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有幸 下——又耳先生
又耳先生  发于:2015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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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扇的呜呜声一直在我耳边响着,我任部长把胳臂搭我肩上,唯一的盼头就是等到一点半散伙。

“渴吗?”郑辰逸手中的扩音器刚被传媒部另一个干事接过,便拿着矿泉水走来问我们。

但还没等到我和部长答话,他就迫不及待仰头豪饮。

“卧槽,你存心的吧!”我嗓子眼就要冒出烟来,眼睁睁看着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矿泉水在水瓶里渐渐减少。

郑辰逸喉结上下滑动,脖子上汗水泛光。

他以一副‘整到你了吧’的表情朝我们挑眉,又道:“我去买冰水。”

“诶诶诶,算了,还得跑到超市去,太热了。”部长叫住他。

“大人,干事就是用来干这种事的。”我阻止部长。

“那你去。”部长推我道。

“小的脚力不济!”我懒道。

“等你们说完我都回来了。”郑辰逸伸出他的长手给我头来了一记手削:“怎这么懒呢你!”说罢就要去买水。

“诶还是算了。”我阻止他道,再示意他把喝过的水扔过来:“那就行。”

他顿了两秒才扔给我。

我打开盖子,刚凑上。

“咳!”部长的脸离我极近,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

我迷茫地看看他,在转回头看看手中的水。

“要不大人您先?”我把水瓶凑到他嘴前。

“哼。”他冷哼一声,表情仿佛在说‘这才差不多嘛小子’。

部长接过水瓶,直接凑上瓶嘴,比我想得豪迈得多,菜的是喝到后来他的耳朵也慢慢变红了,心里想什么暴露得一清二楚。

他没喝完,剩下的留给我。我象征性喝了两口又扔回给郑辰逸,那家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喝。

这就像部长和郑辰逸深吻,我又和部长深吻,郑辰逸又和我深吻,至少口腔细菌的交流是这样一个过程。

不过对于我和郑辰逸来说这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动作。

这天最让人心烦的是后来在宣传过程中来掺一脚的建艺外联部部长。

轮到我拿着扩音器大嚎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双手叉在胸前,对我指指点点道‘声音大点’、‘诶你怎么这么喊呢’、‘多单调啊,我跟你说……’,‘诶你到底会不会喊啊’。

后我实在忍不住,面无表情把扩音器递给他道:“学长你说得太复杂了,台词太多我记不住,帮我示范一下吧。”

瞬间他的脸就黑了下来,下颚发怒似的往外伸,盯我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狠,也不接过扩音器,下一秒仿佛就要爆发出来。

郑辰逸见势头不对,急忙上前接过扩音器,道:“我听懂了,我来试试。”

他其实也没听懂那人到底讲什么,不过当他开始喊时,那外联部长也待不下去了,厌烦地看我俩一眼。

部长从帐篷里出来,小流氓般揽过我肩膀,一脸不屑地模样对那人竖中指:“You can you up, no can no BB!”(你行你上啊,不行别批话)

那人骂骂咧咧离开。

“啥时候轮到你欺负老子小弟了?不他妈想混了!”部长朝那背影道。

他的形象在我心中瞬间就变得特高大。

传媒部部长是一特高大的爷们,正坐敞篷里休息,见我部长冒出脏话急忙叫住他:“应帆!别闹啊!他那人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较什么劲呢!”

“你们院没人啊?他到底怎么选上部长的?”欧阳心烦,质问传媒部长道。

“诶,外联部不就要脸皮厚嘛,你别太过了啊。”传媒部长说着自己都想笑。

“你哪天跟他说说让他消停消停呗,大一搞到大二不心烦啊!”部长走回帐篷里待着,跟传媒部长抱怨。

郑辰逸朝我耸耸肩,无奈地看我一眼。

宣传结束,我和郑辰逸一道去吃午饭,问部长吃没,他说吃过了,但非要跟着去,还说‘就当下午茶’。传媒部部长一见他这么积极显然就不乐意了,也非要跟着去,说要看着他以免他笼络郑辰逸。

部长骂他市侩,越骂他越要跟着。

两人在饭桌上吵架是片刻没停,多是‘你白眼狼’、‘你忘恩负义’、‘你不讲义气’之类的谴责。加上这俩人我就没奢望过有个安安静静的午餐时间。

最后还是部长举了白旗,他看了看时间说自己下午还有课,匆匆回了寝室睡觉。这无疑给了传媒部长黑他的好机会。

“诶我跟你说,你别看欧阳现在吊儿郎当的,咱大一那会他木着呢。头发黑黑短短的,瞧着就是一正太。当时我们也搞迎新宣传,那家伙一人坐那儿也不跟别人说话,我上去跟他开玩笑,他那嘴闭得,就跟人把他嘴从里面给缝上了似的……”

“他最讨厌的就是刚刚那人,我们院那外联部长,他就看不惯人当着上级颔首低额对着我们那就跟当了爹似的嘴脸,一有机会逮着人就骂个没完。”

