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祁爱白曾觉得,自己或许这辈子都只会是一个纨绔子弟。
不会经商,无力习武。
在内靠妹妹养活,在外靠师兄罩着。
但这又如何?
当了这么多年的废物,他从最初的不甘心,到后来的自暴自弃破罐破摔,再到现在,已经全无所谓了。
唯愿妹妹一生幸福,早逝的父母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师兄与好友圆圆满满,足矣。
至于他自己?
哦,那段孽缘,不提也罢。
*多才多艺傲娇攻x小白土豪受
*HE,攻受双主,开头几章为祁爱白视角,后文乙三视角较多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乔装改扮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爱白,乙三 ┃ 配角: ┃ 其它:傲娇攻,土豪受
第1章:祁家少爷
若问在整个大雍国之内最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家伙是谁,十个男人里大约有八个会说出同一个名字:祁爱白。
谁是祁爱白?祁家少爷,山南祁氏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有财,有貌,偏偏无才。身于富贾之家却没有半点经商才能,拜入江湖大派数年却在武艺上毫无建树,琴棋书画等等等更是一窍不通。
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却轻易拥有着许许多多足以令绝大多数人眼红一辈子的东西,身边更是天才环绕,真能不叫人感叹一句上天不公?
曾经执掌玄剑宗掌门数年的名门大侠许云是他的师兄,武林内令人闻风丧胆的新晋高手肖灵是他的至交好友,商界横空出世的才女祁爱莲更是他的双胞妹妹。若他本人有着能与之匹配的资本,倒能算是一段佳话,他却偏偏没有……这也没什么,反正有那几人护航,外加祁家富可敌国的资产做底,祁爱白这辈子除却幼年痛失父母之外,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毫无挫折。
就算如此,祁爱白也是有着属于祁爱白的烦恼的。他人的非议自然是一个方面,他最近的烦恼,却在另一个方面……
“你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宅院内,祁氏之主祁爱莲正将桌子拍得嘭嘭响,怒不可遏地瞪视着自家哥哥,“以往你四处乱跑,我想着你这么大个人了该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也就没有多管,结果呢?十好几岁的人竟然弄得自己被绑架了!你好意思吗?我明明给你找过那么多侍卫,你这次为什么要甩开他们!”
祁爱白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撇了撇嘴,“爱莲,别这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我四处托人找你,谁知道你现在会在哪里!”祁爱莲抄起桌上的杯子就想砸过去,但瞅到祁爱白额头上的伤痕之后又放下了杯子,只是语气始终糟糕透顶,“你这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为什么竟然还有脸站在这里?”
这句话正中软肋,祁爱白就算知道对方只是气话,也忍不住脸色一白。
祁爱莲却是还没有消气,正打算继续说点什么,又眼见门外一名女子正笑盈盈走进来。她只得暂时收起怒气,在脸上堆起些微笑,起身行了一礼,“这次还得多谢李姐姐。”
这女子名为李浅夏,是峨眉派掌门的高徒,向来与祁爱莲有些交情。
“妹妹不用多礼,谁让那两个歹人刚好就走了峨眉派的地界?要不你这个人情我还真赚不了。”李浅夏道,“祁公子的运气好,能被我救下也是天意,你就别太责怪他了。”
祁爱莲微微笑着,没说什么。她自然不得告诉对方,自己那封求助信可不止寄给了这一家,无论那些歹人走的是那条道,都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的。若是这样还救不回祁爱白,说是天意还差不多。
这一番,可以说是已经将她所有能用的人情都用尽了,回头还得一个一个的还。祁爱莲想想就觉得操碎了一地的心,转头看到祁爱白的模样,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道谢!”祁爱莲道。
祁爱白低着个头,显得有点怏怏,却还是乖乖地跟着道,“多谢李姑娘。”说完他又看了看祁爱莲,知道对方这气一时半刻是消不了的,有心想要说两句软话。但他从幼年时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这些年虽说改掉不少,本性到底还是没变,再加上刚被祁爱莲那话激过,就算想要服软,一时片刻也软不下来。
好在祁爱莲现在还得忙着和李浅夏叙交情,没空搭理他,只摆了摆手让他别再碍眼。
祁爱白如蒙大赦,赶紧滚出了厅房,一路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屋中,还不等找个板凳坐下,头上的汗就下来了,染到额头上的那块伤上,疼得很。
他擦了擦额头,叹了口气。自家这个妹妹着实太强势了一点,然而他们父母早亡,祁爱莲如果不强势,也没法撑起这个家。若是将祁爱莲换成姐姐,他还能用“长姐如母”来安慰自己,实际上祁爱莲却是妹妹……“长妹如母”,这听起来就实在是不伦不类,太说不过去了,哪怕两人其实是同龄的,祁爱莲比他晚出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私底下,祁爱白也曾经暗搓搓地想象过如果不是他比祁爱莲早一盏茶,而是祁爱莲比他早一盏茶该有多好。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象拿不上台面,无论对方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总归是和他一起从娘肚子里出来的,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娃,他还是个男娃,他现在却沦落得要靠对方养,听对方训,这能怪谁?只能怪他自己。
祁爱白从茶壶里倒了一杯凉水,默默喝着。
老仆忠叔在外面敲了敲房门,祁爱白应了一声。
忠叔命侍女端了碗热粥,自己也跟着走进去,看到祁爱白就开始唉声叹气,“少爷,这些天真是苦了你啊,那些歹人没欺负你吧?”
