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皱眉:“不可能,那长相分明……”说完忽然顿住,随即有些颓然的喃喃自语:“没错,是易容,世子如此步步为营,我怎么会没想到。”
连璟霄:“即将抵达康居的三十万大军,究竟所为何来?”
萧华一愣,随即大笑道:“当然是抵御月氏,你这是在质疑军情有假,还是在质疑皇上的圣旨?莫不成,只有你们连家能杀贼平乱不成!”
连璟霄冷笑:“月氏国的确有大军集结,只是一未派使臣议和,二未攻城略地,就集合了兵马一直待在那里等着三十万大军过来打么?这话说出去,你三公子信么?”
萧华心里一震,随即怒道:“连璟霄,我领兵来捉拿叛贼之事,威远将军萧楼是知道的,如若我在淮南出了什么事,萧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劝你马上放了我!”
连璟霄淡然道:“看来你是不会说了,无妨,到时在下亲自去问萧将军便是,三公子想必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萧华气急,大声骂道:“连璟霄,我可是萧家人,你不过是个蛮夷之地的藩王世子,你拘禁我等同谋反!怪不得你的世子妃私自出使番外,一定是与异国勾结,灭我缅西,还是他不甘寂寞,出去勾搭别的男人了,哈哈哈……啊……”
秦扬‘啧,啧’两声,上前拉住正对萧华拳脚相加的连璟霄:“再打,他就死了。”
连璟霄冷冷的看了萧华一眼,转身坐在了椅子上,萧华的一边眼眶已经肿起,还在流着血,听到声音,有些吃力的抬头看向秦扬:“你是谁?”
秦扬只是笑笑,没说话。
萧华微微皱了皱眉,忽然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秦扬挑眉:“这个……”
萧华:“在下便是萧贵妃的母家,忠勇侯萧家的三公子萧华,迟沧海叛国,已经是谋反的大罪,连璟霄置办私军,还屠杀了一千余萧家军,皇上一定会将连家满门抄斩,你若是现在放了我,不论你是谁,我一定会让皇上对你论功行赏,萧家也会给你荣华富贵。”
秦扬沉吟了下,似是在思考:“听起来似乎不错。”
萧华一喜:“在下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秦扬笑道:“在下只是还有一事不明,望萧三公子为在下解惑。”
萧华一愣:“何事?”
秦扬:“那天大军围攻,在下恰巧路过,既然要抓连家世子妃,抓了便是,为何还要活捉林丹阳?”
萧华顿了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问到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身上:“以林丹阳和迟沧海的关系,即便真有失手没抓住迟沧海,只要抓住林丹阳,再对他用点刑,迟沧海一定会乖乖的跑来束手就擒……啊……”
连璟霄挑眉,甚无诚意的缓缓道:“秦兄,你再打,他才是真的要死了……”
秦扬又补了一拳,才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连璟霄看着萧华冷冷一笑,跟着秦扬翩然远去,不时还能传来两人的对话……
秦扬:“不是盛传这是萧祁山最聪明的儿子吗?怎么这般蠢?”
连璟霄:“或许……已经被你打傻了……”
两个人出了庄子上了马,秦扬转头道:“如你所料,真的什么也问不出。”
连璟霄沉吟了下道:“或许是他真的不知道宫里的计划,如此莽撞的领兵过来抓人,以此就妄想对付连家……萧家人应该不至于蠢笨至此。”
秦扬:“你的意思……是他自己擅作主张?”
连璟霄:“萧华的确有些阴损的诡计,心也够狠,却不是个将帅之才,目光短浅,又自视甚高,他如今做的这种种,怕是只为了报他之前在连家颜面扫死之仇罢了。”
秦扬无语的摇头:“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连璟霄随意道:“先放着吧,也许以后有用处,万一我忘了……”
秦扬冷哼:“就让他长眠于此吧。”
连璟霄勾唇,一抖缰绳,追影便撒着欢的冲出去了。
等连璟霄回到林府的时候,发现迟沧海正在想着什么出神,手里还在摩挲着一块玉,等离近一看,才发现是孟王妃送给他们二人的那枚流云百福玉佩。
连璟霄走过去揽上迟沧海的肩:“在想什么?”
迟沧海愣了一下回神,随后索性靠在他怀里:“想娘了。”
连璟霄脸上带着笑意:“娘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迟沧海的确是有些想念孟王妃了,毕竟母爱这种东西他一直都缺失,而孟王妃待他也真如亲生儿子一般:“你我二人此次离开镇南王府都是事情紧迫,身不由己,娘一定很担心。”
连璟霄扯起一丝冷笑:“外面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的确是该回去了……”
虽然世子与世子妃回来的突然,但是镇南王府上下无不欢天喜地,只除了一个人。
“二少爷,世子回府了,还接回了在别庄静养的世子妃。”
自从上次见过萧华,连锦丰便失去了萧华的音讯,他猜想萧三公子多半是已经抓住了迟沧海,押解他进京面圣了,于是一直在府中等着京城里传来‘好’消息,只是万万没想到,下人带来的消息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你说什么?谁回来了?”
