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空气让他觉得窒息,他决定去庭院走走,把那无休止的争吵和懊丧的无奈远远抛在身后。他走到了那棵巨大的柠檬桉下,粗壮、灰白而笔直的树身在一旁的方塘里投射出倒影,这是他小时候最常来的地方,也是他记忆中被掩埋得最深的地方。他在草地上坐下来,后背和头都靠在高大的树干上。柠檬桉的树根深埋于地下,这让他能够调整到最舒适的坐姿。他想起小时候,他常常在被母亲训了一通之后就会抱着一本心爱的书坐在这里,把烦恼暂且抛开。而他看了不到一半的时候,就会被打扰,只是他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他的记忆中总是缺了那么一段,似乎是他选择性的失忆,只要试图去回想,脑中立马就会出现警告,直觉会告诉他:你会很痛苦。因此,他没能弄清他为什么害怕水。他在游泳课上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直到有一次他被人恶意地推下水,那次他差点就被死神的镰刀勾走了魂。
因为,他在水中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对他说:别杀我,救救我……而后那个影子就朝他扑了过来,掐着他的脖子对他喊: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而直觉告诉他,那个幻影就是在他面前的这个方塘中出现又消失了。这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他的体温就像死人那样冰冷,唯有心还是热的。
“亚瑟少爷,天冷了。”
摩根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裹上一件大衣。
“哦……谢谢你,摩根。”
他的思绪被摩根扯了回来,他想他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和那些无聊的家伙待下去了,他要去准备之后的开庭辩论。无论如何,他都想要赢。
Part12
第二次庭辩就要开始了,庭外像上次一样围满了媒体人。王耀简略回答完记者的问话后,和他的同事们进入了法庭。阿尔被法警押解上来,他看到王耀很高兴,结结巴巴的话语中带着愉悦的心情,似乎忘了是在上法庭。王耀为此感到头疼,过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头,示意他坐下后不要说话。亚瑟虽然知道委托人和辩护律师之间的互动无可厚非,但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觉得自己需要把更大的精力积攒在如何让被告方处于下风。
“法官,我认为这是一场谋杀……”
庭辩开始后,王耀站起来说到,
“因此不需要展示照片。”
“不止是谋杀,这还是毁尸及虐尸。”
亚瑟说到。
“控方想借照片让人触目惊心。”
王耀反驳。
“抗议,法官。”
亚瑟站起来对着法官赫利说到,他伸出了食指指向阿尔,情绪有些激动,
“照片上显示这件命案惨绝人寰!并证明满身是血的被告在现场!”
“这是偏见!”
王耀说到。
“我不同意!”
亚瑟回应。
“我管你呢!”
王耀一脸鄙视地说到。
“律师们,别吵!”
赫利扶额,
“照片可以用,王律师。如果你们两个想吵架,可以回家继续吗?”
“抱歉,法官。”
亚瑟摊了摊手,
“是他太过分了。我怕连展示凶器,他都要抗议。”
“好吧,既然他都说了……”
王耀看着坐下而胸有成竹的亚瑟,耸肩说到。
控方让法警把一个透明的塑料封口袋呈上,里面装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刀面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主教是上帝之子,他为黑塔市人民付出一切。他鼓舞人心,他是精神领袖也是优良市民。不要被被告无辜的表情所欺骗!阿尔弗雷德对主教深恶痛绝,并用这样残忍方式谋杀了主教。”
亚瑟套上乳胶手套,拿起袋子中的水果刀在庭上展示,
“阿尔拿着这把刀……刺向了主教的胸口、生殖器和双眼。”
“控方不想让各位知道……”
王耀也开始为被告辩解,
“但主教曾为教会投资,这些投资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他的投资合伙人十分有权有势!控方不想让亚瑟律师知道,主教曾经受到20次死亡威胁。而控方也不想说出被告的动机!理由很简单……他们找不到动机。”
亚瑟听后,沉思了一会,他让法警呈上另一个证物:染血的球鞋。并让当时在现场勘查的法医伍德上证人席作证。
“伍德先生,你能解释一下这双球鞋是哪来的吗?”
亚瑟取出塑料封口袋中的球鞋给法庭上的人展示。
“这是被告被捕时所穿的。”
伍德回答。
“那么鞋上的验血结果是什么?”
“验血结果是人血,符合主教的血型。”
“尸体周围的带血的鞋印呢?”