“他们又不害我性命,欺负我做什么?”祁爱白口中这样说着,脸上却是充满郁愤。虽说这次算是有惊无险,但平白无故忽然被绑架了一遭,任谁都不会觉得很愉快。更何况还把自家妹妹给气成了这样,回头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劝得好。
一想到那个敲晕自己的混蛋,祁爱白就忍不住地咬牙切齿。
他抬头,望见忠叔正不住盯着自己的额头瞧,便知道对方也看到了那道伤,忍不住就想要抬手挡了一下,手还没抬起又想着现在再挡也没意义,遂重新将手放下,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这个是例外。”
绑匪的本意确实是不打算伤他,最后却还是留下了这一处伤,祁爱白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觉得这大抵是因为对方也被他给气了个不轻——这么一想,倒是令他心中的郁结疏散了不少。
忠叔见他不打算说,也就没再问这个,只道,“那两个歹人的身手倒是不差,竟然从李女侠的手中的逃了出来,真可恨!”
祁爱白支吾一声。当时他被蒙住了眼睛,耳朵却是能听的。李浅夏堵住那俩绑匪的时候并非孤身一人,少说还带着七八个师妹。并且听那俩绑匪的意思,若不是带着他这个累赘,对付这些人也不算特别困难,只是不想为了一次已经暴露的绑架横生太多枝节,才将他给甩了回去。
祁爱白自己的武艺低微,但到底在高手身边呆过,眼界不差。他估摸着那两个绑匪实力在中原武林里算得上是一流的,距离顶尖高手也不太远。要对付他们,等自家师兄云游归来了还差不多。
虽然绑匪总共有两人,但在祁爱白的心底早已经定好了主谋和帮凶。其中一个和他的交流不多,在他看来只不过个车夫,必须要剥皮抽筋挫骨扬灰的是另一个。只是在狠狠报复之前,首先得知道那混蛋究竟是谁……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忠叔眼巴巴地就问了,“关于对方的身份,少爷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我还能任他逍遥吗?”祁爱白叹了口气。在被蒙住眼之前,他倒是和那混蛋面对面的交谈过。不仅交谈过,当时他还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想都没想就从怀里掏了一把银票甩给对方,然后便伸手去摸了对方的脸,一摸才发现那张脸居然是张人皮面具……这码事,他现在想起来还有点脸红,不是被羞的,是被臊的。
那张人皮面具最终也没被他整个揭开,只揭了下巴上一个小角,然后他便被揪着头发给撞晕了。一想到那个自己曾经对着发过情的人,实际上不知道究竟长着一张猴脸还是马脸,祁爱白就恶心得直反胃。
“他下巴上有道疤。”祁爱白边向着忠叔说着,边用食指在自己下巴上点了点,“不长,就这么小小一道,但很明显。”
忠叔点了点头,牢牢记下了,然后又问,“少爷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吗?对方究竟是怎样得手的?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祁爱白的神色又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少爷是在哪里出事的?”忠叔见状,又换了个方式问。
“就是在那个楼里……那个什么楼……”祁爱白继续支支吾吾,脸上被臊得通红,“就是、就是……在寻芳楼后面的那个……”
寻芳楼?一听到这三个字,忠叔的脸色就变了。这是临近县镇里有名的地界,附近一片全是风月之地。
“少爷,唉,少爷啊!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忠叔痛心疾首,片刻后回过味来,又忍不住问道,“不对啊,少爷你分明是从来都不去那种地方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祁爱白缩了缩脖子,腹诽道:大惊小怪什么?以前从来不去,又不代表一辈子都不去。
虽然这么想,他也不忍令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老仆太过担忧,“忠叔,你别急,我只是……也是有着我自己的原因的。”
“什么原因?”忠叔忙问。
祁爱白捧着那晚热粥,用手指摸了摸碗沿,面露迟疑。这事,得从那个最近一直困扰着他的烦恼说起。
第2章:悲剧的源头
“我两年前和师兄他们一起去过江陵,在那边的青月楼住过一晚,自那以后我就……就……”祁爱白刚开了头,便舌头打结,实在说不下去了。
本来他之所以决定说出这事,就是为了让对方不再抱有不必要的担心,但细细一想,说出事实真的能达到这个目的吗?分明只能让对方更担心吧!
忠叔见他只说了一半,只得自己开口接了下去,“……自那以后你就喜欢逛青楼了?”
