤、无助……还是什么?

无论什么,公子,我都不想让你看见。

短短的距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少女的身边,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跪跌下来,靠得那么近,却又离得那么远。吃力地解了身上的皮毛大氅,铺盖在少女赤裸的身上,想着的,却是清晨少女替他穿上大氅时的娇笑模样。

“恩欣……”

难过时会下意识地咬着唇,握起的拳,四指包裹拇指,小指还微微有些翘起的少女,露着如出一辙的小动作,真真假假,其实很容易分辨,只端看是否用心,何须许许多多的证明?

少女手边的雪地上,歪歪斜斜写着什么字,已被新下的雪微微覆盖,他握着少女的手,轻轻掰开僵硬的手指,顺着那歪扭的痕迹,描清那一笔一划,她最爱的字。

公子,这个字真难写,怎么能写得这么好看?太厉害了!

翼,翅膀之意……对!公子,你本就该如此,像那云间的鸟儿,自由自在地飞……

“女子,最在乎的,一为容颜,二为贞洁,如此,她便一样也不剩了。”景阳踱步而来,立于他的身后,居高临下,像是唯恐他不知,眼前的女子为了他,究竟失了什么。

哪里?

哪里失了容颜贞洁……

冷青翼笑了起来,看着那张毁了半边的脸庞,沉黑的眸子里,漾着醉人的温柔。

对于他来说,过去将来都再不会有比她更美,更纯净的女子了。

伸出手,轻轻理了理少女额前脸颊凌乱的发丝,然后一点点将少女抱入怀里,万分珍贵,无比小心。

“恩欣……”

柔柔的笑,轻轻的呼唤,那些在乎的人,都已远去。

公子,凌越等着公子真正展颜欢笑那一日……

公子,恩欣想带你离开这里……明知自不量力,但真的想带公子离开……

我莫无在此对天起誓,若此生有负冷青翼,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你让凌越成了你的伤……他最不愿的事,你做了。

……

你们安心的去,别担心……

最不愿的事……我不做便是。

“烧了,留她全尸,带走!”

冰冷的声音,带着可笑的仁慈,守卫上前,却无论如何夺不走。

“小翼……”景阳看了眼为难的守卫,走到冷青翼面前蹲下,温柔低唤,“人已死了,你抱着又能如何?”

“……”冷青翼慢慢抬起头来,没有笑容,没有眼泪,空洞的脸上,没有丝毫称之为情绪的东西,“我抱她去。”

“你连自己都走成这般,如何抱得动人?乖,别闹,你的身子还差得很,需要好好休息。”怜惜的笑容绽放得如此虚假,所谓的关心,是这天下最大的笑话。

“……我能。”冷青翼垂首,不值得看的东西,再不需要多看一眼。

“这样,我让下人带她去,然后我抱你去,就依你,送她最后一程,如何?”放下了身段,如此的讨好,是否又变成了他的不识好歹?

“……”慢慢地,一点点地,吃力而艰难地,他抱着她,站了起来,胸前的骨又挪动了位置,小腹的伤又一次崩裂,白色的衣物,一路向下染湿出一条艳丽的红线,却再也不会疼。

冬日里最后的暖已然消去,除了冷,便只有冷。

“小翼……”景阳眯着眼,看着那决然的身影,举步维艰,笑容更大,带着某种得逞的意味,“我允你再这般任性一次,但从此,你的心里眼里只许有我,如何?”

“……随便。”

想要什么都随便,反正什么都不剩了。

******

小剧场:

坑坑:莫无……你你你你要冷静!!!( ̄◇ ̄;)

莫无:冷毛静!!(╰_╯)#

坑坑:其实吧……那个啥吧……我是非常非常疼爱小冷那孩子的!(☆_☆)

莫无:鬼扯淡!【砍!】 (#‵′)

坑坑:【左躲】是真的!【右闪】乃们会幸福的!【扑倒】相信偶!!~o(>_<)o ~

莫无:走好。(╰_╯)

坑坑:不要啊!!!!!!!!来人啊!!!!!!!!!!救命啊!!!!!!!!!!!!!!/(ㄒoㄒ)/

小冷:莫无无好帅!﹌○﹌

众:……【冷眼旁观,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幸灾乐祸。】( ̄▽ ̄)

坑坑:停!我知道错了!是我的错!下更让你们见面!一定让你们见面!( ̄^ ̄)ゞ

众:☆*:.?. o(≥▽≤)o .?.:*☆

第九十六回:以日为年

“送鬼人”已收了指令,准备妥当。小木屋前积雪已被扫开,露出光秃的地面,临时拱起的棉絮垛子,浇了油腻腻的“死人油”,散着刺鼻的味道。

以火焚尸,生者已逝。据说,残余的肉身不能入土为安,随着大火灰飞烟灭,除了一地的黑黢,半点痕迹不会剩下。无处祭拜,无法缅怀,死去的人很快遭人忘却,只余孤魂野鬼,飘零世间,独自徘徊。

一切准备就绪,“送鬼人”立于一侧,看上去像是在耐心等待。

易容是死的,那僵硬的面皮遮盖了太多情绪,谁也看不清楚。佝偻的身子,低垂的头,让人觉得卑微懦弱,却只为遮住一双眼,深邃凌厉,满是焦急。

伤势虽重,听力未衰,纷扰杂乱的脚步声近了,那人一定在其间,带着死撑的倔强。

思量间,众人已入了视线。

景阳抱着冷青翼。

从翼景园到这里,大约一刻钟路程,冷青翼抱着恩欣,摔了五次。反反复复地摔倒爬起,直到第五次,他再也爬不起来。棉袍湿了结出许多冰渣子,鲜红染了一地,唇边开始呕血,景阳在一旁,再也不能容忍。

小腹的伤处又用那如铁烙一般的药物止了血,冷青翼轻轻用手压着,一双眸子始终没有离开恩欣。那抱着恩欣的守卫还算规矩得当,被大氅包裹的恩欣,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动作利索点,公子伤得很重,莫要耽搁。”守卫走到“送鬼人”的跟前,将恩欣递到他怀里,厉声交代了几句,便迫不及待避开了去。

“送鬼人”看了眼怀里香消玉殒的女子,只觉如同在看一根木桩子般淡然,便抱了放在棉絮里面,用火折子点燃了准备好的火把。

冷青翼很安静,也很乖巧,被景阳抱着没有挣扎,一双眼依旧看着恩欣,却也不觉得多么悲伤,只看得到苍白的空洞,像是无知无觉,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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