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等等我(网游)——南小松
南小松  发于:2015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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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猛然睁眼时,南九雷厉风行,银柄长枪瞬间入手,红氅一裹破门而出。没有找寻的目标,只是凭借感觉,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夺轻功而去。

漠之尘,你别叫我找着你。

你要是还敢活着,我就把你打到半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拿你炖汤!

******

天色越来越阴朔,巴陵清爽的空气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漠之尘抬头看了眼晦暗的天空,那一直蔓延到无边的昏红,只压的人憋闷无比。

怪不得南九不喜欢洛道,这样死气沉沉的土地,又怎么可能讨人喜欢。

两天了。

他没有马,也使不出轻功,心中盘算也只是走远一点,再远一点。他怕软骨散会伤到南九,所以所下的药量非常轻,用不着两天,南九一定已经恢复了。

只盼他不要找来,千万不要来。

眼角掠过几条黑影,动作非常的快,连漠之尘都没有看清他们的动向。

不自觉的手就攀上了重剑,冰冷的触感索上缓滞的经脉,漠之尘低声淡笑,这习惯看来要改一改了,以后独使轻剑,有机会倒可以跟纯阳弟子讨教两招。

漠之尘环视四周,洛道地势平坦,很难让他有什么藏身之处,但两旁又有低矮的山坡起伏,敌暗我明,十分不利。

他虽然自知以现下的状况,遭遇敌手必是十分凶险,但他却不想束手就擒,白白送死。

他每迈一步,身后隐匿的身影就紧跟一分,甚至还能听到拉弓上弦的声音。狭长的道路上只有他一个目标,他不动,他们就不敢动,他将轻剑抽出半分,他们竟然退后了三尺。

漠之尘笑了,看来自己以前着实够残暴的,只是站在这里,都是一种威胁,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浩气盟并没有得到他已经无法使用重剑的情报,这就是生机。

轻剑锵然出鞘,一股肃杀之气弥漫了周身,漠之尘孤身伫立在山坡后窥探的视线之中,目光冰冷,孑然如噬血的煞神。

既然躲不掉,那便战吧,只要有寸铁在手,他漠之尘,就是世人口中的冷面无心,就是江湖正道的通缉对象,就能够洒一条血途,酣畅淋漓!

寂静之中,所有声响都会被凭空放大,弓弦被紧涩而缓慢的拉开,被搭上了羽箭,精钢箭头无一偏差,直指场下中心那一抹墨金的身影。

隐匿处轻微一个挥手。

刹那弦锯峥响,弓回箭离,倾天箭雨泼洒而去。

漠之尘眸中一道金光闪现,轻剑骤起,剑气霍然散开,第一支长箭尚未靠近身侧半分,就刹那断为四截,颓然落地。然后只见剑气重叠,剑光如虹,漠之尘轻身跃起,一把轻剑破势流利,周身一圈仿佛是弹开屏障,没有一支箭侥幸破过他的防御。

箭雨平息之时,漠之尘横剑站在断箭堆砌的路中央,身上没有一丝的伤痕,连衣角都完好无缺,脸上淡然的笑意仿佛嘲笑着他们的无能。

片刻寂静后,暗红的天空突然闪亮,破空响起一道惊雷,阴朔低垂的云再兜不住沉甸甸的雨水,顷刻暴雨骤打而下。

雨幕如帘,遮掩了人的视线。

就从这密雨之中,一声令下,隐蔽的身影再无需躲藏,尽数借雨势掩身袭下。

漠之尘大笑,剑气横光一震,只放无收,只一套秀水剑法,却仿佛是挥出了集聚万水千山的恢弘气势,什么君子风,什么西子意,此刻他的眼里只有一把剑,和一帘冰冷的雨帘。

既然他无法使用重剑,那就把重剑之蕴尽数倾泻罢。

冲在前头的浩气新手们并不知道漠之尘的厉害,待陷入那冷酷剑意的气场之中,却是再也不能抽身逃去,剑气一绞,血雾霎时喷散,融在倾天而下的雨水中,洒了满身。

脚边尽是断肢残臂,漫红的血雨染了他的衣裳,一双绫绸的白靴早已泞红不堪。漠之尘拔出嵌在尸体血肉上的轻剑,就着雨势反手一甩,污色尽褪。

涌来的敌势惊疾顿住,他们看到那血肉铸成的界限里,一切都狰狞可怖,连那中心的人都如地狱死气缠身的修罗,却唯有手中那把剑,青锋凛冽,剑光如电不染一丝污浊。

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正笑着等待他们去送死,那寒光凛凛的剑,正期待着没入他们的胸膛。

那个男人哪里是西子湖畔的藏剑,他是恶鬼,是杀星,那血肉绞成的地毯就织在他的脚下,他却连眼都不眨一下,他甚至都没有拔出过重剑!