“不过那人是有点贱。就我们当时迎新的时候跟欧阳打了几天交道,后到处传说欧阳是同性恋,搞得我们院都知道欧阳这外院的基佬,纯属给他炒红的。有些人也是,心里想就行了吧,非去人背后指指点点的,生怕人不知道。”

“特别有次我们院跟你们院联谊,你也知道腐女就喜欢开那种玩笑,那些女生就让欧阳跟我们院一男生做那些暧昧的动作,”说罢他比划一番,道:“就这样……你懂的。后来那男的死活不干,还瞎嚷嚷,说什么‘他是gay啊,不嫌恶心啊’。嗨哟,你根本想象不到你们外院的妹子有多剽悍,帮着欧阳,对那男生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阵痛骂,骂得人根本抬不起头,现在见了你们外院大二的还绕着道走。”

“不过当时欧阳那眼神可是真可怜,就那种就要哭出来了然后强装无所谓的眼神,看着真揪心。那两人也真是,我当时都想冲上去揍他们两拳,这气受的。后来欧阳就有点自暴自弃了,跟我说‘汪涛,我跟你说,大爷我想通了,反正老子这样是找不到妹子了,gay就gay吧,随他妈的去’,反正现在那货挂身上的节操已经不多了,还一碰就掉,掉了还不带捡回去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痛快了,后来导员也找他谈话来着,好了不少。”

“那他是gay吗?”我越发好奇。

“其实吧这事儿不重要,你要是真想跟人好好相处的话,gay不gay的还真不重要。你看我就跟他处的不错,虽然我们经常吵架。这主要看你怎么想。”他坦然道,并没否定。

我下意识望郑辰逸一眼,那家伙竟然向我投来鼓励的目光。

我想他肯定发觉了什么。

吃完饭后我们各自回了寝室。我回寝室时正巧遇上马帅出门,说是有人找他打台球,吴韵远正睡午觉,展凡看书。

我刚坐下,椅子还没给捂热,我破碎的手机屏幕就亮起来了。

只听见郑辰逸那衰人的声音。

“岑睿,我忘带钥匙了。”

当天下午我跟有着一米八几个子的郑辰逸挤一张床,期间免不了肌肤接触,稍微一碰到他就刻意要躲,后干脆背向我睡。我俩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半,室友都走光了。

我醒时他还睡着,我戳他腰他没反应。叫了几声,他眼睛还是闭得死死的,想必肯定累坏了。挣扎许久,我实在是没辙了,干脆把他身子给掰过来平躺着,这才发现他欲望已经耸得老高。

“郑辰逸?辰逸?”我叫他,他还是没醒。经我深思熟虑,还是决定不叫醒他,要是他醒来发现自己在我床上硬了,那得多尴尬呀。于是我下床看书,等他自然醒。

约摸半个小时之后,他醒了,一看时间就埋怨我‘你怎么不叫我?宣传要迟到了!’

“你那东西翘得那么高老子怎么叫你啊?叫你起来撸啊?”我反驳,凶他道。

他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妙绝伦,我打包票他当时正盘算着怎么杀我灭口。

下午的宣传时间很短,传媒部长一直缠着欧阳应帆,让他给自己补补英语,好十二月份去把四级过了。

部长冷艳道:“不是我说你汪涛,你说你让我帮多少忙了?一顿饭都没舍得请过,你说你好意思吗?白眼狼。”

“你瞧你瞧你那小气劲!”传媒部长不服道。

“大爷我还就小气了,大爷我心眼没大过,看不惯求来艹,凡士林给你备着呢!”部长挑衅他。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部长特像苏林。

不过苏林是特别的。

当天晚上十二点,我翻出联系人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按下拨号键,这次不是母亲,而是苏林。

几天来他都没打给我,我跟他打也是‘您拨的用户正忙’。

于是我每天跟他发短信说‘有空了联系我’。

我尽量麻痹自己,我装作宽宏大量,满不在乎。他肯定也会偶然想起我,在吃饭时候、做作业时候、看书时候、摄影时候,肯定也会翻出以前的相片看看,盯着我多看几眼。不过他到底忙着什么?高三时候那样紧张他都能抽出时间来跟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如今闲下来些却没时间了。

那段时间来自母亲的未接电话倒是变多了,母亲手机的、家里的、还有母亲单位上的,几乎每天一次。那些电话未接并非我不想接,而是每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电话就会挂断。

苏林有意无意的疏远和母亲特地的关心仿佛同时发生。

这让我开始怀疑半个多月前的决定。事到如今,时间和距离成了最完美的讽刺。

后我和朋友吃饭时偶然提起苏林,我说我有一个老朋友已经许久都没有跟我联系过。

展凡安慰我说‘都是这样的,老朋友渐渐都淡了,人都要向前看,一直困在过去过得难受。老朋友一个一个去,新朋友一个一个来,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怎么想。’

郑辰逸每次听我提起苏林都只埋头扒饭,沉默着,微微蹙眉。

学生会的事情终于忙完,郑辰逸邀我去看电影。

偌大的影厅只有我们俩。电影里无聊的剧情乏味,灯光忽明忽暗打在我脸上。我没忍住,问郑辰逸‘你说我会不会就这样真跟苏林断了联系。’

