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璟霄挑眉:“你的本事我还不清楚?再来。”
林秋清面不改色无赖道:“累了。”
连璟霄勾起嘴角,正准备再出招,就听到邹宁忽然喊了一声:“这不是迟大夫嘛,一定饿了吧?快,世子快去陪迟大夫用些早点。”
听着这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迟沧海这边,而迟沧海好笑的看着突然从一边钻出来的邹宁,对他说这话时,邹宁一直看着场上的两个人,摆明了是利用他,随即淡淡的笑笑:“我吃过了。”
邹宁顿住,就听远处的连璟霄开口:“邹护军,过来。”
林秋清看着邹宁呆愣的表情,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把刀在手中一甩,又向连璟霄走去:“末将请世子赐招。”
迟沧海看着林秋清的举动有些意外,忽然挑了下眉,想了想笑着开口:“在下有些药品上的事想请示世子,不知世子可有时间?”
连璟霄好笑的看着迟沧海:“自然,待我回帐更衣,还请迟大夫稍等。”连璟霄说完把长枪往林秋清那一扔,率先向大帐走去。
迟沧海颔首施礼,随连璟霄离开。
邹宁这才呼出口气:“妈啊,吓死我了,跟世子切磋,我得把早点都累吐了。”
林秋清把武器交给身边的校尉,向邹宁走过来:“那你还敢利用他,明知世子在意。”
邹宁嘀咕了一句:“我不是着急嘛,怕你也把早点累吐了。”
林秋清浅浅的笑了下:“与世子切磋确是马虎不得,却也受益良多,世子总不会真的伤了谁。”
邹宁不赞同的道:“我看今天世子格外暴躁,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林秋清淡淡的道:“欲求不满吧……”
邹宁一愣:“昨晚……没吃到?”
林秋清默然,邹宁了然,随即贼贼的笑起来:“看得到吃不到,怪不得暴躁。”
坐在地上的徐聪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邹宁看着徐聪一挑眉,什么也没说,便拉着林秋清离开了,剩下徐聪还是一脸不解的坐在那。
过了半响,才听到身后传来徐聪的暴喝:“谁来跟我切磋武功!”
将士们哗啦一下跑没了……
迟沧海以为连璟霄说要更衣只是个托词,没想到随他回了大帐,他真的开始更衣。
迟沧海看着连璟霄脱下身上那件黑色褂衫,里面竟再没有其他冬衣,直接露出紧实精干的上身,让迟沧海觉得眼前一热,连璟霄的身子他自然见过,只是看着一个如此俊美的男子在你面前慢慢脱下衣衫的动作,有些反应,应该是正常的……吧?
连璟霄拿起里衣,被迟沧海伸手接过:“我来吧。”
连璟霄一愣,随后勾起嘴角:“好。”
迟沧海的动作很慢却很仔细,手指纤细干净,看着那双手一颗一颗系上盘扣的样子,的确是很赏心悦目。
在连家,除了束发与整理外衫,沐浴、更衣这种事连璟霄从不会假以人手,而伺候人更衣,迟沧海自然也从未做过,但两个人如今的动作竟意外的默契合辙,仿似已经如此做了数个年月了。
迟沧海一边小心的为他扣上铠甲的环扣一边开口道:“我备着拂云黑纱,本想这种天气怕是用不到的,没想竟真的放了晴,等下你让人给将士们分发下去,一人一条,遮着双眼。”
连璟霄看迟沧海说的认真,便知事情重要:“可有祸事?”
迟沧海看着连璟霄点点头:“这种天气雪地行军,恐患雪盲。”
连璟霄:“雪盲?”
迟沧海解释道:“日头过大,光线照在雪地上会映进将士们眼里,眼睛脆弱,恐无法负担,怕是会短暂失明。”
连璟霄皱眉:“黑纱可解?”
迟沧海摇头:“我不确定,只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想来便是让将士们避免直视那光线,应该会有用处。”
连璟霄注视着迟沧海半响,忽然把他拉进怀中:“此法不行,我们便再想一个,总会想到办法。”连璟霄知道,最危险的不是沧海的办法不管用,而是淮南军在根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已然得了雪盲,乱了阵脚,那便是死路一条……
等到迟沧海重新收拾了东西坐进马车,淮南军已经整装出发,他准备的黑纱也已经分发下去,被将士们系在头上,蒙住眼睛。
迟沧海之所以选拂云纱,是因为拂云纱轻薄,这样既遮住了太阳光,又不至于看不清前路,他也想过找鲁行用玻璃帮他制作眼镜,只是能不能做出来还未可知,即便能做出来也过于耗时耗力,而且行动中,眼镜也没有轻纱方便,只是会不会起作用,其实他也没底。
一上午的行军,迟沧海都很忐忑,生怕有人过来通报,将士们得了雪盲,正想着,车外一个小将的声音响起:“迟大夫,林护军请您过去,说有将士看不见了。”
迟沧海:“……”我了个擦……
小将没听到回音,便试探着又请了一次:“迟大夫?”