“凶手在尸体周围留下带血的鞋印,弄得房间里到处都是。”
伍德走到画着案发现场的展示板旁,指着上面的红色印记说到。
“伍德先生,主教房间里是否可能有第三者?”
王耀问道。
“没法证明有。”
伍德回答。
“那也没法证明没有。”
王耀接口到。
“是的。”
“死者挣扎后发生了什么?”
亚瑟接着问。
“分析得出凶手毁尸时,被惊动跑到楼下……”
“有没有可能,真的凶手是这名第三者?”
王耀打断了伍德的发言,
“他聪明地想到刻意避开一滩滩鲜血……也可能是趁被告昏迷时,将被告的手指纹按在凶器上?”
“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伍德说到。
“被害人很明显收到很处刀伤。”
亚瑟走到展示板前,将尸体的照片展示在上面。
“是的,一共78处,受害人想要自卫。”
伍德说到,
“因此他手掌和手臂上皆有刀伤。”
“你是否无法确定,78处刀伤都是一个人下的手?”
王耀推测到。
“可能不止一个,但我怀疑……”
“哼……”
亚瑟瞥了一眼王耀,继续问伍德,
“根据刀伤看来,你认为凶手是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喉部与胸部的切口显示很可能是左撇子。”
“被告是左撇子吗?”
亚瑟又问。
“是的。”
“等等……”
王耀立即打断了伍德,
“惯用右手的人有可能故意用左手造成刀伤吗?”
“是的,很有可能。”
伍德回答。
“因此应该能假设,现场有第三者?”
王耀说到。
“不太合理,但有可能。”
伍德点点头。
亚瑟见状又传唤了另一个证人——瓦修队长。
“瓦修队长,请你为大家解释一下主教的胸口刻的图样。”
亚瑟向瓦修说到。
“好的。主教胸口刻有字母和号码组合B32156。”
瓦修说到。
“好的,这些号码是否有符合的资料?”
“应该是有的。”
瓦修回答,
“B32156是位于主教私人书库里的一本书的序列号。在这组号码中,B32是指霍桑的《猩红字母》这本书,当我们翻到156页时,有一段句子被画线了。”
“请你读出这句话。”
王耀看到亚瑟拿着一本书走向证人席,虽然没有看到封面,但他知道那一定是瓦修口中的《猩红字母》。
“没有人能够长期地以虚假的面具面对众人,而最终不会对真相感到迷惑。”
“谢谢。”
亚瑟接过瓦修还给他的书,回到控方席上,
“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抗议!”
王耀很生气,现在的状况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他只是警察,不是文学教授!他的诠释纯属臆想和案情无关!”
“控方不是要求专家意见。”
赫利对王耀说到,
“请证人回答。”
“对吾辈来说很简单,凶手认为受害人是两面派。”
瓦修说到,
“言行不一。”
“以你的经验判断,凶手有没有可能蓄意留下线索?”
亚瑟看到王耀一直攒着手中的笔,他已经把对方逼进死路了。
“不常见,但有先例。”
随着瓦修的最后一声回答的结束,本次庭审时间已到,赫利宣布延期再审。解散后,王耀去看守所找阿尔。
“你在书上画线吗?”
王耀压低了声音,他很生气。
“什什么?”
阿尔听到王耀的声音,高兴地转过头,而他看到王耀阴沉的脸色,有点难过,
“Hehero做做错了什么吗?”
“你在书上画过线吗?”
王耀严肃地看着他。
“不不是,先生。”
阿尔有点委屈。
“不是?”
