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璟霄带着淡淡的笑,用头枕着手臂躺在房顶上,微微侧头看着他,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好。”
迟沧海品了几口,便觉得这酒的味道极其清香,口感绵软:“这是什么酒?”
连璟霄:“我最喜白梅,这酒便是用梅花酿制而成。”
白梅?迟沧海来了兴致:“这酒,可有名字?”
连璟霄摇头:“只是我自己随意做的。”
迟沧海有些意外,居然是世子自己酿的?随即勾起嘴角:“就叫冷梅香吧。”如今,他最熟悉的味道。
连璟霄似是在琢磨这几个字:“冷梅香……”
迟沧海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恩,冷梅香,我……还挺喜欢的。”
连璟霄轻笑:“好。”
两个人并未久待,连璟霄就紧了紧迟沧海身上的大氅,把人又抱了回去,这次没走窗,守夜的丫头只听到一句:“备水。”等再回头,世子的房门已经被关上了,丫头站在原地愣愣的想:世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而且刚是不是还抱着个人……
看着连璟霄把他包的就剩个头,迟沧海想说他身体真的没这么弱,只是还没开口,就打了好几个喷嚏,让他心虚的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下人送了水,就都被连璟霄打发出去了,迟沧海看着孤零零的一个浴桶:“世子先洗吧。”
连璟霄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用。”
迟沧海微微皱眉:“那么,臣自己先洗自己更衣吧?”他这次功夫做的很足……
连璟霄好笑的又看了他一眼:“好。”
迟沧海微微松了口气,走到屏风后面一件件的脱下自己的衣服,随后迈进浴桶,热水包裹着他的身体,舒服的让他忍不住的闭上眼睛,却突然听到水声,募的睁眼,正对着赤身裸体的连璟霄……
用脸和那里面对面实在是一件颇为尴尬的事情,虽然他很快就转开头,但是只那一眼,那个轮廓就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挥之不去,而这个罪魁祸首,竟然惬意的靠坐在浴桶里,笑着看他。
他刚才还赞叹这水真干净,如今只觉得这水有点太干净了,水下的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迟沧海又把自己缩了缩,把头撇到一边:“世子刚说让沧海自己先洗的。”
连璟霄:“莫非不是吗?”
迟沧海愣了一下,随后在心里骂了一句:你妹,这是在逗他吗?他就是比他先进来了两分钟而已啊……
两个人简单的洗完,迟沧海一直在等连璟霄先出去,谁知道对方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把他抱起来,向床榻走去。
迟沧海瞪大眼睛问了一句:“世子,你做什么?”
连璟霄:“补上洞房。”
迟沧海:“……”他刚才为什么要说补上合卺酒呢……
两个人的身上还都在滴着水,但是显然此刻没人在意这个。
烛火摇曳,红帐翻浪,一室情热不断攀升,身下的少年望着面前俊美的男人:乌发披垂,水珠顺着雕刻般的脸颊滑落,迟沧海觉得,这一刻,他被连璟霄蛊惑了……
初初的进入带着撕裂的疼痛,迟沧海的腰身猛地向上挺了下,让他不由自主的抓住男人的手臂,虽然拼命忍住,却还是轻呼出声,那一声隐忍的‘疼’,让连璟霄的目光更加幽暗了几分。
唇被人吻住,带着疼惜与安抚,只是接下来的冲撞,却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他就像是一叶孤舟,迎着狂风暴雨,在情、欲中沉浮,带着惊心动魄,却又欲罢不能。
吻渐渐变了味道,从舔抵变为厮磨,些微的疼痛伴着酥麻,蔓延他的全身,男人碰触过的地方,都带起一阵战栗。让人迷醉的快感另他的神智渐渐模糊。
恍惚中,迟沧海低唤了一句:“世子……”
“叫我的名字。”
“璟霄……”
之后的一切更加疯狂……
被迫分开的双腿已经有些麻木,直到感觉到一股温热,迟沧海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毫无停歇的,连璟霄又开始在他身上奔腾驰骋……