这个男人的可怕,并不是他做无心帮主时的手段,而是他自己本身,绝不是靠乌合之众造就的声势,他能从剑术上压制他们,从气势上压迫他们。

他们踌躇了,漠之尘就算与无心教毫无关系,也并未弱势半分。

但是他们不能退步,他们若是后退,就是浩气盟的撤退,就是正义的败北。他们必须前进,向着那死神一样的男人,除非死,否则必然胜利。

漠之尘的视线有些模糊,雨和血混在一起,黏腻着他的眼。死在脚下的不过是浩气出动的前头兵,武力上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后面还有多少人,还有多少招,他全然不能够清楚,他只有杀,杀,杀,把阻拦他脚步的全部屠戮。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四周血泥混迹。

漠之尘已是机械的举剑凌刺,尽管身上伤口已横七竖八,却至始至终都没有用过重剑。他缓缓拔出嵌进身体的暗器毒镖,从破口的伤洞里流出的是汩汩浓黑的血,下一刻反手一掷,锋利暗器还之其身,正中那人心脏。

他低头看了一眼沾染在手指上的颜色,暗笑道,这下好了,就算能突出重围恐怕也再见不到他的小将军了。

漠之尘抬头望天,让大雨冲刷去他脸上的污迹,一张清俊面孔渐渐显露,双眼被雨水激的微微眯了起来,眸里洗尽血色的时候,显得悲伤无比。

内力消耗的太过,再战下去,恐怕连举轻剑都会力不从心,但那又怎么样呢,他还是他们眼中的煞星,他脚下还是会堆上层层的尸骸。

既然他们不想让他活,那他理应多拉几个垫背,天为厚棺地为椁,漠之尘要死,怎么能吝啬了那几层软垫,没有锦绸羽织做陪,那就无妨多几层血衣!

再低头,却又凝上了煞气。

浩气的行动,永远都是沉静中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没有怒吼,也从不焦躁,他们有理有据的分析一场战斗,冷静沉析的观察敌人,从中找出足以置之死地的破绽,然后一溃击破。

持续的打斗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他不能使重剑。

漠之尘剑下未顿,只是暗想,终于被发现了。

这一句重磅消息顿时炸开,漠之尘竟然骗了他们,他只是一个不能使用重剑的藏剑,而不是不屑使用。局势直转而下,接连的袭击再无避讳。

漠之尘被一步步逼上邻近的山丘,内力已经濒临枯竭,他杀不动了,手也开始颤抖。现在的漠恶人,就是一个没了武功的普通男人,他满身的伤口,腿脚发抖,随便一个小僮都可以一剑杀了他。

但他站在那,笔直的站在那,就让他们不敢上前。

最终付诸行动的是一只弩箭,穿风破雨而来,噗的一声没进漠之尘的胸前。刹那一片沉寂,雨势渐小,所以人都直盯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漠之尘支撑不住,以剑驻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劲弩短箭,箭头恰好偏过了要命的部位,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仍在鼓鼓跳动。他喑哑笑起来,手握上箭身,下一刻,猛然掣力拔出,带出箭头一点血肉,甚至还有力气将它折断。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漠之尘胸前的箭口涌着血,而他却一直在笑,仿佛没有疼痛没有苦楚。