小厮被连锦丰吓了一跳:“奴,奴才说世子和世子妃回府了,世子妃病愈,刚刚一起回了院子,奴才是来禀报二少爷,孟王妃说晚上在前厅用膳,请二少爷同去……”
连锦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迟沧海已经安然回府了,说明萧华的计划并未成功,萧华是死是活他倒是不大在乎,只是连璟霄和迟沧海有没有发现什么?或者,现在回府的这个迟沧海其实还是假的?
小厮看着二少爷的这个样子,心生害怕,急忙施了礼,转身便跑出去了,还在心里直骂晦气,本想来讨份赏钱的。
迟沧海和连璟霄回了府便去看了镇南王和孟王妃,等两个人刚刚沐浴更衣,连璟霄便被王爷叫走了,离晚宴还有一会儿,迟沧海本想小憩一下,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的起身往院子里走去。
来喜刚刚端了茶进来,便看到世子妃往外走,急忙跟过去:“世子妃,有什么事差奴才去办吧?”
迟沧海回了句‘不碍事’,便直接向院子的角落走去,离开这么多天,也不知那两只狐狸怎么样了,只是走到近前忽然愣住了,随即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来喜一看,也愣住了:“这……回世子妃,奴才给您叫来专门喂养它们的小厮问问。”
迟沧海点头,很快,负责照顾那两只狐狸的小厮便被人喊了来,小厮似乎早知自己犯了错,一进院子便直接跪在地上,大呼:“世子妃赎罪,奴才该死,请世子妃饶了奴才……”
迟沧海无奈:“你先别忙着请罪,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年纪不大,听了这话,也不知是委屈还是吓的,竟然哇的一声哭起来:“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头一日还是好好的,二少爷还来逗了逗,喜欢的很,怎知第二日,这其中一只忽然就不见了,另外这只也不知怎么的,就得了这种怪病。”
第四十六章:待产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小厮边哭边说,说到最后竟有些泣不成声了。
迟沧海皱眉,二少爷?难道是他拿走的?只是随即又摇摇头,不会吧,没事偷只狐狸做什么……
迟沧海叹了口气,罢了,这也是命数,丢了便丢了吧,也许是小厮喂食的时候忘了关笼子,自己跑出去了,却又不敢与他说,他也不能因为一只狐狸真的把这小厮怎么样,也许那只狐狸玩够了,以后还会回来呢。
索性不去想了,走到近前去看笼子里面那只,如果狐狸的表情也反应了它的心中所想,那迟沧海读出来的意思,便是一心求死。
迟沧海小心翼翼的打开笼子,尝试着想把手放在狐狸的肚子上,对方却突然往后躲了躲,眼神中带着绝望和愤怒,迟沧海想了想对来喜说:“你们先下去吧。”
来喜一惊:“这怎么行,万一这畜生伤了您……”
迟沧海:“不会的,你们都下去吧。”
来喜见迟沧海执意如此,便带着奴才们退了出去:“世子妃,奴才就在门口守着,有事您喊奴才便是。”
迟沧海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等到大家都走了,他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意的摆弄着雪地里掉落的梅花瓣:“你的同伴走了,你不开心吧?自己又得了病。”
那狐狸依然是之前的姿势蜷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迟沧海。
迟沧海笑了笑:“我是个大夫,让我帮你好不好?不论你得了什么病,我都可以治好你,让我帮你,好不好?”
迟沧海看他狐狸微微的眯起眼睛,似是在打量他,忽然又道:“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会帮你保密。”
迟沧海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他只是想和这狐狸多熟悉一下,让它对自己没这么戒备,没成想,等他说完这句话,那狐狸竟然慢慢的放松身体,躺下了……
迟沧海有点想乐,您还挺注重隐私……慢慢的把手伸进笼子,这次那只狐狸并没有躲。
迟沧海轻轻的在他的身上摸索,并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接着去看它的脉搏,虽然他不知道狐狸的正常心跳是多少,却知道狗的心跳,他估计……差不多吧……
心跳也正常,而且脉搏有力,不像生病啊,最后迟沧海的目光移到了那个隆起的腹部,他之前怀疑肚子胀成这样,也许是内出血,但是它身上并没有伤痕,也没有骨折,肯定不会有什么东西插入了内脏,而器官自己爆裂的情况也太少见了……
迟沧海伸手抚上肚子,只一下,就让他惊的缩回了手,稳了下心神,迟沧海对自己说,一定是错觉,随后更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之后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的狐狸,如果他不是这个专业,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误诊,但是作为一名妇产大夫,他很确定自己检查的结果:这狐狸有了。
覆在肚子上的手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胎动,而且里面那只已经成型,迟沧海甚至能感觉到那小家伙在里面的姿势和方向,这狐狸不仅有了,而且只怕已经快要生了。
迟沧海愣了半晌,最后不死心的去查看狐狸的两腿之间,之后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想来想去,迟沧海只能猜测,大概这种极地雪狐,的确天赋异禀……
迟沧海看着面前的狐狸,最后无奈的笑了下,伸手抓了抓它脖颈上的毛:“生的时候我会帮你,没事的,不用怕,我会帮你保密的,你好好……安胎……”
迟沧海让来喜把这狐狸移到偏屋去,把他从笼子里放出来,重新絮了窝,还嘱咐多垫了垫子,随后又喊来负责狐狸饮食的那个小厮,询问了平时喂给狐狸的东西,斟酌了一下,添了几样,又去了几种,最后还问了排便情况,把小厮问的一愣一愣的。
小厮最后大着胆子问道:“世子妃,这狐狸得了什么病啊?”
