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搞而基
搞而基  发于:2015年08月21日

关灯
护眼

四年级上学期,我在学校、在场里总是一副横行无忌的行径,和人冲突的几率很大,还打了不少架,和队仔们打,和敢挑战我尊严的人打,俨然成了这地头的一霸,小孩们谁看见我都躲着走。

最后连老爸骂都没有力气骂了,在家从此不再睬我,而我除了吃饭睡觉,从不着家,只管和有才、国华几个到处厮混,还和六分场阿九阿十俩兄弟经常一起研究下次去打谁谁,敢出头就灭他嚣张气焰。

最终闹得几家的家长来找我要人,他们终于会反对我们这么玩法了,他们的儿子们都给我拉去做打手了,而我们几个人内部对这样的玩法意见也渐渐不一起来,偶尔还会起争执。

最严重的是有一次,开红因为家里反对我们疯玩的事告诫了他,一言不合和我起了争吵,被我不耐烦失手将他一跤推倒在他家厨房前的排水沟里。

开红的那一跤摔得很厉害,他家那排平房的厨房是建在几级台阶下的,他被我顺手一推,连着滚下好多级台阶,最后像米袋一样摔在排水沟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事,只见他挣扎着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哇哇哭着跑回家去,从此不再回到我们的队伍,多年交情到此为止。

有才和国华倒是和我从来没有过任何龃龉,一直像忠实跟身随从一样和我始终站在一起,倒是时不时看我做过火了,劝上一两句,当然我是从不会听的。

我倒行逆施的恶行被很多同龄人看在眼里,纷纷和我保持距离,阿奀从来不同我玩,连说话半句都欠奉,贵龄早早离开我们单干去了,他比较早熟,不到十岁就会泡妞了,爱和女生们作一堆打闹玩耍。

其他那些爱学习不爱玩的小孩更是鄙夷地始终冷眼旁观我们胡闹,还有些人纯粹就是看我笑话。

最后即使我算不上众叛亲离,也不剩几个人跟随了,那情形要是阿那还在的话,保准再次组织人力围剿我,而我也已经没有足够的帮手来应付他,可惜他早上初中不在这块地头上混了,连他弟弟阿赖也转学走了快两年。

阿九阿十的家里过不多时就搬了家,迁居到靠近当地公社驻地的八分场去,俩兄弟中途转学去公社直属小学读书,至此我身边就只剩下了有才和国华两个死党,看起来我的境况变得无比的凄凉。

好在无论我顺境逆境,我们三个都是不弃不离的好基友,而且我们的友情也保持了几十年,至今绵延未绝,只是工作单位地各一方,除逢年过节外甚少见面。

眼看着四年级上学期即将结束,快到春节寒假时间了,而本学期的期考,我的各科考试成绩依然未见任何起色,各门功课还是中等不上不下的7、80分和良好、及格之类的分数。

场里的小孩已经有不少中途转学到别的好学校,抛弃原来的垃圾学校,去往新的环境,学习成绩俱各有了明显进步,妈妈见状也打起了让我转学到更好学校的主意。

这个事妈妈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找场里的出纳廖阿姨帮忙,她一向和廖阿姨交好,堪称闺蜜,让她帮忙看看,能不能帮我转学到别的更好些的学校。

廖阿姨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好,我们在一个院子里的几家人相互关系也很不错的说,新来的梁会计一家也是如此,梁会计以后还帮过我们俩兄弟转户口回市区的忙,最后因为没有人家接收落户而作罢。

这回廖阿姨听了妈妈的意思,也很热心地愿意帮我的这个忙。

她虽然也是下放的身份,但是周边人际关系甚广,便找空闲时间帮我跑动起来。

当时的氛围只讲交情,不讲送礼什么的,送了也不敢收,要狠批私字一闪念、灵魂深处闹革命呢,谁敢触及那高压线的,扣帽子打棍子的伺候,时年政治不清明,人际关系倒是像左邻右里一样清楚明白。

廖阿姨很快帮我落实到转学的学校,就是位于短途班车停靠站那个亭子的一家小学,虽然校址座落在城郊结合部,却是市管的小学,教学要求一向很严格,丝毫不受当时的政治形势影响,白卷先生张铁生和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的黄帅事迹当年甚嚣尘上,在那里却是看不到半点雪泥鸿爪的痕迹。