漠之尘覆上胸口的伤,那里极靠近心脏,血流不止。他笑说,流吧,流吧,血流尽后,这颗心也是满的,里面就只剩下阿九了。

离的近的听到了他呢喃一样的低语,但却无法理解。

又是一搭弩箭备好,带着面具的唐门半跪在地上,弩口再次瞄准了漠之尘,他说,此发追命。

追命无回穷九泉。

漠之尘的视线模糊不清,他看的了那黑黢黢的弩口,却没有动,只是有些恍惚。

有人命令道,射。

漠之尘听到了峥鸣而来的声响,原想最后挣扎着躲一下,但是步履踉跄,身子不可控的仰栽了过去。

大片苍白的天空从眼前划过,视线里混乱无比,从山坡另面横滚了下去,身上沾滚着枯败的杂草和大雨冲刷的泥泞,一直滚落到底。

全身的疼也没能让他丢开手中的剑,他紧紧握着,待身势停稳之后甚至还想翻身站起。但他只抻了一下身子,就无力的倒在了泥水之中,雨丝打进他的眼。

山坡上有人追了下来,在距他一尺的地方停住,低头打量着他的生死,小心的踢了他两脚。

漠之尘没有余力反抗,所有力气只能用来缓缓的呼吸。

那人见他还活着,却又没有反应,遂大胆的弯腰夺走了他的剑,拿在手里反复看着,说,你说你堂堂藏剑弟子,为什么非要为邪作恶,如今的下场也怨不得别人。

轻剑缓缓举起,漠之尘只看到剑光一闪,顿时没进了他的身体,依旧不是心脏,没有一击毙命。

漠之尘一声闷哼,大口的往外涌血,下颌颈侧胸口全部被血染没,雨水冲一遍,身上所有的伤口就要再染一回,直到他所处的整块地面都弥漫成红色。

那人终于看够,确认漠之尘不可能活的下去,才对他说,来生,投个好人家吧。

浩气终于收手离去,拖在最后的走之前投了他几枚暗器,暗器打进去只如打上了一堆棉花,没能引起他丝毫的反应,自觉无趣,只又骂了他两句,替他死去的兄弟泄恨。

漠之尘张口断断续续的呼吸着,脑袋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半天从寥寥的记忆里会颤抖着唤一声阿九。

第三十四章

雨不知下了多久,漠之尘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浩气将他丢下等死,与他相伴的只有冰冷的泥水,和一匹两眼发光的狼。

那是一只饿狼,洛道的贫瘠和荒芜让它饿了快两天,它猎不到可以下口的食物,所见尽是散发恶臭的腐尸或者患染尸毒的毒人。

狼的四只爪子都有些虚浮,它沿着洛水前进,期待能够遇到一两只汲水的动物。

空气里忽然弥漫开一种芬芳的味道,狼的眼里闪耀起绿光,将它贪婪的本性暴露无遗,那是对狼来说,最至高无上的,最美味的,血的味道。

狼一路嗅了过去,找到那个新鲜的,还未死透的尸体。

血漫在狼的爪下,将它灰黑的皮毛染的发亮,它迫不及待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个满是血泥的身躯,那种腥香的味道大大唤醒了狼的饥饿感,一遍遍舔食着他的伤口,伸出的长舌一直挪到了他的面孔。

漠之尘从半昏迷中醒来,眼前是两只绿莹莹的眼,脸上被粗糙的舌面勾刮着,有温热的口水滴落在脸上,腥膻之气直冲入鼻腔。

他厌恶的皱了眉,努力的转动着头颅,想避过狼的舔舐。

见即将到嘴的食物还活着,狼更加兴奋,咬住了漠之尘的手臂,想将他拖出泥潭。可惜轻剑穿胸而过,钉在泥下未化的土壤里,怎么拖也不可能动一分。

狼并不懂,仍旧不懈的扯着他的身子,锋利的剑刃刮划着他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从胸腔向头顶四肢划去,狠厉的蚕食着他的意识,让他只觉得自己是一具包裹疼痛的容器。

这是种折磨,他挣扎着希望摆脱这样的扯拽,但又期待着心脏能够直接被剑刃撕裂,好让他得到彻底的轻松。

好一会,狼似乎终于发现它拖不动这具“尸体”的事实,呜嚎了一声,扫了下尾巴坐在尸体的身边等他彻底死去。

冷风一阵阵的吹过,只有狼伴着这具“尸体”,依旧是偶尔的舔他一口。

满身泥泞的漠之尘,就仰面躺在洛水河畔,半身沉在被雨侵软了的烂泥里,半身浸泡在冰凉的洛水中,他动不了,也没有力气,双目无神且空洞的盯着前方。

这种独自等死的感觉会让人发疯,伤口缓缓流失着鲜血,身体也一点一点丧失着温度,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像沙漏一样,虽然是望得见终点,但却足够漫长。