并刀如水,无言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
他曾经设想过与连璟霄的第一次,四目相对,不着寸缕,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那无疑是尴尬的,难堪的,卑微的,只是如今,这些感觉都没有。
连璟霄是狂野的,霸道的,让他只能呻、吟辗转,予取予求,只是那目光中有占有,有欲望,却更加有温柔,有情意,迟沧海忽然勾起嘴角,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
浮浮沉沉之中,已经不知道几回了,迟沧海在昏迷之前忍不住的想,这男人真是睚眦必报,不就是说了他一句不行嘛……
等连璟霄最后一次释放,身下的人已经睡着了,散开的发披散在枕头上,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泪痕和情欲之后的红润,已经红肿不堪的唇,却让人更想反复肆虐,狠狠欺负,连璟霄眸色温柔的用手轻抚上那张脸,喃喃的低语:“什么都替我想到了,可曾想过自己?不过,有我。”说完一挥手,台上的蜡烛皆熄,连璟霄拉过被子,把人抱进怀里。
连璟霄起身让人备一桶热水的声音吵醒了迟沧海。费力的睁开眼睛,只一动,便觉得浑身酸痛,勉强的开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连璟霄掀开床幔坐到他身边:“刚过辰时。”
迟沧海皱了下眉:“我得去给娘烹茶。”昨日王妃提过了,不能不去。
连璟霄:“我会去跟娘说一声,你身子不舒服,娘不会生气的。”
迟沧海也有些犹豫,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烹茶,只怕坐都坐不住,但是这府里什么事情能瞒得住?等下丫头过来收拾床铺,自然什么都知道了,别说女子新婚第二日也都是早早的去给公婆请安,难道要传出去他一个男妻,缠着世子翻云覆雨了一整晚?第二日还睡到日上三竿?他想着就觉得脸上又开始发烧。
连璟霄似是看出他的坚持,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你还有力气?”
迟沧海咬了咬牙:“我确定。”
连璟霄点了点头,开始动手解自己外衫上的结扣:“那我们继续。”
迟沧海呆愣了半晌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随即脸一黑,直接躺了回去:“劳烦世子去跟娘说一声吧。”
连璟霄轻笑了一声:“好。”随后抱起他向浴桶走去。
迟沧海知道对方是想帮他清洗,也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别说连璟霄的身份,他一个嫁人为妻的就断不能让丈夫服侍自己,只是他现在实在没力气争辩这件事了,如果不是身上太难受,他连这澡都不想洗,而且本来就是这个家伙害的……
连璟霄这次动作很快,洗完直接用布巾把他整个包住,再抱回床上,而床褥竟然已经换过了,迟沧海忍不住感叹:这下人们的动作更快……
迟沧海觉得自己是沾上床榻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起身想下地,就听到身边有人开了口:“可有什么不舒服吗?”
迟沧海一转头,就看到连璟霄走过来坐到他身边,远处的软榻上还放着一本书,这人莫非一直在这守着他吗?勾起嘴角点点头回道:“有。”
连璟霄皱眉:“哪里?”
迟沧海:“饿。”
连璟霄笑了一下,便吩咐人把热着的清粥小菜端进来,迟沧海一边喝着粥一边问:“今日娘有说什么吗?”
连璟霄帮他夹了菜:“娘说以后房事要有节制。”
迟沧海呆住了,连璟霄想了想又接了一句:“不过我们无需听娘的。”
迟沧海想踹桌……
第二十七章:毒计
阴险构陷,居心叵测。
迟沧海第二日早早的便去给王妃请安,已经被做的没什么里子了,虽然面子也丢的不剩什么了,好歹捡点是点……只是进了茶室,却有人比他更早,连锦丰已经在里面了,让迟沧海忍不住挑眉:这是赶着过来打卡的么……
孟王妃见到他便笑着说:“今儿个起这么早,身子好了吗?”