迟沧海缓了下慌乱的心绪,忙回道:“我这就去。”
马车停下,迟沧海跟着小将走了一段,便看到路边躺着的将士,一边还有等着他的林秋清。
迟沧海快走两步赶过去:“只有这一人?”
林秋清点头:“嗯,就这一人。”
迟沧海呼出口气:“还好……”随后急忙去查看那将士的情况:“你的黑纱呢?”
将士闭着眼,只是听着声音便知是谁:“回迟大夫,俺戴上那个东西就看不见路了,只能拿掉了。”
迟沧海点了点头,难怪了,想必是眼睛有些其他的问题,戴上东西遮挡,病症便显现出来了,但是眼科并不是他的专业,他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迟沧海发现小将的眼睛红肿,还流着眼泪,想了想问道:“眼睛如今有何不适?”
小将皱了下眉头:“疼,睁不开眼睛,外面亮的刺的俺眼睛疼……迟大夫,俺不会是瞎了吧?”
迟沧海轻轻的按住有些慌乱的小将,轻声道:“不会的,只是暂时的,我保证治好你。”
小将听着他的话,听话的安静了,迟沧海看着他的年纪,恐怕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迟沧海吩咐来喜:“去把车里的小桶拿过来,再带个木勺。”
来喜点头跑了,没一会就拎着东西回来了,林秋清看着那个桶一愣,这个他倒是记得,当时世子妃点货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个的时候,笑着说这个也齐了,当时他就好奇:“这桶里是什么?”
迟沧海把桶里冻住的奶白色固定用木勺刮出一点,然后小心的哈气,没一会便看见勺子里的东西化成了液体,迟沧海一边扒开那小将的眼皮,把这液体滴进去,一边淡淡的回道:“这是牛奶。”
林秋清一愣:“牛奶?”
迟沧海回头一笑:“治疗雪盲,这是我独门偏方。”
第六十二章:深情
策马扬鞭,并驾而行。
用鲜牛奶煮沸充分冷却后滴眼治疗雪盲的办法,还是他上一世去义诊的时候跟着雪山上寨子里的老者学的,迟沧海想着自己上一世背着医药箱子到处义诊的日子,倒也是很开心惬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有机会也看一看这缅西的大好风光……
迟沧海把那小将的眼睛处理完,又用黑纱包好,嘱咐他不要拆下黑纱,不要睁眼,也不要揉眼,就这样先休养一日,明日再看看恢复的如何……随后看向林秋清道:“他这样要怎么赶路?”
林秋清指着旁边牵过来的马道:“骑马,会有人帮他牵着。”
迟沧海想了想道:“他最好在避光之处平躺休养……”说完忽然指着自己的马车道:“让人抬到车上去。”
林秋清一愣,忙道:“此事万万不可。”
迟沧海笑道:“他需要休息,我刚好会骑马,有何万万不可的,去吧,让人抬上去。”
林秋清皱眉,看着面前的人单薄的身型,只得又道:“世子不会同意的,迟大夫莫要为难属下。”
迟沧海给了林秋清一个安抚的笑,一个翻身,利落的上马:“他会同意的。”说完轻喝一声:“驾。”身下的战马便跑出去了。
那小将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来不及开口,听到马儿跑走的声音,急忙道:“属下可以骑马的,迟大夫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林秋清看着那骑远的人影,拍了下小将的肩膀:“迟大夫的好意,你便领了吧,早点好起来,他就开心了。”
迟沧海骑马赶上前面行军的队伍,本想再查看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将士觉得眼睛有不适的,只是没一会,便看见队伍前面有人骑马过来,那人走到近前看到马上的迟沧海一愣,随即拱手道:“世子在前面等您。”
迟沧海叹气,他这消息得的还真快,随后笑着道:“有劳邹护军。”说完一拉缰绳,马儿便跑出去了。
邹宁看着跑远的人还在愣神,便感觉有人到他身边,邹宁没回头便知是谁:“没想到啊,他居然会骑马。”
林秋清淡笑了下:“你不是也会骑马。”
邹宁回头:“可他是……”
林秋清笑着伸手把邹宁的头发拨乱:“是男妻么?”
邹宁一愣,半响才喃喃的道:“其实他并不需要别人的特别照顾,相反,整个淮南军才是被他照顾的那个……”邹宁看着那人跑远的方向,忽然笑了:“世子选的世子妃,当真不错。”
迟沧海还是顺着队伍检查了一下将士们的情况,确认了没有人再有状况,才放心的往队伍最前方赶去。
将士们看着那骑马而过,白衣轻扬的身影,眼中都带着一丝惊艳,大家只道迟大夫一直是那儒雅谪仙的羸弱美人,却没想到他也可以如此纵马扬鞭,快意潇洒,那目光中的坚毅认真,让人顿觉心安,很久之后,淮南军将士们才惊觉,他们此时对于这个人,便已经像对他家世子一样,毫无道理的完全信任了,似乎只要有了世子和迟大夫,淮南军便可以消除一切难阻,勇往直前。
连璟霄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的时候并未回头,迟沧海摸摸鼻子,想了想把马上的水袋递过去:“世子可要喝点水润润嗓子?”