越来越冷,思维也有些不清晰,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为什么身上会那么痛,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渐渐的也都忘了。

别的都不记得,却惟独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死在洛道荒凉的野外,尸体还来不及腐烂就会变成野狼果腹的美餐。

后来进的气都比出的气少,意识模糊到连自己都快想不起来,眼前白茫茫一片,但却诞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快感,一切都要结束,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一切都纯白无暇,一切都茫然无边。

空白的意识里,漠之尘仿佛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那是一个有些瘦弱的、孤单的背影,散发着令他熟悉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背影一直颤抖着,让人忍不住想去安慰。

漠之尘向他伸出手去,心里喃喃,不要生气,不要哭,来生……

“来生,我再来陪你。”

狼等了许久,直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看到“尸体”突然抬高了胳膊,像在抓着什么,片刻后又突然失力,重重的垂了下去,再无动静。

嗷呜——

狼仰头长啸了一声,朝着最鲜嫩美味的脖颈张口咬了下去。

“漠之尘——!”

狼的牙齿刚刚刺破了漠之尘的皮肤,一声怒吼伴着一柄闪烁银光的长枪凌空刺来,狼的四肢发虚闪躲不及,枪头从脊侧破入,迅猛之势直接将它掷出尸体三丈开外,在泥土中滑出长长的深印。

狼只看到一个红影闪到了尸体身边,哀嚎了两声,终于垂头死去。

“漠之尘!漠之尘!”南九跪在尸体身前,双手颤抖着,不知道该触碰他哪里才好,那具浸泡的发凉的身体上大大小小全是伤口,有的血液都已经凝干。

要说一日前,南九就已经出了巴陵,但他寻错了方向,他以为漠之尘要逃命还要躲他,应该会去地形复杂的瞿塘峡,但当他抵达瞿塘峡山口时,路口茶亭的老板却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身穿墨金背着重剑的男人,他才恍然。

漠之尘并不是为了逃命,反而是要故意吸引浩气盟的视线。

浩气盟要的是漠之尘,只要让浩气盟真真切切的捕捉到他的影子,就不会再派人去巴陵,也就不会再将南九牵扯进来。

漠之尘,你果然够混蛋。

当日,南九不小心一气之下拍碎了一张桌,还差些拆了山口那间茶亭,赔了钱后,在老板暴怒的目光里反身就往回赶。

不是瞿塘峡,那漠之尘只能是取道洛道。这一来一去,任是南九不停不歇的赶,也在路上耗了一日一夜的时光。

刚踏进洛道的时候,身体上累的要脱力,但心里却急的不行。洛道太乱了,红衣教,天一教,神策营,恶人谷,浩气盟,几乎所有的势力都齐聚在这片狭窄的土地上,漠之尘一旦失去了无心教帮主的光环,就真可算得上是一块落了单的肥肉。

南九沿着官道一点一点的寻,一人一人的问,终于在飞仙谷的路口,一个旅行的杂货商人告诉他,中午的时候前方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打斗,大雨里他也没有看清楚,只是听着异常激烈,把他吓躲了起来。

沿着杂货商说的方向,南九快步寻了过去,拐过山口,果见地上有未被大雨冲刷干净的血迹,把泥土染的发黑,一点散不去的血气绕着鼻尖,却是不见一具尸体。

他认定那是浩气留下的战场,因为浩气就绝不会丢下一个兄弟,只要条件允许,哪怕带走的只是一具尸体。

他第一眼找到漠之尘的时候,他一动不动的浸在泥泞里,身下血色弥漫,胸口插着他自己的轻剑,重剑被埋在了泥水里只有短短一把剑柄,一匹狼徘徊在他身边,露着锋利的獠牙。

南九跪在泥里一遍遍的擦着漠之尘的脸,雨停后,泥土和着血干涸在那张面孔上,直把袖子抹的没有干净的地方,漠之尘还是满脸的污泞。

“漠之尘,我来了……”南九声音发抖的去唤他,而他没有一丝的回应,颤抖着去试探他的鼻息,也是寂静一片。

南九强行掰开了漠之尘的下颌,却见嘴里头都是未凝干的血块,就连想人工呼吸都不可能,胸前破穿了一个洞,心肺复苏更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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