就是这样的学校,我下学期开学后即将转学前往就读,真是风萧萧兮郁水寒、老子一去兮不复还,照廖阿姨形容那里的说法,新学校在我心中,俨然比郁林太平小学那里的师生环境还要严苛,自己想想都很有悲壮的感觉。

第29章:过节

又一年的新春佳节即将到来,这便预示我小小年纪的人生里,所过的春节超过了十个,也是一个让我过得很郁闷、玩得不开心的春节,尽管是在轻松惬意、有伴同游的寒假里。

首先,我即将转学去一个完全陌生,可又是几年以来距离从前市区生活最近的地方上学,想象不到那里将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故事,经历一些什么样的人事。

如果我没有转学去过郁林县太平公社小学读书,也许我还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和那么深的感慨,在太平那地方的惨痛经历,让我顿生一种对未来不可预知事态的惊栗感觉。

过春节大年初一的时候,我和有才、国华还有弟弟还是照样一起去找牛屎炸着玩,还炸得并不比往年少,一路上依然还是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但是我眉眼之间浓郁得排遣不开的阴霾,连大大咧咧的有才都看得出来。

真是一朝挨蛇咬、三年怕井绳,当下的时间距离郁林太平那点破事还不足三年呢。

看得出有才、国华他们一样也玩得不开心,因为我又要转学走了,这一走兴许不再回来,大家从此分开,随意聚首的机会仿佛不会很多了,几个人玩在一块的时候,能看得出来都是在强作欢颜,其实内心常自郁郁不已。

和以往不同的是,前面那次我走了,留下一个兴旺发达的大摊子,总统威名震四方,后人只怕拉清单,我离去以后,众小战战兢兢地维持着局面,常常怕有人秋后算账,幸得我很快回来,稳住了阵脚,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不用多久我便亲自把这个大摊子给玩砸了。

这次我的走乃是不留任何身后事的走,统共就剩下几个好友,什么夜袭队什么孩帮全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除了彼此伤别离,没有其他可顾虑的。

其次,大年初二我们一家子四口人,照着惯例去十叔家看望奶奶,给老人家拜年,两家人安安乐乐地吃餐年饭,第二天初三,在外地因牛棚管制放松获准离开下放地回老家过年的四姑丈、四姑母,意外地来到我家拜年,让我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四姑丈和四姑母也是一起被下放的,下放到哪里我一直不知道,只知道四姑母夫妻情深一直陪着他。

原先只是四姑丈被下放,他解放前经常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解放后虽然正式参加工作并注册成了中医师,史无前例运动一出现,他便因历史问题被深挖出来,很自然地被送进了相应的牛棚监督改造,不能轻易离开,四姑母却是自愿陪伴他一起下放,行动比较自由,还能时不时回来探望奶奶,他家的一帮小孩基本上能自理不用照顾,都在老家佛山工作生活着,故而在下放地老两口还是过得很洒脱的。

看来四姑丈犯事情节比老爸严重,一直不能回老家过过春节,直到当年才特例允许春节回乡探亲一次,可以沿途兼顾去看望多年未见的亲友。

看着头发几乎全白、脑门逞亮、满面红光的四姑丈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地坐在老爸自制的木沙发上夸夸其谈,我歪头站在一边,心里不由一阵阵的腻歪。

四姑母头发也花白了,在一边时不时插几句话,总是很慈祥很谦卑的神情,她长相不怎么像奶奶,却是最常回来看奶奶的人,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却是第一次见到四姑丈。

四姑丈习惯性夸张的表现和我心中所想基本吻合,做惯骗子的人总是爱胡吹八扯,反正都是没边的事儿,吹牛不用上税,总之忽悠到有人相信为止,都说广东人爱“车大炮”,这位四姑丈可谓是“大炮王”。

我记得我从前和将来都没有当面叫过他四姑丈,背后也是直呼其名,想起被他花言巧语骗走的老屋房契,常自恨得牙痒痒,不像对四姑母,我一直都叫她叫得很亲热,后来有一次我在十叔家还亲自下厨炒过一次菜给她品尝,让她吃得称赞不已,连菜汁都拌饭吃光。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小学二年级学会了煮饭,前不久还学会了煮菜,源于妈妈除了炒青菜,其他菜都煮不好吃,老爸煮菜是有一手,可是要看心情,过年过节用心做就很好吃,平时随便煮就天差地远,还爱炒得干巴巴的,让人难以下咽,我没有办法,想吃好吃的只好自己动手练练。