祁爱白没有承认,也没敢否认。
“少爷你、你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忠叔伤心欲绝,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
祁爱白心道:误会我喜欢逛青楼就这样了,如果知道我其实从那天起就断袖了还不知道会怎样,事实果然是不能说的,就让忠叔一直误会下去吧。
他沉默地喝着粥,佯装出一幅不以为意的模样。装着装着,他的思绪便当真飘远了一些。
就像他没能说出口的半句话那样,自从两年前在青月楼里住过一夜,他便断袖了……当然也可能他一直以来就是个断袖,只是那一夜让他发觉了这个事实而已。令他察觉到这个事实的自然不会是青月楼的姑娘们,而是一个当时与他同行的男人。
这场暗恋,细细算来,迄今为止已经持续两年了,失恋也已经有一年多了,他却还是没能走出来。
当祁爱白终于将思绪收回时,手中粥碗已半冷,眼前空无一人。忠叔方才不知絮叨了多久,见他始终不为所动,已经失魂落魄地告了辞,只因为他正在神游天外,并没有听到。
祁爱白又呆滞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将碗底朝桌上一磕,“糟了!”
他冲出房门,想要赶紧找到忠叔,然后拜托对方千万不要将刚才的对话告诉祁爱莲。不然一旦自家妹妹得知他之所以被绑架是因为逛青楼,怕是会直接把他碎尸万段!
忠叔的人影还没见着,他已经看到祁爱莲正拖着一身长裙走来。
“爱莲……”祁爱白心虚不已,腆着脸干笑着。
客人已经被送走,现在四周并无外人。祁爱莲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勾了勾手指,朝书房走去。祁爱白乖乖跟着,心底却是松一口气。他看出自家妹妹的心情依旧糟糕透顶,但不知为何,那种暴风雨前夕的恐怖感觉反而淡了不少。
祁爱莲屏退左右,关上门坐下,用指尖敲着桌面,“你进过寻芳楼。”
“爱莲,这个你得听我解释……”
“然后你又出去了。”
“……啊?”
“有人告诉我,你在寻芳楼点了一排姑娘,但是最后一个都没要。”
“……”祁爱白叹了口气。他早该想到,这种事情哪里还需要忠叔告诉她?就算没有忠叔,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事情,少有能瞒得住的。
祁爱莲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地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宫中最近传出的消息,当今圣上下个月前去北河避暑,路过这里,会暂住数日。”
祁爱白对话题的转换速度有些不适应,茫然地望着她,两只眼睛里都写着一句话: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说圣上可能会带着安宁公主。”祁爱莲道。
安宁公主?祁爱白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这也是当然的,好说是一国公主,如果连听都没听过也太不像话了。但祁爱莲此时说到这名字,显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两年前。”祁爱莲提醒他,“我和你提过。”安宁公主曾在微服时偶然见过祁爱白一面,从此以后竟然就将他给记在了心中。此事说来够巧,其实也没那么难以置信,谁让他就是有着一副好皮相呢?祁爱莲辗转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想要好好把握。奈何当初祁爱白得知这事时刚刚发现自己是个断袖不久,对安宁公主毫无兴趣,祁爱莲的算盘只能夭折。
祁爱白顺着时间回忆,总算想起了一点,“她还记得我?”
“有我在,哪那么容易不记得?”祁爱莲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尽管我入宫的机会不多,宫里还是找得出几个处得好的姐妹的。”
合着你还生怕她忘了我,在这两年里变着法子提醒她了吗?祁爱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半晌深吸一口气,神情难得严肃起来,“爱莲,不是我不懂你的意思,但你明知道我……”是的,那事祁爱莲是知道的,其他的人都不知道,他只告诉过祁爱莲,毕竟这是他唯一仅剩的血亲。
“你迟早是要娶个女人的。”然而祁爱莲打断了他,“如果那个女人是安宁公主,对你而言是天大的幸运,对祁家而言也是天大的幸事。”
祁爱白忍不住腹诽:最后那半句才是重点吧。但还不等他将这句心里话说出口,祁爱莲又一次抢了先。
“就算不是安宁公主,也该是个别的女人,或者是王员外家的千金,或者是老赵家的姑娘,总之该是个女人。你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不是吗?”她用杯盖轻轻扫着茶面,“不然你不会去寻芳楼。”
祁爱白被戳中心事,顿时沉默下来。
寻芳楼不做小倌的生意,里面除了嫖客就只有姑娘。他一个对女人毫无兴趣的断袖为什么要去?无非是不愿相信自己当真要不了女人,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试上一试……当然终究还是失败了。他找了一群莺莺燕燕围着自己,最后冲出寻芳楼时几乎是落荒而逃。
就是在刚刚逃出寻芳楼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混蛋。虽然只是一个侧脸,还是一张戴着人皮面具的侧脸,对当时的他而言,却是惊鸿一睹。
“我是想娶个女人,为了祁家,我知道我确实该娶个女人。”祁爱白道,“但是我不行,妹妹,我真不行。对着一个明知道自己不会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就算我自己有可能无所谓,也不能这么糟践别人家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