王耀插着腰,怀疑地看着他。
“先生,Hehero从来没没有翻过《猩红字母》……”
阿尔抓着王耀的胳膊,力气大极了,弄得王耀痛出声来,
“对对不起,先生……你你要相信Hehero……hero不喜欢霍桑的书,Hehero以前翻过他的一本书以后就就再也不想看了……”
“再再说又不止Hehero一个向主教借借书……”
阿尔看到王耀还是不相信他,还和他保持着距离,他就感到很难过,
“大大家都向主教借书……又又不止Hehero……”
“够了……”
王耀挥了挥手,离开了看守所,留下一脸难过委屈的阿尔,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王耀渐行渐远。
王耀和外头的同事汇合,但很不幸的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王耀以第三者论来反驳控方,但现在帕克一直无法找到亚力,而控方又有充足的证据来表明潜在的杀人动机。王耀真的不愿意承认他可能会输。伊丽莎白让王耀考虑阿尔有可能就是凶手,而王耀坚持认为凶手不是阿尔……为此三个人都谈崩了,王耀觉得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Part13
在平静之后,王耀和他的助手帕克再次前往亚力可能出现的街头。这一次有线人提供了准确的信息。王耀将车开到马路边停好,他让帕克下车去大街对面守着。这时一个烫着爆炸头的家伙跑过来敲了敲王耀的车窗玻璃,王耀和他对话后,对着街对面的帕克指示,然后下车看到了一个理平头且耳朵受伤的青年正过街。王耀和帕克从两个方向包抄目标,很快,一场追逐战拉开序幕。
他们追着那个家伙穿过一座高架桥,又从高架桥下来进入一个在建的隧道,而后进入废弃的建筑房,跟丢了目标。这里是类似贫民窟的地方,有很多流浪汉临时搭盖的帐篷,味道很重。王耀和帕克一个一个地掀起帐篷查看,突然亚力从一侧冲出来趁机逃走,但他被扑过去阻止他的王耀给绊住了。亚力拿出一把刀子想捅王耀,而王耀紧紧地按着他那只握着刀的手。帕克赶来帮忙,将亚力压倒,而王耀也因为惯性顺势倒下。
“你们想要什么?!”
亚力挣扎着。
“才怪!你这蠢货快把刀子放下!”
帕克说着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抵着亚力的脑袋,他的额间汗如雨下,
“放下!听到没?!”
亚力做出一个投降的手势,王耀将其手中的刀子拿走,站起来。
“记得我吗?”
王耀和帕克将亚力从地上拽起来,押到一旁,
“我叫王耀。”
“你叫什么名字关我屁事!”
亚力继续挣扎,
“你没有权力抓我!”
“我当然有权力!”
王耀扯着对方的领子吼到,即便是身高差也无法抹杀他现在气势,
“我是阿尔的律师!你现在对主教的命案知道多少?!说!”
“什么都不知道!”
亚力推搡了一下王耀准备逃跑,被一旁的帕克打伤,
“我发誓!”
“那你去阿尔的房间干什么?你要找什么?”
王耀问道。
“一卷带子。”
亚力回答。
“一卷带子?录影带?”
“是的。”
“什么内容?”
“色情玩意。”
亚力在原地踱步半会后,说出来。
“色情玩意?”
王耀感到疑惑。
“要我画图说明吗?”
亚力嘲讽到。
“谁?是谁!”
王耀对亚力又吼了两声。
“我、一个女孩……”
亚力噎着话,似乎不想说下去。
“还有阿尔?”
王耀推测到。
“对。”
亚力点点头,
“就是主教拍的。”
“你是说……”
王耀有些震惊,
“主教在搞色情游戏?”
“对,他说是为了消灭恶魔。”
亚力说到,
“他先布道分钟,然后叫我们做。”
“扯淡!你拿到带子想干嘛?”
王耀问亚力。
“销毁它。”
亚力情绪激动。
“只有一卷带子是吧?”
“是的,他全部录在那上面。”
“你怎么知道它会在阿尔那?”
“我不知道,我猜他杀了人以后会拿走它。他是凶手对吧?”
亚力渐渐平息下来。
“不是他。”
帕克听到王耀说的话后直摇头。
“那那个女孩呢?”
王耀又问。
“她消失了!她永远不会回来。”
亚力又激动起来,王耀问他录影带的事他也闭口不谈。王耀决定让帕克把亚力先带走。之后在无尽的问题攻击下,亚力把录影带的相关线索告诉了王耀,王耀驱车前往主教的住宅寻找线索。他以查看现场的名义进入案发现场,在看守警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主教放着录影带的柜子中的一盘录影带抽出来,并放了一个空录影带进去。王耀立马回到事务所和他的同事观看了录影带,它确实如亚力所说,主教在布道之后,便让一个女孩坐在中间,叫亚力脱掉她的衣服,并让阿尔和亚力都脱光了衣服,他们开始亲吻。杀人动机出现了。
“我要单独和他谈谈。”
王耀已经来到看守所,对着正在和阿尔谈话的玛莎说到。
“我认为……”
“我要单独见委托人!”
王耀打断了玛莎的话。玛莎见王耀的脸色不好,只得先出去了。
“你信任我吗?”
王耀关掉了一旁的录像机,对着阿尔问到。
“当当然……”
阿尔见到王耀来看他依然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