迟沧海回头看了一眼趴在那的狐狸,淡淡道:“没什么事,心思郁结以致排便不畅。”
小厮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便退下去了,迟沧海转头对着狐狸笑笑:“我明日再来看你。”
迟沧海觉得那狐狸似乎是对着他笑了一下……好诡异……
等迟沧海忙完,只得再一次回屋沐浴更衣,待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有小厮来请他去前厅了。
镇南王府的吃食一向的丰富精致却不奢华,迟沧海不仅看到了王爷和王妃,还有连家的那位二少爷。
连锦丰一如既往的能说会道,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处来,看到他与连璟霄进了前厅,急忙迎了过来:“大哥回府,沧海病愈,锦丰实在开心的紧,看着沧海的气色,想来这病是好的彻底了,锦丰也可以放心了。”
迟沧海在心里觉得好笑,脸上淡笑道:“让锦丰挂心了。”
孟王妃道:“别光顾着说话,多吃些,沧海这次,着实把我吓的不轻,不过还好有惊无险,总是受苦了。”
迟沧海听着孟王妃的话,心生感动:“娘,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这嘛。”
大家都在挂心迟沧海的‘病’,却又都意不在病,真情假意罢了……
连锦丰在心里冷笑,之前萧三公子提到孟王妃也会被牵连之时,他还有了一丝遗憾,如今看着她这般维护迟沧海,根本是死不足惜:“娘,沧海痊愈归来,是件高兴事,您就别担心了。”
孟王妃点点头:“正是,正是。”
连锦丰笑着道:“正巧人都在,锦丰之前跟沧海提议的事,如今倒正是好时候。”
迟沧海一愣:“不知……锦丰提的是哪一件?”
连锦丰:“之前沧海病着,我前去探望时提议的,莫非沧海忘了?”
迟沧海看着连锦丰笑了笑:“锦丰也道之前我还病着,实在难受的紧,整日昏昏沉沉的,哪还记得锦丰说了些什么话。”
连锦丰笑了笑:“锦丰想带沧海去看金州的吹丝糖人啊,沧海还答应了与锦丰同去的。”
迟沧海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锦丰怕是弄错了,金州的一绝是乌斯,若想看吹丝糖人,怕是得去竟陵了,若是沧海之前应了你,便是真的病的糊涂了。”
连锦丰微微的眯起眼睛,随即笑道:“原来是锦丰弄错了。”
迟沧海淡笑,没说话,回头看了连璟霄一眼,就看对方低头为他夹了菜,只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迟沧海挑眉,看来,某人露出了狐狸尾巴之事,这个男人,早已经知道了。
晚宴之后的日子很平静,萧华被抓住之后,连璟霄曾料想会有萧家的探子来镇南王府打探,连锦丰也应该有所动作,结果一切风平浪静,连璟霄也不在意,左右该来的总归会来的,他倒是乐得清闲,顺便,还可以查看一下府里的怪事……
连璟霄推开偏屋的门走进去,意料之中的看到迟沧海正在屋里,这几日他差不多一有空便留在偏屋里,一开始只是照料那只狐狸,昨日,另一边的榻上又多了一只猫……
看着迟沧海对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发呆,连璟霄淡笑了下,走到他身边坐下:“还是没有眉目么?”
迟沧海听到声音转头,随后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之前只当是极地雪狐本身天赋异禀,所以才会有孕,只是没成想,连那只再平常不过的家猫也……”
迟沧海语气很纠结,昨日听丫头说起院子里的小虎病了的时候,他本未在意,只道抱来给他看看,谁知一触到那浑圆的肚子,便被里面的胎动惊的缩了下手,但是这几日已经对那狐狸的胎动习惯了,所以这次更是淡定的多,再一次确认了之后,便吩咐丫头也送到偏屋去,再帮他也絮了窝,但是这回,迟沧海就不得不换个方向来想这件事了。
迟沧海无奈的叹了口气:“如若不是他们天生如此,那便只能是之后有了什么相同的奇遇,才会如此了,只是一个才来王府月余,一个自幼便在王府,若说交集,怕也只有这吃食上面了……”说完,抬眼看向连璟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