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相信你,亿万个愿意相信你,可是每每想到老妈以后的日子,越其怎么也不能宽心下来,不过此刻,面对着庄译毅然的表情,越其也不想扫他的兴,配合着点头。
时间不早了,庄译和越其妈一起离开了越其的家。
“庄译,你的肩膀要紧吧?”越其妈关心的问。
庄译耸耸肩,虽然还挺疼的,可依然死要面子的说:“没事,过2天就好。”
“继文那一下子看起来可不轻, 从来都挺温顺的女孩子,那花瓶多重啊, 哎……”
“只要她能出气,这点小伤无所谓。再说了,的确错误都在我。”
“难怪今天中午都没去图书馆,晚上也不留下来,怕小其知道吧?”
庄译笑笑:“平白无故的让他担心也没意 。”
出租车来了,越其妈准备上车。
“阿姨,一路小心。”
越其妈点点头:“庄译,我真的可以把小其交给你?”
“放心吧,阿姨。”庄译的神情如同宣誓搬庄严。
“那就好。”越其妈露出安心的微笑,然后关上车门走了。
庄译走了没有多久,越其那又来了今晚的第3位为客人——范继文 。
27。
城市有一个废弃了多年的火车站,若问为何还没被拆除,这可得等待人民公仆们的决策,我等黎民百姓是没资格过问的。
天黑月缺的日子,废弃的车站实在是凶案的理想场所。
出租车在离车站50米之外停下后,越其被范继文一路推了过来,直到路基上的碎石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轮椅给绊住。
“麻烦,能不能再帮我一下?”越其被司机扔上轮椅后,一直都是半个屁股掉在外面,这一路的坑坑洼洼,更是把他颠到随时都可能下落的边缘。越其恳求道。
范继文横了一眼,没动。
越其只得松开抓累了的双手撑在扶手上,想让自己的坐姿无论是安全上还是尊严上都能有所
Upgrade。身体倒是被撑离了轮椅,可以一双歪落在踏板下的脚此刻却成了最大的牵制,让越其丝毫没有办法。无奈的原地落下后喘息着给自己一些缓冲,越其知道得先把双脚捞起来,可原本就没坐稳的人,毫无意外的在重心前移后扑了出去。那一刻,越其脑子里什么都没,空白成一片。
“真够没用的。”范继文踢着小碎石过来,居高临下的说。
越其的把地上的小碎石捏在手心里,戳得掌心很疼。
“好吧,我拉你。”范继文很勉强的说,然后从后面将双手插进越其的腋窝往上拖。
“最好先,先把轮椅给刹住。”越其小声建议。
“好了。还有什么要弄的一次说清楚。”范继文摆弄完轮椅后过来,很不耐烦。
“让我翻个身,这样会比较容易拖上去。”越其继续埋着头说。
“麻烦!”范继文抱怨个不停,可终究还是按照越其说的一步步做了下来。
“谢谢。”靠着轮椅坐在地上的越其对着前方的空气说。
“哼哼。”范继文说着从包包里拿出好多罐啤酒,“喝?”
越其顿了下,伸出一个手接过:“谢了。”
“知道为什么来这里?”范继文也坐在了石子上,打开啤酒 。
“不。”越其回答得干巴巴。
“回来的前1个月,也是在一个废弃的车站,怎么会到了那里的已经不记得了,只晓得是差不多一样的轨道和木条子,当我在木条子上跳来跳去的时候,他说:把这些木枕子拿回去劈柴,应该可以烧几十年吧?怎么样,小妹妹,和大哥哥回家劈柴烧水去?直到这些柴火都烧光为止。”范继文把头扭过来,瞧着越其,“你说这算不算求婚?”
越其手上的啤酒在手里慢慢打转,淡笑道:“应该……算吧。”
“呵呵。”范继文罐了自己一口酒,抬手抹掉嘴角的泡沫,“可是,柴火还没开始劈,人家就都忘了。”
越其闭上了眼睛,深呼吸。
“说老实话,如果现在有火车过来,我一定会把你推进轨道,你信不信?”
“信。”换了自己一定也会如此,越其心想。
“可惜不会有火车。”范继文把手里的空罐子捏匾了,抛向黑幕,“你怎么不说点什么?比如胜利宣言什么的。”
越其苦笑,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情,抱歉,感谢,憎恨……没有一种情绪是合适的。
“章时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开玩笑呢。现在想来,依然觉得不可理解,为什么会是你?居然输给一个废物的男人?哈哈,我范继文真是祖上积德,才会有如此奇遇。”
“继文……”这大概是越其第一次直面称呼对方。
“我也知道,让你说啥都是废话,不可能让那男人回心转意,也改变不了什么。”范继文说着向越其的方向移了点,“目前为止你妈可还是我爸的老婆,你这个儿子当得可真够可以的,让人佩服。”
“我妈……我欠她很多……”
“你妈早知道了吧,也没反对是不是?多好的妈阿。来,我们干一杯。”范继文拉着越其的手。
“干杯?”