这个春节前头过得还真是不开心,就算到大年初四老爸带我们去舅公家玩,我也是感觉懒懒的,看着表姑们的小孩东跑西跳,你追我逐,自己叉手歪头只看不动。

仿佛是要安慰我过节过得很郁闷的心情,新春假期最后一天,老爸出奇的突来兴致,带我们全家人上街去看神坡公园玩。

看神坡公园位于市内地势海拔最高的看神坡,本市地形乃是一个盆地,地势多数平坦,唯有公园所在之所是一座横亘的山岭,本来是丘陵山地,由于该山面前突兀地倾斜下去,正式名字却叫做看神坡,其来历早已不可考据,只是后山绵延很长,蜿蜒远引,有点像大象岭的山势走向。

公园大门还是当年最流行的式样,拱顶中央高竖国朝高祖的头部铜像,两边红旗飘飘的雕塑造型。

走进公园大门,绕过一个万紫千红的花圃,迎面便是高高的台阶,共有141级,是三十九台阶的三倍多,据说有重大现实缅怀意义,是为纪念建国初期老毛子援建我国建设91家大中型企业外加50个大项目,一举奠定国民经济基础的盛举。

我们气喘吁吁爬了半天,终于台阶走尽,绿树掩映的围墙中央,眼见的是一座近代城堡式炮台,便是声名遐迩的本市名胜古迹——镇南炮台。

老爸到炮台大门边的售票窗买了两张门票(1.3米以下小孩免票),带我们一起通过宽敞的门洞走进去,看见中间的炮台放置有一座式样很古老的大炮,炮身擦得铮亮,边角处却是锈迹斑斑,看样子定有不老少的年头了。

看炮台入门右侧的刻石立碑说明,这门大炮乃是德国克虏伯兵工厂于前清光绪十六年(1890年)所造,是固定型路防线膛加农炮,炮身长度为3.1米,全长5.5米,炮口口径为122毫米,射程可达1.2公里,炮身能沿铁轨180度自由旋转,调整发射方位,可向东南西3个方向射击,把入侵者立拒于当时的市区之外。

据说大炮建成后从未发过一炮,堪称当代奇迹,甚至1930年外省军队近两万人来袭,城卫军千余人坚守炮台长达二三个月,一直守到援军来救,久攻不下的外军被迫撤退,该大炮依然未发一炮,仿佛是守城图腾般的威慑存在,只护佑不杀生。

那个年代的镇南炮台,小孩还是可以顺铁梯爬上去坐在大炮炮筒上玩耍的,到后世被用铁栏隔开围起来,就只能走四周一圈高过大炮的梯道俯视鸟瞰了。

我们一起缓缓走到了炮台里,小孩可以排队爬上炮筒上坐坐,我爬上去像骑马一样坐颠了几下屁股,只有弟弟年纪小害怕高没有敢上去。

从大炮那里出来,我们还去了周边厢房,一间接一间跑来跑去,看各种形状的哈哈镜,那是当时市内唯一有哈哈镜的地方。

我们看着被哈哈镜扭曲得奇形怪状的身形,一直大笑不停,我和弟弟不停地到处乱跑,嘻嘻哈哈的在一间间放置哈哈镜的房间从这头看到那头。

游玩完了镇南炮台,我们从炮台后山走下去看动物园的动物,当时那里还是有很多动物可以看到的,到了后世,动物都搬迁到城西去另设了一家专门的动物园,这边只剩下一些空荡荡的铁笼子房,只有一些零散的游人路过,分外的萧索。

我们从孔雀园一直看下去,猴山、蛇馆、斑马、老虎、狮子、大象、各种鹿、各种羊,还有发出各种叽叽喳喳叫声的鸟类馆,最后走到公园中心湖边,至于再远的植物园以远就没有打算去。