迟沧海:“……谢谢娘,不妨事。”为什么他总觉得王妃这话是在调侃他。
迟沧海净了手,走到一边的小几前开始烹茶,连锦丰饶有兴趣的坐到他身边看着,突然问了一句:“回来的路上听闻百姓议论,沧海的迎麟阁做的是女人的生意?”
迟沧海撵茶的动作顿了下,淡笑着开口:“的确。”
连锦丰笑意更深了些:“沧海当真是才貌双全,单这烹茶的技术,即便是看着就很赏心悦目,难怪娘总是夸赞你,这样的技艺怕是你铺子里的那些夫人小姐也自叹不如。”
迟沧海微微皱了下眉,这话听着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叔叔说笑了,迎麟阁那些夫人小姐们的烹茶之技沧海又怎么会知晓,不过想来肯定要在沧海之上。”
连锦丰挑眉:“沧海没去切磋一二吗?她们一定很乐于拜见世子妃。”
迟沧海心思微动,只是依然一脸平静的回道:“叔叔哪里话,沧海虽是为女支子,却也是男子,总归要避嫌的。”
连锦丰这次只是笑笑,没说话。
迟沧海从茶室出来的时候,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让影八备了马车出府,他要去一趟邱家。
自从在邱家一别,迟沧海虽然一直没再见过邱海,却也知道对方帮了他一件事,因为邱海帮他介绍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去迎麟阁坐诊,专看胎像,虽然迎麟阁在诊脉这项并不算主要收入,但是因为涉及孕妇生产前安胎检查的项目,所以一定要有这方面的安排,这次这位老大夫在淮南也是德高望重,这次是因为与邱海的交情,才肯前来,迟沧海知道,邱海算是帮了个大忙。而且老人已是花甲之年,在迎麟阁这种地方,最合适不过。
而迟沧海今天来邱家,是想要与邱海合作。
下了马车,迟沧海直接被请到前厅,没一会,邱海便走了出来,俯身施礼:“参见世子妃。”
迟沧海微笑着把人扶起:“邱老气色不错。”
邱海笑:“邱海还没多谢世子妃,救了孙儿一命。”
迟沧海:“行医救命,理当如此,邱老不必挂怀。”
邱海暗自点点头,待两人落座,迟沧海直接开口:“沧海今日前来是想跟邱老谈一桩买卖。”
邱海微楞,他有什么资格与世子妃做买卖?不解的问:“什么买卖?老夫怕是有负所望啊。”
迟沧海一笑:“这件事,除了邱老,谁都做不成,沧海要的,是邱老的威望。”看着对方疑惑的表情,迟沧海接着道:“沧海想开一家医馆,所有治病的药材,我出,邱老可以自行聘请信得过的大夫过来轮流坐诊,所有人的诊费,我出,医馆只救治穷苦百姓,而且分文不收。”
邱海震惊的睁大眼睛,他也经常免费救治一些穷苦的人,只是毕竟钱财和精力都有限,纵是有心,也实在没那么大能力,如今世子妃的提议,不知会让多少人受益,这是大大的好事啊,想罢直接跪地:“老夫多谢世子妃做此善举。”
迟沧海急忙把邱海扶起来,沉吟了一下开口:“若说善举,邱老做的才是造福百姓,沧海却是另有所图,实在惭愧,如今连家的处境和迎麟阁的生意想必邱老都已经知晓,人言可畏,沧海不得不做些事来巩固镇南王府在淮南的声望和地位。”
早上连锦丰的话,虽然他还不清楚对方有什么用意,却也提醒了他,迎麟阁的生意即便他再小心,也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而影响了镇南王府的声誉,所以他必须尽早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顺便堵住悠悠众口。
虽自称只是一介大夫,邱海却是在淮南军效力多年,已经算是半个连家人,迟沧海的话,他略一思索,便深以为然,只是他看向迟沧海的目光却更为赞赏,有些沽名钓誉之人,明明别有用心,却还硬要装出清高的样子,像迟沧海这般坦然的人实为可贵,而且,若说真的就是为镇南王府赚点好名声,办个义诊,做个十天半月的做做样子也可以,何苦要直接开个医馆,做这种积年累月扔钱的买卖?不过邱海只是笑笑,并未多言:“这买卖,邱海应下了,世子妃……用心良苦,让老夫敬佩。”