他木讷许久。又温柔又敷衍地给出答案:“主要还是看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我苦笑道。

“其实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重要,那么不可缺少……可能只是因为我们个人太偏执。”他说话时声音低沉,眼睑下垂,连带着我的心情,突如其来的失落,巨大的阴影,一切都被连累着,摔到不见底的深谷里。

我向往异常的经久不衰的爱情、永葆青春的梦想还有日复一日的坚持,这一切,或许真是我来得太偏执,或许真没那么不可缺少。

但这主要,还是看我怎么想。

第四十五章:告诉我近况

读书会志愿者部的第一个任务是到图书馆上架图书。

我抹得满手灰,站在椅子上最高一层书,张展凡扶着推车,整理车里堆放的书的顺序。

苏林的不理不睬让我烦得不得了,上书的时候心不在焉。

“诶,你看,这个你肯定喜欢。”张展凡偶然找到一本中国神话传说大全,朝椅子上站着的我挥了挥,“你码字肯定用得上。”

“嗯。”我麻木回应道,脑袋里被图书编码和苏林的事情搅得一团浆糊。

张展凡见我头也不回,把书从推车里分出来放到一旁,不再说话。

整理完一排书后我才从椅子上下来,揉揉鼻子,张展凡递过一张面巾纸。

“是不是觉得吸入灰尘之后鼻屎就变多了。”他笑容猥琐。

“嗯。”我是当真这么觉得,所以点头表示赞同。

“你怎么才几天就换一个人样啊,咋了?谁欺负你啦?”张展凡疑惑道。

“没人欺负我,想什么呢,我到这认识的人还没几个呢。”我佯装轻松道。

“那你干嘛呀?刚开学那会儿如果我像刚刚那样说话你肯定膈应我来着,现在咋走沉稳风了呢。”他推着推车,拉我往下一个书架去。

“不是……”我正想编造个什么理由敷衍过去。

“还在想你那老朋友的事情呢?”他显然比我想的来得敏锐些。

“嗯。”我点头承认。

“跟你说这么多次都还想不开,你说你这人。”显然他也拿我的执拗没辙,皱眉看我一眼,无奈摇头。

到新一排书架前,我们从下整理起,展凡递书给我,我负责上架。

我一直蹲着,没发现旁边来了人,我一动就碰到那人小腿,那人的鞋看起来还挺眼熟,小腿匀称,驼色九分裤裤脚卷起,刚好露出脚踝。

“同学不好意思……”我抬头想叫那人让一下。

郑辰逸那张似笑非笑的衰人脸又占领我的视线。

“让。”我掰开他挡在书架前的腿。

“你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点吧!”他拧着我衣领把我揪起来。

“你别闹,我干正事呢!”我把他手打开,又转头瞪张展凡道:“有人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叫了你来着……”张展凡一脸冤枉。

“我作证!”郑辰逸小学生似的举手发誓,又嘲我道:“你看你,收个书而已,就要不入凡音了。”

“啧,一边去。”我用手臂把郑辰逸扒到一边,又蹲下收书。

“诶你不会吧,还在生气呀?”他也蹲下,用胳膊肘碰我。

“别挡事!”我朝他瞪眼。

“小气鬼,不就是不帮你找兼职吗,记恨我这么久。”他推我道。

“谁说!你明明还对我恶言相向!”我不服道。

找兼职的事情是三天前我向郑辰逸提起的,离家出走带的生活费还能支持一个多月,一直坐吃山空,我又不愿向父母要钱,只能去兼职。我叫郑辰逸帮我留意留意,谁知那家伙不愿意帮忙就算了,还说‘你这细胳膊细腿娇生惯养的,在火锅店打工都叫苦连天,闹着玩啊’。

谁说我细胳膊细腿娇生惯养!?纯爷们好么!

于是我果断反驳,但又不敢说出实情,跟郑辰逸同学大吵一架。

“哎呀岑睿,你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他哄我道。

“少来,这招你小学时候用多了,我早就不吃这套了!”我坚决道。

“哦,那你不吃就不吃吧,本来找到个营销的兼职,你不愿意就算了。”他语气突然变得冷漠,一看就知道在欲擒故纵。说罢他站起来要离开。

“你给我等等!”我动摇,叫住他。

他则一脸得意地转过头来贱笑。

我记下了兼职的电话,继续和张展凡收书,郑辰逸在一旁帮忙。

一下午我们收拾好了三个书架,志愿者部部长来叫我们收工,看到郑辰逸时明显一怔。

“那边桌上还摆着一本书,走的时候记得收啊。”她叮嘱道,说罢便先走了。

“哪里还有书啊?”我纳闷。

张展凡撇撇嘴,“我给你留出来的!中国神话传说,不是想着你码字可能会用到吗,你说你没良心的。”

我朝他吐吐舌头,借了那本书。

当天下午我们一起吃饭,郑辰逸带着他室友。我们遇上了廖巧。

廖巧和她室友一起,打招呼时有心无心地说一句‘岑睿你朋友挺帅哟’,我转头看郑辰逸时他竟然挠着后脑勺低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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