我和弟弟看着碧波倒影蓝天白云的湖水,很羡慕里面悠闲划船的游人,可是老爸不同意再去划船,遂只好作罢,当时已过中午十二点,该去找东西充饥了。

老爸从郁林太平调回来以后,适逢凑巧拿到一张自行车购货票,当年买什么紧俏货都是需要凭票购买的,于是家里再增添了一辆28寸大凤凰单车,加上那辆老飞鸽,我们便有了两辆单车,这次来公园玩就是一辆单车搭一个小孩来的。

出了公园取车骑去本市最繁华商业区,后世改成步行街的所在,到十字街口的一家国营粉食店排队吃粉饺和卷筒粉,那里的粉食蒸煮设备还是机械化操作的,看着从机器传送带上源源送出热气腾腾的粉食,我觉得很是新奇。

吃完以后,拿碟子在靠墙的保温开水桶接滚烫的热水喝解渴,酱油、黄皮酱放多了吃得有点咸。

父母最后还带我们俩兄弟去生园冰室吃冷饮,生园冰室市内共有两家,都是以前支边年代从上海搬迁来的,里面的职工很多还是用大碗吃饭的上海佬。

生园冰室各种冷饮品种很齐全,相比后世的冷饮店多很多,都是从解放前流传下来的老美配方,冻奶雪糕吃起来和后世老美用催泪广告忽悠国人的哈根达斯冰淇淋是同一个味道。

我吃过一次几十大元一根的哈根达斯,东西一进嘴巴,猪不笑我都笑了,就是往昔生园冷饮的味道,如果有谁吃不起哈根达斯,就去买四元一个的麦当劳奥利奥原味蛋筒尝尝,TM滴就是这个味儿,一个狗血广告就能把国人、小孩(女孩也是小孩)忽悠得惨不忍睹,纷纷慷慨解囊,解的无疑是囊中羞涩的囊,致可怜的国人男人男士还有男孩!

吃完冻奶雪糕,我和弟弟坐上父母单车尾座,心满意足踏上归程,即将转学去一无所知新学校的郁闷心情也消淡不少。

第30章:转学

春节数天的假期终于过去,大人们已经上班干活,学生的寒假也同样不剩几天,这意味着我距离转学去新学校之日不远矣。

四年级下学期开学的那天早晨,妈妈和廖阿姨带我一起去亭子小学办理转学手续注册报到。

貌似当时的建筑物大门口都爱兴建有高高的台阶,位于郁江河畔的亭子小学同样临江建有又高又陡的台阶,足有几十级高,我跟着妈妈和廖阿姨艰难地爬上台阶,站到了学校大门外。

我忽然回望台阶下面不远处,那里有一个建在郁江边的民用码头,一艘艘拉沙的趸船停泊在岸边等着卸货,江水泛着晨曦,波光潋滟,熠熠生辉。

我们走进小学大门内,看里面的格局好像一个京派的四合院,两边都有几进房间,正面通透走下去便是小学校园,我们走进最里左边的校长室。

校长姓李,是一个身材高瘦、长得很像中年李子雄的男人,以后我看香港电影见到李子雄的光辉形象,还蓦然惊叹这厮跟李校长是不是近亲关系。

李校长亲切地接待了我们,看来廖阿姨和他很熟悉,早知便是我要转学情形的他一边随意寒暄,一边写了一张纸条给我们,交代我们去四年级教研室找四(4)班班主任雷老师办手续即可。

我们万分感谢地辞别了带着李子雄式笑容的李校长,转过四合院几间房,找到雷老师所在的四年级教室办公室。

雷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中等胖胖的身材,面团团的脸庞,有点像几年前微笑冬游郁江的国朝高祖。

很快办好了转学入学手续,把我留给了雷老师,妈妈和廖阿姨就离开学校一起返程,我也算混迹过不少地方,都会做的,不用特意交代什么。

虽说是第一天上课,因为是学年中期,没有什么报到时间,学生们只需直接带书包到教室等就是,我跟着雷老师的步伐一前一后走去教室。

出了通透的过道,就是走下去有两层都是十几级高的台阶,然后穿过校园中间的运动场,便到了斜对面的四(4)班教室。

雷老师先进的教室,在里头讲了几句话,才探头出来招手叫缩在门外的我进去。

我进去呆呆地看完全班同学,然后按雷老师所指着的方位,和一个脸色和蔼的大脑袋高个男生共坐一张课桌,经班主任介绍,那男生竟然是班长,姓卢,家庭是本地人氏。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