“对阿,为了……为了我们2个以后谁也不忘了谁,干——杯!”
老李等门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惦记着给人翻身半夜醒来发现越其还没回来,才想起来给范家打电话,可电话铃声响了半天都没人来接,心想范继文把人带走的应该不会有事,老李也就没再继续骚扰下去。
凌晨的时候,老李再次电话范家,从老余口中知道范大小姐也是一夜未归而且还发生了那么一大段故事,老李才找到庄译。
“继文,继文,你在哪里?越其呢,他和你一起?是不是?”越其的电话不通之下,庄译只好打给范继文。
范继文睡得沉沉的被你电话吵醒:“嗯?谁啊?我……我在哪里?呕—”
虽说半醉的人不能指望,可此刻没得选择。
“继文,醒醒,告诉我,越其在哪里?你把他带走后去了哪里?啊,求你了,说阿。”庄译哀求着。
“越……其?谁啊?不……认识。”
庄译简直就要抓狂了:“范继文,你给我醒来!”
“啊?醒?哦,我……知道了,铁……轨。”范继文的电话断了,而且再也打不进了。
铁轨,什么铁轨?哪有铁轨? 见鬼!庄译一拳把喇叭砸得棒棒响。显然庄译慌了神,不然不会不联想到火车或火车站,幸亏后来和良子通电话时被提醒。
没有人想到那个废弃的车站,所以庄译和良子在新车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之后再赶到正确地点时,太阳都已经爬得高高了。
越其和范继文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像极了2具僵尸。
“小其!小其!”庄译抱住人又摇又喊。
幸好越其听到了,慢慢睁开眼睛回应,不然庄译怕是要发疯。
“小其,你……还好吗?有哪里伤到了没有?”庄译情绪终于稍微安定了点。
“没。。”越其闭着眼睛摇头。
“没事才怪!一晚上睡在这里 。”蹲在一旁的良子试探着摸摸越其的额头,“果然。庄译,别看着,去医院啊。”
庄译被这么一点,立马行动起来,当然他们也没忘了范继文,良子把人背上车一并带走。
28。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良子问庄译。
庄译瞥了眼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的女人,说:“ 受了凉,希望没大碍。”
“没事的,肯定没事的。”良子在庄译肩头上拍拍,当作宽慰。
“你去上班吧,我今天去不了了。下午开会要那份调研表,我电脑密码是*****,你找出来交给Eva就好。”
“好。我下了班再来,他妈那边?”
“先别说,免得担心。”庄译说着走到女人旁,“让良子送你回去吧。”
范继文眼皮挑起来,斜着看向庄译,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转身说:“也好。”
“等等。”庄译把走在良子前面的人叫住,“那个,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范继文知道庄译要的是去办离婚手续的时间。
“最近很忙。”范继文冷冷的回了4个字,走了。
车上,良子默默的开着车子,这样和范继文独处还是第一次。
“你,也算帮凶吧?”范继文把头依在车窗上一脸悠闲的问。
良子干笑一声。
“刚才来的路上,庄译那紧张得没了魂的样子,我就知道不完也得完。”
“那怎么还……”良子试探。
“怎么还拖着?我乐意,嘿嘿。”范继文在玻璃上哈热气,然后在上面画叉叉。
“他们俩也不容易,既然……
“既然庄译的心飞了,人留着也没用? 说得轻巧的,都是没被触到痛处。”
良子嘴巴一合,把所有的话都吞会肚子。
越其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
“醒了?没不舒服?”庄译抓着人家的手贴在脸上。
越其笑着摇头:“你不去公司?”
“你说我还能有心思去?大晚上的居然就这么跟……跟她跑出去,还在那种地方躺过夜,是不是不想要小命了?”庄译柔声责怪。
“没想到会一晚上。”越其想起了范继文说过的那些话,什么木头枕子什么劈柴等等,心里微微的酸了起来。
庄译看他笑容没了,以为自己的话重了,赶忙道歉:“小其,我也不是怪你,就是……就是我差点被吓死,连电话都接不上。”
“电话大概掉出租车上了。”
正说着,庄译的手机响了,是范黎来的。
“阿姨?”庄译捏着越其的手突然紧了紧,“对,昨晚在越其那里,然后大概9点不到离开,我送她上的出租。……没有……哦。知道了。”
越其抬起了头,急急的:“我妈怎么了?范叔叔他为什么找你?”