连璟霄回头看他一眼,并未接话,迟沧海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世子想说什么,但是不论从什么身份出发,我都应该让那将士上马车,再有一次,我仍会这么做,璟霄……我是个男人。”
连璟霄看着迟沧海坚定又带着些倔强的目光,忽然笑了,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遍才开口:“我自然知道你是个男人。”
迟沧海一愣,随后突然红了脸,连璟霄这话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别处去,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你……不生气?”
连璟霄好笑的看着他:“我为何要生气?”随后看向那身姿挺拔的身影,赞了一句:“马骑得不错。”
迟沧海看着他的追影,想到上次在他马上的狼狈,随即撇了下嘴角,不服气的嘀咕道:“只要不是追影,只要给我副马鞍,我都可以骑的很好的。”
连璟霄听的大笑,随后看着迟沧海勾起嘴角:“还有四日路程,你要挺住了,以后我便要让三军将士知道,我的世子妃,是与我并驾而行,征战四方的!”
迟沧海一愣,转头看着连璟霄,那男人眼中的深情,让他……真想抱住他上去啃一口!该死的!迟沧海想着,忽然一把抓住连璟霄大氅的领子拉向自己,随后重重的吻了上去。
连璟霄只是微微的勾起嘴角,便抚上他的后脑,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不给他逃开的机会。
迟沧海直到被吻得脑中一片空白才被连璟霄松开,若不是对方扶了他一把,怕是直接从马上摔下去了,他的嘴唇不用碰也知道一定是红肿了,不禁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忍住,明知道边上有个一碰就发情的家伙,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连璟霄表情餍足的看着迟沧海,心情大好的问:“要不要与我共骑?”
迟沧海:“闭嘴。”
连璟霄:“就说你脚又伤了。”
迟沧海:“……滚。”
徐聪一直跟在两个人身后慢慢的骑着马,看到两个人吻在一起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却忽然撇了撇嘴角,把头转到一边,甚至有意无意的挡在两人身后,隔着后面行进的队伍。他现在也说不清他对世子的这位男宠是个什么感觉,只是那些质疑的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四日后,淮南军抵达康居,人员齐整,无一伤病。
淮南军来到三皇子大军扎营的地方,却只看到了驻守在那垂头丧气的蒋家军和仅仅五万的萧家军。出来迎接淮南军的是蒋澈的前锋营统领,叫蒋栋。
这个人连璟霄是认识的,是蒋治的两个庶子之一,但是跟那蒋馨一样,都是侯府一个丫头生的,所以蒋治就算有心栽培,也觉得上不得台面,只是如今竟成了前锋营统领,可见蒋澈用人也算公正。
若论起来,连璟霄与蒋栋的关系还要比蒋澈近上一些,却并不熟识。听闻蒋栋不似一般庶子多少带些自卑,蒋栋为人很有些傲气,但是如今对连璟霄倒很是客气,见面便施了大礼:“末将蒋栋见过世子,终于等到你们,这下将军有救了。”
连璟霄扶起蒋栋,跟着对方进了大帐:“蒋澈现在如何了?”
蒋栋一顿,面露愤慨:“探子说被绑在月氏大营中间,受伤颇重,哈丹用药吊着,就是不给个痛快,哈丹扬言如若攻城,便杀了将军,我们几次夜袭,都没成功……”
连璟霄挑眉:“月氏也没来攻?”
蒋栋摇头:“都是偷袭,全在半夜三更。”
连璟霄微微点头:“三皇子呢?”
蒋栋一听,立刻哼了一声:“三皇子执意带兵攻城,我们不肯,他便和萧楼领着兵将走了,说去城外埋伏,今晚攻城,剩下五万便是在此监督我们,如若到时不与他们接应,便是抗旨。”
连璟霄看了蒋栋一眼,沉吟了一下道:“今晚我去救人。”
蒋栋一愣,似是没想到连璟霄如此轻易的就说了这句话,随后急忙下跪道:“末将多谢世子,蒋家军到时愿听从世子号令。”
连璟霄似是淡笑了下:“蒋家军守在营地便是。”
蒋栋愣住,只是还没开口,连璟霄便已经走出了大帐。帐外候着的几个护军看到连璟霄,忙走了过来,林秋清开口道:“世子,淮南军在何处扎营?”
连璟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帐,淡淡的道:“离此五里外,找处有挡避之所。”
几个护军领命,带将士扎营去了,等到走远,邹宁才奇怪道:“世子为何不选在蒋家军大营边上?也好有个照应。”
林秋清淡笑了下:“我不知道,不过世子一定有他的道理。
邹宁听了点头,也便不去想了,营地很快安排好,连璟霄叫着几个护军和迟沧海进主帐商议晚上的事,只是出乎大家的意料,连璟霄让几个人皆在大营中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