迟沧海看着邱海莞尔一笑:“多谢。”
两人一拍即合,医馆很快开张,取名草堂,用的便是还剩下的那处小一点的宅子,上面跟迎麟阁一样,都有镇南王府的标记,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由于邱善人的名气,很快便有百姓慕名而来,且奔走相告的涌过来就医,原来只定了每一班只有一位大夫坐诊,三个人轮值,但是来的人太多,邱海只能去和迟沧海商量,是多加人手还是让病的较轻的多等些时间。
迟沧海想了想便决定白天多加人手,值夜班的大夫还是一人,毕竟人力也有限,被邱海看重的大夫本就不多,而且一开始来的人定会多些,大家总是好奇的,迟沧海不想让大家失望而归。至于药材,迟沧海直接跟林丹阳介绍的冯掌柜那进货,冯掌柜听说这医馆不收诊金,便很爽快的给了他一个最低价,且保证药材质量,绝不会以次充好。
一时间,刚开始对那神秘的迎麟阁感兴趣的百姓,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草堂上,不仅让人津津乐道,甚至很快便口碑相传。
忙的团团转的迟沧海也没有忘记家里那位小叔子,一直派人盯着连锦丰,只是过了十几日,这二少爷除了在府里陪孟王妃,便是出去喝茶听戏,参加一些公子哥之间的诗词歌会,竟是些风雅之事,只是在迟沧海看来,这二少爷完全是闲的蛋疼……
听着侍卫的汇报,连锦丰今日又去参加了个什么劳什子的诗会,侍卫询问道:“世子妃,还跟吗?”
迟沧海迟疑了下,还是点头:“接着跟。”他并不确定连锦丰一定会对连璟霄做什么,而且他回来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如果不是自己这次猜错了,就是对方太沉得住气了……只是他没想到,还没查到连锦丰出手,却有人先对他的人动了手。
迟沧海正在府里看书,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让他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下一刻,便看到木头直接推开门闯了进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木头的脸上流露出如此紧张的表情,只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迟沧海手里的书掉在地上。
“少爷,银杏,银杏出事了。”
迟沧海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便冲着来喜喊了一声‘备车’,之后便冲了出去,上了马车才问木头:“在哪?”
木头:“迎麟阁。”
迟沧海的神色凝重,冲影八说了句:“去迎麟阁,快。”吩咐完转头问道:“怎么回事?”
木头的眉头深深皱起,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有客人喝了迎麟阁的东西中了毒,送吃食过去的人,是银杏,现在那客人一口咬定是银杏下的毒。”
迟沧海颇为意外的瞪起眼睛:“中毒?客人现在如何了?”
木头:“银杏让人去请了阁里的吴大夫,似乎中毒不深,并无性命之忧。”
迟沧海暗自点了点头,吴老算是他阁里医术最好的大夫,在外也颇有些威望,不过平时并不在阁里坐诊,银杏特意请了他,想必也是怕再有什么差池,迟沧海忍不住感慨,这种时候,银杏依然处处为他着想,只是他想不通,阁里的吃食一向层层把关,别说没有不够新鲜的,就算选料不是最上层精贵的,汪胖子都会挑剔抱怨一番,怎么可能会混进去毒物?而且还有一点……想到这,迟沧海皱眉道:“送吃食一直有专门的丫头负责,为什么这次是银杏送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