庄译把人扶起来,抱住,想了想还是说实话:“爸……继文她爸说你妈她……昨晚没回去,不过,你也别急,你妈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对不对?”
“不对。我妈应该没地方去。庄译,”越其扯着庄译的衣袖急摇,“我妈昨天和你一起走的,她……她有和你说什么吗?啊?”
庄译虽然心里也很不安,可表面上还故作轻松:“你妈问我会不会照顾你一辈子,我当然说会的。放心,阿姨说不定去什么朋友那里散心了。
“她从来没在外过夜过。”
“以前她是要照顾你,现在不同了,再说最近阿姨她应该心情不太好。”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啊!”
“傻瓜,不许胡猜。你妈肯定马上就会到家的。”庄译看了看表,“等良子来了,我就去继文家看看,好不好?”
良子来了之后,被范黎的电话搞得心慌的庄译果然立刻去了范家,他无法想象要是越其他妈除了什么事,越其要怎么办?刚才那些宽慰的话都只能骗骗他人。
“是你?”开门的是黑着脸的范继文。
“阿姨呢,回来了?”庄译跨进一步,问。
范继文回头看看客厅的2个陌生人,低头说:“他们说是在**路被人发现了后送到医院的,要我们去认。”
“什么?”庄译似乎没听明白。
“内脏多处破裂导致大出血,从死者的身份证件看死者叫舒艺,女,62岁。请家属跟我们前去认一下。”
“死……死者? 阿姨她……不……不会的!”庄译拉上陌生人的手,目光无助的在陌生人和范继文之间徘徊。
“庄译,我和你先去看一下吧。我爸还没回来,暂时他还不知道。”范继文倒是很冷静。
不要啊,千万不要!庄译的脑海里恐慌成一片。
29。
庄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里出来的,他不敢相信那个昨天还笑着和他说要好好照顾他儿子的老人居然现在成了一具僵硬的空壳。
“该走了吧。”范继文和庄译坐在车里已经沉默了很久。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问我我问谁?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总得去面对。”范继文沉重的叹气,“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和我爸说。”
庄译仰起头透过sun——roof望着已经黑了的天空:“阿姨,你就这么走了,你难道就没想过小其吗?”
“他不是还有你吗?”范继文又点讥讽的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庄译一下子火大,“别忘了阿姨好歹也算你妈。”
“你凶什么你!难道我希望她死的?她死了我爸会难过难道我不懂吗?!”范继文委屈得眼泪汪汪。
“继文,”庄译没了脾气,“对不起,我……我不该大声。”
范继文控制了下情绪,擦掉眼泪:“现在开车的人都没找到,希望是个意外。”
“当然。”庄译不会不知道如果真是自杀,那么无论谁都会把自己和越其看成逼他妈走上绝路的罪人,包括他们自己。
等到庄译返回到越其的病床边天色已经很晚了。越其人虽犯困得厉害,可还是追着庄译问他妈的事,直到庄译骗他说他妈已经回家了才安心睡去。可是,庄译的神色没能瞒过良子,来回问题才2,3个回合,庄译就不得不招了实情。
“怎么和他说?他能承受得了?”良子沉闷的说。
庄译无奈的摇头:“我想都不敢想。”
“就怕他会把这事都归结于自己,那样的话……”
“别说了。”庄译突然打断,然后把脸都埋在手掌里,“他妈的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就偏偏那么难?到底是为什么啊?”
“要不,暂时还是先瞒着再说,何况他还病着。”
庄译的闷闷的点头赞同。
第2天的傍晚,庄译从公司直接赶到医院,陪着越其吃了晚饭之后,在越其的要求下推着他在医院里散步。
“等一下,”庄译推着轮椅突然停了下来。
“嗯?”
“头发上粘了一根东西。好了,拿下来了。”庄译把摊在手心里的一根羽毛吹走,然后蹲在轮椅前,将越其披着的薄毯子的一角铺整,“明天医生说可以回家了,但是图书馆先别去,好好休息几天,你看才2天功夫,又瘦了。”
推开庄译安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越其有点不好意思:“哪有,现在流行苗条。”
这边2人温馨着的场面,那边某个人都在看在眼里。
“真巧阿,2位。”章时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庄译和越其同时抬头。